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了一首又一首的歌,唱到馮曉玲都要以為自己的嗓子快要報廢了。
雖然她平時還是挺喜歡去KTV唱歌,但是這種唱法,就算她是鐵人也支撐不住啊。
不過讓她覺得神奇的是韓玥逸就像一個沒事人似的,彈了那麼久的鋼琴,居然沒有一絲疲憊的跡象。他就像一只正在享受美食的饕餮,神清氣爽。
「韓先生……」又一首歌唱完,馮曉玲怯怯地開口道。
「怎麼?」
「可以讓我休息一下嗎?」
他盯著她,而後點頭。
她松了一口氣,只覺得口干舌燥,「請問,可以給我一杯水嗎?」畢竟唱了那麼久,口水浪費太多了。
韓玥逸抬抬手指,指著房間角落邊的飲水機。
沒有紙杯,只有茶幾上放著的幾個玻璃杯。馮曉玲隨手拿了一個,倒了些水在杯內開始大口地喝了起來。
一時間,室內一片靜寂,听得到的,似乎只有她吞咽著水的聲音。
當她喝完了第三杯水的時候,才發現韓玥逸不知何時坐在了沙發上,正目不轉楮地盯著她。
馮曉玲有些尷尬地漲紅著臉,拿著杯子手足無措。
「告訴我,為什麼你可以發出那樣的聲音?」妖媚似的呢喃,靜靜地在房間內響起。他右手手背撐著下頜,身子斜斜地靠在沙發的一端。
「嗄?」她莫名,「我唱得很難听嗎?」
「難听?」他低低一笑,隨即哼起了讓馮曉玲很熟悉的曲調。
「你也知道這首歌?」
「嗯。」
「我也會唱這首歌。當初啊,我在KTV里唱這首歌的時候,惠惠硬要把它錄下來,還放到網上。」她回憶道,一邊說著,一邊皺起了秀氣的鼻子。
是嗎?所以才會讓他無意中在網絡上听到了這首歌。
「再唱一次。」韓玥逸道。
「哎?」她莫名地眨眨眼。
「再唱一次,我想听。」
雖然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不過既然已經唱了那麼多首了,也不在乎再加一首。馮曉玲深吸了一口氣,開口唱著這首她所熟悉的歌。
「輕輕地撫過你的面頰,是我的眼淚,當我抬頭看你,卻只有你冷漠的笑容;給我的吻,是最初亦是結束……」
清唱的歌曲,飄蕩在房間內。
韓玥逸沉迷地听著歌。
呵——不再只是冰冷的機器發出的歌聲,而是活生生的人,在他面前,用著足以誘惑他的歌聲,在唱著。
不覺站起身,他走到了她跟前,輕輕地抬起了手。
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踫觸著那縴細的脖子,歌聲戛然而止。
「繼續唱。」他的呼吸噴灑在了她的額頭。
拜托!這還怎麼唱啊?馮曉玲脊背涼颼颼地道︰「韓先生,你這是……」
「你的脖子很細。」
「是……是嗎?」
「細得好像我一只手就可以全部圈住。」
那是因為他的手太大吧!但是韓玥逸下一個動作,卻讓馮曉玲頭皮猛然發麻。他的手指貼合地包裹著她的脖頸,中間沒有一絲空隙,「看,真的圈住了。」
這種動作,如果在電視電影中,通常下一幕就該是殺人滅口了。
馮曉玲臉色刷地白了。她應該沒有得罪過他,以至于讓他做出這種違法犯罪的事情吧?頂多,也就是闖了兩次他的花園而已。
此刻的他,就像是《紅色》中的惡魔,更確切地說,像是那種西方的名曰「吸血鬼」的生物,要活活地把人血吸干。
腦海中,不由得閃現出了之前看的那個《紅色》的MV,想起了他所詮釋的那個惡魔,那個令她無比害怕的惡魔。
「你……你想要干嗎?」她深怕他一個用力,她小命就沒了。
「你說呢?」他的臉頰輕輕蹭著她的臉。這樣縴細的脖子,好似他一個用力,就會折斷,但是卻蘊藏著讓他如此痴迷的歌聲。
「你……你千萬別做什麼傻事,這是一個法制的社會,況且你是全球都知名的人,不值得……呃,犯下這種錯誤。」根本沒發覺他對她做出這種曖昧的動作,她所有的注意力只集中在那只圍著她脖子的手上。
他……他該不會是想要吸她的血吧!
