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夫人出牆 第六章 站到同一陣在線(2)

賀心秧哪有宮晴那麼客氣,她恨不得一巴掌打上他的後腦,兩手叉腰,她氣勢洶洶的道︰「你以當皇帝容易嗎?他的工作多到會讓人過勞死,整頓吏治、杜絕貪賄、推行廉政、善用賢人,重本務農、興修水利、挖井墾荒、營田收稅、行兵布陣……天,我光說都累,人生不過圖著三碗飯,需要這麼削尖了腦袋拼命搶那張龍椅嗎?

「方才你沒听清楚嗎?皇帝形容枯槁、氣血雙虧,不像個四十歲的中年人。請問你要當五、六十歲還能唱唱跳跳、生小孩的劉德華,還是要當四十歲未老早衰、一天到晚有人想暗算的鬼皇帝?

「人只有一輩子,要珍惜啊!與其將十二個時辰拿去拼命做事、讓天下人開心,不如將十二個時辰投資在自己身上,讓自己愜意,何況就算做到死,你以為百姓就會對你感恩戴德?

「哈哈!雍正一輩子做了多少事,好讓他兒子當甩手皇帝,可他得到的評語是什麼?謀父篡位、逼兄屠弟、誅忠好諛;朱元璋也是個勤奮的好皇帝啊,評語呢?刻薄多疑、殘暴苛刻……果果,你別耍笨了,人要自私一點,替自己的快樂謀福利。」

其實她最想說的是,你神經有問題啊,好好的人類不當,干嘛去當禽獸?

什麼,听不懂?皇帝是龍、皇後是鳳,一獸一禽,生下來的孩子不就是禽獸?果果好不容易逍遙幾年、當起正常的人類,何必急巴巴回去,怕人不知道他的血統很「野性」嗎?

蕭瑛目光灼灼地望向賀心秧,她真是了不起啊,怎麼有人可以把「沒出息」講得這麼長篇大論、頭頭是道、理直氣壯?若非立場不同,他幾乎要對她鼓掌喝彩了。

「那是父皇的遺命。」

「即便是皇帝,也有考慮不周的時候啊,我不知道你父皇心里是怎麼想的,怎會把這麼重大的責任交到一個五歲孩童的身上?

「因為他鐘愛你的母妃?如果是的話,那就是私心了。因為他討厭你其他兄長?那麼就是偏見。因為他預知你可以當個好皇帝?哼,那就純粹是胡言亂語。

「你怎麼能夠因為一個將死之人的私心、偏見和胡言亂語,而賭上自己的一輩子?」

爆晴說完,慕容郬開始懷疑,扶持蕭霽為帝,這件事是不是錯誤決定?

未來時代的女性,果真了不起,難怪她們可以選皇帝、可以當上司,可以死死地把男人踩在腳底下。

「姑姑,可是我真的想當皇帝,過去幾年,六皇兄為我苦心謀畫,所吃的苦頭不在話下,我沒辦法無視。況且,如今在蕭的治理下,百姓活得困苦,水患連年,朝廷卻無法重用能臣來解決,無官不貪、無吏不惡,我想用自己的力量來改變這一切。」

「螳臂擋車。」賀心秧輕哼一聲。

「便是螳臂擋車,我也要試上一試,我無法眼睜睜看著百姓受苦,今年的水患,你我都親身經歷過的不是?」

「沒辦法眼睜睜看百姓受苦,就不要看,咱們找個沒人的地方隱居起來,過咱們的快活日子。」她就是自私,而且不怕別人知道她有多自私。

蕭瑛听完賀心秧的話,再也忍不住了,他揉揉她的頭發,笑道︰「你還真是沒出息到極點,難道掩耳捂嘴閉眼楮,就能假裝所有事都沒發生?」

她偏過頭,躲掉蕭瑛的大手。這人是怎樣?不知道她已經是別人的老婆嗎?當著丈夫的面調戲人家的妻子,他有沒有半分羞恥心吶。他不想娶老婆,她還不想浸豬籠咧。

爆晴嘆氣,問︰「所以,你非去當這個皇帝不可?」

「是。」蕭霽鄭重點頭。

「所以你非要我們選邊站?」賀心秧問。

爆晴苦笑,用著了然的目光望向她,「我們早就選邊站了。」

賀心秧搖頭,沒錯,不然她們還能怎樣?真能把從小帶到大的果果給交出去,真能無視于他的心意,把他藏到僻遠山區?

