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心 第四章

「啪!」

被軟綿綿的蛋糕砸中臉,該是什麼滋味?江寧波原本虛應的笑容,隨著一道一道流下的女乃油而垂下,嘴角漸拉成一條直線。

現場臂眾爆出的如雷的掌聲和笑聲鑽進她被女乃油覆蓋住的耳朵,她冷眼環視嘩眾取寵的男主持人、咧嘴大笑的觀眾和離她遠遠怕被波及的兩名男女,這兩個應該站在她這邊的人,正笑著她一身的狼狽。

她的身份是活該被愚弄的小丑嗎?已半個月閑置的她,沒想到一開工,迎接她的,竟是一塊女乃油蛋糕!江寧波舉起手背,緩緩擦去眉眼上的女乃油,緊抿的嘴角嘗到的香甜女乃油非但化不開她的怒氣,更火上加油地讓她鐵青了臉。

眼尖的觀眾從她的神情發現不對,立即一傳十,十傳百,原本鬧哄哄的攝影棚頓時鴉雀無聲。

她泛著怒潮的黑眼轉向那兩名男女,不算高的個子竟帶給旁人一股壓迫感。

「很好玩是嗎?你們再笑啊!」不理會是否正在錄影,也不甩制作單位賠罪送上的毛巾,江寧波的眼就這麼定定地盯著那「陣前倒戈」的兩人。

一想被譽為萬人迷的男人被她這麼一瞪,竟也心虛地別開眼,不敢看著她。

「就為了宣傳一部電影,我就得將尊嚴踩在腳下,當個小丑來娛樂觀眾?就因為我只是個女配角,而你這個堂堂的男主角——」她不屑地看了窩囊的男人一眼,明哞掃向另一名看來快要昏厥的女人,「和你這位嬌貴的女主角,就可以在旁邊看戲,看我被人整,你們到底有沒有一點身為藝術工作者的尊嚴?!」

一句比一句更為辛辣的字眼從她的口中迸出,已經隱忍許久的情緒就像座平日不動的活火山一樣,一爆發,便要教世人刮目相看。

「還有你!」江寧波回過身,矛頭轉向男主持人。

「就是有你這種嬉笑怒罵、嘩眾取寵的主持人,才會把台灣的電視圈搞得烏煙瘴氣,把觀眾當白痴耍!」不理會主持人乍青乍紅的臉龐,江寧波的目光掃向靜悄悄的觀眾,滿意地看著絕大部分的人都低下了頭,一副受教的樣子,才總算稍微紆解了她心中的怨氣。

被江寧波搶白一陣的男主持人,失去往日神采活現的反應能力,好歹他也是個王牌主持人,哪容得後輩如此不留情面的奚落,而且還只是個稍具知名度的女配角,這口氣教他怎咽得下?!

「我不錄了!」他甩開麥克風,僵著臉走下台,一旁的執行制作和電影公司的宣傳趕忙跟在他後頭安撫。

現場燈光暗了下來,工作人員開始疏散觀眾,幸好這不是直播的節目,否則真傳達到各地,那還得了。

「怎麼了?」一道低沉的男音,回蕩在只剩下工作人員的攝影棚內。

她眯起了眼,背光讓她看不清男人的臉,只隱隱約約從男人寬闊的肩,知道他的高大。

「江寧波不知怎麼了,突然發起脾氣,害得咱們的主持人火大地不錄影了。」一旁的制作人對著男人說道,態度是前所為見的卑微。

「你沒說必須要被砸蛋糕。」江寧波盡量在克制自己的怒氣。

「你還說!」制作人從沒看過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她當然可以說。」男人向前跨了一步,從陰影中現身,露出了俊朗的輪廓。

「我們又見面了,寧波。」羅御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笑。

她中邪了嗎?!洶涌的紅潮不斷地拍打上她的臉頰,她竟然因為這討人厭的家伙喚著她的名字而……臉紅。

沒錯,寧波,她的名字,在他的輕喚之下,不再只是一個冷冰冰的個人符號,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狂舞地跳動,帶著酥麻的電流鑽進了她的血液中。

為什麼?就在江寧波迷惑地問自己的當兒,一波波的熱浪並不放過她,悄悄地在胸口泛濫,教她心慌意亂……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會讓她心慌意亂?!

