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緣得你 第5章(2)

「在看什麼?」黑色的眸子凝視著面前的人,歐陽帝絕問道。口中的花瓣,散發著淡淡的清香,與她身子上所散發出的清香,竟然是如此的相似。

菜芙蓉嗎?不若芙蓉那般美艷動人,卻自有一股清雅淡香。

「沒……沒什麼。」她趕緊收回視線,目光瞥向了放在一旁案上的雪玉琴,「你的琴……呃,是用整塊玉做成的嗎?」她問道。晶瑩剔透的白玉,本就很少,更何況是整整的一大塊。

「嗯。」他頷首,「這琴是我娘臨死前交給我的。」亦是歐陽家世代傳承的東西。

他娘死了?

「我不、不知道你娘……」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娘死了,爹也死了,所以我無論如何也要找出最後的一個仇人,為他們報仇。」手指撥開了沾在她面頰邊的發絲,他似自言自語,又似在對她說。

「你要報仇?」明明是驚訝的,但是說出口的聲音卻好小聲。唐顏雨覺得開始有一股熱氣往上涌。是因為他嗎?因為他的手輕輕地踫觸到了她的面頰,所以她才會覺得渾身不自在。

「對,報仇,所以我要把《絕心曲》練到無人可以听完的地步,可是你卻可以听完我的《絕心曲》,雖然我不知道你怎麼會有那麼深的內力,但是我卻想你听我彈琴。」而時間,則是一直……一直……

「我……」唐顏雨喃喃著,臉上更熱了。容容也曾說過,她有很深厚的內力。可是內力不是習武之人才會修行的嗎?而她根本從來沒習過武啊。

整個人往後一跳,她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歐陽帝絕……」

「喚我絕。」放下手,他的眸子依舊盯著她。

「可是這樣太……」親昵了。後面的二字,她沒有說出口。

「我只是想你喊我的名罷了。」她是第一個,他允許她喚他名的女子。俯子,他靠近她,而手指,則抬起了她的下頜。好燙,臉有種被燒著的感覺,腦中幾乎快要變得一片空白了。他這樣的動作,太過曖昧和煽情了。還有他的那種目光,仿佛要把她吞噬一般。心開始不受控制地跳動了起來,唇更是燙得厲害,「那……你要做什麼?」她說得艱難,努力地想要往後退開一步,無奈環在腰上的手臂沒有絲毫的松動。

「記得我說過的話嗎?你是屬于我的東西呢。」他高深莫測地盯著她,手沿著下頜劃到了紅唇之上。

「你……」

他托高她的下頜,緩緩地低下頭,輾轉吮吸著她的唇……唇與唇的相印,亦是誓言的宣告。她是唯一讓他想要如此對待的女子。他喜歡她身上的這股清香,淡淡的,卻能放松心緒。

不是吧,他在吻她,他居然在吻她?!唇上溫潤的觸感在在提醒著她這個事實,臉上有著他噴灑出氣息的溫度,「唔……」她想開口,卻不料他的唇乘機撬開了她的貝齒,與她的舌尖糾纏在了一起……呃,不算是——太惡心。他的唇,柔柔的,軟軟的,帶著一絲香甜的感覺。靈巧的舌頭翻攪著她的唇與舌,麻麻的,卻又隱隱地有著一點眷戀的味道……

良久,他的唇終于離開了她的,深邃的眼眸望著酡紅的容顏,幾不可見的激情一閃而過。

唐顏雨拼命地喘著氣,「你……」緩了緩氣,她看著他,臉上的紅潮仍然未退。

「不要……再讓別的男人踫這里。」清雅的聲音如同妖媚的呢喃般輕輕地響起,歐陽帝絕撫著她那嬌艷欲滴的雙唇道。他的話……是什麼意思呢。唐顏雨怔怔地望著歐陽帝絕,卻沒有把心中的疑惑問出口。

鼻間充斥著他獨有的麝香氣息,他在說著,她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微風輕撫,唯有柳絮發出的聲音。

她被吻了,她被吻了!

女子當以清白為重,她這樣算不算是丟了貞潔?

