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華克投顧洛杉磯分部執行長的辦公室里,凱文看著手上的資料,表情生氣又懊惱,他沒想到^損情況比他們之前所知道的還要更嚴重,看來安德森兄弟應該是在報表上做了手腳,要說他二哥不知情,他完全不信。
他成為執行長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安德森兄弟調離主管職位,他本以為那兩位應該會主動離職,沒想到還挺能忍的,大概是在等著三個月後復職吧。
他大哥從父親那里知道他打算花三個月的時間解決洛杉磯分部的虧損問題,他大哥肯定跟二哥說了,也因此他正式接任執行長的那一天,二哥從希臘趕回來收拾自己的東西,先是生氣,之後嗤之以鼻,認為他根本是異想天開,也想著自己很快就會再回來,誰也搶不走他的位置。
那就等著看結果,最後笑著坐在執行長位置的究竟是誰!
不過,就目前來看,他已經不確定最後贏家是不是自己了,他的自信在看到這份真實虧損資料後,也不免有些動搖。
可是當他看向坐在一旁的孫閎宇,別說皺眉頭,還一副很悠哉的樣子。
孫閎宇似笑非笑地說道︰「執行長,你看我做什麼?不是應該看手上的資料嗎?」這一個星期以來,身為助理的他,幾乎每天都在凱文辦公室和他一起商討對策。
「閎宇,看到這份資料你不生氣嗎?」若不是了解好友的個性,凱文都要以為好友是在故作鎮定。
「虧損是真的還滿嚴重的,但我覺得情況愈糟,對你愈有利。」孫閎宇抱持不同的看法。
「怎麼說?」
「你覺得三個月後我們解決了虧損的問題,你父親讓你接管洛杉磯分部的機率有多少?」雖然沃克先生說了會考慮同意凱文提出的條件,算是給凱文機會,但最後是否真的會答應還是未知數。
凱文當然听懂好友的意思,這個問題他也思考過,父親那天的態度看似很樂意給他們機會好好表現,但他覺得父親應該不會那麼簡單就答應讓他接管洛杉磯分部。
「我覺得機率不會超過百分之十。」甚至更低。孫閎宇見凱文沒有說話,顯然也是認同他的話。
山姆當了沃克先生快五十年的兒子,在華克集團工作超過二十年,這個兒子就算再怎麼不成材,父子關系肯定還是不錯的,所以在凱文解決問題之後,他想沃克先生應該還是會讓山姆繼續當執行長,至于凱文,有可能會被調派到美國其他城市的分部。
不過那都是因為沃克先生以為虧損情形不嚴重,但現在情況不樂觀,還涉及到做假報表,甚至紐約總部那邊有可能還幫忙隱瞞,沃克先生能不生氣嗎?未來凱文接管洛杉磯分部的機率至少上升到百分之三十。
此時敲門聲響起,女秘書喬依絲走了進來,報告道︰「執行長,茱蒂夫人在會客室等著見你。」她原本是助理秘書。
孫閎宇困惑地問道︰「茱蒂夫人是誰?」
「我父親的第一任妻子,也是我大哥和二哥的母親。」凱文回道。
孫閎宇記得凱文以前說過,華克集團最大的股東是他父親,股權超過百分之八十,很多人事命令都不需要經過股東會議,直接由總裁任命,而他的幾個孩子里,現在也就只有老大手里擁有一點股權,至于幾任妻子,贍養費都是直接給錢,不給股份,听起來沃克先生是個不喜歡妻子管太多公司事的大男人。
既然不是公司的股東,來找凱文做什麼?居然還要凱文去見她?
「她來找你做什麼?」孫閎宇又問。
凱文苦笑,茱蒂阿姨來找他能做什麼?當然是來罵他的,茱蒂阿姨個性不只強勢,還很高傲,再加上她大兒子可是未來的華克集團總裁,她當然敢找上門來罵他。
孫閎宇也猜到這位茱蒂夫人是來做什麼的了,他告訴凱文交給他處理,凱文不好對長輩有太過分舉動,但他可不是沃克家族的成員,他現在只是個小助理。
他笑著對喬依絲說道︰「你去告訴茱蒂夫人,執行長正在開會,沒空見她,請她馬上離開。」
喬依絲不免有些愣住了,老實說,共事一個星期,她對眼前這個英俊好看的孫助理依然感到陌生,有時甚至莫名會心生畏懼,就像現在,明明他臉上帶著笑意,但語氣卻是不容別人拒絕,相當強悍,可是那不是別人,是茱蒂夫人耶,她兩邊都不敢得罪,好為難。
見她仍站著不動,孫閎宇又道︰「喬依絲,你在這里工作五年,現在是執行長的秘書,我想你應該有基本的判斷能力,知道哪些人不值得執行長浪費時間見面才對。」
「我知道了。」喬依絲應了一聲後,轉身走了出去。
凱文有些無奈地道︰「茱蒂阿姨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人,我猜她等一下應該會很生氣的沖進來。」
「在酒吧,對付一些特別不講理的客人,只有一種辦法,那就是比他們更蠻橫,讓步只會造成酒吧的損失。」孫閎宇話中有話。
丙然,沒多久茱蒂夫人便怒氣沖沖的來了,而且連敲門也沒有,直接開門進入。
二兒子山姆執行長的位置被凱文搶走了,居然沒有跟她說,還是朋友打電話問她,她才知道這件事,山姆說他當時人在希臘,不太清楚是怎麼回事,真是個笨蛋,連怎麼被搶走的都不知道,她也不懂凱文怎麼突然又回來美國了?
