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感覺,
在慢慢地蔓延,
在不知不覺中,
我似乎有些愛上了你。
手拿著一本從夏玫這里搶來的愛情小說,陸理香倒在學生會辦公室的沙發上翻看著。既然想要弄清楚自己心中真正的感覺,那麼看些此類小說也是有好處的。從遇上了司馬熾之後,她似乎已經成為了學生會里的常客,連帶著打掃整理都一手包辦。
也因此,大幫的女生都喜歡讓她來幫忙傳送情書,每天她的抽屜里,情書的基本數量不會少于五十封。當然,其中是絕對沒有司馬熾的分了。畢竟他在全校人的印象中已經是名花有主的人了。
而其余三人收到情書後,赫泉會很簡單地把這些情書通通放進碎紙機里,來個最簡單的湮滅證據。葉文皇則是會把情書整整齊齊地放在辦公室的某個角落,不會去看,卻也不會像赫泉那樣毀了。至于狄彥,則會挑出幾封信來觀看一下,心情好的時候甚至還會回幾封信。回信的內容沒有人知道,不過估計都是回絕對方的。
「在看什麼?」窗口的光線被人擋住,司馬熾已經從辦公桌前走到了沙發邊,盯著陸理香問道。
「《你的情,我的傷》。」她揚了揚手中的書道,「一本描寫愛情的書,男主角從十五歲那年遇上女主角後,就一直愛著她,為了幫助女主角洗月兌罪名,他幾乎不睡覺、發瘋地去搜尋證據;為了不讓女主角受傷,他在槍戰中為女主角擋了一槍;為了讓女主角得到真正的幸福,他甚至沒有開口說出自己的愛意,只是默默地看著女主角和別的男人結婚。直到有一次男主角在一次追捕犯人中死了,女主角才發現了他在她心目中的真正地位。」一個讓人傷感的故事,猶如八點檔電視劇中那些賺人眼淚的情節。不過奇怪的是,雖然傷感卻依然有大幫的人樂于去看,把自己的眼淚奉獻出來。
「你喜歡這個故事?」司馬熾若有所思地問道,同時從旁邊的矮櫃中抽出泡咖啡的用具,沖泡起了咖啡。
「不是喜歡,而是有些傷感。」陸理香解釋道。咖啡所散發出來的芳香,讓她不覺地深深吸了口氣。好幾次都看到他那麼享受地喝著咖啡,而她卻從來只有聞的分,「學長,能不能給我喝點啊?」她舌忝著唇要求道。听狄學長說,司馬熾泡出來的咖啡,足以橫掃全市的咖啡廳。
「你想喝?」他怪異地回頭看了她一眼,很難得她會對他提出要求。
「是啊。」她點頭如搗蒜,一臉的獻媚表情。只差沒有像狗狗那樣搖尾巴吐舌頭了。
他沒有說話地多抽出了一副用具,五分鐘後,陸理香的手中多了杯咖啡。
啊!好香,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果然是和平時的那些速溶咖啡不能相提並論。一個天,一個地。無怪乎她第一次給他泡咖啡的時候,他會吼得那麼大聲。不過真是難得,他竟然肯多為她泡杯咖啡,更難得的是,他從剛才到現在都沒有吼過,真是耳根清淨啊。
「要全部喝完,如果敢剩下我捶死你。」才感動著,剎風景的聲音立刻在她的耳邊響起。
「……是。」他就不會讓她感動的時間持久些嗎?
