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一枝花(上) 第五章 無風又怎會起浪(2)

捧著臉、望向窗外,葉霜剛分派好新工作。

不過,在看見墨菊錄下的資料,她清楚這些人早就被分派好了,一個個全是精心挑選餅的,至于是嚴嬤嬤、辛嬤嬤,還是衛昀康的意思,就不好說了。

但依照她的猜測,絕對是後者,否則怎會恰好嫁妝里有三個莊子,就有三戶陪房擅長農事?至于剩下的四十幾人,會算帳、會做菜、會針黹……各方面人才都有,衛昀康究竟期待她利用這些人做什麼?

想起那天他帶她參觀的各個鋪面,在馬車里,他迎著夕陽的側臉。

在外人面前,他總是微笑,笑得吊兒郎當,笑得那些期待他上進的人完全拿他沒轍,但馬車上的他,眉頭緊蹙,眼底有濃得化不開的愁思,面具滑落,那是她第一次看見真實的衛晦康。

于是她握住他的手,用張老師激勵人心的口吻告訴他,「生命會為自己找到出口,只要有心,每個人都能走出屬于自己的康莊大道,何況爺不再是孤軍奮斗,爺有我,團結力量大,我這顆煙幕彈在前頭擋著,爺想做什麼盡避做。」

猛地,他望向她,那雙古井似的濃墨雙瞳就這樣緊緊定在她身上,她看不清他的情緒是喜是樂、是憂是悲,只是被他那樣望著,她在心底告訴自己,她要和他並肩作戰。

于是她加快速度,把皇太後撥給她的幾十個下人徹底認識一番,她令那三戶擅長農事的各自挑一個莊子去巡視,再回來稟報。

方才三戶人家都來回報了。

她這才曉得,說莊子實在太客氣,那根本是一整個山頭、一整片田地、一大塊肥沃的河川流經地。

每一處的出產頗為豐富,山產、田產、水產,這麼多產量再加上五個鋪面連在一起以及那幾名擅長烹飪的廚娘……

她大膽假設,衛昀康希望她開飯館、酒樓。

听說那種地方是交換消息的最佳場所,不管他的目的是全身而退或圖謀大事,消息對他而言都是重點。

謗據三家人的回報,葉霜順他們的心意,讓他們挑選想照管的莊園,只不過多提了幾句話。

比方山產除羌鹿、兔子、山雉等等之外,也別忘記收些藥材野菜。他們說山里有一大片一大片的竹林,她建議他們多做些筍子制品出來,至于溫泉眼,她得和衛昀康討論過才決定要不要建個山莊,專門招待勛貴富豪。

比方除河里盛產的,也可以放養些魚蝦蚌蟹、鴨鵝雁禽,至于河邊沃土,再招些農事專家,看看可以種什麼瓜果菜蔬、水生植物,有機會的話做個專賣水生菜的主題餐廳也不錯。

她告訴他們,除了時蔬、肉類,再制品也是一條生財道路,她讓他們盡量多嘗試,並且慷慨放話,日後莊子所出,賣得的利潤,他們可以分半成。

這是大誘因,身為賣身奴才,替主子做事天經地義,何況每月除了月銀可以領,現在多了一筆收入,人為財死,驀地,她在他們眼底看見熊熊斗志。

餅去她把算盤打得劈啪響,心道,倘若衛昀康非良人,到時就帶著一百二十八抬嫁妝單過,可現在嫁妝是人家的,了不起她就是個人頭戶,再不努力表現自己的用途,倘若哪日被掃地出門,穿越史的重大悲劇便會于焉產生。

