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飯店後,符律堯和王啟嘉回到律師事務所。
這間律師事務所的老板是符律堯系上教授的好友,因此念大學時,他除了上課和打工之外,也到律師事務所當實習生,大學畢業那年他就考到律師執照,退伍之後便直接進入事務所工作。
他們兩人一進入事務所就遇上康靖詠,也念法律系畢業的她,跟著符律堯一起進入這間律師事務所工作。
「符律師,你們這麼快就回來了?」在工作上,康靖詠一向稱他符律師。「對了,今天晚上老總要在「喜春閣」請大家吃飯,當作是鄭律師的歡迎會,你們都會去吧?」喜春閣是間知名的中式料理店,老總很喜歡那間店。
「嗯。」符律堯說完,直接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康靖詠覺得他表情怪怪的,其實他剛剛走進來,神情就不怎麼好看。「啟嘉,符律師怎麼了?你們剛剛去談的和解案子不順利嗎?為什麼他看起來心情很不好的樣子?」
「我覺得應該和案子沒有關系。」和解案對學長來說輕而易舉,是因為于董事親自打電話給學長,學長才接下這個小Case.「對了康律師,你從小就認識學長,那我問你,你認識一個叫貝芸心的女人嗎?」
听到貝芸心這個名字,康靖詠瞬間變了臉色。「啟嘉,為什麼你會突然問起貝芸心?」
沒想到連康律師的反應也這麼大,這讓他更好奇貝芸心到底是何方神聖。「看來康律師也認識貝芸心,她和學長有什麼關系嗎?」
「她是符律師的初戀女友。」康靖詠回著。
「什麼?她是學長的初戀女友?!」王啟嘉很驚訝。大學時,他跟學長交情還不錯,因為學長從不交女朋友,又拒絕一堆女人的倒追,一度他們兩人還被傳有特殊的情誼呢,結果原來學長曾經有過女朋友。「原來如此,難怪學長見到貝芸心反應會那麼激動。」
律堯哥和貝芸心見面了?康靖詠內心莫名的有著不安。「啟嘉,你們在哪里見到她的?」
「說來也真巧,我和學長去飯店要跟受害者談和解,結果貝芸心就在那間飯店工作,她是受害者的上司。」由學長當時的樣子來看,似乎還是很在意她,該不會還愛著對方吧?那康律師要怎麼辦?
有眼楮的人都看得出來,康律師很喜歡學長,更不用說他們還是青梅竹馬,現在又在同一間律師事務所工作,不過學長對康律師,始終像妹妹一樣。
以前他覺得很困惑,明明康律師長得不錯,自信亮麗,就長相和能力來說,跟學長都很般配,為什麼學長會沒有跟她在一起。曾經,他也小小的懷疑過,學長該不會真的是同性戀吧!可是又沒有見他有那方面的興趣。
結果,今天看見學長見到貝芸心的激動樣子,才知道原來,他不是對每個女人都不為所動,而是要看對象。
貝芸心是受害者的上司,那麼意謂著律堯哥日後還會再跟她見面了?康靖詠轉身看著符律堯辦公室的門。就算分手十年了,他依舊很在意貝芸心嗎?
棒著一道門,坐在辦公室里的符律堯內心復雜糾結。
相隔十年,再見那個女人,他不知道有多驚喜,她模樣還是一樣的甜,但是,她身邊已經有了藍聖浚。
她是何時回來台灣的?怎麼會在飯店工作?應該在家里當個少女乃女乃才是,藍聖浚那家伙也真是的,為什麼要讓她辛苦工作?
不過他又能怎麼樣?早在十年前,他就已經放開她,失去愛她的資格了。
十年前,他們決定來趟分手之旅,貝芸心說想去看阿里山日出,所以星期六早上十點,他們搭火車南下嘉義,一路上,他們始終十指交扣。
只是,他們的運氣不怎麼好,從台北出發時就天空陰霾,下午兩點左右到嘉義火車站,外面已經是滂沱大雨,當他們向路人詢問要搭什麼公車上阿里山,那人跟他們說,這種天氣上去阿里山也看不到日出,就只能待在飯店而已,因此勸他們改日好天氣再來。
那天,雨真的下得好大,是因為知道他們心中的難過嗎?
