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房妻 第一章 都會成村姑(2)

為了讓自己看起來不悲情,甚至刻意表現出生活過得比他好,她砸錢做全身保養,花三個小時化妝,再穿上昂貴的香奈兒新裝,用合身的剪裁,把自己的身材優點展現得淋灕盡致,小米看見,都誤以為她想色誘新郎,進而破壞婚禮。

她沒這個打算,但合宜的妝容以及優雅的舉止,艷光四射的她,確實吸引全場一半以上男人的目光。

蔡宇堂是個幽默的男人,他開玩笑的說︰「當時年幼無知,現在我知道自己錯過什麼了。」

她露出一個完美微笑,疏離且客氣的說道︰「你和新娘子很登對。」

說這句話時,她故意抬高下巴,對上新娘子有意無意的探視,她在心里告訴自己︰韓希帆,你贏了!你狠狠壓下對方的氣勢。

這是場無瑕的演出,如果喜宴是戰場,她早已大獲全勝,只是她並不開心。

為什麼?她應該得意才對啊,她像個驕傲女王,巡視曾經的戰場,她贏得無數男人、女人的艷羨,但……那又怎樣?像小鳥依人般貼靠在蔡宇堂身旁傻笑又幸福著的,是新娘子,不是她韓希帆。

那刻,她清清楚楚地從蔡宇堂眼里看見孤獨的自己。

離開婚禮宴席,她到酒吧狂醉一場,多年的應酬文化讓她訓練出不差的酒量,何況有小米在身旁,她可以放大膽量的喝到爽……

突地,一道靈光閃過,小米在身旁

不對,她記得小米的媽媽血壓飆高送急診室了,小米離去前還不斷叮嚀她,千萬不可以喝太多,要記得叫計程車回家……

沒錯,小米不在!她應該要節制的,但是昨晚……

頭痛得更厲害了,耳朵嗡嗡叫個不停,像有兩千萬只蜜蜂在她腦袋里築巢,吵得她受不了。握起拳頭敲敲腦袋,希帆試圖記起昨晚的事,但效果不大,再多敲幾下,擠擠眉再撇撇嘴,終于,某些片段畫面陸續從她的腦海跳出來——

小米離開了,是他爸爸打電話把他給叫走的。

她提醒自己應該節制,小米不在不能酒駕,只是那顆心空落落的,像被誰狠狠的掏過似的,感覺相當不舒服,像是有人朝她胸窩倒進一碗名為寂寞、有強烈腐蝕性的濃湯,讓她澀了眼、澀了嘴,晦澀了人生。

她喜歡甜食,不喜歡苦澀滋味,所以她用一杯杯灼熱的烈酒,澆熄那股無以言明的苦澀。

是澆得太用力了嗎?她趴在吧台上,開始對所有人微笑、對所有人舉杯,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一陣寒栗猛地從心底竄過,希帆渾身打個機靈,徹底清醒!

雖然頭和喉嚨依舊痛得厲害,但她必須盡快弄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哪里。

揉揉眼楮,天剛蒙蒙亮起,室內光線有些昏暗,她張開眼楮看向四周。

這是一間……泥屋?

台北市還找得到這種房子?這種屋子應該只能去故宮博物院找吧?

不對,故宮也沒有,應該是中影文化城才對。

這房子的地板是泥加磚,上面有層厚厚灰塵,幾乎掩去它的原貌,屋子還算寬闊,但家俱粗糙簡陋到令人發指。

屋子中間有一張四方桌、四條長板凳,做工原始到無法想像,靠左邊的牆也擺上一個大櫥櫃,床也是泥土砌成的,很大一張,床頭有個木箱,算是整間屋子里唯一可以看的家俱。

在這種泥床上睡到天亮,骨頭怎麼不會斷掉?昨晚……最後到底發生什麼事?為何她醒來會在這里?心里升起不好的感覺,不會吧,她被撿尸了嗎

不行!她得檢查一下,她怎麼會用搞一夜的方式來祝福初戀男友新婚?不可能,才短短一個晚上,傷心落寞就逼得她迅速進化,成為新時代的飲食男女?

眯緊眼,她盯著房子正前方,那里有一扇窗,微微的光從方正的窗口透進來,照見一方平台,平台旁邊有……那是什麼?天,是古代女人煮飯的灶台?舊鍋爛碗、破木杓,還有兩、三只大水缸,以及一個……那東西可以稱做櫥櫃?

她用力喘口氣,不解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倏地,她的視線在對上身邊的男人時瞬間定身。

他不是人……不、正確的說法是他不是「現代人」!

