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偷偷松口氣,滿意的點頭。
「走,我們去吃點東西。」
「吃冰淇淋?」弄弄問。
她的建議讓他皺起眉頭,弄弄卻大笑。她的Hero打死不踫甜食,這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她不懂他為什麼憎恨甜食,問了,他總是回答,「糖是一種合法的毒藥。」
很酷的答案,但弄弄曉得,這不是真的。
「去吃麻辣鴨血。」不甘被她捉弄,他回她一句。
這下輪到她皺眉頭。
她的腸胃沒有她的四肢那麼驍勇善戰,一鍋辣湯,會讓她肚子拉上三四天。但麻辣鴨血是他的最愛,每次吃到嘴巴紅、眼楮發紅,他滿滿的壓力、滿肚子的心事就能得到釋放。
「有什麼特殊事件需要……動用到麻辣鴨血?」她皺著眉苦著臉問。
因為她說要當花蝴蝶……簡單一句,就讓他心底很不舒服。
望著她的苦瓜臉,夏雨嘆息,心知肚明再多堅持兩句,她就會勉為其難陪他吃,但他舍不得她受苦。
他勾起她的肩膀,笑說,「假的,我不需要麻辣鴨血。」
弄弄立刻愉快大笑,為了自己下方那朵可憐的小菊花免于受苦大笑。
「Hero,告訴你一件事。」
Hero、Hero、Hero,她一句句喊他Hero,那是種洗腦方式,會讓他一次次錯認,他沒有砍傷父親,而是完成某件神聖英勇的大好事。
「什麼事?」
「我有個男同學在問,你是不是Gay?」
他頓了一下。「為什麼這麼問?」
「他對你感興趣咩,他是零號。」她眉開眼笑地睨著他。
他听了受不了地看她一眼,不說話,握住她的手往外走。
「喂,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要說清楚,不然我明天怎麼回答他?」
「你不必回答他。」
「哦哦,你要親自出馬,接受……他的傾慕之心?」
他瞪她。「不必我出面,你直接賞他一拳。」
所以他不是同性戀啊……弄弄笑得春風滿面,勾上他強壯的手臂說。「你不是規定我不能再找人打架?」
「那個同性戀是例外。」他拉掉她勾住自己的手,再次握上她的掌心。他喜歡她掌心的溫度,從很久以前開始就喜歡。
「如果我介紹的不是男人,是女生,你會不會接受?」她突然迸出一句。
他偏過頭,再瞪她一眼。
她沒被嚇到,繼續接話,「我們班有個女生喜歡你,拜托過我幾次,幫她送情書……」
夏雨猛然停下腳步,害她煞車不及,撞上他的後背。
「你做什麼啦,想煞車,至少先注意一下安全距離啊。」她低聲埋怨。
他轉過頭,冷眼問她,「你是不是很想吃麻辣鍋?」
哦~對他而言,戀愛是個禁忌話題?
貝起他的手,她笑得滿臉蜜糖,巴結道︰「不必、不必,心情不好,我陪你去找人斗牛咩,干麼傷腸害胃,欺負喉嚨……」
***
弄弄在唱歌,從進家門那一刻起,心情好到破表。
今天是她大考的最後一天,陪考的是海齊和弄弄的Hero,三天的考試,海齊負責在每堂考試過後幫她抓必考題,而夏雨什麼都不必做,只要乖乖地坐在一旁,讓她可以隨時隨地看見他。
她說他是幸運符,要是可以,她很想把他搬進考場里。
海齊笑她,「你是想靠夏雨幫你作弊吧!」
她怒瞅著他,「我有那麼沒文化嗎?」
「有。無庸置疑。」蕭海齊輕蔑地看她一眼。
「無庸置疑?了不起,會成語哦。」
那一眼輕蔑,讓弄弄差點兒在考場和海齊開打。
一旁的夏雨只淡淡撂下一句話,便成功阻止弄弄的沖動。他說︰「要打架嗎?行,我回家,眼不見為淨,」
為維護夏雨雙眼的潔淨,弄弄硬生生把伸到蕭海齊鼻子前的拳頭給收回來,然後皮笑肉不笑地,輕飄飄地在他面前撂下一句話。「等我考完,要做一件重大的決定。」
「什麼決定?」
蕭海齊沒有被她的「輕飄飄」或者「皮笑肉不笑」給嚇到,他想,最壞壞不過個死字,弄弄再強悍也不至于把他弄死。
她兩手搭上他的肩,踮起腳尖,鄭重宣布,「我決定,你,蕭海齊,將成為我——宋予弄,第一號男朋友!」
她的一句話,同時弄擰了兩個男人的眉頭。
她還沒有忘記!夏雨這樣想著。心沉甸甸的,他不開口說話。
