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一枝花(上) 第七章 豬一般的隊友(2)

「你很得意?」

「當然,難道不應該?」

「好,你愛分析,我便來分析與你听听。父王有因為那件事懲罰左氏、怒斥左氏,或剝奪她的管家權嗎?」

「並沒有。」這恰恰是她想不透的地方,自家老婆心地險惡,難道不應該送她兩枚震撼彈嘗嘗滋味嗎?

「想得出來為什麼嗎?」

「因為王爺不信任我、不信任呂氏,相較起我們,他更相信自己的枕邊人。」

「錯!因為父王要與左家攜手合作,叱 朝堂,就算左氏真的殺害幾個人,就算她把呂氏這攤爛事挖出來,那又如何?反正我的名聲已經臭到底,也不差再多一個養外室的笑話。」

「可是……」

「不要提你的正義公理,在德王府里,沒有這種東西。」

如果有,的衛昀賢,收賄行凶、欺壓百姓的衛昀良,怎會良名在外?而他,不過逛逛窯子、走走賭坊,就成了十惡不赦的紈褲?

「也許正是因為王爺知道左氏的手段,在典當嫁妝、事情鬧出之際,王爺才會站在我這邊,把母妃的嫁妝替咱們要到手。」

「你以為拿到母妃的嫁妝就贏了嗎?」更何況,當中有一大部分原因是皇姑婆的旨意,左氏還沒那個肥膽,敢把皇姑婆的話當屁。

「這還不算贏?」

「這些年,左氏霸佔母妃的嫁妝,從中得到多少利益,你咬下她一塊肉,她能不啃你的骨頭?你以為爺出去一整天是做什麼去了?」

「不就是生氣,鬧離家出走嗎?」

衛昀康一指戳上她的頭,要不是她的臉腫著,他真想再狠掐兩下。「爺有這麼無聊,要是真生氣,把你趕出去不就得了,何必自己離家出走!」

「那爺做什麼去了?」葉霜不解的反問,可是遲遲等不到他的回答,她扯著他的衣袖,輕輕搖晃。「爺快說唄,給妾身指點指點迷津吧,爺不都說我是蠢女人嗎,得好好教育教育,免得一路蠢下去呀。」她完全不了解朝堂動態,要虛心求教才是。

她這自眨招有效,他開口解釋,「爺去布置人手,就近保護你。」

「爺的意思是,我在家廟里不安全?」

「惹火左氏,你還敢妄想平安?左氏絕對會讓你出得去,回不來。記不記得第二任世子妃張氏,她與左氏對著干,結果……」

葉霜飛快接下他的話,「張氏只當三個月的世子妃,在返回娘家的半路上被盜匪給劫了,找到的時候已經是一副白骨。」

對厚,她怎麼老是忘記老巫婆是ISIS成員,殺人不眨眼,越殘忍越值錢,听著別人的故事像在看電影似的,事情降到自己頭上,她還以為電影播放中,自己是在座觀眾,難怪他老說她蠢。

