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麼好用?」
齊靳接過吹箭,朝著門扇輕輕一吹,那箭便輕輕巧巧釘進木頭里面,並不需要耗費太大力氣,這麼便利的工具,定能讓士兵們如虎添翼。
育清走到蘇三、蘇四身邊,指指他們身上的口袋。「這里、這里、這里……可以裝匕首、裝水袋、裝干糧、裝藥品、裝迷魂煙……族繁不及備載,致芬己經列下單子,就在桌上。」
「所有的東西都算過重量,加一加,大概比士兵上戰場拿的刀槍和身上盔甲多上一點,所以接下來在訓練士兵時,得把負重這項目給安排進去。」連重量都考慮進去?齊靳直到此刻,才算對蘇致芬心服口服。
「最最好的是什麼知道嗎?是這個!」黎育清走到阿壢跟前,手就要往他身前拉去,可阿壢動作比她更快,一個阻攔,把她的手架住,不讓她靠近自己的胸口。黎育清有點委屈,扁起嘴,向蘇致芬投去一眼。
蘇致芬瞪了眼阿壢,搶上前,一把扯下他胸前那片用帶子系上的布片,布片里頭有個小網袋,袋子里面裝滿草藥。
黎育清得意地朝阿壢揚了揚下巴,有幾分挑釁味道。
看黎育清那副張揚模樣,阿壢嘆氣,齊靳說的沒錯,他現在也能深刻感覺到,黎育清徹底被蘇致芬給教壞了。
蘇致芬接下黎育清的解說,道︰「這是防蟲的,因為時間緊迫,只能擺些濕草葉進去,如果有半個月到一個月時間,我可以找人再加工,曬干、磨制成粉,以利大軍行進時攜帶。叢林里有許多毒蟲,往往要人命的不是敵人,而是那些不起眼的小東西,所以別小覷這個,它可是士兵全身上下最重要的武器。」她揚起眉,似笑非笑地問齊靳,「怎樣,平西大將軍有興趣嗎?」
齊靳不同她迂回,就算不經過解說,他也知道這衣服對戰役大有幫助,沒道理不感興趣。「三個月時間,你可以給我幾件?」他問得直接。
「你需要多少件?」她得知道量,才能決定要雇用多少人工。
「一萬件。」
「沒問題,那麼價錢……」
「三萬兩。」齊靳看不得她的奸笑,刻意壓低價錢。
「齊大將軍,你這是在說笑嗎?這樣一件衣服你只給三兩?!就算你不看重我的智慧財產權,也得掐掐指頭好好計算,打造這樣一柄輕薄短小、便于攜帶的匕首需要多少銀子?而吹箭怕是很少人見過,有了它,你可以避免多少性命犧牲,再說說這防蟲藥,那可是本店獨有,旁人想拿都別想拿到的。」
「你開這價錢根本是在欺負人,咱們呢,也不要求多,一件十五兩,還贈送蛇藥,沒蟲叮、沒蛇咬,又把自己弄得像棵樹,連野獸都不感興趣,有這種保命家伙傍身,大家肯定樂得緊。」一大串話巴啦巴啦從蘇致芬嘴里倒出來,不需要喘氣、不需要思考,在大伙兒還沒回神時,她己經做出結論。
齊靳瞪著她直看,滿臉的無法置信,他不是才講三個宇嗎,怎會引來她一大篇?
不過听到十五兩,黎育清也瞠大雙眼,就是爹爹的月俸也沒那樣多,做生意可以這樣訛詐嗎?她簡直大開眼界。
「朝廷不會給我那麼多銀子的。」齊靳務實的說。
「將軍大人,這就是你的問題了,有這等好東西,你應該傾盡全力說服朝廷給銀子呀!」
「五兩,再多不行了。」齊靳不想與她多費口舌,提出自己原先就想定下的價錢。
蘇致芬滿臉無奈地在桌上敲了敲,說道︰「我可以愛國愛民、愛鄉愛土、愛天愛地,為良心不賺將軍的銀子,但將軍也不能讓我賠太多呀。」
「況且這衣服不只能穿一次,可以代代相傳的,將軍不僅僅是為天下萬民訂一萬套多功能迷彩服,還是在替朝廷做功德啊,百姓若知道將軍為自家投軍的子弟找到這等保命好東西,怎能不對您感激涕零?」
「這樣吧,大將軍,咱們倆也別討價還價,再說下去,會顯得將軍小氣刻薄,只顧自己性命、不管天下蒼生,會讓人誤以為將軍把人命看得比銀子還賤,為將軍的名聲著想,一口價,八兩,再免費附贈每人兩個月的蛇藥,行不?」齊靳頭痛不己,她還真敢說,她這張顛倒是非黑白、模糊正義公理的嘴,還真可恨!