「你怎麼了?一臉失魂落魄的樣子?」一只縴縴玉手輕拍在唐顏雨的肩膀上,鐘容容奇怪地問道。

「啊!」她驚呼一聲,著實被嚇了一跳。

「你沒事吧。」鐘容容趕緊把手抬開。她只是打個招呼,絕無嚇人之意。

「沒……沒事。」唐顏雨拍了拍胸脯,「只是剛剛正好在想事兒,所以才會嚇一跳。」

「事?"鐘容容好奇地轉了轉眼珠,「是什麼事,該不會是和歐陽有關的吧?」

奧?「你怎麼知道?」唐顏雨月兌口而出,話一出口,才發覺她已經不打自招了。

「這里是通往軒雨閣的必經之路,你會出現在這里,當然是剛從那里出來了。」如此簡單的道理,隨便想想便可得出結論,「對了,你和歐陽發生什麼事了?」她繼續問道

「沒什麼啊。」唐顏雨閃爍其辭。說不出口啊!而腦子里,則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剛才他吻她的那一幕。

天!她該不會是被吻傻了吧!

鐘容容奇怪地看著對方越來越紅的臉。可疑,真的是很可疑。不過照理來說,歐陽那家伙是絕對不會對女人出手的啊。一個歷來只愛自己的人,又怎麼能奢望他去愛別人。

「真的沒什麼?」她懷疑地道。

「真的。」唐顏雨胡亂地點著頭,「他只是和我說他要報仇而已。」

「什麼,歐陽連這個都對你說了?!」鐘容容的聲音霎時提高。

「這個不能對別人說嗎?」唐顏雨眨眨眼眸。

「也不是啦。」鐘容容拉著唐顏雨走到一旁的樹下,避開太陽,「只是歐陽向來不會隨意對人說這事罷了。那現在你也知道他爹娘已經死了的事吧。」

「知道。」她微點了一下頭,「他的爹娘是被仇家所殺嗎?」她記得他說過他是在找最後一個仇家。

「他爹是被仇家所殺,而至于他娘,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那些個仇家,都是為了歐陽手中的那把雪玉琴。傳言這把琴是用千年古寒玉所造,是武林中的一件密寶。當年歐陽家就是靠著這把琴和《絕心曲》的琴譜,在武林中顯赫一時。不過太寶貝的東西,總是會有很多人搶,听我爹說,當年七派莫約30來人聚集到歐陽家,要求歐陽家交出雪玉琴,這些人個個都是武林高手。結果歐陽家就這樣被毀了,而我第一次看見歐陽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已經昏迷了,但是雙手卻還是死死地抱著琴。」鐘容容回憶道。好在她的父親鐘放,雖然被譽為武林高手,但是對別家的武功向來不屑去踫。也因此,當時才7歲的歐陽帝絕才能保住那把雪玉琴。

唐顏雨靜靜地听著。這就是歐陽帝絕嗎?那個除了琴帝身份之外的歐陽帝絕。不是爹娘口中應該遠遠避開的魔頭,而只是一個7歲就失去了爹娘的孩子。

所以他才會經常做噩夢嗎?所以他才會問她,她的爹娘是否愛她,所以他才會在噩夢驚醒後,拼命地想要找一個人依靠……

「那麼他……」唐顏雨喃喃道。

「什麼?」

「沒什麼。」

她會覺得他脆弱,那是因為——他太孤獨了吧。

有些不一樣了,心……有些不一樣了。

撐著下頜,唐顏雨看著窗外那滿池子盛開的荷花。此時正是盛夏時節,荷花開的旺盛。一片碧波之中,粉紅之色顯得甚為明顯。

幾天下來,她的整個腦子里塞的全部都是他。甚至連她愛吃的豆沙糕都忘記吃。

風徐徐吹來,帶著一絲熱氣。

攤開一張宣紙,唐顏雨拿起了擱置在伏案上的畫筆。

「小姐,你要畫畫嗎?」一旁的丫鬟出聲道。

「是有點想畫。」唐顏雨揮了揮手道,「這里沒你的事,你先下去吧。」心緒煩亂,她想要一個人好好靜一下。

「是。」丫鬟垂著頭,退出了房間。

靜靜的房間,只剩下了她一個人。蟲鳴鳥叫,有著夏日的氣息。

筆尖蘸著丹青,唐顏雨在宣紙上渲染著。小姐家的琴棋書畫,雖然爹都讓師傅來教過她,但是她總認為這些不如擺弄花草來得有趣。

可今天,莫名的,她竟然想要畫畫。

她有多久不曾拿起畫筆了呢?似乎自15歲的生辰之後,就不曾再畫過畫了吧。

宣紙上有著一層淡淡的水霧,那是池水,翠綠的顏色,用來形成大片大片的荷葉,而花,則用淺淺的粉色來點綴著……

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一個睫干上只長一朵花,不與人分支,獨獨鰲頭。

腦海之中,又出現了他的影像。他與荷花一樣,只是一個,即使周圍有人,但是身影卻依然落寂。

是孤獨嗎?還是因為害怕受到傷害呢?

