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門遺珠(下) 第十四章 恨死自己了(1)

京城中,一天一個消息,像演戲似的。

這天早上,皇上生病罷朝,後天,皇上就病死了。

再隔兩天,傳出更厲害的消息,原來皇上的死竟是二皇子與皇貴妃連手毒害的,大皇子為了拯救父皇,差點命喪二皇子之手,幸而內侍盡忠,幾人合力將二皇子與皇貴妃殺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皇後娘娘大刀闊斧將後宮還有宮女太監清理一番,很快地平定內患。

後宮有皇後娘娘大發雌威,前朝有皇後娘家國丈孫立言聯合幾位朝中大臣,恭請大皇子登基為帝。

眼看著大周新帝即將登基,誰知不曉得哪里傳出來的謠言,說皇上並未賓天,而是被大皇子、皇後軟禁。

是真是假難以分辨,為此,汪雪忱、李偌辛等數十名官員聯合上書,想見先帝最後一面,方肯扶持新帝上位。

皇子拒絕了,認為此舉是褻瀆先帝。

兩方對峙七、八天,時間拖得越久,謠言傳得越盛,連士子也開始評論朝中局勢。

鱉異的是,他們竟一面倒地認定大皇子殺君弒父,品德不足以服天下。

當老鎮國公和媳婦、孫媳婦被捕入獄的消息出籠,士子間更傳出瘋狂的謠言,大周對北夷這場戰爭來得莫名其妙,對照如今情勢,莫非是調虎離山之計?把鎮國公給騙出京城,以利大皇子試君篡位?果然不能小看讀書人,東一筆、西一筆,竟把事情拼湊出七、八分真相。

士子們起了頭,百官再予以附和,情勢對大皇子越來越不利。

這時,先帝的兄弟們連袂挺身,想要開棺驗尸,以免新帝接位,名不正、言不順。

此事嚇得大皇子手足無措,不是他不給看,而是尸體早在入棺前就丟掉了啊!

人一慌,腦子就亂,腦子一亂,做出來的決定就會讓人很無言,因此,他調動京畿大營的士兵,準備將不肯扶持他上位的百官國戚一舉殲滅。

那天,連下了幾日的大雪戛然而止,難得地陽光露臉,皇親國戚身後跟著百名臣官,官員後面跟著上千名士子,後方又有數千百姓,浩浩蕩蕩地齊步往皇宮方向走。

京畿大營的兩萬名士兵由國舅爺孫平惠帶領,圍在宮門口。

刀子還沒有舉起來、命令還沒下,不知道打哪兒來的一枝羽箭射來,正中孫平惠額頭中心,力道之大,穿顱而過,孫平惠來不及出聲便已墜馬,兩只眼楮睜得大大的,死不暝目。

確實難以瞑目,所有事全盤算周詳,怎會在臨門一腳處敗了?

不,應該說,皇上中毒後、尸身不翼而飛時,情況就不對了。

這時,不知道是誰起的頭,一個人跪下、兩個人跪下,接著十個、百個、千個……所有人全跪下了。

緊接著,還是不知道誰起的頭,喊了一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而後所有人跟著一起喊,喊聲越來越大,嚇得京畿大營的軍官瞠大眼楮。

突地,站在最前頭的軍官們飛快下馬,跪地伏首,跟著大喊「吾皇萬歲」。

眼看長官這麼做,嘍豈能不跟進?于是要抓人砍人的士兵跪成一片,跟著大家揚聲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音之大,震得已經坐在龍椅上等待登基的大皇子一個沒坐穩,滾下台階。

這時,偌大宮前廣場,僅剩一人挺身而立,威嚴的面容帶著淡淡哀淒。

他,是失蹤多日的皇帝。

鎮國公父子三人快馬奔往京城,他們並沒有投降,從北疆傳來的是假消息。

這場戰事起得太奇怪,鎮國公心生懷疑,更別說糧草問題,侯一燦去戶部、兵部交涉數次,兩部尚書擺明要拖著。

他是只老狐狸,豈能看不清當中的貓膩?好端端的,誰會盼著自家人打敗仗?

要促成一場敗仗,除扣押糧草之外,還有什麼法子?很簡單啊,內奸!

