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教授,你再不走,我就要餓死了!」薇心抱著肚子可憐兮兮地縮在牆角狗洞里,想象著若干年後自己的墓碑上刻著︰「此妹在富裕豐饒的A省,因饑餓而死!」
「嗯!看樣子會大大的出名,不過……這未免太丟臉了吧了?」
她到底是犯了何等滔天大罪,要被處以如此極刑?
一心繼承父業——做保險不行嗎?哪條法律規定念資訊系的一定要出國留學或從事軟體開發。
打小就崇拜繼父邱超興,二十年前生父艾甫俊死的時侯,留下龐大債務,若不是爹地捧著大筆保險理賠金前來幫忙還債.並一肩挑起照顧她們母女的責任,哪有今日身穿學士服的艾薇心。一對孤兒寡母早不知流落何方。
在薇心的心里父不啻為人間「救世主」,是她永遠的偶像,和爹地做相同的職業更是她夢寐以求的事。
「艾薇心,快出來。你跑不掉的。」
教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打斷薇心的冥想,她趕忙將身子縮成一個球朝洞里更擠進去一分。
雖然搜尋一整天很累,但他不會死心,絕不死心,那個丫頭——非給她一個教訓不可!教授揮著汗,奮力擺動酸疼的兩條腿,今天走的路,比他過去一年所走的還要多。
艾薇心也不想想,在經濟亮起紅燈,百業蕭條,公司到處裁員的時候,他費盡心機,才爭取到「N電子公司」進行校園征才,那個小混蛋居然放話說她要去做保險,死也不進電子公司。
這不擺明削他面子嗎?還敢跑去躲起來.放「N電子公司」人事主任一整天的鴿子。
「艾薇心,出來啊!艾薇心——」教授決定從頭找過一遍,如果再找不到只好——放棄?才怪!
他可以打電話去薇心家,向她母親哭訴一番,然後……嘿嘿,等著看好戲嘍!
一顆小腦袋從狗洞里探出來,身著學士服的艾薇心氣鼓著雙頰。「哪有這麼倒霉的畢業典禮?」邊抱怨邊拍掉身上的泥土雜草,彎悄悄地沿著牆邊走。「得找個好地方翻出去才行?唉喲……」
什麼時候眼前立起一道高牆?薇心模模差點被撞扁的鼻子.怨恨地抬丸。「哪個不識相的青仔叢……啊!愛梵?」
面前的女孩高挑健美,揚著一包四色燒賣和一瓶統一豆女乃,笑吟吟地看著狼狽萬分的薇心。「餓不餓啊?」
兩人身高至少差十公分,薇心蹦了老半天才勾到那包燒賣,席地坐下,忙不迭打開包裝紙,一口就塞進兩個,困難地吞咽下去,總算恢復一點兒體力。
「李愛梵,你這個死沒良心的女人,又迷上哪個帥哥?見我被教授追了一整天,也不曉得快點兒來救我!」念歸念,薇心不忘再搶過豆女乃,打開來猛灌一大口。
「我哪有?」愛梵臊紅看一張臉,不依地跺腳。「臭薇心、沒良心,這麼說自己的青梅竹馬。」
她怎麼能告訴好友,這次相中的目標是她剛入學的弟弟——邱念甫。剛才就是看他練球的英姿看呆了,一時不小心才將薇心給「暫時」忘記。
但她」很快」就想起來(大概六個小時後?嘻!),趕緊買了燒賣給她賠禮,她還想怎麼樣。
「得了吧!憑著咱們的‘孽緣’,從幼稚園到大學,同校又同班,我會不了解你——李愛梵的為人?」
「艾薇心……」愛梵不依地吼道。
薇心一個箭步捂住愛梵的嘴,橫眼瞪她。「找死啊?這麼大聲,把教授引過來怎麼辦?」
「誰叫你取笑人!」
「小姐,你別對我發嗲好不好?」薇心翻個白眼,愛梵那近一百七十公分的個子真是白長了,半點兒氣勢都沒有,她惟一的夢想就是當個倚偎在男人懷里。備受疼愛的小女人,她最大的本領就是撒嬌。