既然鋪子已經定下經營方向,接下來就是找那幾個廚娘好好談談。

經營酒館人人會,何況有那群陪嫁好手,她能贏人家的,就是點子。

怎麼找出這時代沒有的好點子,在衛昀康面前彰顯自己的與眾不同,如何把自己從庸婦變成CEO,是她接下來的努力目標。

就在葉霜寫寫涂涂間,女乃娘抱著玥兒進屋。

玥兒是個好帶的孩子,凡真心待他好,他都會知道。

新來的女乃娘葉霜並不滿意,但比起王妃想強行塞進來的那幾個,至少安全、安心,眼下暫且將就用著,等處理好手邊的為難事,她會再另尋女乃娘。

玥兒很粘她,每天不陪玩個兩三回合就會哭鬧不已,嚴嬤嬤告誡她別太寵孩子,玥兒不過是個庶子,倘若認不清本分,以後要吃虧的,但這話她不愛听,便頂了回去——

「管他是嫡是庶,只要我待他好,日後他就會待我好。人與人之間的情分是培養出來的,不是算計出來的。」

衛昀康這時剛好來到門口,看見兩人玩得開心,便用手在唇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免了丫鬟們的行禮,接著又听見她說的話,他嘴上沒說感動,但笑意加深,心也跟著一片柔軟,忍不住想著,倘若左氏有她一成的善良,他的人生豈會如此不堪?

抱過玥兒,葉霜的額頭貼著他的額頭,磨磨蹭蹭,他笑,她也笑。

她把他放在床上,故意打個噴嚏,明兒看見她的樣子,笑得大腦袋往後仰,整個人往後跌去,她又把他扶正,再表演一次,他食髓知味,又咯咯大笑,搖搖晃晃他的大腦袋,然後重心不穩又往後摔。

母子兩個笑得停不下來,看得滿屋子人跟著大笑。

這是葉霜一整天最開心的時候,純真的、不帶算計的笑,才能誘得人心情開朗,比起帶小孩的辛苦,她更害怕面對衛昀康的侍妾丫頭們。

自從房嬤嬤來替王妃傳話,幾個女人連夜把班表排出來,將小日子錯開,以便好好伺候爺,她們把補品當開水喝,夜夜洗香香、扮美美,等著爺過去雨露均沾。

誰知道爺心里是怎麼想的,寧可待在這屋里,使力使勁搖壞她的小腰肢,也不肯換個運動場,天曉得,她也是女人,也有經期困擾好嗎?何況他又沒有場地不熟悉或主場優勢的問題!

葉霜想不透他,封米夏凌等眾美女也不理解,成天只會端著一張委屈臉,借故到她面前晃幾下,晃得她心頭壓力大。

什麼?勸爺過去澆澆水?

誰敢?上回她不過偷樂一下,就被爺惱火,那個折騰啊……慘絕人寰,何況在柏油路面澆再多的水,會開出一朵花兒嗎?肯定不會。

既然如此,珍惜水資源,人人有責任。

前天墨菊來報,說封氏跑去向王妃請安。

哇咧,一個侍妾去請什麼安?她這個世子妃都沒做的事,小侍妾搶著做是怎樣?主子沒把左氏當成正經婆婆,她卻跑去拍左氏馬屁,這是在同誰叫板唱反調?

看來端莊賢淑也就那麼一回事,好吧,裝唄,看她裝到什麼程度,才能勾動爺的孝順神經。

葉霜倒不是嫉妒封氏替自己盡孝道,只怕她出門一趟,學些爛招回來,那才是真麻煩,所以讓嚴嬤嬤命人盯著,深怕她搞些蛾子出來。

「世子妃,王爺、王妃請您過去。」墨蓮神情緊張,快步從外頭走了進來,如果只是王妃,嚴嬤嬤還能擋,可如今連王爺都出動,肯定是事情鬧大了。

腦袋溜轉一圈,葉霜算算時日,差不多了,奉國公府和御史們應該已經把事情鬧出來,沒猜錯的話,這回是興師問罪。

「好,我換了衣服就過去。」她起身,把玥兒抱給女乃娘,輕聲哄道︰「乖玥兒,娘去忙了,待會兒回來再玩,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她笑咪咪的連問幾次好不好,玥兒以為她在和自己玩,又把頭湊上前與她磨蹭。