後來她打電話給大兒子達倫,達倫說凱文是他們看著長大的,雖然很聰明,但其實沒什麼能耐,以前將他調派去亞洲,他不也沒吭一聲嗎?厲害的是他身邊那個叫孫閎宇的小子,而且听父親的意思,似乎很欣賞那個小子,才會願意給凱文一次機會,總之,他會處理,讓她不用管。
雖然達倫要她不用管,可是她真的非常生氣,不來將凱文臭罵一頓她無法消氣,而且她也想見見那個能讓愛德華另眼相看的小子。
「凱文,你這小子算什麼東西,我要見你,居然敢說沒空?!」
喬依絲跟著跑進來,緊張的道歉,「執行長、孫助理,抱歉,茱蒂夫人她……」她硬要進來,她攔不住。
孫閎宇揮了下手,讓她不用再說了,然後他瞄了眼茱蒂夫人,轉身拿起電話。
「我是孫助理,讓所有警衛馬上都到執行長的辦公室來。」
茱蒂夫人一听到眼前帥氣的小子自稱是孫助理,明白他就是達倫口中那個幫凱文的小子,又听到他說的話,讓她更加生氣了。「你這個小子,你知不知道我是誰?」他要讓警衛把她趕走?他怎麼敢!
孫閎宇笑了,笑得帥氣迷人。「我知道夫人是誰,你是達倫和山姆的母親。」
「既然知道我是誰,你怎麼敢叫警衛來?」
「你是山姆的母親,可是山姆已經被總裁開除了,不在這里,我建議夫人到別處去找你兒子。」
此時警衛陸續到來,這一個星期以來,有誰不認識執行長身旁的孫助理,一接到電話,安全部門組長立刻讓大家馬上到執行長辦公室支援。
「把這位夫人請出去,她不出去,就拖出去。」孫閎宇說道。
見警衛真的上前,茱蒂夫人更氣了,歇斯底里的喊道︰「你們誰敢踫我,我就告誰!還有,我今天就是不出去,我看你能把我怎麼樣!」她說完,一往旁邊的椅子坐下。
警衛當然也認識茱蒂夫人,前執行長的母親,以前常來公司,她也是未來華克集團總裁的母親,老實說,要他們動手把夫人拖出去,他們還真有點猶豫。
但孫閎宇可是半點猶豫也沒有,隨即吩咐道︰「喬依絲,馬上打電話報警,有人擅闖辦公室並騷擾執行長,同時聯絡公關部,請他們把熟識的媒體請來,待會兒茱蒂夫人被警察帶上警車的畫面,請媒體記者們要拍得清楚一點。」
茱蒂夫人立刻從椅子上跳起來。「我不相信你敢這麼做!」
「我已經要這麼做了。喬依絲,去報警。」
「等一下!」茱蒂夫人急了,她從來沒有遇過像孫助理這樣蠻橫無禮的人。
「我馬上打電話給達倫,讓他開除你。」
「夫人,我只是個小助理,不是華克集團的員工,你的大兒子無法開除我,只有聘請我的凱文執行長有資格開除我。」瞧,助理的身分多好用,幸好他堅持做助理不當經理。
「你!」茱蒂夫人氣得面紅耳赤,說不出話來。
警衛們跟喬依絲,還有外頭也有不少職員看著,大家都看到一向趾高氣揚,人人都要敬畏她幾分的茱蒂夫人,居然被孫助理氣到無話可說,而且一點辦法也沒有,很顯然落了下風,這孫助理也未免太厲害了。
大家心里都在想,以後絕對不能惹到這位孫助理。
茱蒂夫人知道眼前這個小子不是說說而已,他是認真的,囂張的氣焰不由得收敵了幾分。
孫閎宇也看出茱蒂夫人沒有那麼強勢了,他很好心的給對方一個台階下,「茱蒂夫人,還是請你離開吧,不然被警衛拖出去,或是被警察給帶走,只會更丟臉!」
茱蒂夫人憤恨不已,她瞪向凱文。「凱文,你的助理對我如此放肆無禮,你就這樣放著不管嗎?」
凱文端起臉孔來。「茱蒂阿姨,你還是回去吧。」
茱蒂夫人氣得臉都要歪了。「好,你們兩個記住,以後我絕對要你們好看!」撂下話,她扭頭就走。
她今天本來是來罵凱文消氣的,結果消氣不成,反而帶著更大的怒氣離開,她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看了場好戲,大伙也就各自回工作崗位了。
「閎宇,剛剛你是故意激怒茱蒂阿姨的嗎?」凱文問道。
「沒錯,不把事情鬧大一點,沃克先生怎麼會知道你受委屈了?經過茱蒂夫人這麼一鬧,你接管的機率又增加了不少,我看現在差不多有百分之五十了,接下來就看我們如何轉虧為盈了。」
凱文真的很感謝有好友的幫忙,當然,他也很高興他們是朋友而不是敵人,這小子實在太可怕了,瞧他剛剛把茱蒂阿姨氣到都快中風了,好幾次都講不出話來,害他差點就大笑出來。