喝著咖啡,她的視線又移回到了放在一旁的小說上,「對了,學長,這本小說你要看嗎?很感人的。」她閑來無事地向他推薦道。
「不用。」他白眼一翻,沒有余地地拒絕道。
「可是,真的是很感人啊。」她繼續推銷,「尤其是男主角在日記里寫的那番話,‘如果我真的有愛,那麼我會全部奉獻,如果她真的需要,我會盡數地給予她,即使只是默默地守候著她,我依然開心。’哇,如果有個男人真的對我的話,我一定會感動得馬上嫁給他。」她語帶興奮地道。
「你做夢!」他不留余力地打擊著她,「這種男人只會存在于小說中,如果真的喜歡對方,就要說出來。人和人都是獨立的個體,語言的真正功能是讓別人了解你究竟在想什麼。」
「拜托,想想而已都不可以嗎?」基本上,她也覺得這類男人在現代社會幾乎絕了種,只求付出,不求回報的愛,說得容易,真的要做起來卻很難。
「那等你十八歲成年了之後再說,你現在才十六歲,結婚的事情根本想都不用想。」他再度打擊著她。
她嘟起了嘴,他真的可以說是毫無浪漫細胞可言,「你難道不會為那個男主角感動嗎?」
「不會。」他拿起杯子輕啜了一口咖啡,「我只會覺得他愚蠢而已,自己斷送掉自己的愛情。如果他早點說明白的話,或許就不會是這個結局了。」感情,不能強求,卻也不能太過奉獻。純粹的付出,不求回報,他做不到。
他喜歡她,所以他會去告訴她,即使她現在沒有任何的答案,他也會一直陪伴著她,直到她找到了答案為止。他會讓她愛上他,既然他把愛給了她,自然也希望對方給予同等的愛。
「可是……」她一激動站起身來,卻忘記手中還端著咖啡。
「啊!」她驚叫一聲,整杯咖啡已經潑在了她的膝蓋上。因為穿著的是裙子,所以熱熱的咖啡幾乎直接接觸到皮膚,只有少量的咖啡噴到了裙擺上。
接著,在下一秒,陸理香整個人已經被騰空抱起,移至了衛生間里浴白內。
懊死的!司馬熾低咒著,迅速地打開水龍頭的開關。冰冷的自來水緩緩流出,沖在了燙傷的地方。
「好冰。」陸理香忍不住地低呼了聲,冰冷的水,刺激著她的腿,漸漸地有種麻痹的感覺。
「冰個頭!既然知道冰,剛才就該小心點。有誰會像你那麼白痴啊,這樣都會被咖啡潑一身。」司馬熾沒好氣地說道。
「我只是不小心忘了手上還拿著咖啡。」她努力地為自己辯解道。真的是不小心啊,為了反駁他的理論,一時激動所以才會導致了這樣的結果。
「還好意思說不小心!」他拿著蓮蓬頭仔細地沖著腿上那些微微紅腫的地方。她難道就不會小心點嗎?害得他剛才的心髒一陣緊縮。這就是愛上一個人的代價嗎?心緒仿佛不再為自己所控制,總是會情不自禁地去在意另外的一個人。
案親對母親的愛也是如此嗎?所以才會舍不得母親受傷,記得有一次母親生了場大病,父親甚至拋下整個公司,只是在病床邊守候著母親。
「我……我會賠你咖啡的。」她以為他在意的是那杯潑光了的咖啡。畢竟他曾說過,若是沒把那杯咖啡喝完的話,他會捶死她。而現在,不要說是喝光,根本就是倒光的。
「賠什麼賠,沒人會指望你泡咖啡。」他說著,同時抬手把陸理香的裙擺往上移著。
「我的裙子!」她驚叫道,雙手努力地想要維護著裙擺覆蓋大腿的面積。老天,再這樣下去,她的整條裙子都會被他掀起來的。當然,她的內褲也會無可避免地被他看到。
「把手拿開。」他盯著她壓在裙子上的雙手。
「可是……」她猶豫不決。拜托,自從她十歲以後,連老爸都沒看過她穿內褲的樣子耶。
「你這個白痴,在害羞什麼!」
「但是再這樣往上移,我的內褲會……」
「死女人,你現在要關心的是你的腿,而不是你那種幼稚的內褲。如果燙傷的地方沒好好處理,吃虧的是你自己!」真是氣死他了,這種時候她居然還在關心她的內褲究竟會不會被人看見。
她的清白,她的貞操啊!陸理香頗有無語對蒼天的感覺。其實,她真的是很想說,她自己來沖冷水就好了。可是面對著他這樣的表情,這句話就像卡在喉嚨里似的,怎麼也開不了口。
寬大的手掌游移在她的腿上。男孩子的手果然和女孩子不一樣,就算縴細修長,但看起來依然要比她的手大上好多。
臉好燙!冷水沖著肌膚,明明該是麻痹的感覺,但是現在卻覺得大腿上敏感得要死。他的每個動作,她仿佛都能感受得到。只是再簡單不過的救急處理,為什麼她會感到渾身發熱呢。