因為遭遇過如此慘烈的家變,所以不再會對任何人敞開心扉了嗎?

那麼她對他而言,又是什麼呢?

「爺!」房門外傳來了丫鬟的喊聲,然後則是木門被推開的聲音。

「你怎麼來了?」唐顏雨站起身子,看著跨步走上前的人。

「為什麼剛才沒有在大廳用午膳?」歐陽帝絕站定在唐顏雨的面前問道。

「因為不覺得餓啊。」她答道。其實是發呆壓根忘了時間。

「你在畫畫?」他的視線,瞥向了她放在伏案上的丹青、毛筆和宣紙。

「難得窗外就能看到荷花池,所以就畫畫了。」其實是為了怕自己胡思亂想,所以才畫畫來分散心思。

「荷花?」

「對啊。」她拉著他來到窗前,指著窗外那大片池塘上的荷花,「怎麼樣,很漂亮吧。」滿池的荷花,別有一番風情。

漂亮嗎?歐陽帝絕的眼順著那蔥白小手所指的方向望去,一片碧波,池水的綠和荷葉的綠混成了一片,而那些荷花,則躍于荷葉之上。

「尤其是風吹過,荷花輕輕搖首的時候,就更美了。」唐顏雨繼續道。

他轉過頭,垂眼看著她臉上驀然鮮活的表情,「你喜歡荷花?」在他眼里,比起荷花,他更想看的是她。

「喜歡啊。」她點點頭,「這池子的荷花就好漂亮。不過池子中央的那朵荷花最漂亮了。整片池子里都是粉色的荷花,唯有那朵是白色。」白得高雅淡潔,引人注目。

語音才落,一道人影已經飛窗而出。雙腳輕點湖面,幾個躍身,摘下了那朵白色的荷花回到她面前,行雲流水的動作一氣呵成。

「你……」她訥訥地合不攏嘴。這是別人所說的輕功嗎?這是繼竹林之後,他第二次在她的面前顯示出功夫。

那朵本來在池子中央的荷花,如此輕易地就被他采摘了下來!

歐陽帝絕把荷花遞至唐顏雨的面前。

她愣愣地沒有接過,「你為什麼把它摘下來?」

「你喜歡,不是嗎?」既然是喜歡的東西,那麼自然是放在身邊最好了。

喜歡?只是因為她喜歡,所以他才會把這朵白色的荷花摘采下來嗎?唐顏雨努力地眨了眨有些熱氣的眸子。胸口有股熱流涌過,似在收縮,又像在膨脹著什麼。

有些東西,似乎在不斷地變化著。

沉默間,白色的荷花更遞近了幾分。

「可是荷花是應該長在池子里才能更美的啊。」雖然感動于他的行為,但是她卻還是忍不住地開口道,「有些東西,是只可以遠觀,不可以褻玩的。」

「你不喜歡?」黑色的眸子微微地眯起,歐陽帝絕問道。會摘荷花,原本只是想要看見她的笑顏,但是卻沒想到適得其反。

「我不是不喜歡,只是覺得這朵荷花與其在我的手中,不如在池子里。」唐顏雨急急道,他的表情看起來似乎有些不悅。「是這樣嗎?」手一松,手中的荷花跌落地上。而他的眼,則沉沉地望著地上的荷花,「我……不懂。」半晌,他的嘴里輕輕地逸出了幾字。

是的,他不懂,不懂她的話,也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怔怔地看著他,「其實只要你真正喜歡過一樣東西,或者喜歡上一個人,你就會明白了。」

喜歡嗎……長長的睫毛微微一顫,「喜歡——不是就應該要拼命得到嗎?」所以那時候才會有那麼多的人來歐陽家搶奪雪玉琴。

「才不是!」她連連搖頭,「喜歡應該是想讓那樣東西變得更好,就像這朵荷花,有水的池子,才是最適合它的地方。而我,只要遠遠地欣賞就很滿足了。」俯子,她拾起了落在地上的那株白色的荷花。

欣賞?!歐陽帝絕抿了抿唇,「若是我喜歡上了,那麼……我一定做不到只是欣賞。」

因為不曾有人教過他,只要欣賞就可以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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