雖然他沒有跟孫閎宇討論過以後的事,但他心里明白,好友不只是想推他坐上這個執行長的位置而已。如果計劃一切順利,他希望孫閎宇可以留在美國工作,繼續當他的軍師。
「書媛,你今天的氣色看起很好。」
「嗯,醫師說我的傷口恢復得不錯。」
這天上午八點,紀書媛和遠在台灣的好友梁君寧視訊通話,台灣時間是深夜十一點左右,梁君寧半個小時前回家,她的祖父母都睡了,她洗完澡後打電話給紀書媛。
「君寧,最近你好像很忙,很抱歉,不能幫你的忙。」以前她們總是互相幫忙,誰比較不忙,就幫忙對方。
「你想幫忙,以後有得是機會,現在你只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就行了。」梁君寧見好友的氣色不錯,她很高興。「你下個星期要開始進行化療了,如果可以,我真想陪在你身邊,為你加油打氣。」听說化療對病患來說很辛苦也很痛苦。
「我沒事,你放心,而且有人陪我。」紀書媛微笑道。
「不過听說他很忙,他能照顧好你嗎?」梁君寧很疑惑。
「你忘了我有看護,再說,一整天陪在我身邊,也不能幫我做什麼,實在太浪費時間了,倒不如去做自己的事,有空再來看我,或者像我們這樣偶爾通個電話就行了。」紀書媛說道。
她手術後隔天醒來,第一個見到的人就是孫閎宇,他穿著隔離衣,就坐在病床旁邊,見到了他,她是有點訝異,卻又不是那麼驚訝,大概是因為他更改了丸子的錄音,讓她隱約覺得他或許已經知道她生病的事。
不過手術後醒來可以見到他,她真的很高興。
她並沒有問他是怎麼知道她生病的事,又是何時知道的,因為那已經不重要了,不過他倒有說他為何來美國,除了她生病以外,他是來幫凱文的。
以前她听閎宇說過凱文一直很想回美國工作,他的母親跟妹妹都在美國,可是他大哥刻意打壓他,哪怕是給他美國任何一個分部的小主管職位也不願意,他回不來,那時閎宇還開玩笑的說,誰讓凱文沒事去念什麼哈佛大學,後來還跑去英國劍橋大學抱了個金融碩士回來,不被打壓才怪。
而閎宇願意幫凱文回美國工作,他們似乎布署了許久,不過她很少過問他工作上的事,如果他願意講,她就听,她很少給意見,幾乎都是全心支持他。
那天他們並沒有說太多的話,他只是靜靜的陪在她身邊,之後她又睡著了。
他很忙,不過都會抽空來看她,有次他在規定的探病時間結束前趕到醫院,最後累到躺在旁邊的小床上睡覺,夜晚多次翻身,她覺得他這樣的睡眠品質很不好,很有可能會影響他白天工作的判斷力,便拒絕他晚上留下來陪她過夜,反正有看護,他不忙或者有空閑的時候再來看她就行了。
幸好他同意了,大概是不想讓她為他擔心,再者,他真的很忙。
「對了,前天下班後我去書洋工作的地方,他很認真在工作,以後你不用再為他擔心了。」梁君寧又道。她後來問了紀書洋,才曉得那間餐廳是孫閎宇頂下來交給他經營的。
「書洋有拍下店內客人很多的照片給我看,生意看起來還不錯。」
弟弟還拍了母親過去幫忙的畫面,弟弟讓她專心治病,不用擔心他跟母親,他們現在都過得很好,來美國一個月,她第一次感覺想哭,因為她看得出來弟弟是真的長大了。
她真的很謝謝閎宇,為她做了這麼多。
「對了書媛,你還記得你去美國前交給我的那個案件嗎?就是吳女士她兒子被提告殺人罪的事,對方想要撤回告訴。」
「為什麼?發生什麼事了嗎?」女方的雙親當時很堅定女兒是被刻意殺害的,堅決要以殺人罪提告。
「不久前薛姓男子發生很嚴重的車禍,因此女方的雙親決定撤回告訴。」不過那是非告訴乃論之罪,無撤回告訴的可能性,最後還是得看法官的判決。
紀書媛沉默了一會兒,都說人心難測,命運不也如此嗎?永遠都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
之後兩人又聊了一下,紀書媛便要好友快點去休息,結束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