因此,軍隊尚未進入北疆,侯一鈞搶先一步將軍隊中的奸細揪出來,透過他們的名頭和筆跡,給北夷帶去不少假消息,假消息令北夷兵敗如山倒,這一仗,至少替北疆爭取到二十年的和平。

軍隊出行在前,侯一燦出京在後。

離京前一夜,侯一燦進宮,丟下一句,「這場戰爭發動得太莫名其妙。」

聞言,皇帝眉頭深鎖,陷入沉思,而後皇帝調動隱衛上百名,埋伏在後宮各處,多了上百雙眼楮盯著,還不夠皇帝看清楚?

其實,早在大皇子下藥時,皇帝就可以將此事扼死在搖籃里,可皇帝想將孫家一口氣拔除,再清掃那些個不軌之臣,于是在隱衛的保護下,配合著演這場戲。

他萬萬沒想到,大皇子動作如此迅捷,老子還沒死,先滅了手足,夠毒夠狠也夠絕!

龍椅搶回來了,皇後、孫家和一干逆臣砍了,但是大皇子……

皇帝恨得牙疼,想殺卻不能殺,他只剩下這個兒子,殺死他,百年之後,那張最尊貴的椅子要留給誰?

最後,皇帝挑了個風景美、氣氛佳的地方,把大皇子圈禁起來,讓他好好修身養性,若他日再有龍子誕生,大皇子留不留無所謂,若是天命……唉,只能好好培養幾個輔國大臣,讓自家兒子當個傀儡皇帝。

不過在皇後伏誅、大皇子圈禁的同時,他把侯茜舒迎進皇宮,直接讓她接掌後宮。

皇上的心態讓侯一燦嗤之以鼻,才四十歲,再生不就有了,就算真的生不出來,也不能讓喪心病狂的大皇子接位啊,連父親、兄弟都能下手的變態,那天下百姓呢?還不是當成雞鴨豬狗,想砍多少就砍多少。

他對誰來當皇帝不感興趣也沒意見,他只擔心到時天下大亂,他還能安安穩穩做生意、賺大錢嗎?

侯一燦非常不爽,但這種不爽不能表現在臉上,怎麼說人家都是親父子,可是不能說不表示不能做,這天底下沒有不能用銀子買的東西,想搞死一個人,又有何難?于是大皇子「罪惡感深重」、「良心不安」,夜夜看見自己的兄弟上門要他還命,慢慢地,他從失眠變成躁郁癥、憂郁癥、精神分裂癥,有嚴重的自殺傾向,此為後話。

這天黃昏,鎮國公父子三人終于回到京城。

葉將軍還沒回來,他領著大軍,等待朝廷派人前往和北夷談判。

他們三人急著回京,是因為得知家中的老弱婦孺竟然被送進監獄里用大刑,三顆心全都急得不行。

三匹快馬,侯一鈞和鎮國公先進宮把戰事交代清楚,侯一燦回家看情況。

一進門,他逮著白總管就問經過。

「……夫人和大女乃女乃在獄中吃了不少苦頭,夫人昏迷了三天,涂太醫日夜守著,差點兒救不回來,幸好前天醒了,不然奴才……」說到這里,白總管哽咽不已。

「祖父呢?」

「老太爺燒燒退退,狀況一直不大好,今兒個終于能吃下東西,涂太醫松口氣,說是從鬼門關回來了。」

「大嫂呢?也受罪了嗎?」

提到大女乃女乃,白總管皺緊眉頭,欲言又止。

「你快說話啊,干麼支支吾吾的!」侯一燦焦急催促。

白總管細說了關宥慈上門的事,「那日,二爺的義妹關姑娘上門……大女乃女乃在獄中,一心想著小少爺平安,這才勉強撐了過來,沒想

到出獄時,一口小弊材送進府,說是小少爺……打開棺木,小少爺身子都爛了,大女乃女乃一口氣上不來,昏了過去,現在、現在……」

侯一燦听到這里,哪還站得住,急忙朝內院奔去。

身為小叔子,亂闖嫂子房間不合禮數,可這會兒他什麼都顧不上了,然而他人都還沒進屋呢,就听見奴婢的呼叫聲,他飛身跑進去,看見亮亮瘦得只剩一把骨頭,她又哭又吐,模樣狼狽不堪。