兒大不由娘,果果想展翅高飛,她能把他的翅膀折斷?不行啊,怎麼能行……人家是篤定了會贏,才會跑到她們面前講故事。

望著兩人妥協的表情,蕭霽松口氣一笑,走向前,一人拉一手,像是立誓般的說︰「果果發誓,絕對不會讓姑姑和隻果受到半點危險,等我當上皇帝,我會讓你們過無憂無慮、錦衣玉食的生活。」

「酒肉穿腸過,皮囊何須飾,日子過得平凡一點就成了。」賀心秧不甘心,淡淡地堵他兩句。

蕭霽一笑置之,沒搭理。

爆晴看著蕭霽喜不自勝的表情,只得擺起長輩的架子,諄諄告誡。

「既然決定要去做了,就要盡心盡力完成到底,別喊苦喊累、更別半途而廢,日後辛苦時,也別埋怨今日的決定,因為沒有人逼迫你。」

「我明白,這是我自己作的決定,我一定會堅持到底。」

連宮晴都這樣講了,賀心秧還能說什麼?一票兩票三票四票,四票對一票,在民主時代長大的她,就算滿心不爽快,也只得認了。

塵埃落定,蕭瑛掛起狐狸舒心笑,他出面,不但解決了果果的難題,也沒讓果果泄露自己和慕容郬知道她們穿越的秘密,很好、相當好,他喜歡這個結果。

「天色已經晚了,大家都餓了吧,方才過來,發現如意齋送來的飯菜還沒動,不如大家一起用膳,談談日後我對果果的計劃。」

蕭瑛入境隨俗,跟著她們喊果果。

「那是我們宮家的晚膳,不知道和王爺有何干系?」賀心秧翻了翻白眼,冷冷一哼,皮笑肉不笑地酸兩句。

爆晴不想在這當頭澆隻果冷水的,但蕭瑛和慕容郬齊齊望向她,擺明要她主持公道,她能怎麼辦?

嘆氣,挖自家人牆角不厚道,但世間事總有是非曲直,悶不吭聲處理不了事,她拍拍賀心秧的肩膀,說︰「他有權利的,哪些菜是王爺向如意齋訂的。」

言下之意是——他和那些美食的確有干系。

黑了臉,賀心秧咬牙切齒,不滿自己一輸再輸,王×蛋,她到底要輸到什麼時候才能反敗為勝?

晚餐桌上,賀心秧悶著頭不發一語,筷子把碗里的米粒撥來撥去,盡避如意齋的菜色香味俱全,盡避知道這幾道菜得燒大把銀子才換得到,可她胃口盡失。

她是個好勝的天才型女人,沒學習過認輸的君子風度。

也因為她頭始終低著,所以不曉得蕭瑛的目光時不時在她身上轉過。

好久了,蕭瑛沒有這般心情舒暢過,明明心底還是裝著許多事、明明腦筋里頭還是一堆算計人心的計謀,可是光看著賀心秧,好像那些讓自己筋疲力竭的事頓時都消散了。

他瞄一眼慕容郬。

他們向來默契絕佳,簡單的眼神相接,慕容郬便明白蕭瑛要些什麼——餐桌上氣氛太沉悶,需要有個人發發聲。

問題是,慕容郬本就不是多話的男人,讓他提刀去剁兩顆頭回來還比較容易,讓他活絡氣氛?簡直不可能。

可是蕭瑛眼光一橫再橫,橫到他不得不出面。

「果果。」第二個「入境隨俗」的男人出現。「既然家人已經知道你的身分,就不必再避諱,王爺已經聯絡杜品尚及過去幾個朝中賢能臣子,他們會通過後面的密道到這里替你講學。」

「是,我會認真學習。」

爆晴早早發現蕭瑛的目光,看著慕容郬為難地擠出幾句話,低頭失笑。

好吧,看在過去慕容郬曾經幫過自己數次的分上,別讓他一個人忙和,何況,不管高不高興、樂不樂意,日後他們都是一條陣在線的人,還能時刻對立、怒顏相向?

