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鳴聲揚,天邊翻起一抹魚肚白,還沒大亮呢,璟睿已經上朝了。
這年頭當官的不容易,早早出門晚晚回,動不動就要出公差離皇城,真是辛苦。
送走璟睿後,余敏先做完晨間運動,吃過早點才進廚房和廚娘討論幾道新菜色,雖然爺對吃的不要求,但她就是要讓他吃得好、吃得精致、吃得健康。
他太強大了,一個人就能獨力完成所有大事,不需要旁人插手幫忙,余敏能為他做的有限,而她非常、非常、非常想要照顧他。
余敏和璟睿一樣,習慣自己動手,不喜歡有人隨身伺候,因此巧兒、鴦兒這兩個大丫頭沒事可做,反倒做起傳話、整理屋子、遞茶送水這種二、三等丫頭的活計。
她們有沒有不滿?當然有,且在錢盈盈事件之後,這種憤怒在巧兒身上表現得更明顯。
余敏時不時感覺有兩道嚇人目光往自己的脊梁骨戳,鴦兒還好,依舊低眉順目的,看不出她在想什麼,不過听說她們都跟父母鬧了一場,兩人都說不願意外嫁,都堅持要留在爺身邊伺候,還撂下狠話,除非死,否則絕不離開睿園。
這就難辦了,余敏不是古代人,把人杖斃、強娶強嫁這種事實在辦不到。
李忠、王信的妻子連袂上門,求余敏在爺面前說幾句好話,讓她們姊妹留下。
可是留來留去早晚會留成仇,她們對璟睿心有盼望,現在嘴里說沒關系,可哪日希望成了失望,那股恨不知道會燒了多少人?
余敏不懂這年頭的女子在想什麼,找一個喜歡自己、自己也喜歡的男人,成為他心目中的唯一,難道不比終生為婢為妾來得幸福?
總之,兩人的去留成了余敏最為難的事。
她不願意拿這件事去煩璟睿,他忙瘋了,不時留宿在宮里,與皇帝討論戰事。
據說與金人的戰爭,估計會在二月開打,過完年,他就得整軍往西北走。
這場戰役至少得打上大半年,在冷兵器的時代里,打的是肉搏戰,死傷數量很驚人。
她不會做原子彈,幫不了大忙,她能做的是想法子在滴水成冰的北方,助他的軍隊躲避寒害。
所以她亂花錢了,買一堆羊毛、豬皮羊皮牛皮回來,堆了滿屋子。
她打算織毛線,勾圍巾手套,再試著做簡單、防水、保暖的皮靴,她還搜集一堆鴨毛鵝毛,比起弄彈簧床、做吃食,做這些才是她的老本行。
從廚房回到小廳,管事們已經集合在一起。
睿園不大,里里外外不過三十幾個下人,需要管的事不多,加上沒有女眷,不需要辦什麼游春宴、賞花宴之類的,因此事情更少。
余敏進屋後先招呼眾人坐下,讓人拿出兩盤點心和茶水,營造出和樂的開會氣氛。
「余姑娘,我又收購兩百斤棉花,約好今天送進府里,還是堆在南院嗎?」王信道。
「對,獨自放一間屋子。」
「姑娘說要雇幾個織娘,但短工有點困難,要不讓人牙子上門,挑幾個得用的,先買下來?」李忠道。
再買幾個人嗎?她只想雇短工織毛線、做羽絨衣,東西做出來之後,如果得用,自然要呈到御前,讓皇帝去處理,若把人買下,府里用不著那麼多人,會人滿為患啊。
「李叔再看看吧,如果真的雇不到,也只能先買了,時間有點急,要抓緊著辦。」
到時她會讓爺和世子爺看清楚,她是不是只是個「裁縫」。
「好。」
愛里的事討論結束,接下來研議靖國公府老國公夫人的生辰禮。
那是璟睿的的祖母,不能不慎重,卻也不能招搖,璟睿提過,老夫人心里疙瘩大著呢,心心念念著,還沒分家皇帝的賞賜怎麼可以不往靖國公府送?倘若禮送得太重,還不知道老夫人那兩只眼楮要怎麼紅。