她始終沒認真看待穿越這回事,總認為基于穿越定理,穿越者別的沒有,幸運肯定多到缽滿盆溢,怎麼都用不完,看來現在,她得更加謹慎小心了。

「說吧,我才離開幾個時辰,你又鬧上這出,目的是什麼?企圖讓那幾個通房侍妾到父王、左氏跟前鬧?」

「借力使力嘛。」

「她們沒那個膽。」

「有的有的,我手上有她們的口供,都是畫押了的。」

「那幾個女人再勢利不過,眼下你就要被送往家廟,你憑什麼認為,她們在商討之後,做出來的結論不是賣掉你,直接投靠左氏?」

「我說了,我有供紙。」

「她們難道不能同聲同氣,反誣賴你說那份供詞是受你所迫,瞎折騰出來的。」

葉霜頓時恍然大悟,是啊,她怎麼就沒想到呢?左氏的勢力比她大,何況她即將被送往家廟,她們鐵定認為自己回不來了吧?不對,她有後手。

「所以我和衛芙起沖突,讓她去鬧,只要有人把事情鬧出來,王爺就不能為了權勢,視而不見。」

「為什麼他不能視而不見?一邊是幾個生不出孩子的女人,一邊是左家龐大的勢力和王府顏面,你說他會怎麼做?」

他只有一個爹,但他爹卻有三個兒子,舍了他,還有兩個兒子為他盡孝,他的選擇自然不是葉霜想的那個。

「可左氏是封氏她們的敵人啊,是左氏害得她們絕育的。」

「絕育已經是事實,無法改變,她們求的不過是留在王府繼續吃香喝辣,你說,能夠滿足她們要求的人,究竟是左氏還是你。」

听明白了,是她的錯,她把人性想得太正面。

葉霜沮喪到無法形容,她還以為自己很聰明,還以為憑穿越女的高度智慧能夠掌控局面、撥亂反正,能將壞人手到擒來,沒想到,也就是這樣而已。

臉上的光彩在瞬間消滅,亮晶晶的眼珠子失去驕傲,垮垂雙肩,連他的懷抱她都不好意思窩進去了。

虧她說得這麼好听,要幫他的忙,現在看來她是幫倒忙吧!包別說她還夸口要他依賴自己,如果他真的照做,真會死得更早,她果然是豬一般的隊友。

「對不住,我到底是給爺扯後腿、惹麻煩了。」難怪他不要她插手,只想她乖乖待在豬圈里生崽子。

衛昀康瞅著她,不免覺得好笑,還好,是個會自省、懂得認錯的,不會和他爭辯不休。

葉霜又重重嘆了好幾口氣,再抬起眼眸時,認真的喚了一聲,「爺。」

「怎樣?」

「娶到我,是你人生中最大的不幸!」

這話誰說的?胡扯!娶到她,他才曉得原來蜜蜂會在人們心頭釀蜜,才知道快樂可以不必透過算計,才明白替人收拾殘局多有趣。

娶到她,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幸運。

衛昀康見不得她這副頹喪模樣,有點後悔把事情說破,他寧可她無知地驕傲著,也不想她認清事實而難受。

他不舍的把她再次拉回懷里,她不是枕頭,可一抱住她軟軟的身子,他就覺得身心愜意無比。

好吧,為著這份愜意,就算吃點虧、多麻煩幾分又如何?就當自己的副業是女媧吧,她制出來的窟窿,爺來補。

「其實……也不盡然。」他口氣放軟了。

「什麼意思?」

「你做的那些蠹事,對爺多少還是有點助益。」

「真的嗎?」葉霜一听,眼楮多了幾分光亮。

「成親前,我本打算讓父王在幾個月後氣病,理由是朝堂不如意,但布置還沒妥當呢,你這個急驚風,戲就一出接著一出演,爺只好配合你,將計劃提早進行。也好,為家事氣病,比為朝堂事氣病對父王更有利。」

「爺把我弄迷糊了,能說得仔細些嗎?」

「記不記得爺與你提過,爺要的是全身而退?」

「記得。」

「當年祖父從龍有功,先皇封為德王,並扶持姑婆為後,祖父明白帝王心術,于是在成事之後主動交出兵權,淡出朝堂。天底下的皇上最喜歡這種知所進退的臣子,因此給了祖父大恩惠,讓衛家子孫世世代代可以襲爵,享俸祿采邑。

「但父親與祖父不同,父親的野心極大,早在先皇親政時期,他便看準五皇子,刻意與之攀交,之後五皇子立為太子,父王隨侍左右,一路扶持,可惜父親沒有姊妹,否則肯定會讓她們進宮侍君。

「新皇登基後,為助皇帝掃除某方勢力,父王竭盡心力、手段用盡,理所當然成為皇上的左右臂膀,深得帝心,因此父王的職位越升越高、勢力越來越廣。然而帝位一旦穩固,哪個皇帝希望臣子分走自己的權勢?這時的父王就該學習祖父所為,但父王戀棧桌位,進都來不及了,哪里肯退。

「于是父王娶了左氏女,與皇後娘家沆瀣一氣,他在朝中結黨成派,勢力扶搖直上,卻沒想過這種行為會成為皇帝的眼中釘。當年的兄弟已經當上皇帝,身分不同,哪還能與他稱兄道弟,甚至分享利益?」

「定是不能的。」

「沒錯,人人都以為皇上依賴左氏、寵愛皇後、喜歡太子,其實錯了,皇上心里真正喜歡的是淑妃,以及她所出的三皇子魏子凌。皇上籌謀多年,培植淑妃娘家儲氏,如今儲氏漸成氣候,皇後卻因病成疾,這意謂了什麼?」

「意謂皇帝準備動手,鏟除左氏?所以王爺會受到牽連?所以把他從朝堂上摘下來的唯一辦法是生病?所以爺要以家事為由,讓王爺氣病?」

衛昀康點頭。「正是如此。祖父臨終之前,要求我替衛家留下一條血脈,我可以不管衛昀賢、衛昀良,但我無法不管父王,怎麼說他都是祖父唯一的兒子,是我的親生父親。」

「爺打算怎麼做?」

「你猜出來了,不是嗎?」他不答反問。

「只猜出一個大概。」

「說說看,錯的部分,爺幫你補上。」

「爺要讓王爺因病退出朝堂,原本的設計不是這個,但妾身鬧出的家事,恰恰好可以讓爺利用,也許爺還打算藉由此事,徹底與左氏鬧翻。」

他點頭,她行事雖沖動,卻不能否定她反應靈敏。「繼續往下說。」

「爺根本不在乎能不能拿回母妃的嫁妝,爺在乎的是多年掙下來的銀兩,爺藉由這場婚事讓隱匿的財產曝光,而爺給的陪房,就是要讓他們經營鋪子用的。等爺與左氏鬧翻,搬出王府,到時候爺將受到葉氏的感召,對做生意突然感到興趣,幫著經營嫁妝鋪子。昔日的紈褲世子爺從此改頭換面、重新做人,在建立正面名聲的同時,也曝露出左氏的狠毒真面目。」