去不成阿里山,也去不了其他地方,再加上雨勢太大,共撐一把傘的他們身上都被雨水給淋濕了,因此他們就近找了間平價旅社入住。本來他要了兩間單人房,但芸心說只要一間雙人房就好,因為她晚上不想睡覺,想要跟他聊天聊到天亮,他笑了笑,點頭答應,因為他恐怕也睡不著。
到了晚餐時間,外面的雨勢還是很大,因此他們到隔壁超商買了熟食來吃,芸心還是一樣吃咖哩飯,但抱怨沒有他拿給她的好吃,她說了,當時他拿給她吃的咖哩飯,是全世界最好吃的東西,養樂多喝起來也很甜很好喝。
晚餐過後,他讓芸心先洗澡,接著換他洗,當他洗好走出小浴室,芸心卻不在房間里,還在想她去了哪里,一會兒她便進來了。
「你去哪里了?」
「我去一樓的櫃台。」
「去做什麼?」他看見某人微紅了臉,然後低下頭,右手上似乎拿著東西。
「你手上拿什麼?」他走向她,拉起她的右手,當看見她握在手心里的東西,他面頰不由得一熱。「你為什麼會有這個?」是。
貝芸心小臉更紅了。「是櫃台大姊給我的。」
「她為什麼要給你這個?」
「是我跟她要的。」
符律堯很驚訝,還沒來得及多問什麼,貝芸心已經上前抱住他,將臉埋在他胸前,聲音微抖,听得出來很緊張。「律堯,我們來。」
他整個愣住了。「貝芸心,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知道,今晚過後,我們就要分手了,也許以後都不會再見面,至少在今天讓我是你的,而你符律堯,也是屬于我貝芸心的。」她不想要他以後忘記她,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他永遠記得她這個人,她想了很久,決定把自己的第一次給他,就算這樣可能只會讓他偶爾想起她,她都滿足了。
然後她像是豁出去似的,開始月兌起身上的衣服,他頓時喉頭緊縮,雖然她給人感覺很縴細,但不會過頭,牛女乃般的肌膚,看起來自皙細女敕,直到她一絲不掛的站在他面前,他的心怦然狂跳,無法思考什麼,連外面的雨聲也消失了,因為他只听得到自己像擂鼓般的心跳聲。
當她一臉嬌羞又緊張地對他伸出手,他抱住了她,然後吻她。
那天晚上,他們了,非常美好的一夜,隔天早上他醒來時,貝芸心已經離開了,只留了一張紙條給他,說她無法看著他跟他說再見,因此先走了。
符律堯大手撫著額頭,無奈的笑了。直到現在,想起十年前她大膽的提出要求,他仍感到很驚訝,心跳得很快。
盡避已經過了十年,但那仿佛是不久前才發生似的,他還記得撫模她嬰兒般肌膚的感覺,記得那觸感有多麼的柔軟細女敕,甚至胸口依舊留有當他進入她緊窒體內那一刻的感動。
和她分手後,沒有多久便是大學聯考,大考過後,在朱阿姨的安排下,女乃女乃進入安養院,接著放榜收到成績單,他考得不錯,然後沒有意外的進入他自己的第一志願台大法律系。
十年來,他連一刻也不曾忘記過她,也因此,在飯店再次見到她時才會那麼驚訝,無法冷靜。
想起她臉上那抹淡然淺笑,他對她而言,應該已經是過去記憶了。
之後,符律堯有電話進來,他收起失落的心,接听電話,認真辦事。
晚上,在鄭律師的歡迎會上,喝最多酒的人不是開心旗下又多了一名大將的老總,也不是高興加入知名律師事務所的鄭律師本人,而是符律堯。不過他臉上完全沒有任何開心表情,只是自己一味的獨自灌酒。
盡避坐在旁邊的王啟嘉低聲勸了他幾次,但見他像是存心想喝醉,也就不再勸了,這樣的學長,又再次讓他大開眼界。
康靖詠看著符律堯從坐下後便開始喝酒,始終神情痛苦的樣子,不禁想起以前也曾見過他露出這樣的表情。當時他是因為無法好好保護女友而自責,現在呢,也是為了貝芸心嗎?