瑣瑣碎碎的事不到半個時辰就討論結束,余敏招呼大家喝茶用點心,接下來是她和下屬培養革命情感的時間。
「余姑娘,有句話我不知當不當說?」李嬸猶豫半晌後道。
「李嬸,有什麼事你就講吧。」
「大女乃女乃提過好幾次了,希望姑娘能過去見見,可姑娘總借口忙,雖然爺的態度……好歹,她的身分在那兒擺著。」
唉,說到錢盈盈,她比巧兒、鴦兒更難辦。
錢盈盈在睿園是個尷尬的存在,她是璟睿的妻子,確實登記在案,還有公公、祖母認可她的身分。
問題是爺不認啊,進府以來璟睿連看也不看她一眼,像是弄個冷宮把人給冰起來就算了。
以這時代的觀念來說,就算是父親做錯,身為兒子,璟睿都不應該堅持,反正都娶進門了,是好是歹,日子總得過下去,把人晾著著實不應該。
但以余敏的想法來說,強扭的果子不甜,在兩人尚未有夫妻之實之前,把婚約解除才是正途,可錢盈盈倔強,璟睿更倔強,死活都不肯接受她,事情只好僵在那兒。
一個被冷落在冷宮的怨婦,心里頭有多少恨吶?她正尋不著宣泄出口呢,據說滿府上下世子爺最看重的是余敏,她能不被抓出來殺雞儆猴?
站余敏的立場,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因此,「大女乃女乃」命人傳過幾次訊,她都裝忙,一忙二忙把這事給混過去,她想著,時間一久,錢盈盈就會把箭頭轉個方向,哪知道眼下人家都找上府里老人來給她說道理了,她還能置之不理?
余敏嘆氣道︰「我明白李嬸的意思,可世子爺的態度……倘若大女乃女乃命我做些爺不愛的事兒,一邊是世子爺,一邊是女乃女乃,委實困難。」
「不如姑娘先去見見大女乃女乃,若她有非分要求,你便往世子爺身上一推?」李嬸道。
「世子爺這樣做不妥當,外頭已經傳得沸沸揚揚,說世子爺好男風,這件事雖然是國公爺犯糊涂,可影響的是世子爺的前程吶。姑娘,你得勸勸世子爺,先把人給收下,往後有喜歡的,一並娶進門便是。」李忠道。
想到國公爺,真教人頭痛,老國公爺還在的時候,他就到處放謠言,說世子爺命中克妻,殺戮太多,無子嗣送終,這麼惡毒的話從一個當爹的嘴里說出,外人焉能不信?
因此,即使世子滿載功名,也沒人敢上門結親,老國公爺一死,國公爺又搞出個犯官之女,真不曉得他心里在想什麼?
余敏搖頭,她才不會去勸爺,婚姻可是事關一輩子的幸福,寧可沒有,也不能將就。
不過,錢盈盈那里,確實不應該再躲了。
考慮兩日,余敏還是決定過來拜見一下「大女乃女乃」。
李嬸有句話說得對,璟睿可以不理會錢盈盈,但她不行。
她不尊錢盈盈為主,錢盈盈未必會發作,但必定把惱恨存在心頭,璟睿不可能時刻待在府里,萬一哪天錢盈盈趁璟睿不在尋釁……
無論爺怎麼漠視錢盈盈,身分終究擺在那里,當奴婢的人微位卑,大女乃女乃想發落自己,她能說什麼?
要是錢盈盈往靖國公府傳些什麼,那里看一個刻薄的老夫人呢,小小婢女怎麼扛得住?
因此百般不願地,她還是出現了。
站在西院門口,余敏等待下人通報,等了近半個時辰,她還在原地,與眼生的婢女大眼瞪小眼。
正在余敏考慮是不是先回去時,一個形容猥瑣的男人從里頭走出來,兩人擦身而過時,他抬起頭,沖著余敏一笑。
猥褻的目光讓余敏極度不舒服,他是錢盈盈從靖國公府帶來的?