葉霜輕輕捏了下他的細女敕的臉頰,笑道︰「回來再玩,娘回來再陪玥兒玩。」她認真的又講了兩次之後便讓女乃娘抱他離開。

突然間,一道女敕女敕的聲音傳來,「娘……娘……」

葉霜的身子狠狠一頓,她楞了兩秒,猛然轉身,看見玥兒朝她猛揮手,又喊了一聲娘,老天爺,她終于理解那種感動,那種你待人好,人家便把真心給獻上的感動。

雖然知道不過才幾個月大的孩子,此時發出的只是無意義的聲響,她還是覺得很開心。

她忍不住沖上前,把玥兒抱回懷里,狠狠親他好幾口。「好玥兒、乖玥兒,再喊一聲娘,娘不換衣服了,把時間省下來陪你玩!」

這是什麼話,當世子妃的人怎麼可以這麼沒規矩,待會兒要見長輩,她哪能以這副模樣出去?嚴嬤嬤受不了的覷她一眼,這一刻她突然同意房嬤嬤說的,世子妃的規矩得再學學。

玥兒配合度百分百,又喚了一聲娘,她高興地抱著他轉圈圈,銀鈴笑聲不止,兩個人玩得不亦樂乎,幾乎忘記前頭還有一對位高權重的長輩大人正在等她過去解釋清楚。

眼看兩人玩得停不下來,嚴嬤嬤正要出聲阻止,靠在門邊、好整以暇地欣賞這對母子的衛昀康先一步說話了,「先把玥兒放下,處理完這一樁,有得是時間讓你們玩。」

聞聲,葉霜連忙轉過頭,這才發現衛昀康回來了,她抱玥兒走到他跟前,炫耀道︰「爺听見了嗎?玥兒喊我娘呢。」

他不禁失笑,真不知道這女人的腦子是什麼做的,眼看東窗事發、麻煩降臨,她還有心情和孩子玩,不過……也沒什麼關系,就讓那兩個老的等吧,反正局面已定,狀況再翻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听見了,玥兒讓我抱著,你去換件衣裳,越樸素越好。」

世子爺發話,葉霜不敢不從,否則他罰起人來,就算她承受得了,那張喜床可不見得有她的能耐。

半個時辰後,衛昀康和葉霜跪在大廳上,兩個人看著地板,誰也不想辯解,任由王爺泄恨似的拋來一句又一句的責備。

王爺怒氣蹭地竄上腦門,他快被衛昀康這個敗家子和葉氏這蠢婦氣壞了。

早朝御史上奏,他被羞辱得滿臉通紅,朝堂上的事,沒人敢與他對抗,竟拿他的家務事來說嘴,這讓人能不光火?

偏偏人家講得有憑有據,連媳婦在什麼地方典當御賜玉如意一柄、為何典當,都說得清清楚楚。

皇上听完,表情瞧不出喜怒,只是淡淡的說︰「愛卿回府休息幾日吧,先把後院給理清楚了,再來理朝堂大事。」

嚇得他急急琢磨皇帝的心思,尋找應對之道。

這還沒完,下朝後,他本想到金寶發把玉如意給贖回來,卻沒料到老太監將他攔下,讓他去見太後娘娘。

皇太後滿臉鐵青,劈頭就是一頓痛罵,「衛家祖宗的臉全教你給丟光了,很好,事情沒發生,本宮還不知道自己娘家窮成這副德性,得靠媳婦典當嫁妝才能過日子。」

那時他說什麼都不對,只能低頭听著訓斥。

直到皇太後罵夠了,心里舒坦了,才輕飄飄丟出一句話,「把王氏的嫁妝清點出來吧,該昀康的,誰也不能虧了他。」說完,犀利的目光瞪著衛鋅,許久才又道︰「論理,昀康及冠,東西就該交給他處理,可你那個賢慧妻子硬是將人家母親的嫁妝把持在手里,不知道想圖謀什麼?」

此話一出,他敢保證,明兒個京城會謠言滿天飛。

他不介意把王氏的嫁妝交給昀康,因為那本來就是兒子的,誰也不能踫,他在乎的是,這種事居然讓皇上、皇太後橫插一腳,他是個大男人,心思沒這麼細,哪會想到兒子成親後,王氏的嫁妝應該交給兒子。

左氏不一樣,嫁妝在她手中,每年鋪子里的收益是她收著,她不把東西交出來,就是擺明了有私心。

私心不是錯,身為娘親,她得為昀賢、昀良和芙兒打算,可這事卻往他臉上抹黑,這讓他如何心平氣和?