還有,她今天穿的內褲是白色的熊寶寶內褲。他應該也看見了吧,這種他口中的幼稚內褲。大概在他的眼中是難看到極點吧。他喜歡的內褲,應該會是那種紅色或者黑色,帶著蕾絲花邊的那種吧,而不是她這種小孩子穿的類型……等等,她去關心他喜歡什麼內褲干嗎啊!現在的她,最該關心的是她什麼時候能把裙擺放下來才是。
「已經好了吧。」她咬了咬唇小聲道,希望能夠盡快結束目前的這種曖昧狀態。
「差不多了。」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沙啞,不太像他平時的那種聲音。
「你怎麼……」陸理香一抬頭,才想問一下司馬熾是不是喉嚨不好,卻發現對方此刻的臉似乎比她還紅,「你發燒了?」她盯著他緋紅的面頰問道。精致的面龐上染著濃濃的紅暈,頗有美人醉酒的韻味。
「沒有。」他直起身子,拿起一塊毛巾擦拭著她腿上的水珠。
「可是你的臉明明好紅啊。」她實話實說地指出現實。
「?嗦。」司馬熾沒好氣地道,這個笨蛋,竟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臉紅,還一再地發問。
「學生會里有退燒藥嗎?你要不要先吃點?」她更加好心地提議道,一只手探上了他的額頭量著體溫。
「你你你——」他有被她氣暈的感覺,若是被學生會中其他三個人看到這種情景,只怕會被他們恥笑到畢業,「沒見過像你這麼蠢的,我又不是聖人,喜歡的女孩子在我面前露出內褲,你以為我會不臉紅嗎?!」他一把拉下她的手,朝著她的耳朵狂吼道。這個白痴!他的樣子哪點像是發燒了。他又不是柳下惠,可以做到坐懷不亂,更何況,他還很喜歡這個蠢到極點的女人。還是說,她壓根忘了他對她表白過的事情?
「可……你不是說我的內褲幼稚嗎?」她振振有詞地道。
「幼稚不代表不會臉紅!」這根本是兩碼子事情。
「可……」
「閉嘴!」他臉紅脖子粗地掐了掐她的臉皮。再讓她說下去,難保他不會真的被她氣死。
陸理香老實地住了口。呆呆地看著他滿臉還沒有退去的緋紅。從來沒有想過,他會為她臉紅,甚至還會紅到這種程度。而她,竟覺得現在的他比平時更多了一份可愛。
「還好,咖啡不是很燙,冷水沖一下就沒事了,不然的話你就完蛋了。」他收起毛巾,像松了口氣般地說道。同時俯子,把她抱出衛生間。
一陣暖流猛然涌上她的胸口。他在為她擔心,盡避他的動作,從頭到尾都沒有輕柔過;他的言語,也沒有任何的華麗辭藻來修飾,但是她卻能真實地感受到他的擔心。
這種根本稱不上溫柔的溫柔,卻是他對她付出,而她……似乎是陷入了他的這種不及格的柔情中。
真的是很倒霉啊,倒霉得一塌糊涂。她陸理香居然真的喜歡上了司馬熾!
她可以想見以後的日子會如何的「淒慘」。淒慘到每天在他的吼聲中度過。但是,就如他所說的,愛了就是愛了,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學長。」她在他的懷中小聲地喚著他。
「嗯?」他應聲道。
「我好像愛上你了。」她甜甜一笑,把自己最新發現的心意告訴他。
司馬熾猛然地收住了腳步,人像是定格一般地站立著不動。良久,才低下頭,望著懷中的人,「你——說什麼?」
「我是說,我好像愛上你了。」她不介意把話重復一遍。
「你是說,你……」
「不對不對,」她像想起什麼似的擺了擺手,「應該把‘好像’兩個字去掉,是‘我愛你’才對。」
時間像是靜止了很久,終于他挪動著腳步,把她輕輕地放在了沙發上。
傲?這樣就OK了?陸理香死盯著司馬熾,「我說我愛你,你沒點表示嗎?」正常的人怎麼都該握著對方的手說聲我也愛你之類的話吧。
「哦,我知道了。」
「就這樣?」這算是人類的對白嗎?
「不然你還想怎麼樣?」他白了她一眼,轉身朝著辦公桌走去。
這……這……也太……陸理香抿了抿唇,心中才揚起一股失落,卻听見了某人小聲地碎碎念,「原來她愛我,原來她愛我……」
「撲哧!」一聲輕笑,忍不住地從她的口中溢出,很快就得到了他一記白眼。
「哈、哈、哈!」她不客氣地由輕笑轉為大笑,捂著肚子歪倒在沙發上,老天,他也未免太可愛了點吧。這樣的告白經歷,恐怕這輩子除了他之外,別人是怎麼也遇不到了。
「你……」他又射來幾記白眼。
「哈哈哈哈!」笑聲還在持續。
「陸理香!」
一聲大吼,在學生會的辦公室里響起了,和著愉悅的笑聲,交織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