「寧波?」

江寧波抬起頭,恍惚的大眼對上一雙含著笑意的褐眼,她倏地一驚,游走的神智迅速回身。「做什麼?!」她退了好大步,防備地睨著他。

羅御的嘴揚起一個弧度,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的眼楮多麼的晶亮,像匯集了整束的陽光般炫目。

雖然頭上的臉頰上沾著可笑的蛋糕屑,但無損她的美麗,反而多了一抹調皮的靈動,讓人忍不住想靠近。

「不要隨便叫我的名字。」她討厭他老是似笑非笑的樣子,在其他人為著生存而奮斗時,他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寧波,寧波,寧波,你听,每一聲我可是喊得情真意切的,一點都不隨便。」他極其故意,每喊一聲,便眨了下漂亮的褐眼。

「住口!」她再次燒紅了臉,冷冰冰的聲音竟在月兌口而出時,變得像是嬌嗔般,江寧波簡直想扼死自己。

再嚴厲的責罵,她都能應付,但一遇上他,她生命里既有的規則和軌道全會走了樣,她不怕威脅,看當他一聲聲喚著她的名字時,她卻渾身發熱,心跳加速,不對勁,這真的不對勁。

他走向她,她臉上的神情如遭電擊般︰「你怎麼了?」他朝她伸出手。

江寧波揮開他的手︰「你別靠近我!」

「你看著我的眼神,好象我是毒蛇猛獸一樣。」羅御無奈地嘆息一番,半掩的眸卻含著笑意。

「羅先生,江小姐,你們認識?」在一旁的制作人,看到他倆「親密吵嘴」的模樣,早已汗流浹背,江寧波的身份登時由不知好歹的新人提升為「江小姐」。

「是啊。」

「我不認識他!」

「寧波,你這麼說,實在令我傷心。」

制作人尷尬地干笑兩聲,不知如何以對,在望見羅御的眼光示意後,如獲大赦地退了開。

羅御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毛巾,還沒開口,寧波便先搶白︰「我不需要你的惺惺作態!」她白皙的手腕背在身後,拒絕他的毛巾。

「你真像頭小老虎,爪子還沒銳利,就急于尋找對象撕裂。」羅御沒有被激怒,反倒興味盎然地注視她。

「我來這里開會,沒想到會遇上這場騷動,我只是基于朋友的立場,對你表示關切,你對我的防備太深了。」當羅御想展現出親善無害的一面時,很少人會懷疑他的用心。

「不必了!」面對這樣無辜的臉龐,再強硬的人也會軟化,江寧波雖不願,但仍悶悶地回道。

「我知道你不愛听這些話,但這世界不是圍著你運轉,有時,你得配合大家的動作,你才是一個稱職的演員。」羅御皺起眉頭,一副諄諄告誡的模樣,但幽深的眼底盤踞的卻是別有用意的光芒,呵,他此刻正努力地擦去珍珠上頭的灰塵。

「沒錯,我只是個配角,但我也有自己的尊嚴,宣傳電影雖是我的責任,但我拒絕用這種方式。」她築起敵意的城牆,緊拉著自己的防線,他的話、他的眼神,仿佛都暗示著她是個無理取鬧的人,但她不認為自己有錯,在戲中,即使被毒打、被唾罵,她都可以忍受,但在現實生活里,她是自己的主人,沒有人可以扭曲她的想法。

「那是因為你不在乎自己的工作,才能如此灑月兌。」羅御輕描淡寫地說道,眯起的雙眼鎖著她,像能看透她的心思般;她並沒有成名的野心,所以才沒被這環境給磨得圓滑。但沒關系,她會讓她成名,讓她在乎,一步一步地磨平她尖銳的角,將她這只張牙舞爪的小老虎馴服。

「灑月兌?我要真灑月兌,就不會站在這里被人砸蛋糕了。」沒有人可以批評她的工作態度,包括這個自以為是的羅御。

江寧波的手握成拳,看著他一副不與她計較的寬容模樣,可惡!見鬼的傲慢寬容。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像我們這種低下的人,為了生活,就得委曲求全,忍受這一切,而你,餃著金湯匙出身的高貴人士,就可以高高在上看著我們耍猴戲!」她再也受不了他自恃十足的優越感,一吼完,她便轉身沖了出去。

