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兩小醫女 第十二章 再度入宮(2)

「威鎮侯,明明就是一件極簡單的事,為何你非得弄得如此復雜?」華重盛退了一步收整怒焰。

「皇上也知曉這原本就是一件極簡單的事,為何拖至眼前,後宮依舊爭斗不休?」花世澤噙著似笑非笑的笑意問。

「你明知道朕有難處。」

「我完全看不出皇上有何難處,後宮太平,只要皇上雨露均沾,可是皇上卻獨寵德妃,教德妃引禍上身,甚至讓後宮開始了誅殺皇子的舊戲碼……」花世澤沉穩的一一點明,陰冷的眸噙著詭異的美。「兩年前,要不是臣親手殺了祁王,就怕皇上因為那可笑的手足之情還留著祁王興風作浪,如今皇上仁心依舊,放任功臣坐大,權傾朝堂,結黨營私,膽大到誅殺皇族……還是,這回皇上依舊交給臣,臣可以扣上罪名,立斬諸位功臣,甚至還能編派各種謊言,將德妃以外的嬪妃——斬首示眾,臣可以為皇上成為一代佞臣,只要皇上點頭。」

華重盛吸了口氣,半晌才啞著聲道︰「威鎮侯……何以你變得如此心狠手辣?」他們舅甥只相差兩歲,兩人是從小一塊長大的,一同讀書習武,情同手足,曾幾何時他卻像是變了個人。

花世澤笑意猙獰地道︰「皇上似乎不曉,一直是臣的心狠手辣成就了皇上的賢名,一直是臣的血淚鋪成了皇上的登基之路,就因為皇上不夠狠,處處留情,臣才必須無情。」

就因為皇上無法作為,他被迫成為鷹犬,殺的人多了,逐漸麻木,連情都淡了;就因為皇上龍椅未穩,所以他被迫坐困皇城,被因于此地,與殺戮為伍,他為什麼就非得為他人而活不可?

就因為他是皇上?就因為他是舅舅?

華重盛無力地跌坐在座位上,久久無法言語。

良久,華重盛才啟口,「好,朕不管你要如何處置其他人,但是朕只求裘姑娘進宮替德妃診治,朕只求這一點。」

「辦不到。」花世澤不假累索地道。

「花世澤!朕都已經退讓至此,你再刁難,朕就要重你抗旨查辦!」

「那就查辦吧。」

「你真以為朕不敢!來人,給朕重下威鎮侯,立即搜府,押下裘化真!」華重盛一聲令下,外頭的禁衛應聲喝道。

花世澤垂斂長睫,幽然道︰「那就是皇上逼我造——」

「民女裘化真求見皇上。」

未竟的話遭身後的女嗓打斷,花世澤驀地回頭,就見裘化真徐步從外廳走入,他一雙拳握得死緊,眸底是再也壓抑不住的癲狂。

「誰許你離開主屋了?」他怒聲道。

裘化真輕握住他的手。「冷靜。」

「你要我如何冷靜?」後宮內苑是他無法踏入之地,她要是有個閃失……不,他是絕不會再讓憾事重演。

「小不忍則亂大謀,這道理還要我教麼?」裘化真怎麼也不敢放開他的手,就怕他真是瘋了會手刃皇上。「且听我與皇上議過再談。」

右手緊握著他的手,裘化真雙膝跪下。「啟稟皇上,民女前些日子染了風寒未愈,進宮對德妃鳳體不利,侯爺是一心為皇上著想,還請皇上別誤解侯爺的用心。」

華重盛輕哼了聲,但見她氣色確實不如初見面時的紅潤,不禁信了她幾分。「那要,裘姑娘是願意進宮診治德妃?」

「民女願意。」話一出,感覺她握住的手反握得她發疼,她隱忍下來,道︰「但民女有一個請求。」

「盡避說。」

「民女希望柳院使千金柳十三能夠隨行,且進宮後,將後宮女官們交予我差遣。」

「可以。」華重盛頓了下,再問︰「你何時能進宮?」

「明日。」

「好,就這麼著。」華重盛松了一口氣。「明日,朕差人接你進宮。」

「叩謝皇上。」

華重盛走到她身旁,看了眼不掩怒火的花世澤。「朕會將德妃移到朕的寢宮讓裘姑娘診治,更會加派一支武太監暗中保護,朕也允你能在寢宮走動,加派禁衛。這已是朕最後的讓步了…?