「繼續把這首歌唱完,我想听。」他喃喃道,額頭抵著她的額頭。
一樣的似笑非笑,一樣冰寂的眼神,他——就像是一個惡魔,一個從MV中走出來的惡魔。
她好想逃,面對著這個男人,她總會想到那個MV,然後渾身被顫栗所包圍。
盡避心中明白那只是一個MV,盡避知道他只是扮演一個惡魔,而非是真的,但是這種害怕的感覺就是揮之不去。
馮曉玲的眼前,已經完全把韓玥逸和惡魔劃上了等號。手上的杯子被她越捏越緊,她發誓,她下次絕對會養成征得主人同意才進花園的好習慣。
「我還想再接著听。」
「韓先生……」
「唱給我听,只唱給我一個人听。」
「我……」
「唱吧……唱……」
他的臉越來越逼近,她仿佛覺得吸血鬼在面對著自己想要獨佔的女人,露出那媚惑人心的微笑,然後張開嘴,露出那尖銳的獠牙,要徹底地吸干對方身上的血……
不要!
她仿佛听到了自己微弱的申吟聲。手像是抓到了什麼似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她狠狠地把那東西砸向了面前的人,只想要擺月兌這種害怕的感覺!
!
一聲悶響。
她感覺到那圈著脖子的手松開了。
那雙原本迷夢而冰寂的雙眸倏然爆發出不敢置信的光芒,隨即,變成了一種足以凍斃人的寒霜,「你——」韓玥逸死死地瞪著眼前的人,身子緩緩地往下滑。
「我不是故意的!」她趕緊把行凶的凶器——一盞白玉似的台燈扔到了一旁。天知道,她怎麼會一時沖動地把台燈往他的腦袋上砸。
「名字,你的名字。」他的目光,像是野獸一樣灼人地盯著她。
馮曉玲踉蹌地往後退了幾步,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只是拼命地搖頭。
「別想逃,我一定會……抓住你的。」他的手猛地扣住了她的右手手腕,才閉上了眼眸,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手腕被扣得死緊,連帶著下墜的力量使得馮曉玲也一起跌坐在了地上。
她顫顫地用另一只手在他的鼻子上探了探,確定他呼吸正常,再看看他的頭,只是腫起了一個大包,並沒有出血,這才松了一口氣。
「對、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發誓,我從來沒有這樣拿東西打人,頂多,就只是打死了幾只蟑螂而已。」她誠懇地道歉完畢後,開始試圖掰開韓玥逸扣著她手腕的手指。
無奈他扣得實在太緊,簡直就像是要捏碎她骨頭似的。
馮曉玲只能一邊效仿國父革命的精神,一邊努力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著。
等到終于完全掰開後,她已經滿頭大汗,再看她可憐的手腕,上面還有一圈深深的淤紅。
站起身,她再看看躺在地上的男人,終于受不了內心的自我譴責,彎下腰,雙手穿過他的腋下,努力地把他往沙發上拖。
一個身高只有158厘米的較小女人,就這樣拖著一個180出頭的男人,猶如老牛拖破車似的前進著。
「哇,看不出他好像蠻瘦的樣子,為什麼還是那麼重啊?」
「我當年跑八百米,也沒這麼累耶。」
「韓先生,我是為了把你放到沙發上才‘抱’你的,絕對不是存心吃你豆腐。」
「他的腰……好像太細了點,不過他的肩膀還是蠻寬的,還是說這就是傳說中的‘倒三角’體形?」
……
等到馮曉玲氣喘吁吁地把韓玥逸搬上沙發的時候,他的身體也差不多被她模了個大概。她總結了一番後,得出的結論是,這個男人的身材果然——很好。
再一次看了一眼閉眸的男人,馮曉玲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趁他還沒醒前,趕緊溜吧!否則,她絕對會……呃,死得很慘!
