半調子女郎 第二章

楚凝一進公司企劃部大門,便發現公布欄前圍了一大堆人。

怎麼了?公司里出了人命不成?楚凝一面咕噥著,一面往自己的座位走,她對面的小鳳從分隔板探過頭來,"嘿,小楚!"

"干麼?"楚凝將三明治往嘴巴里塞,視線在桌上那張A4的白紙上停了下來,上面畫了一只肥得無法無天的大豬,後面是一連串龍飛鳳舞的字跡︰

兄弟,今晚八點去喝酒,我在公司門前第五棵柳樹下等你,不見不散!愛你的小避!

神經病!楚凝將紙揉成一團丟到一邊去,一面咕嚕咕嚕的將牛女乃直往下灌。

"公司里的人事變動名單下來了,你看了沒?"

喔!楚凝聳聳肩,不置可否。對于公司里喧騰了幾個月的企劃部人事變動,她向來懶得去理!反正升官發財的不是她,企劃部一堆比她老資格老經驗的家伙等著坐經理的位置,她們這些小嘍羅一向只有站到一邊去任人使喚的份!

"是咱們企劃部的大姐頭,慈禧太後哩!"小鳳吐吐舌頭,"嘖嘖,這下子可沒好日子過了。大姐頭對經理的位置垂涎已久,耗費十幾年青春等到升官,咱們這些奴才得小心點伺侯著老佛爺,免得一個不小心被拉出去斬首示眾……"

"那你可得繃緊點,別一天到晚打混模魚!"楚凝睨了小鳳一眼,對著堆了一桌子的文件直皺眉。怎麼搞的,大伙兒一樣周休二日、領一樣的薪水,怎麼別人的桌上空空蕩蕩,她桌上的文件總是堆得比別人還高?

小鳳八成也看出她心里不爽,神秘兮兮的湊近她,"看吧!我就說老佛爺對你有成見,故意找你麻煩,你還不相信!"

"她干嗎對我有成見?我可沒得罪過她!"她嘟噥。

老佛爺,閨名汪蘭花!套句小鳳的說法,這是朵芳齡三十五還嫁不出去,以至于心理有點不正常的"花"!老佛爺在公司的資歷超過十年,平常一副精明能干、絕不吃虧的嘴臉,仗著論資歷、經驗和年紀都是第一老的條件,專門以嘲諷刻薄他人為最大樂趣,得來"慈禧太後"之名!

企劃部大都是大學剛畢業、充滿干勁和才氣的年輕人,大伙兒也早習慣了為個嘴巴愛念叨、事事愛挑剔、罵起人來一點口德都不留的女人!久而久之,大伙兒也習慣了反正,對一個三十五歲還沒嫁掉、也沒有任何追求者的女人,還有什麼不能原諒的?

三年前,大學畢業進入這家規模頗大的廣告公司企劃部,楚凝和所有剛進入公司的人一樣,事先已得到其他同事"沒事別招惹老佛爺"的警告。當時她想,反正只是盡好自己的本分就好啦!和公司同事有過節畢竟不是好事,只要堅守自己的工作崗位盡力而為,什麼問題都不會有。而三年來也一直相安無事。

直到最近不,回想起來,這種"現象"該有好一陣了!如果不是小鳳有一天憋不住"點醒"她,她很可能遲鈍到死都還察覺不到人家的"敵意"!

"我就說吧,老佛爺是在嫉妒啦!"小鳳說︰"你和小避形影不離、如膠似漆的,偏偏小避又是老佛爺垂涎的對象,也難怪她要找機會整你嘛!"

拜托,她是招誰惹誰了?楚凝沒吭聲,徑自整理著桌上的文件,準備存檔到電腦里面去。她和管彥德交情好是事實,兩個人也的確好得勾肩搭背無話不談,但是,天殺的,只因為她和管彥德"形影不離",她就要遭受這種不公平待遇?這簡直是狗屁不通!

"她暗戀小避是她的事,我一沒意見二沒反對,她干麼以我有敵意?"她聳聳肩膀,"有眼楮看的人都知道我和小避只是朋友和工作上的拍擋,他不把我當女的,我也不把他當成男的,我們之間可是清白得很,啥都沒有!"

"問題是,老佛爺的眼楮是盲目的啊,小楚!"小鳳的眼楮從圍在公布欄前還沒散的那堆人,轉而回到楚凝臉上,"對了,小避留給你的紙條你看了沒?"