周遭靜悄悄的,還在收拾道具的人,來不及閃開,只能心驚膽戰地假裝忙碌,但他們沒听見預期的怒罵,反倒是一聲輕笑,是羅御,那個最不應該笑的人,沒有人被罵了,還能不在乎地微笑。

沒錯,她說的沒錯,當他有能力操縱別人的命運時,當然會恣意地玩弄到底,直到他無聊得抽手為止,不管是自動送上門,供他塑造雕琢的,還是如她,須得他主動出擊的,終究逃不過他的掌握。

沒人敢直視他,她敢;沒人敢指責他,她敢。他喜歡這場挑戰的游戲,只希望,她能撐久一點,別讓它結束得太早呵!

***************

羅御走出了攝影棚,原本要走向後方的專用電梯,但在瞧見佇立于電梯旁的身影上時,大腳立即旋了個方向。

「寧波?」

「可惡!」江寧波低咒了聲,原希望他不要走過來的祈禱被他惡魔似的嗓音擊得粉碎。

「寧波,還在等電梯?」羅御走到她身旁,給了她一個顛倒眾生的笑容。

走知道就該搭上一班電梯下樓,擠死在里頭總比與他相對要好上一千倍。

她瞧著電梯的樓示燈號,就是不看身旁的男人。

「還在為剛才的事生氣嗎?」羅御一手搭在牆壁上,伸展的肢體,自然地顯現出他精壯的體格和修長筆直的雙腿。

自大的沙豬,她在喉頭咕噥了聲,甚至幼稚地別過頭去,他怎麼能和她吵完架後,還擺出這副慵懶的模樣,活似剛和女人上過床一樣。

羅御的唇角勾起一道淺笑,沒有算計,單純因她孩子氣的反應,給惹出了笑,她不是欲擒故縱,是真正不喜歡他這個人,而且毫不遮掩地表現在臉上。也好,這總比她完全無視于他,要好太多了。

叮,電梯門一開,江寧波迫不及待地走進,迫不及待地伸出手,迫不及待地按下關門鍵。

「等等——」一只大手阻斷了闔上的電梯門,電梯門再度開啟。

「做什麼?」江寧波瞪著他,並退後了一步,不想和他踫觸。

「我也要下樓。」羅御優雅地按上關門鍵,讓江寧波速沖出去的機會也沒有。

「一樓。」她不想靠過去按樓層鍵,只好開口。

「為女士服務,是我的榮幸。」羅御按下一樓後,便環胸看她。

他體態輕盈,臉蛋細致,眸子平靜時似秋水含波,情緒變化時,像洶涌波濤,雖不是天生的尤物,那夜會在服裝秀看到她,著實是場意外的驚喜,一想到兩人在化妝室獨處時,她無措的模樣,他就感到無比的快意。

「你的唇角上還有女乃油。」說完,他長手一伸,沾上她嘴角的女乃油,動作完美而優雅。

「別動手——」動腳這兩個字還沒說完,看著他接下去的舉動,她竟目瞪口呆得無法出聲。

他就竟然將手含進嘴里,輕吮︰「很甜的味兒。」他深邃的眸子鎖住她,挑撥著她的視覺感官。

江寧波幾乎可以听見自己沉重的呼吸聲,和劇烈的心跳聲,很甜的味兒……他是指她的唇,還是女乃油?她想說話,卻發現自己口干舌燥,一個字也迸不出來。

停!江寧波你在想什麼?!這可惡的男人在輕薄你、挑逗你,你怎麼就給昏頭了!她腦中的警鈴大作,正要沖破迷障,準備開口時——

突然,電梯一陣劇烈晃動,幾秒後,才恢復了靜止,但原本明亮的空間頓時被黑暗給取代。

「是地震,電力系統中斷,希望電梯沒被震壞了。」羅御自若地說道,似乎沒被這場突來的地震給影響到。

「看來,我們兩個得單獨地再相處一會了。」他輕撫著眉心,一派悠閑地說道。

幾秒後,得不到她的反應,羅御勾起笑︰「你該不會嚇壞了嗎?女人面對黑暗通常都會有恐懼感。」依舊沒有回應,甚至連她的呼吸聲都幾不可聞,羅御揚起眉,她真以為自己躲在黑暗的角落,他就拿她沒辦法?