「很好,再說。」

「這個生意必須做得風光、做得盛大,必須日進斗金,讓京城所有百姓都知道,爺其實還是那個有本事的狀元郎,只是對朝堂大事不感興趣。而皇上也會看清楚,爺與王爺以及衛昀賢、衛昀良志向不同,心性更不同。

「當皇帝的,不怕臣子愛錢,只怕臣子貪權,為著皇太後的面子,並顧及皇太後的心情,皇上絕不能對衛家趕盡殺絕,必須讓衛家留下血脈,相較起在宦海中力爭上游的二房、三房,皇上會選擇保全誰,一目了然。」

「說得很好。」衛昀康稱贊道。

「所以爺準備動手了,在妾身進家廟的這三個月里?」

「沒錯,府里的下人,我在多年前就開始布置,等芷修院清空,就會有人給父王下藥,到時他們以為父王病情醫治不好,便會爭錢爭勢爭爵位,一群嗜血的狼將會在府里展開廝殺。但願這些在父王眼皮子底下演出的戲,能讓他看清楚左氏的賢良根本是一場笑話,而他那兩個孝順盡忠的好兒子,又是怎麼踹他一腳。」

「他們會不會為了爵位而傷害爺?」

「不是會不會,而是一定會,他們非這麼做不可。」

「那怎麼辦?」

「別擔心,我與他們對峙多年,他們有幾分實力,我一清二楚,我只煩惱他們在你待在家廟時動手,記住,無論如何都別出大門一步。」

這下子,光讓人在屋外守著不夠,得再安排人手混進去,掌握所有突發狀況。

「會的、會的,妾身怕痛、怕傷、怕被人砍,既膽小又惜命,肯定會好好保護自己,爺別煩惱。」

衛昀康不禁失笑,連要教他放心,都能把話說得這麼逗,和她在一起,他又怎會不開心呢?

「等你離府後,我會盡快將玥兒、嚴嬤嬤和幾房下人分批送出去,嫁妝單子里有一個離家廟不遠的莊子,駕車約莫兩刻鐘就可以到達,他們會在那里安頓下來,等交割完母妃的嫁妝後,我就去找你。接下來,咱們必須盡快把鋪子經營起來,雖然時間有點緊迫,但鋪子必須經營得有聲有色。」

「我明白。」

「到家廟後,你把心思多放在生意上頭,旁的事別理,別與旁的人置氣,萬萬別再沖動,就算想找人麻煩,也得耐下性子,等爺得了空,有時間替你收拾殘局再說。」

「省得了,到時爺再替我出氣。」

「好!愛里的事,你不必分心,明天出發後,注意安全為先。」

「我會。」

衛昀康不放心的再次提醒,「沒有任何事值得用自己的安危去交換,爺不需要這種幫忙,你給爺好好的活著,半根頭發都不能損傷。」

這太難了,正常人一天要掉一百根頭發呢!不過葉霜才不會傻得在這種時候耍嘴皮,這情,她承了,于是她甜笑道︰「我明白。」

「下回你再故意讓人打臉,爺不會替你找大夫,會往你上多補幾下。」

「遵命,爺百歲百歲百百歲。」

這人在外頭挺會演戲的,裝溫柔裝體貼裝紳士,怎地到她面前,霸道本性全露了出來?!

不過她寧可他這樣,也別臉甜心不甜,反正她看得出他的真心就好。

「才百歲?」衛昀康故作不悅的反問。

「百歲夠多了,活到千歲、萬歲才可怕呢,鶴發雞皮的日子不好過,不如重新投胎,重新來過。」

說著說著,兩人又笑成一團。

為著數日的分別,這一晚他們早早用過晚膳,衛昀康便把葉霜抱上床,用盡全力要讓她記住自己的味道。

使勁兒的是他,把床搖得嘎嘎響的也是他,可他做那麼多的事兒,卻還是精力充沛,不斷在她耳邊重復叮嚀講過好幾遍的話。

她無奈的道︰「爺,你不累嗎?」

「不累,想邀爺再來一回嗎?」

葉霜嘆道︰「爺不累,但妾身累了……」說完,她頭一歪,把自己縮進他懷里,女敕女敕的白腿與他交纏,細細的胳臂勾住他的腰,他是她的大抱枕。

習慣獨睡的他,愛上有她這個軟玉溫香在懷的夜晚。

她睡了,可是他的熱情卻遲遲不退,他低頭看著懷中的小妖精,勾起寵溺的笑。

這一晚,葉霜作了個夢,夢里有白馬、有王子、有粉紅泡泡。

現實的她不相信但願人長久,千里共蟬娟這種傻事,但夢里的她笑得很開心,牽起他的手,指著天上月亮,對他說︰「但願人長久,千里共蟬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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