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朋友,只是朋友而已!
眼楮好澀,想要哭,但是為什麼卻掉不出眼淚!柏油的馬路,是那樣的漫長,漫長得像是沒有盡頭。
心痛的感覺是怎麼樣的呢?原來就是把一整顆的心完完全全地擰了起來!
林薰音跑著,跑著……他只記得,在听到了曉夏給他的回答後,他的頭腦一片空白,隨後便這樣一路狂奔著。
他對曉夏的感覺,是戀愛的感覺;可是曉夏對他的感覺,卻僅僅只是朋友的感覺……他,不想只是和她做朋友啊!
環行的大廈出現在他的面前,顧不得周遭人的目光,他奔進去,沒有走進電梯,而是直接爬樓梯,上了9樓。
! ! !
手握成拳,他激烈地拍打著黃色的木門。
「宮真?!」門打開了,經紀人宇楓詫異地看著站在門外,一臉哭喪表情的人,「你怎麼了?」趕緊把他拉進了辦公室里,他問道。
「是不是沒有人會喜歡我?是不是沒有人會……愛我?」聲音帶著哽咽,林薰音的表情有著呆滯。
「在說什麼傻話呢,你要知道有多少人搶著買你的寫真集!」卸下了對方身上背著的書包,宇楓把林薰音拉到沙發椅邊,按著他坐下。隨即又走到飲水機旁,沖泡起了清茶。
這是怎麼回事?他從來沒有見過宮真露出這樣表情,仿佛受了什麼重大的打擊一般。
「不,不是宮真,只是林薰音。」他的腦袋激烈地晃動著。真實的他,原來想要得到愛都是件奢侈的事。
「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嗎?」宇楓趕緊安撫道,把一杯溫茶遞到了他的手中,「來,喝杯茶,順口氣。」
手,模著溫暖的杯身,茶的清香,像是在一點一點地平緩著雜亂的思緒,「宇楓,你覺得林薰音是不是一個很不討人喜歡的人?」小口地啜了一下清茶,他盯著他問道。
「不會啊。」宇楓微笑道,「雖然你比較容易膽小害羞,但是卻不會讓人覺得討厭。要真討厭的話,我也不會拉你來當模特了。」看來今天宮真受到的打擊不小,平時他是絕對不會問這樣的話的。
「是嗎?」他啜囁著。曉夏明明說過,比起沒有表情的宮真,她更喜歡有表情的林薰音。可是……她的喜歡,卻是朋友般的喜歡。
「那麼,我……我不能給人戀愛的感覺嗎?」
「戀愛?」雙眼猛然睜大,宇楓詫異道,「你戀愛了?!」所以之前才會有所改變,甚至去拍一向不願意拍的照片。
只有戀愛的人,才會有所改變,為了自己所喜歡的人而改變。
沒有理會宇楓的詫異,林薰音自言自語道︰「我喜歡曉夏,好喜歡她,只喜歡她一個,只要她一個。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曉夏只是把我當做朋友呢?我想做的不只是朋友啊!」而是比朋友更親密的戀人。
低啜的聲音,壓得好低好低,十指緊握著杯身,把茶杯越捏越緊。
「宮真,你別這……」
喀喇!
玻璃破裂的聲音,清澈地響起。
兩只手,從手心到手指都沾滿了玻璃的碎片,血,一絲絲地順著手指滴落到了地上。
宇楓驚呆了,愣了好長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小心地抓起林薰音的手檢查著傷勢,「怎麼會這樣?我馬上帶你去醫院!」老天!爆真竟然能把一只玻璃茶杯給捏碎了,這是他做夢都沒有想過的事情。
捏碎一只玻璃杯,需要多少的力氣呢?那劉海後的眸子,竟然是彌漫著如此之厚的一層水霧。
「我好痛,宇楓。」林薰音喃喃著,只是呆呆地望著他的雙手。好痛,真的好痛,可是痛的是手呢,還是自己的心?
雜志上的少年帶著安詳寧靜的表情,似睡似醒。
而那個對她說喜歡的少年,則用著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從她的身旁跑開。
回到了家中,朱曉夏放下了背著的書包,呆呆地看著自己手中的雜志。雖然她不覺得自己有說錯任何話,但是薰音離開時的表情卻是她忘不了。
既然她對他沒有心動的感覺,那麼就應該要說明白。可是……說明白真的好嗎?
雙手不自覺地交握著,朱曉夏難得地嘆著氣。雖然滿腦子亂糟糟的,但是卻又有些慶幸。還好……當時薰音沒有哭出來。
若是他哭了的話,那麼她會怎麼樣?只要一想到他那雙清澈的眸子淌下那一滴滴的眼淚,她就有種無措感。
「姐姐,你打算要養寵物嗎?」才讀小學的弟弟朱明風一蹦一跳地來到朱曉夏的身旁,探著腦袋望著姐姐手中拿著的雜志。
「沒有。」朱曉夏搖了搖頭。
「那你怎麼買《寵物之家》?」朱明風好奇道,兩只眼楮盯著雜志上的白貓道,「哇,好可愛的貓咪。」
可愛的貓咪?她怔怔然,目光瞥向了雜志封面中,窩在少年雙腿間打盹的白貓。
的確是很可愛,但是從剛才到現在,她的視線卻一直只集中在雜志封面的少年身上。她只注意著封面上的宮真嗎?為什麼?