錢盈盈並不讓人省心,進睿園後不久,就開始東挑西揀,且專挑爺不在家的時候生事。
她不肯吃大廚房備下的飯食,非要吃小廚房做的,問題是璟睿不在,余敏經常是一碗湯面就解決了,味道好但清淡、簡單、精致,錢盈盈如此一鬧,她若是真端上一碗湯面,那女人鐵定又不樂意了,認為余敏是踩低拜高,現實勢利。
鬧過吃食,又嫌棄余敏送過來的下人無禮,非要從靖國公府帶人過來。
對這種小事,余敏不會反對,反正人是她在用,總得合心合意,才會心情好、脾氣順。
即使余敏心知肚明,她這麼做的目的是為著方便和靖國公傳遞消息。
只是睿園哪有什麼消息能傳?爺忙得三天兩頭見不著人影,府里就這麼一群下人,難不成靖國公連他們家下人的八卦都上心?
人事的事鬧過後,還以為會就此安分下來,沒想到才幾天呢,錢盈盈又突發奇想,不願意住北院,非要搬進西院。
西院是她特地為夫人備下的呀。
「大女乃女乃有請余姑娘。」進去通報的丫頭終于出現。
余敏偷偷翻個白眼,下馬威使夠了嗎?玩這種心機,真無聊。
踢踢發酸的腳,她不發一語,隨著丫頭進去。
西院的甬道是由白玉石鋪成的,通往五間的重檐式屋子,紅柱紅窗、青磚灰瓦,一走進去更能感覺到這屋子的精細。
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西院種滿梅花,眼下已經開始結花苞,再過不久,定是滿院新梅勝飛雪的好景致。
西院里本來有些花花草嗷嗷叫,照料得並不好,決定把西院留給國公夫人之後,余敏就到處探听夫人的喜好,知道夫人喜歡梅花,她便到處找花匠,移植了幾棵梅樹。
花匠們費了番大心思,才讓梅樹順利活下來,原以為至少得等到明年才能開花,沒想到在專人的悉心照料下,如今竟也結上不少花苞。
誰知張羅那麼久,最後會便宜了錢盈盈。
錢盈盈鬧著搬家那天,璟睿不在,而余敏隨著呂襄譯到工匠那里,指點彈簧床的做法,等她回府,塵埃落定,錢盈盈已經佔好地兒。
身為丫頭的自己,總不能把「大女乃女乃」給請出去。
余敏無語,正遲疑著該不該告狀時,璟睿淡淡地說了一句,「沒關系,她住不了太久。」
他總是用那種雲淡風輕的口吻,說著自信滿滿的話,教人很難回應。
反正爺都發話了,余敏便也懶得去理她。
進入廳里,正面立一架繡著雉雞牡丹的綃紗屏風,屏風前面是一張山型羅漢床,兩邊一排對稱的花梨木太師椅,地上鋪著青磚。
錢盈盈刻意打扮過了,飾玉蝶花鈿、雲紋金步搖,藕色夾襖外罩一襲蓮紅色對襟織錦長裳,上有銀線袖成的點點落梅圖,美得像仙女下凡塵。
實話說,錢盈盈長得挺美的,瓜子臉、柳葉眉,一雙嬌俏的單鳳眼滴溜溜的望著人,大概男人對著這樣一雙眼楮會覺得被勾引了,但看在女人眼里多少覺得她不安分。
見到錢盈盈,余敏屈膝為禮,「大女乃女乃。」
從余敏進門,錢盈盈臉上的笑容就沒褪過,即使滿心妒恨,即使恨不得撕了余敏,她還是保持住笑臉。
她起身,一把拉住余敏的手,親親熱熱地說道︰「妹妹可真忙,終于得空來見姊姊一面了。」
姊姊?妹妹?她們之間有這層關系嗎?一陣惡寒生起,余敏提醒自己,莊敬自強、處變不驚!