「你就在竹林里的小屋上課吧,那里離後門近些,先生們不必大老遠跑到前頭來,也可以避開府里的下人。」

耳听著宮晴的話,蕭瑛同意點頭,她的考慮相當仔細,只不過她大可放心,會撥到這府里來的都是穩當人。

賀心秧把埋在碗里的頭給拔起來。「竹林里有小屋?」

進京這幾天,她只約略逛了一下園子,就成天關在書房里寫稿子,眼下對她而言,金錢比居家環境來得重要,因為養小孩要錢、養一屋子下人要錢,最重要的是,她打算把主屋旁的房間改建成衛浴間,所有她能想到的東西通通要靠錢來解決。

「那竹屋可好了,有空你可以去走一走。」見賀心秧肯接話,蕭霽立刻補上兩句。

「竹屋?像綠竹翁幫任盈盈安排的那間?令狐沖養傷的那間?」

蕭霽翻白眼,這個金庸迷。「對,就是那種竹屋,那屋子是我師父親手蓋的。」

「師父?」賀心秧用筷子指指慕容郬,疑問的目光瞥向蕭霽。

「沒錯,從斷竹、建梁、築壁,屋子里的桌椅床櫃,所有擺設都是我師父一手完成的。」慕容郬一笑,感激宮晴和蕭霽接手他的工作。

「誰是任盈盈?」蕭瑛插話。

听見他的聲音,賀心秧不開心了,拉開嘴角,似笑非笑。

「就是黑木崖上的聖姑啊,她爹叫做任我行,武功可好了,差一點點就當上武林盟主,不是我夸張,慕容公子那身武功,在他眼里只是三腳貓角色……對哦,他有一本武林秘籍叫做葵花寶典,王爺想不想學,要不要我去跟任我行借借?」

說的好,蕭瑛別的不必學,最適合練葵花寶典,揮劍自宮、斷去禍首,才不會讓天下無辜女子遭他毒手。賀心秧好想給自己拍拍手。

本來是不開心的,但這話說完,賀心秧竟莫名其妙高興起來,還一不小心笑得東倒西歪、闔不攏嘴,看得宮晴和蕭霽很頭痛。

蕭瑛、慕容郬不知道她在高興什麼,宮晴卻明白得很,忍不住在桌下踢她一腳。心想,小姐,你當真以為這個王爺是電視劇里的假貨?他一個不爽、下起令來,是真的可以讓人身首分家的。

可宮晴猜錯,若干天後,蕭瑛問了蕭霽,「那個任我行是誰,隻果在二十一世紀的男人?」

蕭霽一听,眼楮睜成大牛眼,口水嗆得他差點兒窒息,好不容易,他把這段淵源交代清楚,還提了句,在隻果生活的時代里,已經沒有武林高手,因為一顆原子彈丟下去,幾十萬個武功高強的人士會死得連渣都不剩。

蕭瑛听完,非但沒有惱怒,反而哈哈大笑,他壓著肚子,雖沒像賀心秧那樣笑到東倒西歪,也差不了太多。

不過那是若干天後的事,眼前,他卻是滿心不爽快的凝聲問︰「你和那個任我行很熟?」

「熟,怎麼不熟,熟到都發燙了。」

因為太快樂,胃口在轉瞬間打開,她把滿桌子的菜,一筷子、一筷子夾到自己碗里,堆出一座小玉山。

蕭瑛見她不過隨口提到一個名字就高興成那樣,頓時裝了一肚子酸水,嗆得他滿嘴苦澀。

「再熟,你都已經是宮大人的妻子,對男人還是有點距離的好。」

這回,蕭瑛酸里酸氣的幾句話,一口氣把宮晴、蕭霽、賀心秧通通逗樂了,放下筷子,賀心秧猛拍桌子,笑到幾乎翻到桌子底下。

明明是氣的,可是見到他們奔放的快樂,蕭瑛忍不住苞著笑開,于是,慕容郬實心實意地說了句,「有賀姑娘在,王爺的表情豐富許多。」

賀心秧瞥他一眼,怎樣,她是諧星嗎?專用來給人豐富表情的。

她皮笑肉不笑的頂了句,「多謝慕容公子夸獎,哪天沒活兒,我就去應征丑角。」

「你比丑角更有趣。」蕭瑛接話,把那個任我行踹進九霄雲外里。

「多謝王爺夸獎,待會兒離開,別忘記扔幾個賞銀。」

「你真行,什麼話都能當成夸獎。」

「王爺更行,什麼話從您嘴里說出來,都讓人咬牙切齒。」

「謬贊謬贊。」

「承讓承讓。」

就這樣一番鬧騰,原本壁壘分明的人,站到同一陣營,宮晴看著斗嘴斗不停的兩人,與慕容郬相視一眼,嘆口氣,明明是那樣契合的兩個人,卻隔了個惠平郡主……

搖頭,她不免笑自己傻氣,感情本來就是這麼一回事啊,總是難以預料、無法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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