擺駕!」

「皇上回宮。」貼身太監隨即朝廳外一喊。

待鑾駕浩浩蕩蕩的離去,花世澤還是僵直地站在原地。

「侯爺,」裘化真拉著他的手起身,卻見他怒意未消,只能可憐兮兮地道︰「頭有點暈,侯爺能否撐著我?」

花世澤垂著眼,輕柔地將她打橫抱起,直朝主屋的方向走。

裘化真沒料到他竟直接抱她回房,一路上忙著拿袖遮臉,羞赧得無臉見人。

被擱在床上,便見他坐在床畔默不吭聲,她只能扯扯他衣袖,輕聲道︰「侯爺生我的氣?」

「心堵得很,不想說話。」他淡道。

「心堵的人應該是我吧。」她索性坐起身。「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要不是我出聲,你肯定會……」那些大逆不道的話,她不想再說出口。「我只想要你好好的,但你要是為了我頂撞皇上,給威鎮侯招來麻煩,你不好過,我一樣逃不了,何必呢?」

「這事不管怎麼想都有蹊蹺,否則我不會頂撞皇上。」

「怎麼說?」瞧他又不吭聲了,她不禁催促著。「你不說我怎會知道。好歹也跟我說說兩年前的事,好比後宮如何,還有……你為何殺了祁王?」

「那年,你走後,後宮突地平靜了來,也許是因為你的關系,可我所查到的細作確實與祁王有關,所以,說我遷怒也成,反正我是不會再放任祁王從中煽動,藉此動搖朝堂。」

裘化真思幸了下,又問︰「然後呢?」

「這兩年確實是平靜了不少,可巧合的是,我一離京,母親就舊疾發作,在皇上進侯府後,德妃又出事,她所出的六皇子也因而逝去,你不覺得這分明是樁陰謀?」他淡睨了她一眼。

「怎麼說是陰謀,誰又知曉你要離京?」

「每年的二月初,我會離京,這事朝堂上恐怕無人不知。」

「去哪?」

「拜柳九的墳。」他淡道。

「喔……」悅來客棧的掌櫃也說過,而今年他是比較早前往。「可你今年為何提早了?」

「那是因為皇上要在正月底給六皇子辦個周歲筵,讓我在皇城里布下天羅地網,要將祁王在朝中的剩余黨羽一網打盡,所以我必須提早離京,否則就怕屆時殺戒一開,我會趕不上祭墳的時間,結果,筵席未開,反倒是後宮又開始了誅殺皇子的戲碼。」他神色無情地笑著。

「可是,誰會知道你提早離京?」

「柳十一,抑或者是後院里的人。」

裘化真思緒運轉極快。「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有人將你秘密離京的消息泄露,然後對長公主……那藥渣你可有查?真是柳芙所為?」

「是她所為。」

裘化真張口無言,如果真是柳芙下藥,那麼這事就跟柳葳月兌不了關系,可她又為何挑在這時機點,難道——「皇上要在筵席上宣布六皇子為太子嗎?」唯有如此,才會教後宮那群女人先下手為強。

花世澤眸色復雜地看著她。「許是如此。你道,會是誰下的豐?」

「我不知道是誰下的手,當六皇子一死,皇上手上的那把劍會先砍向皇後,而真正漁翁得利的,也許就是鞏貴妃了。」那麼依附著鞏貴妃的柳葳,自然是得要向鞏貴妃獻計,得到信任,至于往後如何,那就說不準了。