一股氣沖上胸口,他揚聲道︰「嫂子放心,我會替你討回公道!」

話丟下,他一陣風似的刮進來,又一鎮風似的刮出去,留下怔愣的葉梓亮。

淚眼婆娑間,她啞聲問道︰「阿鈞回來了嗎?」

門是被撞開的,坐在床邊的關宥慈一臉警戒,轉頭朝向聲音來源,右手慢慢地在棉被底下模索出侯一燦給她的那把匕首,握緊。

侯一燦沖上前,抓住她的手臂,不由分說地怒問道︰「你為什麼把峻兒交出去?大皇子許了你什麼好處?榮華富貴?還是後宮之位?」

握住匕首的專指松開,匕首掉在地上,清脆的聲響震了她的心弦。

是爺,爺回來了,她有很多話要告訴他,沒想到還沒張口呢,就听到這麼讓人委屈的話。榮華富貴?後宮之位?她在他眼里竟是這樣虛榮?

「爺這話真過分!」只有六個字,可每個字都椎著她的心,刺得她鮮血淋灕。

「我過分?關宥慈,你的心是什麼做的?亮亮把孩子交給你,是因為她信任你、信任我,在那當口,你不用性命護著峻兒,竟還把他送到刀口下?他才兩個月大啊,他還有大把大把的生命可以揮豁,你怎麼可以這麼做?!必宥慈,你是我見過最殘忍的女人!」

「殘忍?」淒涼的笑意凝在嘴角。「爺這樣說不公平,你沒看到那天的情景。」

「那天什麼情景?要不要我猜猜?那些宮衛脅迫于你,你嚇壞了,不知所措?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該把峻兒交出去,你知道當母親的會有多心痛嗎?」

她听明白了,就說嘛,爺這麼聰明的人,怎會分不清是非曲直,原來是為著小太陽失去了理智,這樣就沒錯了,他本來就會無條件站在亮亮那邊,本來就會為亮亮指責天下人。

「爺憑什麼說是我把孩子交出去,而不是孩子被搶走?」

「你人好好的,峻兒卻變成一副尸骨,還需要更多證明嗎?」

聞言,關宥慈瞬間淚水墜地,哀痛的在心底默道一聲對不起,接著她嘲諷地勾起嘴角,面容帶著濃濃的悲涼,他說她……好好的?!

她失去了最重要的人,眼楮也看不見了,她現在連親手為母親報仇的能力都沒有了,她哪里好?一點都不好!

緩緩嘆一口氣,她心如刀割,問道︰「所以呢?爺的意思是,我應該用自己的命換峻兒的性命?」

「任何有良心的人都會這麼做。」

原來在他心中,她不只排在亮亮後面,也排在亮亮的兒子後面,未來也許還要排在亮亮的孫子後面。

天,她在想什麼呢?蠢啊,她原本就無法在他心里排上位。

寒意從胸口竄出,她覺得自己被冰封了,怎麼會這麼冷?又下雪了嗎?這種日子,教人怎麼活?

「我沒有良心,我很自私,我只在乎自己的性命,讓爺失望了,真對不起。」

她以前不怕心痛,是因為她的經驗豐富,知道要怎麼忍、怎麼受,熬著熬著就過了,可是這會兒的痛,痛得她熬不下去,痛得她想磕牆,痛得她想放聲大哭。

「你何止沒良心,你根本就不是人!如果你沒本事護住峻兒,就不該接走他,干麼說那麼煽情的話?什麼攬不起、陪得起,一副要與侯家同生共死的模樣,把所有人都給騙了。你當時在想什麼?想著過了這關,就算身分配不上,光是這份共患難的情誼,就能讓鎮國公府接納你這個媳婦?不錯嘛,我把你教得真好,心機、盤算全用上了,可惜……你認為我會讓你如願嗎?」