「世子,我知你寵愛世子妃,可也不能事事順著她,她不想立規矩,你就不讓她晨昏定省,她心胸窄小,你就不允許侍妾通房靠近,這、這……這不就惹出大事來了?心疼媳婦無可厚非,但由著世子妃任性,到最後壞的是咱們王府的顏面,眼下連御賜的東西都敢往外送,倘若皇上真心追究,這是殺頭大罪吶。」

左氏坐在上首往下看,一句句說得大義凜然又語重心長。

「世子,若你真的心疼她,就該讓她把衛家的規矩學好,將來才撐得起門面。你必須清楚自己的身分,你和昀賢、昀良不一樣,衛家一門的將來,全要仰仗你,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倘若連這點小事兒都做不好,王府前途堪憂吶。」

表面上,左氏似乎在規勸衛昀康重視門風,但誰听不出她是刻意在王爺跟前貶抑他。

或許過去的衛鋅會當真,認定她憂心忡忡,一門心思全在衛家,可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他怎麼還能信她?于是,左氏勸得越起勁,他就越心寒,他無法想象,怎麼有人能像她這樣心口不一,何況他不是外人,他是她要倚靠一輩子的丈夫啊!

難道是因為她沒拿他當丈夫看待,所以才能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自始至終不改虛偽面貌?才能把真性情隱藏得這麼深,教他錯認枕邊人?

但即便對左氏再憤怒,他也明白,她不是自己能動的女人,他只能把怒氣發泄在葉霜身上,他怒捶桌面,嚴厲問道︰「你可知錯?」

瞥見衛昀康微微點了下頭,葉霜回道︰「稟王爺,是媳婦想差了,媳婦以為與其讓牙婆到處嚷嚷,說媳婦連幾個下人都買不起,不如典當嫁妝,暗暗把事情給了結,本想著不過一、兩天功夫,待媳婦回門,向娘家商借些許,就能把東西給贖回來,哪知道當鋪竟然突然關門……」她越說越小聲,越講越委屈,認錯認得很冤枉。

「你就這麼缺錢,連幾十兩都拿不出來?!」

「稟王爺,不僅僅是買下人的銀錢,還有院子里開小灶的日常用度,嚴嬤嬤說,開小灶這事兒是太後老人家定下的,媳婦不敢不依,可開門八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樣樣都要花錢……」

「不會跟你母妃要嗎?」

王爺一問,葉霜立刻閉嘴,她小心翼翼地向左氏投去一眼,然後像受盡虐待的小媳婦般,眼眶乍紅,淚水翻滾,金豆子順著嬌俏的臉頰往下掉,卻半句話都不講。

她什麼都沒說,也什麼都說了,光是那副表情,有誰看不懂?分明就是被婆婆刁難了。

衛鋅轉頭看向左氏。

左氏咬牙,卻不能不陪笑解釋,「媳婦太見外了,都是一家人,有什麼需要派人到母妃這里說一聲便是,何必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這下子,王府的名聲全教你的莽撞無知給毀了。」她把重點擺在王府面子上頭,刻意把王爺的怒氣往這方面引導。

葉霜不爭辯,而是乖順的接話,「是的,母妃,媳婦想偏了,還以為、還以為……」她刻意不把話說完,而是變本加厲的演戲,假裝哽咽得說不出話,盡情展現五品小闢家小庶女的無知柔弱及卑微沒見識。

她這副死樣子看得王爺心中氣恨不已,好端端的怎會娶這種貨色進門,要不是世子妃一個死過一個,要不是克妻謠言到處飛,滿城閨秀隨手一挑都比她強上幾百倍,要是讓他知道那幾個媳婦的死與左氏有關,他……心中一凜,倘若那些確實出自左氏的手,他能怎樣?

如今的他與左家已是同一條道上的,他能夠為後院小事而不管不顧的與左家鬧翻嗎?

當然不行!衛家前途正好,昀康雖不走正道,卻是個再能干精明不過的孩子,父親說他能守住爵位,就一定守得住,何況他還有昀賢、昀良……憋住氣,他告訴自己千萬要忍住,現在不是替昀康出頭的好時機。

他長嘆一口氣,滿面無奈,對左氏說︰「把王氏的嫁妝清點出來吧,這兩天,王家會派人上門對嫁妝單子,對好之後,就交給昀康。」

聞言,左氏大驚,王爺不是氣到說不出話了?不是要嚴懲葉氏,讓她心生畏懼?不是要她在這個點子上重新建立婆婆的威嚴,好好整治葉氏一番?怎麼會話鋒一轉,變成她必須把王氏的嫁妝轉出去?!