從小有人想欺負她們時,都是嬌小的薇心去扁人,高大的李愛梵只會躲在一旁嗚嗚咽咽地掉眼淚。
「真受不了!」薇心跳起來,一手推著愛梵。「去開車啦!回去晚了,媽咪又要罵人。」
「你要我開車送你回家?」愛梵不敢相信自已交上好運,這麼快又可以見到邱念甫,腦海里浮起那個帥氣、俊朗的大男孩,她不由得笑開嘴,三步並作兩步跑向停車場。
「八成又發花痴了!」薇心嘆口氣,拿外套半遮著頭,快步跟在她身後。
※※※
在大門口使盡渾身解數,總算將死纏著要進她家拜訪的李愛梵趕回家,薇心輕聲嘀咕。「真是的,還嫌我的麻煩不夠多嗎?非來湊一腳不可?」
躡手躡腳走進大廳,基于剛剛在學校里那場小小的禍事,眼前她急需躲回房里避難。
可惜事與願違。「薇心——」古蘊寒從廚房里走出來,兩眼直瞪著女兒。
「老姊,你真不走運!」薇心差點從樓梯上摔下來,幸好弟弟邱念南及時扶住她。「你們教授剛在老媽面前參了一大本,電話才掛上,你就趕回來送死,自求多福吧!最好祈禱爹地提早回家,幫你解危,不然你的皮可得繃緊點兒。」
邱念甫今年十九歲,和艾布心雖是同母異父的姊弟,感情卻十分投契;邱超興沒要薇心改姓,還將獨生子取名「念甫」,他對艾甫俊這個英年早逝的好兄弟有著難以言喻的感情與沉沉的思念。
「薇心,沒听到媽咪在叫你嗎?」古蘊寒真搞不懂女兒心里究竟在想些什麼。
薇心今年大學畢業,以在資訊系第一名幾乎滿分的優異成績使得N電腦公司破例在結業式前進行挖角,這本是莫大的光榮,可是她居然拒絕了,還放人家人事主任一整天的鴿子。
「薇心,這件事你得跟媽咪解釋清楚。」
「哇!放一整天鴿子,老姊你很惡質喔!」邱念甫吐吐舌頭,語氣里百分之八個是幸災樂禍。
「念甫,媽咪有事和姊姊談,你進房去。」
「老姊,我精神上支持你。」邱念南聳聳肩,他本來就沒打算留在客廳里掃台風尾,媽咪下逐客令正好可以名正言順棄姊不顧,薇心沒理由怪他。
「媽咪!」薇心的小腦袋快速運轉,月兌身的計謀至少有一百個,只要沒發生意外,理論上,她應該可以順利過關。
「薇心,現在經濟不景氣,到處都在裁員、縮編,難得‘N電子公司’還肯進行校園挖角,你為什麼要拒絕呢?」
扁听這番片面之辭,薇心就知道,教授那篇奏本肯定加了不少油水,這下可傷腦筋了。
「媽咪,我不喜歡到N公司上班。」她咬著唇,裝出楚楚可憐的樣子,企圖動之以情。
「N公司有什麼不好?我听說它的靠山是‘宮氏財閥’,世界第一的復合性財團,這家公司大有可為,你進去一定會有前途的。」古蘊寒苦口婆心地勸道。
「媽咪,我不想從事電腦業。」薇心噘嚅著不敢面對母親。
「你學的是資訊,不做電腦工作,想干什麼呢?」
‘我想做……」保險。兩個字硬被薇心吞下肚,她怎麼好意思告訴母親打從三歲見到興叔叔(後來成了爹地)像救世主一樣降臨,她就立定志向,將來也要從事保險業,像爹地一樣救助世人,最好能夠救個丈夫回來,然後像爹地和媽咪一樣過著恩愛逾恆、幸福快樂的日子。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她早已先斬後奏,跟著爹地做了將近三年的保險業,現在職位都已經升到經理了。
「吵!薇心,要保書我填好了。」李愛梵突然沖進來。
為了見邱念甫一面,她在門外站了好久才想到這個藉口,可是眼前情況好像有點兒失控。
一雙驚愕大眼和兩道幾欲吃人的目光同時望向她手上的那張紙。
「要保書?」古蘊寒睨著薇心,心里大略有數。「你在搞什麼鬼?」
「媽咪,我……」薇心瞪著愛梵,這個討厭的攪局鬼。