"嗯!"她將剛才丟到一邊去的紙條撿了回來,瞧著上頭龍飛鳳舞的筆跡。和管彥德相約吃飯是常有的事,興致一來,伙同公司幾位男同事一起到PUB喝酒看美眉到三更半夜也屬平常,只不過今天她卻有些提不起勁。

"老佛爺今早特意經過你桌子前,我想她大概也瞧見了這張紙條!"小鳳壓低了聲音,"你小心點,摘不好老佛爺新官上任第一天,第要務就是把你這個第一號情敵給Fire掉!"

是麼?她再聳肩,不置可否,"小避呢?不在?"

"被老佛爺欽點出去接洽外來使節,大概到下班之前都不會回來!"

好極了,隔離心儀的男人和情敵的最好方法,就是濫用職權、死都不要讓他們有單獨相片的機會!包慘一點的是,搞不好她會被炒魷魚也說不定!楚凝挑挑眉毛,覺得情況變得有些滑稽了起來。

正兀自對著桌上的電腦傻笑,桌上內線電話嘩嘩的響了起來,她心不在焉的拿起話筒,"喂?"

"小楚嗎?"是汪蘭花平板的毫無人氣的聲音,"你進來我辦公室一趟!"

楚凝沒來得及答謝話,電話"啪!"的一聲掛掉了。

"誰召見你?"小鳳又探了半個頭過來,笑嘻嘻的問連坐在隔壁的莉莉都過來湊一腳。

"怎麼,該不會是慈禧太後新官上任,要你把薪水吐出來蓋頤和園吧?"

"搞不好真被你們的烏鴉嘴說中,我要準備卷鋪蓋走路了!"她從鼻子里哼,"再幸災樂禍吧!如果我被炒魷魚,你們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去吧!去吧!"小鳳和莉莉對望了一眼,兩個人裝模作樣的唉聲嘆氣,"風蕭蕭兮易水寒,楚壯士一去兮……不復還……"說完,兩個女人爆出一聲大笑,極有默契的握握手。楚凝翻翻白眼,懶得理這兩個瘋女人。

敲敲那貼有"企劃部汪經理蘭花"門牌的辦公室門,楚凝腳步停了一下,然後推門而入。汪經理蘭花?這頭餃听起來還真不是普通的怪!

"汪姐,找我有事?"她客氣的問,看著坐在黑皮椅後,一身大紅套裝、滿臉喜氣的汪蘭花攏攏一頭盤得整整齊齊的發髻。面對對你有敵意的女人,第一要件︰先放低姿態、謹慎為要!

汪蘭花優雅的換了個姿勢,涂滿鮮紅蓋丹的蓮花指往左邊的沙發一比,"坐!"

楚凝拘謹的在那套有知坐過幾百次的黑皮沙發上坐了下來,從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戰戰兢兢、心驚肉跳的,活像辦公室里藏了啥秘密武器般,她隨時會被亂槍掃射而亡!

"小楚,你知道我一向就很欣賞你!"老佛爺開口了,出乎意料的,她的神情居然是相當和和善的,連那雙金絲邊眼鏡後的眼楮都閃著"慈愛"的光芒,"要不要來杯茶?我知道你和小避都喜歡喝茶,所以就托朋友從英國帶了一些茶葉回來,你嘗嘗看!"

楚凝覺得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呃,謝謝!"楚凝干笑了兩聲。禮多了必有詐!她認識這個凡事一絲不苟的女強人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可從來沒听過她用這麼"溫柔"的聲音說話哩!

看著老佛爺雍容華貴的起身親自倒開水、將那杯熱騰騰的茶往她面前一放,還給了她一個比人家中第一等獎還燦爛的笑容,她開始懷疑老佛爺不只想炒她魷魚,可能想干脆毒死她這個情敵一了百了!

怎麼搞的?艾家玲一天到晚擔心她沒有人追、怕她太像男人婆嫁不掉,沒想到這下子她居然成為某個女人頭號必殺情敵了?

"我今天能升上這個經理的位置,都是靠所有企劃部同仁的努力!而你和小避一直相當認真,可以說是整個企劃部最出色的好拍擋、好伙伴!"老佛爺說。

"汪姐,你夸獎了!"她擠出一個假笑,"這是我應該做的!"她想,老佛爺真正的意思可能是︰管彥德才是最大功臣,你不過是禿子跟著月亮光走,沾光罷了,算什麼東西?

"我時常在總經理面前稱贊你和小避,認為你們的才華和能力,應該得到更好的鼓勵和報酬,不該只是窩在這個小小的企劃部!"

"哦?"她喔了一聲,知道接下來的話才是重點,"所以?"