她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手抽出來,低聲道︰「還請大女乃女乃見諒。」
「說什麼客套話呢,姊姊都明白的,世子爺看重,讓妹妹主持中饋,妹妹這才忙得見不了人。你命好,不像姊姊只能獨守西院,什麼也幫不了爺。」
她在等余敏懂事,主動將權分些出來,以換取日後的順利平安,吃獨食雖好,可也得有那個能耐。
余敏卻像听不懂似的,問道︰「不知大女乃女乃讓奴婢過來,有什麼事情吩咐?」
裝死?好啊,讓你裝!錢盈盈冷笑,殺人的目光射上。「是有幾件事要麻煩妹妹,不知道妹妹肯不肯幫姊姊這個忙。」
「大女乃女乃有事請吩咐。」
「再過幾日,便是老夫人的生辰,府里可曾備下禮物?」
「是,王叔已經著人去辦。」
「這生辰禮可不能大意,怎麼說世子爺都是老夫人的嫡長孫,到時候府里宴請的客人很多,千萬別讓爺失了面子。」這話,是老國公夫人特地命人傳來的。
「是,奴婢記住了。」
「到時,你隨我回一趟國公府,老夫人知道爺身邊有你這個可人兒,幫著張羅睿園的大小事兒,心里頭高興,想見見你。
「記住,得把時間空出來,姊姊見你一面難也就罷了,姊妹之間沒什麼好計較的,若是連老夫人想見你一面都不得……那麼,妹妹的架子似乎大了些,會給人說嘴的事妹妹還是別做的好。」
這是赤果果的威脅了。
好端端的,老國公夫人怎會知道她這號小人物?不就是喜歡當「姊姊」的錢盈盈透露出去的。
余敏還在想她會用什麼招式對付自己,原來她沒打算在睿園動手,而是要把案發現場擺在靖國公府。
也好,確定時間地點,就不必終日惶惶不安,成天防賊日子還要不要過了?
那天爺也會回靖國公府吧?想起爺,余敏心頭略安。
這是爺的特殊本事,不必做什麼、說什麼,光是讓她想起,便會覺得心安,仿佛他是個能防塵防爆防惡毒的防空洞,躲進他的保護範圍,就會安全無虞。
余敏低眉順眼地說道︰「奴婢遵命。」
「另外,我想邀些夫人小姐在府里開個賞花宴,你命人把府里上下打理干淨,張羅吃食,世子爺在朝堂上當官,咱們當妻子的得幫著做門面,記住,慎重些,別讓爺沒臉了。」
咱們當妻子的?誰跟她是咱們?誰又是妻子?惡寒從她背後陣陣生起。
不過……辦賞花宴?錢盈盈這麼做是想替自己正名?想正式將靖國公府大女乃女乃的身分擺出去,讓京城貴婦認得她?
爺提醒過自己,她家爺可是皇帝跟前的紅人,多少文官武官都想巴結他,從他身上套交情好套些話,若是有人往睿園送禮,不管禮大禮小,連踫都不能踫。
正當眾人不得其門而入時,錢盈盈搞這麼一個賞花宴,豈不是大開方便之門?之後不曉得會帶來多少麻煩。
余敏皺眉,正想著該用什麼借口回絕時,錢盈盈又說話了。
「既要辦賞花宴,又要參加老夫人的壽辰,我的衣服首飾找不出能夠撐場面的,你讓寶珍坊和彩繡莊的掌櫃的來一趟,時間有點趕了,要抓緊著辦。」
余敏抿唇一笑,不管是主子或下人,衣服都是有定制的。
她剛接手中饋時,還特意讓人去外頭打听,哪家的規矩都是這樣。錢盈盈剛進門時就做了四身衣服,打造一些金銀飾物,現在鬧這出是想積存家底,還是想趁勢顯擺、迅速定位?
余敏沒有回答,只是淡淡笑著,她不會照做的,想讓人進府裁衣置辦首飾?可以啊,那就自己叫人來,用自己的嫁妝付帳吧。
她的笑讓錢盈盈覺得礙眼,卻不能發作,只能白叮囑幾句,「記住,這事兒得抓緊著時間做,若是耽誤老夫人的壽辰可不成。」
真能耽誤是好事呢,至少省得擔心人家要怎麼對付自己?