愛梵左看看、右瞄瞄,發現氣氛不對,識相地腳底抹油,準備開溜。「伯母,我還有事先告辭,改天再來拜訪。」
‘’李愛梵!你沒義氣!」有沒有搞錯,那個闖禍的傻妞兒一股腦溜了,卻留薇心一個人面對盛怒中的老媽。「老天保佑,爹地你快回來‘救命’呀!」
可能上天真的听到薇心的禱告,電話適時響起,正上演全本鐵公雞的母女倆,驚訝地對望一眼。
「我去接電話。」薇心迫不及待逃離戰場。
「薇心,你的客戶李愛琳小姐昨晚在濱海公路發生車禍……死了!」保險公司總經理邱超興焦急地道。
「愛琳?愛梵的姊姊!她三個月前才結婚,怎麼會……」
「先別管這些,你快去李家看看!」邱超興打斷女兒的話,直接下命令。
「好,我馬上過去。」薇心掛了電話,抓起桌上的鑰匙,沖出家門,忽又轉頭對古蘊寒道︰「媽咪,我們的事等我回家再說。」
※※※
「薇心!」愛梵見到好友,豆大的淚珠滑落臉龐。「姊姊她……嗚……怎麼辦……嗚……」
「好愛梵,別哭!版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薇心拉她坐下,倒了杯白蘭地給她壓驚。
愛梵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剛回家,就接到警局的電話說,在濱海公路旁,一輛撞上山壁的車子里發現姊姊的尸體,爸、媽已經趕去認尸了,我不曉得該怎麼辦,薇心,我……」
「撞上山壁?」薇心回憶昨夜的大雷雨。「有沒有可能是因為夜晚視線不佳,天雨路滑加上方向盤打滑所造成的意外?」
李愛琳的保險單雖然還沒下來,可是錢已經收了,案子送上去,公司也答應承保,依照保險法規定,這份契約自收股承保當日午夜十二點起,即行生效。
她的保險受益人指定丈夫——沈碩。這點完全合乎規定。
可是投保三天就身故,會不會牽扯道德危險上的問題,薇心有點擔心,一千五百萬的保險理賠金,畢竟不是一筆小數目。
「愛梵,你姊夫知道這件事嗎?」她試探性地問。
愛梵搖搖頭道︰「姊夫家里和研究室的電話一直打不通,我找不到他。」
「是嗎?他會跑去哪里?’
愛梵沉思半晌。「姊夫一向醉心研究,他是醫學界的天才,可是在日常生活方面,卻無疑像個白痴,除了家里和研究室外,我想不出他會到什麼地方去。」
「給我他家里和研究室的地址,我要去拜訪他。」
「你要去找姊夫?」愛梵遲疑著不知該不該將沈碩一些壞習慣和禁忌告訴她,考慮良久,她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你留下來等候伯父、伯母的消息,我要知道警察調查這起意外的結果,是否有疑點存在。’
「薇心,你該不會以為姊姊是被謀殺的?」大學時她們同是推理研究社的成員,愛好偵探小說,對找線索、查犯人,樂此不疲。「你想將我們大學時那一套用在現實生活上,行不通的,這不是小說……」
「誰跟你說我懷疑愛琳姊的死因。」薇心輕敲愛梵的腦袋。「會晤受益人是保險從業員的責任,你少胡思亂想。」她輕描淡寫地將話題帶開。
強逼愛梵留在家里,薇心開著她那輛白色喜美三門跑車,順利來到沈碩的研究室。「真想不到市中心也能找到這樣一塊充滿綠意的地方,像個植物園似的,一點也著不出是棟醫學研究中心。」她給它很高的評價。
研究中心門窗深鎖,薇心找了半天也沒看到類似門鈴的東西,嚴格說起來,她甚至找不到門。
般什麼飛機?這棟房子到底是怎麼建成的,沒門沒窗,連個可以鑽的縫隙都沒有。
薇心幾乎要以為自己進到科幻電影的布景中了!