"所以,我想在下個月的主管會議上,向總經理提議調你式或小避,到桃園分公司去補企劃主任的空缺!我想先听听你的意思!"

調到桃園去!楚凝微揚起一道濃眉。果真被小鳳說中了,老佛爺對管彥德果然有企圖。新官上任第一天,不是要她卷鋪蓋走路、也不是要毒死她,美其名升她的官,實際上卻是隔離她和管彥德、讓他們不能在同一公司天天見面!

桃園和台北雖說不遠,但畢竟也無法像平常一樣傳個紙條、下了班就可以相約去吃飯喝酒那麼方便!她早該有點兒心理準備的……

只不過,老佛爺這一相千方百計情敵隔離術,也未免做得太明顯了吧?她簡直啼笑皆非。

"怎麼樣?你怎麼說?"汪蘭花的表情看來平靜無波,但不知心里是否七上八下、波濤洶涌。

"呃,這個嘛……"楚凝輕咳了一聲,然後想了一下,"小避怎麼說?"

"他說他的資歷比你淺,所以應該先問你的意見才是!"

"喔!"由此可知,管彥德對女人的心理還是了解的不夠透徹。她揚揚眉毛,"我有多久的時間可以考慮?"

"到下個月主管會議之前,你有半個月的時間!"汪蘭花微笑,一臉神色自若,"你考慮好之後再給我答覆!"

楚凝點頭,抱養滿肚子的狐疑和不解退出了辦公室。看老佛爺的樣子,似乎對管彥德一點意思也沒有。不過女人的心思一向很難猜測,這年頭年齡不是問題、職位不是距離,一個三十五歲的女人以一個二十八歲的男人有意思,若一拍即合當然是皆大歡喜,也不算老母牛吃女敕草吧?

一開門,楚凝便和一個迎面而來的高大家伙撞了個滿懷。

"嘿,親愛的!"一個聲音朗聲的說,隨即以還搞不清楚狀況的她又抱又親的,"告訴你,驊威建設那筆幾千萬的房屋平面廣告預算案談成了,這還只是平面廣告哩!若再加上電視廣播媒體的宣傳廣告……嘿嘿!"

楚凝被搖的有點暈頭轉向的,腦筋一時還轉不過來,"管彥德?你不是被老佛…"她緊急的將"爺"字吞了下去。她可沒忘了辦公室的門還開著,汪蘭花就站在她身後。

"驊威建設的人很阿莎力的敲定和我們合作,我自然就凱旋歸來了!"管彥德聲音亢奮得不得了,活像剛吞了一噸的興奮劑,"又一筆千萬預算談成,真他媽的有成就感!聖母瑪莉亞,觀世音菩薩,親愛的上帝啊,我真熱愛我的工作!"

"驊威建設的代表不是一直磨磨蹋蹋、龜毛得很嗎?怎麼今天出馬這麼容易就談成了?"楚凝奇怪的問。根據她前幾回與管彥德去和那位禿頭肥肚子、滿腦子生意經的驊威建設代表"交手"的結果,他們早模清了那個老頭子的個性。

第一︰沒有水準一流、百中選一的企劃高手不干!第二︰沒有最好的構思,讓人對產品的印象深刻、過目不忘的企劃案不干!第三︰沒有好叫好記又響亮的宣傳用語不干,除以上三點,爭取的各派人馬莫不彬彬有禮、態度謙卑,而讓堂堂驊威建設代表看不順眼者,謝絕合作!

如果不是和驊威公司有長期合作的默契、上頭交代下來非爭取到這筆生意不可,老實說,楚凝真想一拳揍黑那位狗眼看人低的"代表"的眼楮。橫豎失去這筆生意頂多被上頭海消一頓罷了,老子又不靠你驊威建設一家公司吃飯,老頭子泄個屁啊?

"那當然是靠我的三寸不爛之舌、再加上我那才氣縱橫、無人能及的企劃草案嘍!"管彥德笑嘻嘻的拄住她的肩,"不過話說回來,今天和我談的不上那個老頭子,而是全盤統籌這個Case的建築設計師。我和他聊了兩個鐘頭,一拍即合,他的整個構圖理念和房屋設計重點和我們真對味得不得了!他媽的,我真欣賞那小子!"