看得出來他已經有七、八分醉了,再喝下去,恐怕會醉倒在地上,因此聚會一結束,大家說要換地方喝酒,康靖詠就站起來說要先送他回去。
「符律師喝太多了,我也累了,我們就先回去了。」
老總看著愛將,也覺得他感覺起來怪怪的。「話說回來,律堯今天怎麼會喝這麼多,是發生了什麼事嗎?」律堯不只平日很少喝酒,也會勸大家少喝,怎麼這會兒自己卻喝醉了?
「沒什麼事,他可能是太開心。」康靖詠拉起他。「符律師,起來了,我們要回去了。」
符律堯沒有回答,直接趴在桌上,康靖詠見狀,讓王啟嘉幫忙攙扶。
「康律師不只工作表現好,還是個賢內助,什麼請我們大家喝你跟律堯的喜酒呢?呵呵呵。」五十多歲的老總開心地笑著說。
康靖詠回以微笑,然後跟王啟嘉一起帶著符律堯離開。
將他送進康靖詠的車子里,王啟嘉擔心的問道︰「康律師,學長好像醉了,你一個人可以嗎?要不要我也一起上車,待會兒我再自己坐車過來。」
「不用了,先讓他休息一下,到家時他應該就會好一點了,你不用擔心,要是真的叫不醒,我會請我們大樓的管理員來幫忙,對了,這是律堯哥車子的鑰匙,你把車開回去,明天上班開到事務所來,好了,明天見。」
康靖詠都這麼說了,王啟嘉自然也只能接過車子鑰匙,然後說再見。
十多分鐘後,康靖詠開車回到公寓大廈的地下室。她和符律堯就住在這棟大廈,符律堯住在七樓,而她則是他樓上的鄰居,住在八樓。
她將車子停好後,搖著身旁的符律堯,幸好休息了一下後,他還有點意識,可以自行下車和走路,讓她不用去請管理員來幫忙。
兩人搭了電梯上樓,直到七樓後,康靖詠從他的公事包拿出房子鑰匙,開門進入,只見他快步地走進房間,還以為他累了想休息,結果,康靖詠跟著進入,才發現他是沖進去浴室里吐,但他還是慢了點,穢物一半吐在馬桶,一半吐在自己的身上。
符律堯真的醉了,醉得不知道身旁有人,他直接月兌下弄髒了的衣服,月兌得只剩下一件貼身底褲,接著走出浴室,倒床就睡。
康靖詠看著這一幕,秀氣的臉上微紅,又看向髒成一片的浴室,還有那些髒衣服,搖了搖頭,決定等一下再處理。她拿過一條毛巾,用溫水沖了下,擰吧,打算幫他擦一體。
「唔唔……」
當她走出浴室,就听到符律堯似乎在說話,待她走近,听清楚他口中說出的話後,不由怔在原地。
「芸心……芸心……貝芸心……」
康靖詠抿著唇,眼眶微紅。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都站在他身旁,他都看不見她的存在嗎?
她到底要怎麼做,他才會接受她的心意?
康靖詠用力地握緊手上的濕毛巾,其實她多少也是明白的,十年來,盡避他不曾提起過貝芸心,但是她知道他從沒有忘記過她。記得有次她跟他外出,遇到高中生放學,律堯哥望著一個高中女生看了許久,不知道的人,可能會以為他是什麼變態大叔,但她知道,他透過那個女生看的是貝芸心,因為那個女高中生的模樣有點像貝芸心。
律堯哥從小因為成績優秀,再加上長相不像一般東方人那般扁平,五官英挺出色,因此很受到女生的喜歡,但不管是誰對他告白,他都一律拒絕,情書更是連看也不看就直接丟了,就跟現在一樣,有客戶要介紹女兒給他,就算是那種可以少讓他奮斗三十年的千金,他都予以拒絕。
只有貝芸心才可以嗎?非得要貝芸心嗎?為什麼?
康靖詠深吸了口氣,走到床邊,坐在床沿,替他擦去身上的髒物。
她從小就看著他,追著他跑,所以一次也好,就不能試著接受她的心意嗎?康靖詠看著床上酒醉的男人。
不管用什麼辦法,她都絕對不能讓律堯哥再跟貝芸心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