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雪雪,宮真。」助理把貓放到了林薰音的面前,介紹著貓咪的名字。
「雪雪嗎?」他喃喃地默念著貓的名字,伸出手朝著貓咪身上的毛模去……
「喵嗚!」一聲嘶叫,貓爪探出,在那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了三道爪痕。
「啊!」他吃痛地收回手,而一旁的助理則慌了神地道,「天啊,怎麼會這樣,雪雪平時不會亂抓人的啊。」
宇楓抓起林薰音的手,看著傷勢,「還好,只是破了點皮,我看還是下次有機會再……」
「沒……沒關系的。」抽回了受傷的右手,他搖了搖頭,「我想拍。」這是第一次,他自己想要去拍某張照片。
對于模特這個工作,他從來都是無所求,可以拍,也可以不拍。可是這一次……他也想學著堅強些。
「你——」宇楓微微詫異地揚揚眉,隨即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像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林薰音靦腆一笑,那是因為他遇到了可以改變他的人。
「好了,開始吧!」攝影師開口道,轉頭對著林薰音,「你可以先和雪雪交流一下情感,不用太過在意鏡頭,只要如同平時一樣自在就可以了。」
「哦。」他點點頭,重新走到了貓咪面前,「雪雪。」他輕喚著,揚起了一抹那從來不曾在鏡頭前露出的淺淺微笑。
現在的他,不是那個面無表情的宮真,只是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林薰音。
說也奇怪,這一次雪雪並沒有再攻擊,只是懶洋洋地蹲在地上,半眯著眼眸。
「你想睡覺嗎?老實說,我也挺想睡覺的。」他干脆盤膝坐在了地上,對著貓咪低述道。
「喵嗚。」雪雪又發出了一聲叫,不過和之前的叫喚不同,這一次明顯要柔得多。
眼皮不自覺地垂下,他自然地抱起了懶洋洋的雪雪,把它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左手撐著下頜,而帶傷的右手,則輕輕地撫著雪雪身上那長長的毛,「雪雪,你知道鳥在空中飛的感覺嗎?」
貓咪自然是不會有任何回答了,只是在他的兩腿間找了個舒適的位置,開始打起了盹。
他還是繼續著自言自語︰「我啊,不奢望知道飛翔的感覺,只希望能夠一直在‘她’的身邊,一直看著‘她’,那對我來說,就已經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了。」眼眸緩緩地閉上,而發絲,則隨著攝影棚里開著的電扇而浮動。
因為能夠待在陽光的身邊,那便是黑暗最奢望的事情了。
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幕,攝影師不覺得驚了。眼前的一人一貓,是如此的安詳,安詳得只要看著他們,便有一種寧靜舒心的感覺。
為宮真拍照不算少,可是卻是第一次,看到他的臉上流露出這樣的表情。淡淡的笑意,不復那種空洞的黑暗,悠閑且放松,卻一樣吸引住人的目光,使得眾人的視線情不自禁地圍住了他。
在這燈光之下,他便是一個光源體。
挪了挪唇,攝影師舉起了手中的相機,開始拼命地按著快門。
他知道,只要這照片一經刊出,絕對又會刮起一陣風暴。而知道宮真這個名字的人,將會更多。
「啊,我買到了,我總算買到了這期的《寵物之家》了!」狼狽的身影推開了社團辦公室的門,費蘭雙的臉上止不住地揚起了喜悅。
「你打算養寵物嗎?」懶懶地瞥了一眼她的社長大人,朱曉夏閑閑道。一身藍白的校服上明顯有著拉扯過的痕跡,可以看得出她買這本雜志的「艱辛」。
「才不是。」費蘭雙搖搖頭,找了個位置坐下,同時拉著閑在一旁的方依然,「依然,你看看,這期的封面雜志人物是宮真耶!」真是沒想到,宮真居然會拍寵物雜志的封面,害得她一下課,就直奔學校旁的書攤搶著買。
「宮真?」方依然愣了愣,隨即走到費蘭雙身旁,兩個女生,一起看起了那雜志上的封面。
「好美啊!」
「就是,不光是美,而且還有著一種寧靜安詳的感覺,仿佛只是這樣看著,便身心都得到了放松。」
「沒想到宮真還能露出這樣的表情啊。」
「天,我愛死他了。」
你一言,我一語,最標準的追星族的話。
為什麼,一個是她的社長大人,一個是她的死黨,偏偏都是追星族?!朱曉夏無奈地看著眼前兩個只差沒把臉貼上雜志的女人,狂嘆著氣。
踫上這樣兩個女人,不知道是誰比較倒霉。
「一張封面,不用看得那麼仔細吧。」彈了彈手指,她說道。
「可是這樣的封面真的很有味道啊,不信你看看。」揚了揚手,方依然把雜志遞到了朱曉夏的面前。
懶洋洋的眼眸瞥了封面一眼,朱曉夏不覺怔了怔。不可否認,這張封面真的很特別,大片的淺藍色背景,看上去干淨而清爽。少年穿著米黃色的襯衫和中黃的卡其米長褲,輕輕地閉著雙眸,漂亮的嘴角,勾起了淺淺的弧度,細長的手指搭著純白色的貓毛,手背上的爪痕,猶如之前剛剛進行了一場嬉戲。
一人一貓,看似漫不經心,卻讓人覺得奇異地搭界。
這是宮真嗎?可是和她之前所看到的宮真似乎有所不同。
「是還不錯。」朱曉夏如實地評論道。
「呵呵。」難得得到朱曉夏肯定的答復,費蘭雙止不住得意地大笑一聲,「我就說宮真很好吧,果然不辜負我從他出道就一直追著他啊。」她認星的眼光還是挺準的。
「……」朱曉夏甩甩頭,不去理會這個三八女人。
「對了!」一旁的方依然猛然叫道,一只手同時勾住了朱曉夏的脖子,「你和隔壁班的林薰音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她奇怪地瞥了死黨一眼,不明所以然。怎麼沒事又扯上薰音啊?