"一個建築設計師能有這麼大能耐,將一個幾千萬的預算合約授權給你?"她狐疑的問︰"你確定那是驊威建設派來的人?搞不好是什麼金光黨的,看你一臉龐相好騙……"

"是啊!那個金光黨除了出示驊威建設全權委托的證明文件之外,還和我簽合約、蓋手印,就差拿他的身份證給我看了!"管彥德抓抓她一頭亂七八糟的直發,將手上的合約遞給她看,"喏,這上頭還有那個金光黨的鼎鼎大名,你要不要看一下?"

楚凝一把搶過那份合約書,仔細而迅速的瀏覽了一遍,目光在合約最下方那個蒼勁豪邁的簽名上停了下來。

雷震天!她當然听過這個鼎鼎有名的建築師大名,只是一直無緣相見。在幾份房地產專刊上,她也曾見過由他全權構思策畫建造的作品;而他簡單利落卻典雅清新的巴洛克建築手法,也的確讓所有達官貴人為之瘋狂。只不過動輒一棟上億元的豪宅,也實在不是一一般人住得起的。

在以前,楚凝一向認為這個人只能在雜志上才能看到,此生大概無緣相見,而且,他神秘的連張照片都沒有。沒想到現在,她居然"親眼"瞧見這個人的簽名!接下來因"公務"之便,她還有可能能"時常"見到這位建築界的才子。

由驊威建設一下預算就是千萬,且可以無止境追加的情況看來,驊威建設顯然給予這位名建築師十足十的揮灑空間和優厚的待遇。這也難怪那位龜毛的"代表"肯撒手不管、全權委由雷震天處理了。

"雷震天,那小子就跟他的名字一樣威震八方,如果不是他坐在我面前,我還不敢相信那小子居然這麼年輕就這麼有名氣,真他媽的……"管彥德搖搖頭,然後豪氣的一拍胸脯,"怎麼樣,小楚?兄弟我沒讓你丟臉吧?今天晚上我做東,請你到士林夜市去吃飯!"

"太小氣了吧,只請小楚一個人!"一位叫阿忠的男同事湊過來槌了他一拳,"加我們這幾個,晚上咱們到酒店去喝個不醉不歸,酒錢全算你的,怎樣?"

"哪家酒店?有沒有漂亮美眉可以吃豆腐啊?"另一個家伙也湊過來,"先說好,沒有粉味的我可不去!小楚,你說是吧?"

"去你的,我不是漂亮美眉啊?你皮癢了是不是?"她從鼻子里哼,"對不起。我今天沒空!"

"平常大伙兒去酒店看穿短裙的美眉你不是跑第一嗎,今天怎麼會沒空?"管彥德奇怪的問,伸手探探她的額頭再模模自己的,"奇怪,沒發燒啊!你今天吃錯藥了?"

"小楚可能開始有-女性的自覺了-了!"阿忠若有所悟的瞄瞄她被寬大的T恤蓋住的胸部一眼,"小楚。跟大伙兒去看那些細腰肥臀的粉味看多了,你是不是該去買啥仙桃牌啦、健胸器之類的產品用一用……哎喲!"還沒說完,一拳已經狠狠的揍上他的胸部,痛得他齜牙咧嘴的。

"少欠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楚凝瞪了阿忠一眼,隨即不再理那堆笑成一團的男同事。男人就是嘴巴賤,不狠狠的修理一下,他們還真以為她楚凝是听黃色笑話不會臉紅的男人婆哩。

"喲,荊軻,荊軻你回來啦!"還沒走到座位,楚凝已經看到小鳳和莉莉沖著她大呼小叫,"你毫發無傷的回來,秦王的頭呢?"

"秦你的大頭鬼!"她嘀咕著。今兒個是怎麼回事,她的同事全成了一群神經錯亂的瘋子!

"老佛爺怎麼說?是不是叫你明天不用來上班了?"小鳳興沖沖的問,"怎麼樣,要不要我幫你辦個餞別宴什麼的?我和莉莉剛剛已經想好了一篇-與小楚餞別書-、-祭小楚文-、-送小楚之廣陵-……"

"對不起讓你們失望了!我在公司的職位依然健在,而且會一直健在下去!"她往椅子上一癱,用一手揉揉額頭,"汪姐要我調到桃園分公司去,問問我的意見!"

小鳳和莉莉正經了起來,對看了一眼。

"在台北好好的,干麼調到桃園去?"莉莉問︰"她又不是不知道你的住處離公司才五百公尺!"

"果真被我料中了,她是在隔離你和小避相片的機會,她好來個近水樓台!"小鳳斜睨著她,"情敵不在眼前,她多的是機會下手嘛!"

