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親變奏曲 第十章

蕭雨辰急急地把艾妮送到醫院,他焦急地等在急救室外懊悔著自己的沖動,再怎麼樣,自己也不該動手去推正懷有身孕的艾妮,而一想到她月復中那個未成形的生命,可能因自己的沖動而消失的時候,雨辰更是憂心如焚。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見到醫生自急診室推門而出。雨辰趕緊迎上前去,焦心地問︰

「醫生,怎麼樣?她還好嗎?」

醫生看了看雨辰。

「你是她的什麼人?」

「我是她的……未婚夫。」

醫生的問題讓雨辱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因為他寧可成為艾妮的任何人,除了未婚夫。而醫生對于雨辰的猶疑感到很奇怪,可是他感覺得到雨辰的焦急,所以他拍著雨辰的肩膀安慰著︰

「你放心吧!她沒什麼大礙,除了左腳腳踝有些扭傷之外,其它都是一些皮外傷,很快就會恢復的,也許還可以趕得上你們的佳期。」

「可是她怎麼會暈了過去?」雨辰仍不放心地問。

「可能是她掉下樓的時候,受到驚嚇才會暫時失去知覺,她已經清醒了,護理人員已經她推到病房,你先去辦個住院手續就可以去看她了!」

蕭雨辰一臉茫然地看著醫生。「就這樣?你要告訴我的只有這些嗎?」

醫生不解地望著雨辰。

「你希望我告訴你什麼嗎?還是我有遺漏了什麼沒說嗎?」

「沒有嗎?孩子呢?為什麼你一直沒有提到孩子?孩子好嗎?有沒有傷到孩子?」

「孩子?什麼孩子?」醫生仍然不明白地問。

「她不是懷有身孕嗎?」

醫生恍然大悟地笑著。

「哦!原來你擔心的是這個啊!你們一定是弄錯了,她根本就沒有懷孕,也幸好她沒有懷孕,否則哪禁得起這麼一摔啊?」

醫生的話把雨辰所有的思考能力全都打散了,他的腦子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醫生何時離開。他不知道該為自己感到高興還是悲哀,他不需要跟艾妮結婚了,可是芷翎也失蹤了。他和芷翎在艾妮的精心策劃下活生生地被拆散,雨辰心中憤恨之情油然而生,他顧不得為艾妮辦入院手續,直接沖進病房里。

艾妮全身疼痛地躺在床上,突然看到雨辰怒氣沖天地沖進來,雨辰兩眼冒著火,可是艾妮卻感到一陣寒冽陡地自背脊升起。艾妮從雨辰的神情清楚地知道雨辰已經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是她仍然抱著一線希望,她勉強從床上坐直身子。

「你到哪里去了?怎麼現在才來?我渾身都好痛!」

雨辰走到艾妮的床邊坐下來,眼光犀利地盯看著艾妮。

「你想知道我去哪里嗎?我去問醫生我們的孩子好嗎?我為了我們的孩子憂心仲仲、捫心自責地在急救室外方寸大亂,可是醫生竟然告訴我,沒有孩子!沒有孩子!」

艾妮一直回避著雨辰的眼光,她最後一絲的希望也沒了,雨辰抓著艾妮的手暴跳如雷。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欺騙我?為什麼要拆散我跟芷翎?為什麼讓整件事情變成一場鬧劇、一個笑話,為什麼?」

艾妮的手上本來就有傷,被雨辰用力地抓著更是疼痛難當,不知道是因為身上的傷還是因為事情被揭穿粉碎了她的夢,艾妮不由地淚流滿面。

「為什麼?難道你不知道我犧牲了自己的名節為的是什麼嗎?因為我愛你!為了得到你,我不惜付出任何代價!」

「甚至不惜毀了我跟芷翎的感情,不惜看我和芷翎深陷痛苦的泥淖中而永遠無法自拔,甚至利用芷翎的善良和我的不忍來完成你的計劃,這就是你對我的愛嗎?是不是?」

艾妮不顧疼痛地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你只看到你跟韓芷翎的痛苦,那麼我呢?當你跟韓芷翎卿卿我我的時候,你有沒有想到我獨自承受著孤寂的痛楚?當你跟韓芷翎攜手同行的時候,你有沒有想到我的獨行踽踽,你有嗎?你甚至連一個普通朋友最起碼的問候也沒有!」

雨辰嚷著說︰

「艾妮!你公平一點!你怎麼能把這些帳都算在我頭上呢?當初我們之間並沒有任何承諾,你怎麼能這樣一廂情願地把這一切都算在我跟芷翎的身上?」

艾妮聲淚俱下。

「是的!是的!你是說過,你說我們之間不談感情、不論婚嫁,只做一個談心的朋友,可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情不自禁地愛上你,無法克制地愛你,我沒辦法眼睜睜地看著你跟韓芷翎在一起而無動于衷,我也沒辦法看著你們濃情蜜意而視若無睹。我沒辦法!真的沒辦法!」