「你現在每天中午都和他一起用午餐啊。」方依然指出事實。
「他帶便當嘛,我當然是和他一起吃飯了。」朱曉夏聳聳肩,說得理所當然。
「林薰音,那是誰啊?」不知情的費蘭雙好奇地問道。
方依然揚揚下巴,顯示出自己包打听的身份,「那林薰音啊,可是隔壁班出了名的受欺負對象。這個學期轉學過來的,就沒听說他交過什麼朋友。成績普普通通,至少沒上過年級前百名。平時絕少說話,即使被人欺負了,也不會吭聲,連起碼的告狀都不會,更別說什麼反抗了,學校里有不少人都以欺負他為樂。總之,這種人渾身上下,完全找不出優點。」這種人,居然能平安活到17歲,就已經是一種奇跡了。
「不是啊。」朱曉夏打抱不平,「起碼他菜還做得不錯。」而且每天中午都會拿著便當來「孝敬」她。
「不是吧,曉夏,你每天和男生一起吃飯?」費蘭雙猶如發現新大陸一般地叫嚷著。
「我耳朵很好,你用不著叫得那麼大聲。」揉了揉耳朵,朱曉夏皺眉看著大呼小叫的費某人。
「那是因為我根本無法想象你和男生吃飯會是個什麼樣子。」她腦子里能想象的,只有曉夏和男生打架的樣子。
「呵……呵……」這算是贊美還是諷刺啊!朱曉夏皮笑肉不笑地抽搐了下嘴角,「好了,我要回家了,你們繼續欣賞你們的宮真吧。」再和這兩個女人呆在一起,只怕她會神經衰弱。
「回家?」費蘭雙和方依然異口同聲道。現在下午的社團活動才剛開始啊。
「對,回家!」帥氣地甩了甩頭發,朱曉夏回頭彈了彈手指道,「因為這里——不能睡覺。」
吵成這樣,怎麼睡啊!
金色的夕陽,渲染著大片的天空,看上去美麗且平和。
朱曉夏回到教室,拎起了放在抽屜里的書包,走出了教室。
寂靜的走廊,與窗外操場的熱鬧形成鮮明的對比。
「林薰音,這些垃圾你去倒了。」指手劃腳的聲音,從隔壁班的教室傳來。
朱曉夏的身子頓了頓,直覺地走到了隔壁班的教室門口,看著留在教室里的幾個人。三個穿著校服的女生,其中一個留長發的女生,正指著兩大包的垃圾對著一個勁兒垂著頭的人說道。
「可、可是、可是值日表上不是我倒垃圾啊。」怯生生的聲音,不用猜就知道,出聲的人鐵定是林薰音。
「反正你也要回家,正好拿著兩袋垃圾去倒了。」女生說得一臉理所當然。
但倒垃圾明明是她們的事啊!林薰音抿著唇。曉夏說過,如果是自己不願意做的事,就要努力地去拒絕。可是,他能拒絕嗎?
「我……」
「好了,就這樣說定了。」三個女生,不由分說地下著結論。
林薰音垂著眼眸,只是盯著拿淺灰色的地面。他還是……拒絕不了嗎?似乎他總是這樣,一次一次總是這樣……
然後他听到了陸陸續續走動的聲音。
都走了吧,只留下他和兩袋的垃圾。
轉過身,林薰音拎起了那兩大袋用著黑色塑料袋裝著的垃圾,才打算走出教室,卻驀地發現一雙穿著黑色學生鞋的腳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
那熟悉的聲音在他的跟前揚起︰「為什麼你不把你的意思明確地表達出來呢,如果不想,就要大聲地說不願意!」
有些氣急敗壞,有些恨鐵不成鋼,還有著焦慮,痛心,以及憐惜……一句話,包含著太多太多的情緒。
他怔怔地抬起了頭,望著她那透著熱氣的雙眸,「曉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