他唇畔的笑意轉邪,大手一伸,在黑暗中,模索她的存在,一接觸溫熱的,他手一使勁,便將她擁入懷中。

「你再不開口,我就要吻你了。」他故意貼緊她的身軀,慵懶的氣息刻意探向她的耳畔。

一分鐘過去了,他的唇已逾越地含住她小巧的耳垂,她卻仍然一絲動靜也沒有。

不對勁!沒有反抗,甚至連掙扎都沒有,他擰起眉,抬起頭,這時,電梯的供應電力送達,小小的空間內有了微薄的暗光。

羅御輕抽口氣,她臉龐灰白,雙眼空洞,像被抽掉了靈魂般,他原本消遣捉弄的心態一掃而空,心莫名地揪緊。

他的手輕拍她的臉頰,想喚回她迷失的意識︰「寧波,你怎麼了?醒醒——」羅御鐵青了臉,壓低的眉頭鎖著未曾有過的緊張,她的眼楮雖是開的,但卻視而不見他般,整個樣子像失了心神,魂魄全走失了。

「我在這里,你不用害怕。」安慰的話自然地從他口中流瀉,此刻,再沒什麼算計,也無所謂的游戲,他只知道自己的胸膛在緊縮,因她無神的眼眸而無法呼吸。

幽暗中,時間在倒錯,她又回到了那個被關在衣櫃內的江寧波,黑色無形的魑魅魍魎抓住了她小小的手、小小的腳,她哭喊、她掙扎,卻逃不出這黑暗的世界。

她不敢張開眼,怕看見可怕的鬼獸,在黑暗的陰影下,小小的心靈開始懂得害怕,救我……不要把我關在這里,我要出去……

「我要出去…」寧波的口中不斷地囈語,指尖掐入了柔軟的掌心內,痛楚卻不及恐懼的糾纏,冷汗滑了下來,失血的唇畔咬得死緊。

流血了,看著她的唇被牙咬得出血,羅御的胸臆也被咬得澀疼,他不假思索地俯,用唇慰憐著她可憐的唇瓣,讓自己的手被她捏著,不讓她傷了自己。

她的身子縮在他的懷里顫抖,他的心也跟著輕顫,看著她失了生氣的臉龐,羅御的手臂愈加擁緊她,恨不得將她融入自己的骨血內,不讓任何的鬼魅接近她,「別怕,我在這里,我在這里……」

若是他舍得移開自己的眼光,他會看見一旁的鏡子內,映出了一個雙眼流露出情意的男人。

他的手輕憐地撫過她汗濕的額際和臉龐,慰藉的嗓音在她耳旁不斷地呢喃,慢慢的,江寧波的身體開始有了暖意,蒼白的小臉上,出現了別種顏色,一層紅粉襲上她的臉頰,迷散的眼神漸漸有了意識。

羅御嘗到了她的血,褐眼覆著對她的不舍,看著她的眼從迷霧里醒來,他放了心,原欲安撫的唇,沿著她的唇淺淺地劃行。

他高大的身子將她囚在角落,像獨斷的君王幽禁著寵妾般,火燙的雙手帶著她的柔荑平貼在自己的胸膛上。「你嚇到我了,我也需要你的安撫——」他炙熱的舌火速探入她的唇內,摧毀了她好不容易恢復的神智。

黑暗的鬼獸退去,不再網住她,看她似乎陷入了一道更深更錯綜復雜的羅網內,這道網,火熱而奇妙,讓她不想也不願抵抗,即使永遠陷在里頭,也無所謂。

唇齒交纏,相濡以沫,羅御誘惑著,戲弄著她小小的舌尖,探索著他遇過最美最甜馥的寶藏,直到她無力呼吸為止。

放過了她的唇,他舌尖的火苗來到她的肩胛,肆意地在這片看來脆弱而美麗的平原上掠奪,吸取著她身子發出的香味,他的下顎因突起的而微微地抽緊,沒有人,從沒一個女人能讓他沖動至此。