呵呵,真是糟糕啊,明明痛得快死掉,她居然想笑?她瘋了嗎?也許是吧,如果不是瘋了,怎麼會想要和鎮國公府共存亡,她根本沒這種資格的呀。

瞧瞧如今被人拿來取笑,她真是自取其辱。

「真是對不起,這麼淺的計策,讓爺一眼就看透了,下回算要算計爺,我會更縝密些。」話說出口的同時,關宥慈真的笑了。

她的笑礙了侯一燦的眼,他更加憤怒的吼道︰「對不起?多輕省的三個字,你讓我以後用什麼臉面對大哥?!」

她被逼到底了,心痛得幾乎要死去,可是自私、沒良心的關宥慈怎麼能夠不反擊?于是她冷冷地道︰「爺早就無法面對世子爺了不是?早在爺想要和嫂嫂一生一世的時候。」

這話比劍更銳利,一下子捅到他的心髒正中央,他一時控制不住,一把將她提了起來,恨恨地湊近她的臉。「至少我敢承認我愛亮亮,不像你這麼虛偽,只敢暗地奢想,卻不敢把自己的貪心擺在明面上。關宥慈,你想當侯家二女乃女乃是嗎?你以為造成事實,我就會負責任是嗎?想都別想!」

必宥慈的心碎成粉塵,老天爺,她到底是有多卑賤,才能把自己搞得這麼難堪?她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慘白,最後一絲血色從唇間褪去,她失去力氣,像一灘爛泥。

「你很清楚自己無法取代亮亮,所以恨她怨她,想傷害她的孩子,好讓亮亮痛不欲生?關宥慈,你大錯特錯,我和你的事與亮亮無關,不甘心我奪走你的清白,你大可以沖著我來,不應該報復在亮亮身上,我的錯,我自己承擔。」

呵呵,那天的事在他心里,果然是讓他悔恨交加的錯誤。

「侯二爺要承擔嗎?二爺心疼亮亮嗎?二爺怕亮亮一口氣憋著無處發嗎?恭喜二爺賀喜二爺,你有機會了,我肚子里有了二爺的孩子,等他生下來,二爺可以把他送給亮亮,讓亮亮親手把他弄死,一命還一命,這樣就誰也不欠誰了。」

「蛇蠍女!你以為亮亮像你這麼殘忍嗎?她不是你這種女人!放心,你沒有資格懷我的孩子,如果你真的有,不必等他生下來,我會親手把他弄死。關宥慈,你給我听清楚,我很後悔認識你,從現在起,你永遠不要出現在我眼前!」怒吼完,侯一燦松開手。

失去支撐力道,關宥慈跌坐在地,耳里,他說的話不斷撞擊她的心。

她終于明白,原來墜入無底深淵是這種感覺。

他不要孩子、不要她,他說她配不上他……是的,她也後悔認識他、愛上他、崇拜他……不,有一點是錯的……

抬眼,她看不見他,不確定他還在不在,但有句話她必須說,她扯開嗓門,大喊道︰「侯一燦,如果你還有一點點腦袋,如果你真的想找害死峻兒的凶手,那就查查鎮國公府少了誰!」

侯一燦在踏出房門時听見這句話,可是他的心情太亂,根本無法思考,他一咬牙,大步往外走。

必宥慈听見腳步聲,他離開了嗎?是啊,不離開,留在這里做什麼?他說了啊,讓她永遠別出現在他眼前……

守在門口的雙碧、雙玉看見侯一燦,快步迎上前。

她們不服氣,侯二爺不能這樣說小姐,她們有滿肚子話要說,可是還沒走到他跟前,就被他雙手一揮,掌風把她們打得往後仰倒。

等她們掙扎著起身,卻發現他已經揚長而去。

兩人快步進屋,看見跌坐在地的小姐,連忙將人扶坐回床上,心疼得眼淚直流。

「小姐,你這是何苦,為什麼不把話說清楚?」雙玉哽咽地道。

說清楚?然後呢,博得他的同情,逼他負起責任?何必,他都說得這麼明白了,她何苦為難他也為難自己?

「我累了,讓我歇歇,有事明天再說,你們先下去。」揮揮手,關宥慈縮起兩腳,窩上床。

雙玉、雙碧互望一眼,眉心緊蹙,雙玉上前,拉開棉被覆在小姐身上,兩人這才離開。

門關上,關宥慈張開雙眼,眼前依舊一片黑暗,那日對牆一撞,撞壞她的腦子,也撞壞她的孩子,她的寶寶等不及父親動手掐死,自己先去了。

是因為明白自己不受歡迎嗎?

多聰明的孩子,和他的爹一樣聰敏,不曉得他會不會也用痞笑掩飾自己,讓所有人以為他人畜無害、善良可愛?