"別把汪姐想得這麼恐怖,我倒看不出來汪姐對小避有興趣!某方面來說,她算是一心在幫我創造升官的機會,我還得感謝她哩!"這倒也是事實!換個角度來看,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搞不好她的工作量暴增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本來嘛!升官前總得先"磨練"一下,做個樣子給人家看,一旦升了官才不會惹人閑話啊,不是嗎?

"你答應了?"莉莉問。

"沒有!她給我半個月的時間考慮!"

"別吊汪姐胃口啦,你不會答應的!"小鳳用眼角的余光瞄她,慢條斯理的說︰"調到桃園去,難不成你得再搬一次家?你這個懶得要死、一放假就窩在家里養豬的女人會舍棄離公司三分鐘路程、答應調到桃園去,只為了要升個拇指大的小闢?別人我不敢說,你,不可能!"

"唔,"她從鼻子里哼,"你倒是很了解我嘛!"

"那當然!這麼久的同事是干什麼的?"小鳳聳聳肩,"沒有小避他們那群男人吆喝著出去吃飯喝酒墮落一番,你又對男人沒興趣,她會得自閉癥憂郁而死!說真的,你成天混在男人堆里,我還真懷疑你是不是女人?"

誰說我對男人沒興趣?她皺皺鼻子正要反駁,又警覺的閉上嘴巴、這句話說了好像她自己是花痴一樣,再者,她和管彥德他們也的確是哥們兒自成一派。那一狗票男人沒人當她是女人,在她面前一向是百無禁忌,會對她有興趣才有鬼!

"什麼時候開始,女人沒有男人追求一種罪過?"楚凝滿臉不以為然,"難不成要我在身上掛個-歡迎勾搭-的牌子,隨時歡迎男人來搭訕?"

"標準工作狂、不把男人當男人看、相信男人和女人之間有-純友誼-這種東西、把工作看得比男朋友還重要,這種女人會有人追才奇怪!"小鳳慎重其事的對她說,"听我的話,少跟那群男人在一起稱兄道弟!多打扮自己、讓自己看來有女人味一點,別一天到晚穿襯衫牛仔褲到處晃、穿T恤去赴男人的約,你這樣會把男人嚇跑的!"

是這樣嗎?楚凝皺著眉毛,看著小鳳自顧自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這一陣子是怎麼搞的?自從她那位"前男友"跑了之後,上自她的穿著打扮、下至她身材個性等等,好像每個人都對她有意見!

難不成她這一輩子真得淒慘度日,靠著艾家玲的介紹和一次又一次的相親,直到有男人肯要她為止嗎?她大嘆了一口氣,想起前兩天艾家玲提過要她去見的那位路光周"從國外回來"的同學。

"人家可是一表人才,標準的青年才俊,好不容易才撥出時間來呢!"艾家玲說的倒好听,"一表人才"還會找不到對象?簡直是狗屎!

而今天,她就要去見那位听說是"一表人才、青年才俊"的家伙了!那位明知道是"相親"還答應前來的男人,八成也是頂上無毛、尖嘴猴腮、小頭銳面,年紀一大把了還找不到對象,所以半推半就的"撥冗前來"!想到這個,楚凝就覺得人生是黑白的,一點樂趣都沒有!

一個二十五歲的女人,居然已經到了沒有男朋友就該千刀萬剮的地步!這是什麼爛世界啊?年過二十五的女人難道就只能靠相親而活嗎?

"對了,小楚!"正在對自己唉聲嘆氣,前頭的小鳳又像想到什麼似的敲敲和她相連的分隔板,"剛剛你那位姓艾的朋友打電話來,要你別忘了今天晚上的約!"

"喔!"楚凝應了一聲,忍不住又嘆了一口長氣。艾家玲的"吩咐"她哪敢忘?當一個好友費盡心機、處心積慮的到處要把推銷出去時,除了乖乖照辦不敢有意見之外,還能怎麼辦?

謗據她的經驗,這類老的急著想娶老婆的男人最重娶妻要"賢淑乖巧"!第一次見面最好穿著淑女型的套裝、搽個清爽的淡妝,再加上腳蹬秀氣的高跟鞋、舉止要優雅端莊,若能再加上講起話來輕柔含蓄、笑起來拿著手帕輕掩芳唇,那絕對能讓對方滿意得恨不得馬上跪地求婚。

只要輕松自在的把自己的"本性"表露的淋灕盡致,那讓一個男人打退堂鼓有什麼難的?她悠哉游哉的往椅背上一靠,一個如精密般狡黠的笑意泛上了她的唇畔。

她會給那位"一表人才"的男士一次終身難忘的相親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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