馮曉玲發誓,她永遠都不想要再見到那個讓她渾身打哆嗦的男人。
不過命運的奇妙之處在于它總是會違背你的個人意願。
也許,她該去道個歉,畢竟那天是她把他砸暈的。不過……每當一有此念頭的時候,她就會很鴕鳥地想著,再過幾天吧,至少等到她的勇氣積累得足夠的時候,再去……
「曉玲,會議室里有貴客,你端兩杯冰飲進去!」秘書華姐急匆匆地拉著她道。
「我?」她詫異。端茶給貴客的工作,向來是華姐的工作啊。
「這兩位貴客是突然來的,所以……呃,我得先把老板找來。」華姐找著理由道。真正的原因是因為此刻會議室中的「氣壓」過低,她更本就沒辦法抗住。
馮曉玲點點頭,算是了解,然後走到茶水間,拿了兩杯冰飲朝著會議室走去。
「為什麼要親自那麼費力地找一個女人,你若真的想要教訓她的話,完全可以吩咐別人去辦呀。甚至要整垮這個公司,對你而言也是輕而易舉的,不是嗎?」會議室中,賽也漫不經心地道。
韓居然在別墅被人砸到暈過去,這種事情,說出去恐怕沒人會相信。而他,查了一天,只查出「凶犯」很可能是這家唱片公司的員工。
賽也開始為那個不知名的女人祈禱,沒有人可以在傷了韓之後全身而退,更何況是一個普通的小女人。
「我對整垮別人的公司沒興趣。」韓玥逸懶洋洋地靠在沙發椅子上。
「你來這里,到底想要怎麼做?」
「得到她!」淡淡的語音中,卻有著不容質疑的力量。
「什麼?」賽也一驚。
「她有我想要的聲音。所以,我想要她,想要得不得了。」那樣的聲音,無論如何都想要擁有。
「你是說……她就是唱那首歌的人?」他說著只有他們兩人才能听懂的話。
「對。」韓玥逸頷首。
「怪不得……」賽也喃喃著。否則依照韓的個性,絕對不會這麼不依不饒地找一個女人。
!兩聲敲門聲,隨即會議室的門被輕輕推開,一個嬌小的女人端著兩杯冰飲走了進來。
韓玥逸雙眼一亮,嘴角勾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女人抬頭,卻在看到了眼前之人時,一張小臉慢慢地漲得通紅。
老天,怎麼會是韓玥逸?
馮曉玲只覺得自己的頭皮一陣發麻,直覺想要轉身——離開!
「真巧啊。」對方的聲音,直接打斷了她所有的後續動作。韓玥逸站起身,直直地走到了馮曉玲的面前,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拜托!這句話應該是她說的才對吧!馮曉玲發誓,下次出門,絕對要看好黃歷,「你們是——華姐說的貴客?」
「你覺得這里還有別人嗎?」找到了!總算讓他找到她了!
債主找上門,估計就是這種狀況,她現在算是徹底了解武俠片中那些被追殺的人的心情了。
「韓先生……還有……呃……」
「賽也!」賽也在旁邊補充著自己的名字道。
「還有賽也先生,你們……呃,好。」她結結巴巴地說著開場白。
「你是這家公司的員工吧。」韓玥逸道。
「……嗯。」她端著冰飲的手在不停地顫抖,「韓先生今天來這里……是要給我們公司的歌手寫歌嗎?」
「我對這種事沒興趣。」他不悅地盯著她發顫的手。這個女人,怕他非要表現得如此明顯嗎?「你沒有什麼想要對我說的話嗎?」
「啊,說什麼?!」她的神情像極了受驚的兔子。
「你說呢!」他雙眸微微眯起。
本嚕!
她咽咽喉間突然分泌過量的口水。
哎,他的眼神,看得她心驚膽戰。算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她不如老老實實地道歉。
「韓先生,關于……呃,關于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實在不是有意的,我發誓,我真的只是拿著台燈輕輕地踫了你一下。」
「輕輕地踫了一下?」他挑眉。
「什麼?韓,那天把你砸暈的人就是她?」一旁的賽也叫道。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小兔子似的女人竟然敢把韓給砸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