因為……宮真的下頜,還有他的嘴唇,好像……薰音。
那微微揚起,帶著一絲絲靦腆的唇,她在薰音的臉上也曾看到過……
「姐姐也喜歡白貓嗎?」朱明風望著朱曉夏出神的眼楮道。
「啊?」她回過神來,呆了呆,「我……不知道。」
薰音他現在如何呢?那樣脆弱的他,獨自一個人的時候,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長長地吁了口氣,朱曉夏站起身子,伸了一個好大的懶腰。
原來愛情,是一件好煩人的事情啊。
「荒唐!」一本寫真集重重地摔在了茶色的玻璃幾上,林然風怒目看著自己的妻子,「看看你的寶貝兒子,在中國都干了些什麼!」
「怎麼了?」簡晴一愣,隨即拿起了寫真集翻看起來,「這……這是……」越往下翻,眼楮瞪得越大,「這是小薰!」可能嗎?自己那個柔弱的孩子,可能是寫真集上那個冷漠冰寒的模特?
即使是自己養了十多年的孩子,簡晴一時之間,也不太敢確定。
「哼,當然是他了!」林然風鼻子冷哼一聲,如果不是他在中國的朋友把這本寫真集寄給他,說什麼寫真集上的模特和他的兒子有幾分相似,他還不知道小薰在中國當模特的事。
「可是小薰他……」
「我讓他去中國是讀書去的,而不是讓他搞這些東西。」他的臉上有著顯而易見的怒氣。拿到這本寫真集的時候,他幾乎不敢相信,那是他印象中的孩子。
「也許小薰是想改變自己,所以才會拍這些照片。」簡晴努力地為兒子辯解道。
「改變自己?改變自己用得著這樣嗎?」他瞪了她一眼,「淨弄這些沒用的玩意,真是不長進!」
似乎無論兒子如何做,丈夫總是會看不順眼。簡晴有些悲哀地望了丈夫一眼,「你究竟想要小薰怎樣,你才滿意?」
「什麼意思?」
「說他性格軟弱的是你,說他不配當你林然風兒子的是你,但是如今,他總算肯有些改變,總算肯踏出他以前狹窄的圈子,說他荒唐的還是你。你根本就是在挑刺,你根本就無法好好地接受小薰。」
明明是父子,可是丈夫卻容不下兒子。
林然風頓了頓,「那是因為……」
「因為秋潔是為了小薰才會死的,對吧!」一個禁忌的名字從簡晴的口中吐出。
「住口!」一聲呵斥,他把矮幾上的茶杯掃落到了地上。
啷!
碎裂的聲音,響起在兩個人的中間。
晶瑩的碎片,碎得徹底,碎得清晰。
破鏡難再圓。碎了就是碎了,再怎麼拼湊,都不會完整了。
耳邊,依稀響起了當年結婚的時候,她所立的誓言——「我,簡晴,無論生死疾病,無論貧困富有,都將一生愛著林然風,不離不棄。」
當時的她,又是以著怎樣的心情說著這些話的呢?
「那麼……你希望小薰怎麼樣?」她的眼望著他,一字一句地問道。
他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盡快讓他回美國。」
他在躲她!而且是很明顯地躲著她!
便當盒,每天早上都會在她來教室前放在她的課桌上,可是送便當的人,卻見不著。
兩只眼楮幾乎快要射穿眼前的便當盒,朱曉夏有種想要砸碎的沖動。
「哇,曉夏,又是便當盒啊!」方依然笑嘻嘻地說道。
「是啊,又是便當盒。」她沒好氣地回道。比起這便當,她更想看到的是那個時不時會羞澀的男生。
「對了,林薰音呢,怎麼好幾天都沒見著他的人?」方依然模模下巴道。奇怪,真的是很奇怪,以林薰音平時愛粘著曉夏的個性,居然會一連幾天都不見人影,著實讓人覺得詫異。
「我也想知道,為什麼好幾天都見不著他的人!」貝齒緊合,她面色不佳道。只是因為她的一句話,他就這樣躲著她嗎?若是平常,躲就躲了。可是因為他是薰音,那個好听她話的薰音,而她……無法忍受他的躲避!「都是你啊,都是你!」抓狂地扯著身旁方依然的領口,朱曉夏一個勁地搖晃著對方。
「我?關我什麼事?」被搖得頭暈目眩,方依然努力地為自己伸冤。
「要不是你說什麼他喜歡我,我又怎麼可能會去問他這麼白痴的事情。」見鬼,為什麼薰音要在意她拒絕了這事呢?更見鬼的是,為什麼她要那麼在意林薰音啊!
「你是說?你去問了林薰音?」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依然總算掙月兌開了朱曉夏的魔爪。
「對啊,問了!」她甚少會後悔某件事,但是昨天的事,卻讓她感到後悔。
「然後呢?林薰音怎麼說?」方依然顯然對此時興致勃勃。
「你以為呢?」她扯著對方的臉皮,超級不爽地道。
「痛,痛啦!」方依然護住臉皮,趕緊往後退開幾步。死黨處于隨時發狂的狀態,她還是保住小命來得要緊,「該不會是林薰音承認了,而你拒絕了他吧。」她猜測道。
朱曉夏一臉的沉寂,讓方依然知道自己的猜測對了。
「既然你對他沒意思,那你郁悶個什麼啊!」真是搞不懂曉夏是怎麼想的。
「總之……總之你不懂啦!」朱曉夏擺擺手。
因為連她自己都搞不懂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