可惜,她永遠不會知道答案。

太疲倦了,這樣藏著瞞著愛著一個人,是件很辛苦的事,但這還不是最辛苦的,最辛苦的是,他全看在眼里,卻用最溫和的態度來拒絕自己,若不是吵上這一場,他們會這樣繼續下去的,對吧?

她知道他是無心的,只是吵架的話太傷人,她知道他轉過頭便會後悔,只是……她不願意繼續下去。

倘若在他心中,她有一點點的分量,倘若他對她有幾分在意,那麼他會猶豫、會分析她是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種女人,可是他沒有,他直接認定了。

理由很清楚,因為亮亮的眼淚亂了他的心。

餅去,她以為沒關系的,只要可以與他同喜同悲,即使不談感情,無所謂的,可是現在……她在乎了,她嫉妒了,她不滿亮亮的眼淚,比她的傷、她的痛更重,她不滿他只在乎亮亮的孩子,不要自己的孩子。

他亂了心,她又何嘗不是?

他下的結論很好,永遠別出現在他眼前。

這是最好的結果,不管是對他或者對她,所以她決定再听他一次話,再當一次好學生。

這個晚上,關宥慈沒有哭,過去一個月,為了來不及見面的孩子,為了自己的眼楮,她已經掉了太多眼淚,從現在起,她再也不哭了。

她還是關宥慈,那個從濟州把弟弟帶出來,要讓弟弟立起關家門楣、要親手為母親報仇的關宥慈,她沒有時間軟弱,沒有人可以依靠,她必須自己把背挺得更直。

用力睜大雙眼,她看不見,但是她還能听、還能感覺,她不會被打敗!

狠狠地,她咬住下唇,直到血腥味在唇齒間蔓延……

棒日天剛亮,關宥慈模索著,從箱子里把候一燦送她的東西一樣樣找出來,細細撫模一遍,最後鎖上箱籠,想著找個時間燒了吧。

雙玉、雙碧進屋,伺候她洗臉梳頭後,她讓劉叔進屋。

她把信封遞給劉叔,里頭有三千兩銀票,可以讓大哥和弟弟支應接下來的生活。

「劉叔,你先跑一趟書院,告訴大哥和善善,我要和爺出一趟遠門,許要等到他們殿試之後才會回來,讓他們留在書院里專心念書。」

「是。」劉叔應下。

「見著大哥和善善,這些日子里發生的事,半句也別提,知道嗎?」

劉叔看小姐一眼,怎麼能不說?這段日子小姐過得多委屈,昨兒個侯二爺又鬧上這一出,小姐……

沒听見劉叔應聲,關宥慈猜中他的心思,說道︰「眼下大哥和善善需要專心一意應付會試,事關重大,絕不能讓他們分心,關家是榮是衰,端看這一場考試,劉叔,當我求您了。」

「小姐別這樣說,老奴應下便是。」

听劉叔應承,她又道︰「從書院回來,你到李家村接秦姊姊和孩子來,就說我想他們了。」

「是。」

「劉叔先出門辦事吧。」

「是。」

劉叔出門後,關宥慈將一把鑰匙交給雙碧,交代道︰「等會試、殿試結束後,再把這把鑰匙交給大哥,知道嗎?」大哥知道裝了他們所有田契房契和銀票的秘密寶盒在哪里。

「小姐,你不是要跟爺出門,對吧?小姐要去哪里,可不可以帶奴婢一起?」雙碧問道。她親耳听見的,侯二爺讓小姐永遠別出現在他眼前。

「我把你和雙玉都帶走,誰幫我守著莊子?放心,我很快就回來,不超過三個月,行嗎?」

「真的不超過三個月?」

「嗯,我有很重要的事得做。」

「什麼事?」

「我這算是丟掉侯二爺的差事了,再加上眼楮看不見,往後別說看賬本、寫小說,連三餐都需要人照顧,若不預先做打算,日子要怎麼過?」

听小姐說得有理有據,不像想不開,雙碧這才放心。「知道了,我會替小姐守好莊子,等小姐和大少爺、二少爺回來。」

「好雙碧,謝謝你,到時一定讓大少爺好好獎賞你。」

「雙碧只要小姐平安回來,就是最好的賞。」

必宥慈笑著拍拍她的手背。「好了,快幫我收拾行囊,三個月呢,可別讓你家小姐餓著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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