對這棟怪房子實在沒轍.她只好回公司報告,也許先幫愛琳請領保險理賠金。
金錢雖然不能讓死者復生,卻可以撫慰生者悲痛的心情。薇心將車子回轉開上公路,研究室的大門卻在這時悄悄地打開……
※※※
「什麼?保險金發不下來!」等不及听完秘書的報告,薇心像只小刺蝟般張牙舞爪地沖進總經理辦公室。「爹地,這是怎麼一回事,愛琳的保險金為什麼發不下來?」
「薇心,關門!」邱超興早知寶貝女兒會給他闖禍,想不到災禍來得這麼快。
「真後悔當初讓她和自己進同一家公司,早該拒絕的不是嗎?」邱超興懊惱地想著。
不過抱怨歸抱怨,他心里十分清楚,他是怎麼也狠不下心來拒絕薇心的苦苦哀求的。「都是那張可惡的天使面孔惹的禍,‘它’長得和甫俊的臉該死的相像,甚至……唉!如果只有臉像那還沒關系,偏偏連一顆玲瓏七竅心也完全遺傳下來,這樣一個擦亮、天真的小狐狸精,叫人如何拒絕她的要求?」
他嘆口氣,不知道該怎麼時薇心說明,愛琳的死亡經過征信發覺內情並不簡單,在情況未明之前,公司是不會發下保險金的。
「爹地,愛琳的契約公司已經受理,沒理由發生意外後,公司卻翻臉不認人,這太過份了!」
「問題是公司征信後,發現這場車禍不是單純的意外,極有可能是自殺,而且……」
自殺在投保兩年內是不予理賠的。
「不可能,愛琳剛結婚,正值幸福快樂的蜜月期,她不可能自殺。」薇心拍著桌子打斷父親的話。
「我還沒有說完!’邱超興極力壓抑滿月復怒氣,從事保險業除了職業道德、耐心與慈悲心之外,還要有冷靜、客觀的審慎態度,薇心將這份工作太過理想化了。「根據調查,李愛琳的死亡更有可能的是謀殺。」
「謀殺?」薇心渾身一顫。「難道自己的預感成真?」她不安地想著。
「這不是真的……愛琳……她……愛琳……」
「在公路上撞毀的車子不是愛琳的,她一向開小型的嘉年華,意外發生時她卻反常地開福特二○○○C.C.的大型車,為什麼?」邱超興拿出征信報告丟給薇心。
「也許……她的車送保養了……或者她有意換車……又或……」薇心試著反駁,可借這理由連她自己都無法接受。
「好,就算我接受這個答案,可是那晚李小組走的是外線道,若真是意外,百分之九十應該是跌進海里,而不是沖撞山壁。」
「如果她是為了閃車呢?那晚下著大雷雨,天雨路滑、視線不清,這也不是不可能的,至少有百分之十的機率。」
「那條路有一百二十米,要橫跨這麼寬的路面撞上對面山壁,只有兩種可能︰自殺或——謀殺。」邱超興很不願意告訴薇心,就是有人為了詐騙保險金,拿生命作賭注。
這種社會的黑暗面,他希望女兒永遠不要去踫觸,只願她無憂無慮、快快樂樂地過一生。
「不會的!」薇心激動地大喊,她也許不解人事,但卻不是笨蛋,她當然知道愛琳不論自殺或謀殺,涉嫌最重的一定是她的丈夫沈碩,因為他是惟一的受益人。
這和她從事保險業的夢想完全月兌軌,不應該是這樣的,難道世間不再有夢?不!她不允許,也不相信!