「王爺,這是要分家了嗎?」她不舍得,那是到口的肥肉,飽了她的私囊好幾年的寶藏啊。

王氏嫁妝中的鋪子,每年能有近五千兩的進項,她靠著這筆錢,替女兒攢嫁妝、給兒子花銷,最近她還盤下一個大鋪面,準備和京城最大的賭坊「金風臨門」搶生意,這會兒、這會兒……

她慌了,眼看「金寶滿門」就要開張,需要大筆銀錢添置東西,她怎麼可以把王氏的嫁妝交出去,這不是要她的命嗎?

「不算分家,是皇太後交代的,既然昀康不喜歡朝堂事,就讓他去經營鋪子,免得無所事事,成天在外頭鬼混。」

「可是……」左氏本想反駁,想說這些年衛昀康從府里拿出去的銀錢不少,但再怎麼說都說不通,德王府又不是那些小門小戶的辛苦人,誰會用亡妻的嫁妝養兒子,此話一出,不過是惹得王爺狂怒罷了,最後她還是忍著沒把話給說出口。

「沒有可是,我記得王氏的鋪子,每年收入不少,記得把這些年的入帳一並交給昀康。」衛鋅說完,深深看向兒子。

他只能替長子做到這樣了,他無法和左氏翻臉,他在朝堂上還大有可為,爵位給了昀康,至少要把昀賢、昀良推到一品大員的位置上,何況他還沒當上宰相,怎甘心就此收手。

左氏沉默,她不願意應承,但不管應不應,這些年攢的銀子勢必要吐出去一部分,但這還不是最麻煩的,麻煩的是,她從沒想過有朝一日得把到手的東西吐出去,因此沒做假帳,而王氏留下的許多頭面佩飾已經讓她翻新花樣給了芙兒。

她閉眼又睜眼,氣急敗壞,恨恨地瞪著引發這一切的葉霜。

懊死的賤女人,打進門那天起就不給她安生日子過,很好,她倒要看看葉霜在嚴嬤嬤那個狗奴才的保護下,有沒有本事活到明年。

「衛爺,葉氏此番招惹的事情不輕,若不嚴懲,何以正家風?」左氏說得咬牙切齒,口氣陰毒寒冽。

葉霜听了不由自主的冒起雞皮疙瘩,心下一凜,果然是老巫婆,披上再美的人皮也掩飾不了全身散發出的惡臭。

衛鋅想了想便道︰「葉氏禁足三月、抄經千遍,沒抄完不許出芷修院。」

她賣嫁妝要禁足三個月,那左氏殺死十幾個人,要關三百年嗎?葉霜不平,她正打算在這三個月里,把鋪子一間一間開起來呢!

見她似是想要開口反駁,衛昀康連忙借著寬闊的袖口遮掩,握了握她的手便迅速放開,然後一揖到地,恭敬的道︰「父王,送葉氏進家廟吧,母妃說的對,這段日子,兒子過度偏頗,導至葉氏恃寵而驕,兒子只想著婚事難得,亟欲求嫡子,卻忽略王府規矩,以致于惹出事端,是該藉此事給葉氏一個教訓,讓她清楚自己的身分,日後返回府中,方能虛心接受母妃的教導。」

左氏驚訝,她沒想到衛昀康居然會站在自己這邊,真是再好不過了,王府里,有辛嬤嬤、嚴嬤嬤在,幾雙眼楮到處盯著,像防狼似的,把芷修院從里到外防得滴水不漏,葉霜不出王府,她還真找不到機會動手。

衛鋅看看左氏,再看看衛昀康,又看向葉霜,見她連替自己辯解也不懂,只會哽咽啜泣,有些嫌惡的皺起眉頭,小門小戶的女子就是這樣,可惜了昀康,應該找到更好的女子來匹配。

衛鋅嘆道︰「就這樣辦吧,你們先回芷修院。」

「謝父王。」衛昀康和葉霜行過禮後一同起身,一前一後走出大廳。

走了一段路後,葉霜見左右沒人,便加快腳步奔到衛昀康身邊,本想拉住他問問這麼安排有什麼深意,卻沒想到被他甩開手,她正感到不解,就听到他小聲的警告道——

「有人瞧著呢,別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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