他的手輕撫上她的胸,在盈握住那柔軟的渾圓時,听到了她嚶嚀聲,他抬起頭,狂亂地與她再度唇齒交纏。他要她,這份渴望,令他狠狠地發疼。

看著懷里已然迷亂神智的女人,他的褐眸閃著紊亂的火光,他可以當下要了她,因為她不會反抗,他也可以不讓身體繼續疼痛,他體內的不斷地催促他。

他的手留戀地輕撫上她微啟的唇瓣,那純然信任他,以他為支撐的模樣,讓他下不了手。

羅御深吸了口氣,扶正她的身子,不再讓她緊貼著自己,那會引爆他體內還未熄滅的火焰和渴望,讓他變成一頭惡狼。

「寧波,醒醒……」他的指尖還在她的臉龐上依依不舍,留戀徘徊,連眼底也是未曾有過的暖意。

江寧波眼波流轉,意識慢慢集中,她看到了一雙美麗的褐眼,暗燃著火焰,她伸出手,想感受那火焰的溫度。

她的手還未探到,便讓一只大手給擒住,「不要玩火!」他不是聖人,無法忍受再次的挑撥。

「玩火……」她喃喃地重復他的話,看著他握著自己的手,背脊刷過一道電流,血液沖向頭際。

她游離的靈魂歸位了!

這時,電梯外頭,突然響起敲打的聲音︰「有人在里面嗎?」

「有。」羅御任她火速地抽回自己的手,他曲起掌,讓她的余溫留在掌心內。

「天啊,是羅先生!」其中一人認出了羅御的聲音,大驚失色,迅速和身旁的人交談。

「羅先生,你先稍等,我馬上救您出來!」語畢,外頭隨即傳來一陣金屬敲打的聲音。

江寧波始終站得遠遠的,連看他的勇氣也沒有,更遑論要瞧上一眼,她覺得自己好丟臉,剛剛竟不知羞地抱著他,她的頭愈垂愈低,幾乎快踫到了胸口。

「寧波——」

「別叫我!」她反應過度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再次當起了鴕鳥。

「鴕鳥的你。」他漾起了笑,瞳眸依舊難測,但卻多了一層淡淡的寵溺味兒。

 !電梯門一分為二,久違的明亮射進了窄小的空間內。

「羅先生,您沒事吧?」門外聚集的人都著急地望著里頭。

迫切想逃離的江寧波,不管會不會撞到別人,埋頭便沖出了電梯,徒留下幾聲抱怨。

羅御從容地走出後,凝著她消失的身影,目光溫柔而霸道。

「羅先生,你的嘴唇流血了!」

「快拿衛生紙!」

「不用了。」羅御搖頭,修長的指尖輕拭過薄實的唇瓣,便大步走回自己的專用電梯。

電梯內,在只剩下他一人的空間里,羅御邪肆地輕舌忝自己的唇,那上頭還殘留著她的血,嘗到了味道,他目光漸柔。

放了她,他幾乎要對自己這種高貴的情操鼓掌三分,不知從何而生的仁慈,竟就這樣從他冷硬的心硬生生地迸開,回蕩其中的,只有一道聲音——「不想傷害她……」

他的征服游戲,在擁著她的瞬間,變得模糊;他的馴服意圖,在吻著她的時候,竟反噬自己,他要她,沒有原因,就只要她。

意會到自己過于在乎的情緒,羅御的眉一擰,雙眼倏地轉淡,他走出電梯,拿出了手機,撥了通電話。

「林助理,將今天江寧波不合作的態度傳出去,讓所有電視台都將她列為拒絕往來戶。」

撒下去的網,即將慢慢地收緊,第一步他已斷了她在電影界的生路,第二步就是電視台的拒絕。今天的通告,是他要人發的,他知道她的性子,只要一點點的誘引,便能引爆這座活火山,他進行的每一個步驟將讓她更加靠近自己。

或許,或許等到她真正心甘情願地臣服後,他就會放手,一如往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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