齊靳重嘆口氣,揚聲道︰「把契約送過來,簽定後,三個月內把東西送到渭水湘城。」听見齊靳妥協,蘇致芬臉上笑出一朵花,而黎育清臉上的崇拜己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沒問題,咱們家阿壢別的不行,打契約可是一把好手。」話講得大聲,蘇致芬還是不放心地走到阿壢跟前同他咬耳朵。
「記住,銀子分三次拿,定金、中款、尾款,貨品出門那刻,銀子可得全數入袋,千萬別仗打完、人沒了,我找誰要錢去?!」
「人沒了?誰沒了?」黎育清沒听清楚。
「她自然是說我。」齊靳無奈道。
「你那不是救命寶典,將軍怎麼會死?」阿壢酸蘇致芬兩句。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救命寶典能保他一次,總不能保他一輩子呀,如果他硬是要逞英勇,硬要用自己的軟肉身去擋人家的硬槍桿,我有什麼辦法?」得意猖狂的女人拍拍手,說道︰「育清,生意談完,可以請咱們的大客戶吃飯啦。」意思是生意沒談成,這頓飯就沒得吃?齊靳第無數次懷疑,這個女人到底是哪里讓十三叔看對眼了?品味再怎麼變,也不應該變得這麼差,如果人長得漂亮就算了,偏偏又是這樣一副不起眼的模樣,十三叔……他向他投去同情眼光。
黎育清聞言,領著歲歲月月年年和木槿一起下去。
說到這個,黎育清感到很奇怪,前世的蘇致芬相當會做菜,自己這一手好廚藝還是從她身上學來的,可這輩子蘇致芬居然只能做蛋炒飯,並且炒得不是很好。
是因為重來一遍,許多事都己悄然改變嗎?就像致芬的容貌性情,就像爹爹對她的態度感情,就像自己會獲得齊靳的友誼……如果是的話,但願所有人的未來都能改變,變出一個幸福結局。
菜上桌,黎育清不斷替齊靳添菜,她知道,他愛吃、他怕餓。
蘇致芬說︰「那就每天都把他喂飽飽,喂得夠久,他就會慢慢恢復正常。」所以他在挽月樓的每一天,她都親自為他下廚,做很多的菜、很多的肉,她挖空心思為他布置點心瓜果,她想喂飽他的肚子,更想喂飽他的心,希望有一天,他不再害怕饑餓,也不再孤僻冷情。
「喂,那是我最喜歡的咸酥蝦,你怎麼把它們全剝了往大將軍盤里擱啊?!」蘇致芬揚聲抗議,黎育清偏心太過,齊靳沒來的時候,小丫頭做的菜自己可以分到頭一份,現在全往人家的碗里送去。
「你常吃,今天就讓給將軍吧,不然,下回再給你做一大鍋,行不?」黎育清討饒。
「不行!我今天就是特別嘴饞。」蘇致芬的筷子硬往齊靳前面那盤剝好的咸酥蝦進攻。
齊靳不樂意,他的東西不與人分享,更何況是黎育清親手為他剝的蝦,他眼捷手快的把盤子往旁邊一端,蘇致芬的筷子落了空。
不過就幾只暇子,讓讓會怎樣?
阿壢不滿了,筷子一縮一伸,攻其不備,掠奪來兩只大蝦往蘇致芬碗里擺。
「還是阿壢對我最好,女兒?哼哼!還是忠僕最善良。」她一面吃,一面用頭往他身上蹭兩下,還笑得滿臉諂媚,看得齊靳滿身雞皮疙瘩,偏偏阿壢就吃這一套。
不過……他眯起眼,「我是僕?」
「哦,你听錯了,不是僕人的僕,是菩薩的菩,你是我濟世救人、救苦救難的菩薩,我有什麼苦難,推你去擋準沒錯!」她急中生智,總算把話給說得光鮮燦亮,但光鮮燦亮是她認定的,阿壢可不這樣想,因為會被推出去擋的好像不是菩薩而是盾牌,阿壢沉默地看著她,她卻還他滿滿的燦爛笑容,心,一點點的柔軟了。
他們的眉來眼去,盡落入齊靳的眼底,那是感情、是別人無法介入的關系,他憂心忡忡地望一眼正努力為自己剔魚刺的黎育清。
這丫頭……真傻氣,那樣親密無間的關系,她怎有機會插進去?
可如果她就是只喜歡阿壢,他是不是要想個辦法,替她把人給搶回來?
「阿壢,我還想吃蝦。」蘇致芬看著齊靳前面那一盤蝦子,軟軟央求,阿壢點頭,拿起筷子,又往目標進攻。
齊靳才想著要如何從蘇致芬手中幫黎育清把阿壢給搶走,怎麼肯把黎育清給的東西讓出門,但阿壢己經為蘇致芬化成繞指柔,就算綁也要把那盤蝦子給綁回來,于是兩個大男人居然在餐桌上耍起武功。
他們誰也不讓誰,方才阿是出其不意,才能略勝一籌,現在齊靳心有防備,哪能教他得手?
阿夾、齊靳擋,阿快攻、齊靳快閃,阿手肘一拐,蝦子飛上半空,他伸出筷子想搶下幾只,但齊靳動作更快,抓起盤子飛身上前,搶在阿壢身前東收一只、西納兩只,蝦子又乖乖被收回盤面。
蘇致芬看呆了,早忘記吃蝦,而黎育清停下動作、忘記剔魚骨,她們心里想著︰這兩人怎就較上勁了?不過那行雲流水的動作還真好看,比大年夜里阿壢舞的那套拳腳更精彩,要是早知道吃這頓飯還有武戲能看,應該搭個小舞台。
兩個男人搶得正緊張刺激時,蘇致芬居然很沒腦袋地拍手叫好起來,而黎育清更傻乎乎的附和上一句,「我再去炒一盤,讓他們搶個痛快。」頓時,兩個男人臉一黑,失去興致,一個不搶了,一個不吃了。
看著鼓掌贊嘆的兩個女人,他們這是所為何來?那麼認真替她們搶東西,結果卻像是耍猴戲似的,雖然有些郁悶,但那明艷開懷的笑容又讓他們無法生氣,只覺得無奈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