蕭雨辰痛苦地嘶喊著︰

「不要再告訴我你愛我,不要!因為你的愛讓我變成一個笑話!因為你的愛,讓我莫名其妙地失去一個我用心愛了四年的女人!因為你的愛,使我的父親對我怒目相向!因為你的愛——傷害了所有的人!你這種幾近毀滅的愛,我怎麼承受得起?你教我如何承受得起啊?如果你真的愛我,你怎麼能利用我對你的不忍心來達到你的目的!如果你真的愛我,你又怎麼忍心傷害我最愛的人來實現你的計劃?!艾妮,你真的愛我嗎?或者你愛的只是‘蕭太太’這個頭餃?」

艾妮低著頭隱泣不語。

雨辰頹喪地靠在牆壁上。

「艾妮!被了!真的夠了!一切到此結束吧!你把我們三個人都毀了!被了!所有的事情我都不想再追究了,我們三個人都失去了自己心中的最愛,你也該滿意了吧!」

雨辰說完就往外走,走到房門口,他又轉過身,慎重其事地問著艾妮︰

「艾妮,有件事請你務必告訴我實話,如果你真的愛我,就請你務必說實話!」

艾妮抬起頭看著雨辰。

「那晚,就是我喝醉的那一晚,我們到底有沒有……」

艾妮一陣靜默。

「你現在問這個還有什麼意義呢?不管答案是什麼,都沒有辦法讓時間重新來過!」

雨辰懇求地說︰

「艾妮,求你!我一定要知道,就算是你給我的一點補償,好嗎?」

艾妮黯然地搖頭。

「沒有!沒有!那晚你連我的手都沒踫過!是我月兌掉你的衣服,我們根本什麼都沒做過,你滿意了嗎?你心安了嗎?」

雨辰感激地看著艾妮。

「艾妮,謝謝你!真的!這件事對我實在太重要了!謝謝你!」雨辰走出醫院,細雨紛飛地飄在雨辰的身上,雨辰的心也落著紛飛的細雨,他在心中不斷地呼喚著︰芷翎!芷翎!我是清白的,你知道嗎?芷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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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翎從床上驚坐起來,她抹著額頭上的汗,夢中的情景仍然讓她余悸猶存。她夢到自己即將摔下懸崖,她的雙手攀附在懸崖邊,掙扎地想往上爬。

艾妮站在崖邊,嘴角掛著笑、冷眼地看著自己,雨辰伸直了手一直要救芷翎,可是芷翎卻怎麼樣也勾不到雨辰的手,她不停地喊著︰

「雨辰救我!雨辰救我!」

可是雨辰還沒來得及救她的時候,芷翎就直落入深不見底的谷底。

芷翎整個人蜷縮在床上,她默默地流著淚。離開雨辰對自己而言無異于跌入萬丈深淵,這已經不知道是多少個午夜夢回的驚醒了。她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把自己從萬丈深淵中救出來。可是分開越久,她對雨辰的思念也就越深,只要腦子一停下來,雨辰的影子就會自心中迅速地竄出。芷翎已經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把雨辰從自己的心中連根拔除!雨辰的身影存在自己的心中反而讓自己感到錐心刺痛,可是要從心中把雨辰拔除,卻讓芷翎更加痛不欲生。芷翎掩著面喃喃地自語︰

「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雨辰一看到若曦和殷凡走出校門,他就迫不及待地迎上前去。

「若曦,你有空嗎?我想跟你談談!」

若辱看到雨辰就知道他一定是為了芷翎的事而來,她怕自己會無法招架雨辰對芷翎的痴心,所以她緊拉著殷凡的手。

「雨辰,你怎麼又來了?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我什麼都不知道嗎?」

雨辰急切地︰

「若曦,我一定得見見芷翎!我有很重要的事告訴她!」

若曦搖著頭。

「沒有用的!木已成舟,說什麼都沒有用的!」

「可是我不跟艾妮結婚了,所以我一定要告訴芷翎這件事!」

「那更不行!我怎麼知道這不是你為了見芷翎所編造出來的一個幌子?芷翎的心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你怎麼忍心再去攪亂她呢?」

雨辰求救似地看著殷凡,殷凡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雨辰只好說︰

「好!若曦,如果你執意不肯告訴我,那我只好查她的住址,直接去她家找她了!」

若曦搖著手,語帶威脅地︰

「你可別去她家找她,芷翎根本沒有回家,你這麼貿然地跑去找她,會使她的家人以為她在外面做了什麼事!也許因此而掀起一場風波,我想你不會希望這樣的,是嗎?」

雨辰被若曦狠狠地將了一軍,使得他連最後這點希望也幻滅了。

若曦安慰著一臉沮喪和失望的雨辰。

「蕭雨辰,如果你跟芷翎有緣,你們終究會再見面的,但是芷翎需要時間調養,她實在是被傷得太重了,別再來找我了,除非芷翎願意,否則我的答案永遠是不知道!」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雨辰無力地垂下頭,轉身離開。殷凡求情似地看著若曦,若曦打了殷凡一拳。