「爹地,這件事一定另有內情,我會找出來的,請你給我三個月的時間!」她站起身,打開辦公室的門。
「薇心,你……你要去哪里?」他一直以為女兒還小,可是眼前的她卻自信滿滿,堅定地要走出他的保護。
「我要去找沈碩,我要在他的研究室里待上三個月,到時我會知道愛琳死亡的真正原因。」薇心發誓,她非弄清楚這一切不可。
「不可以!你怎能去和一個男人住三個月,孤男寡女……」老天!本以為她有些長大了,誰曉得骨子里卻是不折不扣的「小天真」,真不知是單「純」還是單「蠢」。
「爹地!我是那種笨女人嗎?況且憑那個只知道關在實驗室里做研究的書呆子想佔我便宜?下輩子吧!」她驕傲地開門離去。
邱超興望著她的背影,搖頭嘆氣,也許該擔心的是那個天才醫學博士——沈碩,畢竟薇心是擁有跆拳道黑帶實力的超級高手。
唉,求神保佑吧!沈碩。
※※※
研究室依舊防備得固若金湯,第二次來到這里,薇心對著「它」在心中發誓︰「沈碩,我來了,你休想再逃!」
可惜她的意志雖然很堅定,但找不到它的門,依舊白搭,不過這回她不會輕易放棄離去,非進到里面不可。「沈碩,沈碩,開門……開門啊,人都死光了……喂!開門啊!沈碩!」她不停地大喊。
樹林里回蕩著薇心氣極敗壞的聲音。「可惡!你敢裝聾作啞!」
「沈碩,你這個該死的混蛋!」也許他真的是害死愛琳的凶手,推理小說中不也常有這樣的情節,妻子死了,凶手往往是丈夫。
「早知道他是個討厭鬼,就讓他被警察捉去好了,這個白痴、惡魔、人渣……」薇心邊詛咒著違心之論,邊拾起地上任何拿得動的東西往研究室丟去,石頭、泥塊、樹枝……「不信吵不醒你!’
「吵死了!惡作劇的臭小表……呃!好痛……」世上真有這麼巧的事?
原來薇心一直以為是牆壁的地方竟然是大門!沈碩揉著眼開門探視,還來不及將滿口髒話罵完,就被迎面而來的泥塊砸中額頭,弄得滿臉黑灰不說,斗大的腫包更是隱隱抽痛。
「啊!抱歉,一時失手……」薇心奮力咬住急欲迸出齒縫的笑聲,真沒想到她的技術這麼好。
雖然一直對這男人有些不滿,老想找個機會整他,但今天——絕對是個意外。「只是這個意外未免……呵呵,太稱人心意……呵呵呵!」
笑?她居然在笑?雖然她用雙手捂住嘴巴,可是眯成一條縫的眼楮和不住抖動的身軀卻很不人道地顯示出,她正在取笑他。
「你在搞什麼鬼?」沈碩氣得渾身發抖,他的研究正在緊要關頭,這女人無故跑來搗亂,制造一堆吵死人的噪音,拿泥塊砸傷他的頭也就罷了,闖禍的人沒半點住悔心,反而一個勁兒地取笑他。
他斜睨著眼楮看她,雙的乍現的精光,牽引薇心悚然一驚——「危險」!
可是那種感覺轉眼又完全不見了,他又變回原先粗魯、笨拙的「大猩猩」朝她怒吼︰「臭小表……」
「你凶什麼?大聲就能贏啊?」薇心迅速截斷他的話,就算心里怕他,氣勢也不能輸他,先聲奪人她是知道的。
只是這天才博土太出乎地意料之外,他最少有一百八十五公分。
「失策!」薇心吐吐小舌,原以為他了不起是個書呆子,誰知卻是個好像大猩猩的粗魯男子,這下她可沒把握自己的武術能打贏他,搞不好她會先被他嚇死。
瞧那雷公似的聲音,滿臉絡腮胡,披頭散發,除了一雙幽黑深邃的大眼尚稱可觀外,整張臉就只剩下一堆髒兮兮的毛。
還有他身上散發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心跳加速。口干舌燥、幾近發暈的特殊魅力。
魅力?這樣一只可恨又可惡的丑猩猩?別笑死人了!