他梳著古裝男人的發髻,穿著古裝男人的綢緞衣服,眼楮以及五分之四的鼻子上蒙著布條,露出一個圓圓的下巴。

她不太會辨識別人的五官,同一張臉得看好幾次才記得起來,就算勉強記住,隔一段日子不見對方又會忘得徹底。

這個問題對業務人員是大傷,但幸運的是,她有許多3C產品來幫忙,也有小米的人腦替她建檔。

話題又扯遠了,她要說的是就算眼盲,她也不可能將對方看成古代人。

所以這是怎麼回事?她還在宿醉嗎?

捂住眼楮,深呼吸十口氣,她需要大量的氧氣來叫醒腦部神經的運作。

她瘋了,肯定是酒精造成智力下降,嗯,沒錯!她垂下頭,從指縫間看見……自己的穿著。

猛地,她張大眼楮。哇咧,她飛快的張開雙手,用力揉著自己的惺忪睡眼。

她那波濤起伏、令人驕傲的胸部,為什麼一夜之間變成飛機場是醉得太厲害,親筆簽下縮胸手術嗎?可是沒了胸還有腿啊,她那雙每天都要套美腿襪保養的縴細長腿呢,怎麼變成兩根細短的火柴棒?

還有,她身上穿的是什麼,她的香奈兒洋裝呢?她的六寸高跟鞋呢?怎會變成青色布棉衫和……繡花鞋?

拜托,她的人生只當女主角,從來沒有跑過龍套好不好?

強烈震驚中,希帆模模自己的臉頰,再看看自己的手腳,這、這、這……這不是她的身體啊!

水晶指甲不見了,俏麗的妹妹頭變成長發披肩,手肘上的刺青也消失……都會時尚女子變成小村姑?這教她情何以堪?

到底發生什麼事,誰來告訴她!

希帆倏地轉頭瞪住身邊的男人,她見過把布條綁在額頭上的人,卻沒見過直接綁在眼楮上的,這是某種流行,還是他眼楮受傷?或者是……她掉進某個奇怪的時空?

「你……是誰?」希帆皺眉問著對方,同時間她拉開自己和對方的距離,反正床夠大,大到可以在上面拍「翻滾吧!男孩」。

見對方沒有反應,她眉頭皺得更深,他還在睡?

自己動靜那麼大,他還睡得著?他是吃了迷幻藥嗎?

希帆使勁的推他,接連推個三、四次,他終于出現反應,可他的反應竟是伸高雙手在半空中猛揮幾下,嘴里發出咿咿嗚嗚的短促聲。

他想表達的意思是「不要欺負我」?這是什麼鬼反應?

希帆伸腳往他身上踢兩下,卻見他的反應還是和剛剛一模一樣,他沒別的反應了?會痛卻不會講?不……不會吧,一種想法升起,她感到有些害怕。

「求求你罵罵我,你千萬別是啞巴啊,開口講幾句話吧,光是揮手干麼?你以為自己在選總統嗎?」

希帆越講越急,一顆心都快跳出喉嚨,她已經不管自己身上有任何地方不舒服了,她強烈需要有個人來告訴自己這里是哪里、現在是什麼情況?她不能全然無知的應付所有的狀況。

但男人還是不說話,她又推他,他還是繼續「選總統」的猛揮手。

她最後不再踫他並和他拉開距離,用哀求的口吻對他說︰「求求你告訴我,你是誰?這里是哪里?」

沒有肢體接觸後,他也停止了動作。

希帆心里警鈴大作,不會吧……她忍著喉嚨的不舒服,猛地用盡丹田力氣「啊」地大喊一聲,然後等待他的反應,卻見他沒有半點反應,彷佛她的喉嚨里塞了靜音裝置般。

沮喪的低垂下頭,希帆一臉哀愁,她的肩膀一路垮進地獄里,她想她得到幾個推論了。

推論一︰他沒反應是因為他听不見。

推論二︰他不罵她,只發出咿咿嗚嗚的抗議聲是因為他不會說話。

那眼楮呢?希帆顧不得禮貌,手伸出去一掀,前後不過三秒,他臉上的灰色布條被她取走。

這下子他有感覺、有反應了,只見他捂住眼楮,很痛苦地哦哦幾聲表示憤怒。

希帆的手抖得越來越厲害,視線再往周圍轉一圈,再從自己腳上穿著的繡花鞋看到自己抓著布角的手指,心中的不安被徹底的證實了,這不是「推論」,而是「事實」。

她,穿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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