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觀尖叫一聲,在他身上不停扭動,她竭盡全力掙扎,寧可墜地,也不願意掉進他的魔掌里。
可惜他的手臂強健有力,不管她怎麼動都掙月兌不開,她越叫越猙獰,叫得守在外面的齊文、齊古臉部扭曲,不知道該不該進門救人,救人是好事,問題是……救完人之後?誰會來救自己。
良知和自私在心底沖撞,里面的女人卻越叫越起勁,到後來,連大不敬的言語都飆出口,嚇出他們滿身冷汗!
「放開我、放開我!齊穆韌,你聾了嗎?我警告你哦、再不放開,啊……」
他終于放開,可她終于置身軟榻,並且終于身體交疊,她被壓在他身子底下,沉重哀慟躍然臉上,阿觀心知,今日已無法幸免于難,男人精蟲沖腦,是沒有藥可以控制的。
她滿面驚恐,可他卻因為她的驚恐而勾出整臉笑容,她,居然喊他的名字還恐嚇他?了不起啊、偉大啊,他是不是要給點獎賞,鼓勵她的勇敢?
他的額頭往下頂著她的額,他暖暖的氣息噴在她臉上。
言語派遇上行動派,她能不大輸特輸?何況孫猴子已經被壓在五指山下,阿觀緩緩吐氣告訴自己認命。
要來了嗎?要開始了嗎?她即將遭受身心靈最大的創傷?尚未舉辦告別式,處女膜將要與她永別了嗎,眼一閉、頭一轉,她深吸口氣告訴自己︰沒關系,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怎麼不講話了,不是很能講的嗎?」看她一臉的慷慨就義,他拉開距離,手指掐上她粉女敕臉頰,笑得滿心愜意。
有轉園余地,阿觀速速張眼,看向他的眼神有委屈、有懇求、還有深深的感激。
「王爺,可不可以不要。」
「不要什麼?」他惡作劇地睥睨著她的表情。
「不、要、行……夫婦之倫。」
她比較習慣說圈圈叉叉、炒飯、滾床單……之類的話,當然,說完後一定要補上一句他媽的、他令堂的,或以作S開頭的髒話。
但金錢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生命故,兩者皆可拋,誰讓王府的屋檐比人家的低,不低頭的是傻子。
「給我一個理由。」
他期待起她的回答,期待她能驚世駭俗到什麼程度?
「甘霖珍貴,況王爺的妻妾者眾,還等著雨露均沾,少一個人分,平均雨量會多一點。」
他怒目,不是生氣,而是必須把眼楮瞠得夠大,才不會笑開臉,他哼一聲,冷冷道︰「你難道不是我的妻?」
「可、可……」急切間,她找不出好借口,只好月兌口而出。
「別浪費了,妾身這塊田有點瘦。」
噗!他再也忍不住了,翻身躺到她身邊,仰著頭哈哈大笑。
他笑得胸口抖不停,連肚子也震顫不已,他想停下來,卻發現沒有那麼容易,幾次嘗試後,他放任自己暢懷大笑。
軟榻很小,單人座卻擠下兩個人,她可以感受到他的身子在抖,可以清楚看見他起伏的胸口,可以明白他笑得真心實意、快樂張揚。
側過臉,她望住他的眉眼,不緊繃的他很帥,比大姜更帥,即使他們有相同的五官。
她跟著笑了,他本要停下來的,可她一笑,那笑容像是會感染似地,他又笑開,他笑、她也笑,她笑、他又笑……他們笑得守在門口的齊古、齊文也彎下眉毛。
半晌,她終于停下笑容,對他說︰「三爺方才告訴妾身一些陳年舊事,所以……爺,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
「不是所有風光的後面,都是由燦爛鋪造而成。」
他沉眉,穆笙竟然對她提及他們的晦澀童年,那是他們最不願意回想的一段,側過身,他與她眉眼相對,她到底有什麼魅力,能讓穆笙對她掏心?也讓他……軟下心?
不管她是假裝、演戲或失憶,她終究是葉家的女兒,和宮里那位月兌離不了關系,搬進明月樓已經是不理智決定,為什麼他還是無法阻止自己向她靠近?