而被迫吞下一顆大鴨蛋的蕭海齊也說不出話來。他錯了,當弄弄的男朋友比死更慘。
然後弄弄眉開眼笑地進入考場,將最後一堂考試結束,再然後,她勾起兩個男人的手,一起回家。
一路上她很享受,享受馬路上的女人向自己投來羨慕的眼光,也享受大考之後的愉快輕松心情,她覺得人生從這一刻開始,將充滿光明和幸運。
于是她哼著歌走路,進了家門更是放大音浪,奔到孬孬的狗屋,抱住它的大頭又吻又親,盡情歡唱。
蕭海齊終于開口,他彎下腰,模模正在和孬孬玩的小小說︰「去告訴媽媽,今天晚上吃烤小鳥。」
小小搖頭晃腦,看著兩手空空的蕭海齊說︰「小鳥在哪里?」
「弄弄唱完這首歌,院子里就會死一堆,到時候我們就可以開葷了。」
他的話讓弄弄瞬間綠了臉。
小小信以為真,笑眯眼說︰「拿鍋子!」
「蕭、海、齊!」
弄弄放開孬孬,對著他腦門大吼。她在考慮要不要在小孩面前進行暴力場面時,小小拉住她的衣角。
「弄弄唱歌,小小要小鳥。」
黑線、烏鴉,在弄弄額間交錯。這種場景是會惹人發笑的,因此小小笑了,蕭海齊笑了,連氣得半死的弄弄也笑了,只有夏雨……
他淡淡地看了弄弄一眼,轉身進屋。
弄弄望著離去的背影,夏雨不在了,她揍誰都不會污他的眼,于是她一拐子架上蕭海齊的脖子,質問︰「說!我去考試的時候,你和Hero發生什麼事?」
「哪有什麼事?」
「不然他怎麼陰陽怪氣,一路上都不說話?」
蕭海齊憐憫地看著她,長嘆息,「你沒救了。」
啥米?她听不懂他的意思,揪住他的衣襟怒問︰「把話說清楚。」
他無可奈何地翻翻白眼,「你的話把他惹火了。」
「哪一句?」
「你要我當男朋友的那句。」他想到什麼似的噗哧一笑。「今天晚上,你的Hero恐怕要吞兩大鍋麻辣鴨血才能完事。」
說完話,蕭海齊也轉身進屋。
「怎麼可能?那句話Hero早就听過,不對,他們一定有秘密瞞我,會不會是……天,他們在演斷背山?」
她猛地瞠目結舌,好半晌說不出半句話來。
「弄弄,晚上還要不要吃烤小鳥?」小小心底揪著那頓晚餐,舍不得放,直問著弄弄。
斷背山、斷背山……弄弄越想越火大,她正在氣頭上,小小又不知死活地問上這句。
她彎,一臉陰陽怪氣的說︰「吃,怎麼不吃?」
天底下有這麼愛吃的家伙?要不是他未滿十八歲,要不是她痛恨霸凌,要不是……她絕對絕對會一腳將他踹飛。
「沒有小鳥,弄弄唱歌……」
小小年紀很小,但多少會看人臉色,于是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在弄弄的臉湊到自己面前時,戛然而止。
她陡地眉開眼笑道︰「月兌掉你的褲子,里面就有一只鳥。」
突然,一句陰惻惻的話傳進她耳膜。
「宋予弄!好樣的,你這樣教我兒子?」閃閃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她的眼楮直勾勾地盯著弄弄,像要把她釘在牆上。
一陣雞皮疙瘩迅速泛起,女人是弱者,為母則強,這話半點不假。自從閃閃當了媽,身體里所有的巫婆基因全數被激發,從前她多少敢跟閃閃東一句、西一句嗆聲,現在……嘿嘿嘿,身為吃白食的她,不可以不自量力。
「呃……Hero、Hero的心情不好,我上去陪他說說話。」她指指樓上。
「嗯,陪你的Hero說完話,記得把地板拖一拖、浴室洗一洗、陽台上面的衣服收一收,再到小小的房里把床被單給換新的……」又是一連串十幾道指令。敢欺負她兒子,弄弄當然得付出代價。
「我好可憐,平平吃白食,你怎麼不敢去凌虐樓上那兩只雄的?」弄弄低聲抱怨。
不公平,她才大考完,所有考生在結束這場「劫難」後,第一件要做的事是吃喝玩樂,再不就是昏天暗地先睡足十二個小時再說,哪有人像她這樣,急巴巴趕回家演灰姑娘,任人奴役。
「問題是,你不單是吃白食而已。」
「不然咧?」
「你還是個拖油瓶。」閃閃抱起兒子,不冷不熱地拋下一句。
哇咧,我歹命哦、我歹命,人在呷補我呷苦,人在七投我在受苦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