薇心用力搖頭,甩掉滿腦子奇怪的思想。「惡!你是雪山的長毛怪嗎?」又髒又臭,亂惡心一把的!」她不屑地道。
這家伙打破她二十年來對「保險」執著的崇高夢想,枉費她夜夜浪漫幻後成為白馬王子的救世主,結果,王于沒遇到,卻踫見一頭大猩猩。
她應該討厭他才對,對!使盡全力地唾棄他。
沈碩給她的第一印象差到極點。「幸好幻滅是成長的開始。」薇心試著安慰自己。
「你說我是……」沈碩驚訝地反問,那模樣好似薇心說了什麼天大的蠢話,神情、語氣充滿逗人的興味。
薇心愣了半晌,呆望著沈碩,背脊莫名升起一股寒顫,這男人有一瞬間看起來極盡飛揚跳月兌、輕佻精靈!╴「怎麼回事?」她揉揉雙眼,定神細看,那一臉的大胡子和純「蠢」的臉龐依舊,難道剛才自己又看走眼了?
「喂!臭小表,沒事快點走,這里不是小孩子可以來的地方。」沈頓恢復他霸道、古板又固執的模樣。
「我不是小表。我已經二十三歲了,你才是沒教養的野蠻人!」沈碩的諷刺正中薇心弱點,她氣紅的俏瞼活似只煮熟蝦子,跳起來指著他鼻子直罵,根本沒來得及細思他前恭後倨的奇怪態度。
身高問題一向是她最自卑的一環,想想生父一百七十八公分,母親一百六十五,弟弟一百八十五,為什麼老天獨「薄」她一人,只有一百五十八,那還是拼命墊腳尖的結果,真正的身高……嗯!再商榷吧!
「二十三歲?」沈碩仔細將眼前的小女人從頭到腳打量一番。「你確定?憑你這種身高,前後不分的身材,有沒有成年都還是個問題,小表!老師沒教你說謊是不好的習慣嗎?」他刻意調侃她。
「我說過,我不是小表!」氣死了,這男人真是目中無人,薇心的脾氣完全被他撩撥起來,從皮包里翻出身分證扔向沈碩。「看清楚,我今年二十三歲,大白痴!」
的確,身分證上的照片很明顯是她——艾薇心,不過……
沈頓將她左看、右看、前看、後看,良久,他搖搖頭,終于下了一個沉痛的結論︰「你媽媽一定根不負責任。」
她的身高關她媽咪什麼事,薇心不解地問︰「為什麼?」
他的眼神閃過一抹淘氣。「瞧你又矮又小,胸前像塊洗衣板,擺明轉大人沒轉成功,所以……喂……君子動口,小人動手……別扔……」
豈有此理,敢取笑她的身材。薇心毫不猶豫撿起地上任何可以當作武器的東西扔向沈碩。「混賬。痞子。笨蛋、惡棍……」
她只不過今天恰巧穿了一件寬大的材杉,遮住全身的曲線,老天明鑒.她可是穿C罩杯的女,這只沒眼光的缺德豬!
面對如此強大火力的攻擊,沈碩識相地采取閃躲之舉,除非他真的智障,才會和這個已氣得歇斯底里的女人硬踫硬。
不過她也未免太厲害了吧?連續十分鐘罵人的辭兒都沒重復、沒停過,難道她讀書時修的是罵人學分?如果是,他敢肯定她絕對是教授的得意門生,想必也是全校第一名畢業。
修養再好的人,被持續罵上半個小時也會翻臉,沈碩就開始青筋暴跳。「喂!你夠了沒?」雖然戰端是他挑起的,可是她委實太離譜,他躲得快累死了。
「當然不夠!」薇心奮力舉起一塊斗大的石頭,用盡吃女乃力氣。「打死你這只腦震蕩的豬!」
「不要啊!好危險……啊……我的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