「你呢?」他問。
「我怎樣?」
「你小時候的生活?」
阿觀皺眉,怎麼能說,說出來會要人命的,現在兩人和和樂樂躺在椅子上,如果她說出自己童年,和葉茹觀的一相對照,是迥然不同的兩碼子事,到時她要怎麼自圓其說。
可他炯亮目光望住自己,還真的很難保持沉默。
「妾身是庶女,不受家里重視,對于童年,最深刻的印象是那方窗子。」
她總是在看窗外,從教室的窗子看出去、從房間的窗戶看出去、從補習班的窗口看出去。
外面的天空很藍、小鳥很快樂,外面的人形形色色,鮮明的生命力,讓她的心雀躍不已。
但她不能加入他們,她必須一遍遍重復寫著同樣的考題,好教自己的成績單讓老師、父母親滿意,她老覺得被束縛、覺得自己被關在象牙塔里,她渴望自由的心,像展翅卻無法高飛的老鷹。
「窗子?」
「我常想,要怎樣才能飛出去?怎樣才能攀過那堵高牆,走進那個向往卻無法加入的世界,大家都說我愛發呆,可他們不知道,我的腦子停不下來。我不斷想著、試圖把頭腦里的東西畫出來、捏出來、雕出來,我老是想像,一不小心它們會變成真的,同我玩耍、同我說話,驅逐我的寂寞。
「我告訴自己,我要自由、我要快樂,我要到處游歷,只要有能力,我再不要待在籠子里,拘束自己,可你知道的,很多事無法順遂人心。」
回想當年,她忘記要自稱妾身,阿觀聳聳肩,拉出一個無可奈何的笑臉。
他明白她的意思,心略略下沉,一紙賜婚聖旨將她從一個牢籠搬到另一個牢籠,自由于她是奢侈想望。
拍拍她的肩,他輕聲道︰「以後有機會,我帶你四處走走。」
那是他最大的妥協,她懂,只是,她想要的是更多、更多……
齊穆韌果然是在地、熟門熟路的有錢人,有他領路,就能買到品質上等、選擇多樣的好顏料,害得她每看一次就心動一回,這個能讓人心想事成的好男人,真是帥到掉渣。
明月樓已經收拾妥當,齊穆韌的桌案也從她屋里退出去,也許他同意她這塊田太瘦,並沒有急著做讓阿觀很害怕的事情。
他留宿在明月樓,和齊古他們住在一起,雖然路途很近,但至少是分開的兩個地方,假設他夜半獸性大發,她還有機會跑掉。
幸好她還不需要這樣的機會,可能是這里生猛海鮮不多見,而且威爾剛尚未問世,所以男人的克制力還不錯。
不過他在明月樓的書房弄出一塊地方讓她當工作室,連她捏陶的地方也移到明月樓里,她不大喜歡畫圖時有人在旁邊觀看,但……算了,不應該要求太多的,當日間部同學總比當夜間部同學來得好。
每天他下朝後,她就得在明月樓里等待王爺回府,幾聲問安、找點話題聊,她乖到覺得自己好賢良,他們一起工作,一起用膳,直到夜了,他才陪她散步回清風苑。
日復一日、夜復一夜,柳氏、曹夫人都不見動靜,讓阿觀日子過得順心遂意,而且有師傅相幫,她的茶壺越燒越好。
這天,齊穆韌在處理公文,阿觀坐在旁邊,她畫了許多張茶壺新款,打算讓大姜挑一挑,大姜很有做生意的頭腦,壺還沒賣出幾把,就問她可不可以收徒傳授手藝?
她的第一個反應是,這樣做茶壺不會變得賤價?她比較喜歡踫到皇帝那種好客戶,一年賣三把,勝過從年頭忙到年尾。
大姜笑著回答︰放心,茶壺後面的印章決定了價錢,其他師傅制的壺,當然賣不到你的好價位。
厲害吧,大姜沒讀過商學院,卻懂得品牌行銷。
比較起齊穆韌,大姜為人處世圓滑得多,他雖致仕卻不太用心經營,倒是听說他開的鋪子一間比一間賺錢,私房家底豐厚得很,瞧,有錢到這等程度,還同她計價抽成。
他和他大哥一樣吃人不吐骨頭、一樣月復黑!
想起印章,她想起給自己送印章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