「干什麼用那種眼光看我?就像我是個劊子手似的!我可警告你,你以後可別對不起我,否則我會讓你比蕭雨辰更慘!」

殷凡趕緊回答︰

「算了!算了!我看我還是明哲保身吧!」

「算你識相!」

殷凡牽著若曦的手往前走,若曦知道殷凡永遠都是自己的保護神,想到這里,她不禁緊緊握住殷凡那雙可依靠的手,心頭暖暖地依偎在他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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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雨辰自從去找過若曦之後,他又開始恢復了正常上下班,把自己積極地投入工作中,對于跟艾妮的事他絕口不提;有關芷翎的事他更不敢去踫,他每天除了工作之外還是工作。蕭文龍卻是看在眼里,納悶在心里。

「回來啦。」蕭文龍看著剛進門的雨辰。

「嗯!」雨辰點個頭,直接往房里走。

「等一等!」

雨辰停下腳步看著蕭文龍。

「爸,什麼事?」

「你跟艾妮是怎麼回事?不是要結婚嗎?這日子也訂了,帖子也發了,怎麼你們反而沒動靜了?」蕭文龍質問著說。

雨辰淡淡地回答︰

「婚事取消了。」

「取消了?」蕭文龍驚訝地問︰「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您不是也不贊成這件婚事嗎?現在取消了,您應該感到高興才是!」

蕭文龍怒火高漲地︰

「胡鬧!葫鬧!你們簡直就是胡鬧!我們蕭家在商場上也算小有名氣,婚姻的事容得你們當作兒戲嗎?帖子也發了,你怎麼去跟人家解釋?你們到底有沒有把我這個做父親的放在眼里?你們大張旗鼓地要結婚不告訴我;現在婚事取消了,也不告訴我,你這算什麼?」

雨辰無奈地搖頭。「爸,婚事取消的事沒敢告訴您就是怕您會有這麼激烈的反應。對我而言,結束了我跟艾妮之間的關系,就等于結束了我一場惡夢。所以我不想再為了這件事引起軒然大波,我只想讓它平靜的結束!」

「為什麼?」蕭文龍堅持地說︰「我一定要知道為什麼!難道先前你告訴我,你對艾妮的諸多不忍,現在都已無關緊要了嗎?」

雨辰嘆了口氣。

「艾妮根本沒有懷孕,非但如此,我根本連踫也沒踫過她,您說是不是很可笑!」

蕭文龍不敢置信地。

「你是說,這一切都是艾妮設計的,她設下圈套讓你娶她?」

雨辰點點頭。

「幸好在結婚前讓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否則這一輩子就毀在艾妮手上了!」

蕭文龍依然憤恨地質問︰

「你這麼大的人,還被個女人耍得團團轉,簡直不像話!現在弄得滿城風雨,看你要如何收場!本來要安排你跟韓伯伯的女兒見面的,你又說你要結婚,我又回絕了韓伯伯,現在弄成這樣,倒像是我們借口拒絕他們似的,你自己說,對人家韓小姐多不好意思?」

雨辰低聲地說︰

「她還不是逃跑過一次,現在只能算是扯平而已,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你說什麼?」蕭文龍瞪著雨辰。

雨辰聳聳肩。

「沒什麼!我累了,我想先去休息,好不好?」

蕭文龍揮揮手。

「去!去!去!」

蕭雨辰走了幾步,蕭文龍又喊住他。

「雨辰。」

雨辰一臉無奈地轉過身。

「爸,又是什麼事?我真的累了,能不能擇期再審啊?」

蕭文龍瞪了雨辰一眼。

「我只是在想,既然你不用跟艾妮結婚了,你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可是為什麼這一陣子我在你身上只看到如釋重負,而臉上卻仍然是心事重重、悶悶不樂的樣子呢?」

雨辰的臉上透著明顯的痛,他搖著頭。

「爸,別問我,這是一件我更不願提起的事,我們不要談好不好?」

蕭文龍看雨辰一臉痛苦,也不忍心再繼續追問。

「算了,算了,反正我也管不了你了。」

雨辰抱歉地說︰

「爸,對不起!以後不會再給您添麻煩了!」

「不早了,去休息吧!」

蕭文龍雖然不知道雨辰到底在苦惱著什麼,可是他的心中卻為雨辰和芷翎第三次的相親開始計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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