這世間最讓人痛恨的,就是明知道人家要對自己使壞,卻只能眼睜睜等著事情發生,不能事先喝止。
「大女乃女乃放心,耽誤不了。」余敏微笑。
「那就好。」錢盈盈也笑。
兩人心中都有定計,等著對方接招。
余敏的對策很簡單,就是要衣服,不給,要頭面,不許,要看生辰禮,不準,要見她余敏——沒空。
錢盈盈的計策略勝一籌,看出了這個賤丫頭不就欺負自己沒錢嗎?
簡單!余敏不給,她就自取,余敏想在睿園當家作主,她就讓她待不下去,所以……要怎麼讓老國公夫人對余敏感興趣呢?
璟睿又被留在宮里了,不知怎地,他一整天都覺得心緒不寧,他想回睿園,迫不及待。
皇帝站在一面牆前,牆上繪著大齊的疆域,他的目光在涼州、袞州、湘州、冀州與汾河之間不斷來回,而璟睿站在皇帝身後伺候著。
「最近練兵,練得怎樣?」皇帝問。
「回皇上,經過兩個月的密集訓練,雖不敢說比金人強,但體力、武功和敏捷度進步許多,布陣速度也加快不少。」
「听說你讓士兵到河里泡水?這種天氣要是生病了可不成。」、
「回皇上,二月的北疆天寒地凍、冰雪正融,選在那時候打仗,眾將官必須得忍受酷寒,否則仗還沒開打已經輸掉一半。」
他精心挑選的三千士兵,是要送到屠虎關的,那里地勢高,比平地又更冷上許多。
皇帝點點頭,手順著袞州一路往下指。
他們計劃,劫來的糧米送往汾河以東,供應流民及軍隊所需,而金銀珠寶及文件密檔,直接用船沿水路送進京城。
金人二十萬,進入大齊這麼大一片土地後,必會分散,只要在他們的後方堵住糧草供應,而四州米糧早已被璟睿劫掠,在缺糧草的情況下這場仗並不難打。
皇帝又問︰「璟睿當真相信,霍秋幗能以三千士兵,在屠虎關抵擋金人二十萬大軍整整五天?」他怎麼想都覺得不太可能,璟睿的想法很好,只是太冒險了。
「回皇上,兩國開戰之初,金人不會立即集結二十萬大軍,大約會先派一、兩萬的先遣部隊沖破屠虎關。」
「一、兩萬對三千也是場艱難戰役,更何況你說過金人的兵在各方面都強過咱們的。」
「是,所以臣與幾位舅父密議,決定不正面迎戰,用法子拖著,只要拖過五日即可。」
「用法子拖著?怎麼拖?」
璟睿走近地圖,手指向西北方一隅,說︰「這里是屠虎關,易守難攻,金人的先讓隊到這里集結後,必定在此處山林扎營。
「這座山里林木叢生,是很好的隱蔽處,山上有座大湖,供水充足,只是那座湖每年四月雨水泛濫時就會淹山,波及山下百姓,因此大齊駐軍得年年修堤,免得造成災難。」
「四月?與此役無關。」皇帝隱約想到什麼,可是算算時間又兜不上。
「沒錯,但霍將軍會在年底之前先領著精兵前往屠虎關,一來將百姓事先撤走,二來砍木挖堤,三來布置機關,待金人大軍前往屠虎關時便放火燒林。」
「放火燒林?好!如此一來,金人扎營處便失了掩護。」
「不只如此,放火燒山後,煙、炭、星星之火皆能讓帳篷點燃,他們想扎營就必須先滅火。」
「不是說供水充足嗎?還怕沒東西滅火。」
「是的,可這樣下來,就得耽擱一整天,待他們整軍歇下後,之前挖的堤就可以炸開,這時候的金人行軍數日,又在扎營上費了大把功夫,肯定兵疲馬困,突如其來的地震淹山應該能造成不少損傷。」
「好法子,可這也頂多能困住他們一、兩天,你方才說的布置機關又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