「……柳家後宅也曾上演這戲碼不成?」他語帶譏諷地道。

「相去不遠,後宅的女人能爭的不就這些。」她哼笑了聲。「他日,說不準侯爺府上後院也會上演這戲碼。」

「不可能。」他斬釘截鐵地道。「我的心不大,只裝得下一個你。」

裘化真抿著唇,掩去心底的甜蜜。「誰知道呢?男人啊總是喜新厭舊,又或者是為了子嗣,不弄個後院玩樂,感覺愧對自己。」

「我並非非要子嗣不可。」

「為何不要?」

「我不要咱們的孩子像我。」

咱們?她了要替他生了嗎?且他不要孩子,她還挺要的。「咱們的孩子自然要像你,要不然要像誰呢?待孩子出生時,也許宮里早已風平浪靜,咱們可以帶著孩子離京而居,就算不能離京而居,至少咱們不受困于此。」

「有那麼一天?」他笑意微噙著,喜歡听她說咱們的孩子。

「當然有,只要讓我進宮把事查個詳實,不就得了。」

他臉色一冷。「你要我眼睜睜看你去死?」

「呸呸呸!你三天兩頭不咒我日子過不下去麼?我現在好好的,想讓我怎地還不容易呢,也不瞧瞧我身邊有什麼護著的。」

「宮中會有我力有未逮之處。」他覺得她將事情想得太簡單。

「我說的可不是你。」瞧他終于瞧著自己了,她才道︰「你知道我如何復生的麼?」

「你可以不用說。」

裘化真不禁低笑著。瞧她多了解他,他一開口,她就明白他是擔憂一旦話說得多,會教上天黃泉都盯著她瞧,說不準改天就將逆天還陽的她給領了回去。

「侯爺,是小清救了我,是她讓了身軀讓我還陽的。」

「小清……是亡者?」

「嗯,想當初我在重陽城能夠吃香喝辣,小清也是功不可沒,她待我極好,一直都替我著想,不過她現在不在這兒,許是侯爺身上陽氣過盛,教她不敢靠近。」

「她常靠近你,如此可好?」顏奎曾提及她總在房里自言自語,當時他就猜著了她身邊必定是跟著魂,只是他不知是好是壞,對她是利是弊。

「該是沒有大礙。」她輕輕地攤開他的長指,看著掌心里掐出瘀痕,不禁搖頭嘆氣。「侯爺不用擔心,有小清跟著我,不會有什麼事的。」

「萬一呢?」

「不會有萬一,皇上不都說了,你也能就近保護我的。」

「那些老賊會參我一本。」

「那你就想想要怎麼設局栽贓那些老賊,收抬那些自以為是的功臣,從他們身上朝後宮嬪妃施壓,讓那些嬪妃安分一些,也讓那些老賊安靜一點。」

花世澤不禁微揚起眉,看得她有些心虛地咳了兩聲。

「那個……不管怎和說,我的法子是要比你的想法來得溫和多了。」他近來戾氣懾人,她可不希望他一時失了分寸,犯下滔天大罪。

花世澤一把將她摟進懷里。「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將你置于安全之處?」

裘化真貼在他的胸膛上。「這里呀,這里不就是最安全之處,侯爺,這一回咱們聯手出擊,徹底杜絕後宮惡斗與朝堂結黨,如此一來,咱們才真的能天地翱翔。」

「我怕。」他嘆口氣,低喃著。

裘化真從他懷里揚起小臉,輕輕地往他唇上一啄。「別怕,有我在。」

花世澤輕揚笑意,戾氣盡褪,猶如三月春風。「今兒個是你生辰,記得嗎?」

「侯爺要賞我什麼?」他不說她還真忘了。

他將身上的玉取下,掛在她的頸間。「這是當初來不及給你的。」

「碎了。」哪怕瓖金,價值也不高呀。

見她佯裝嫌棄的笑臉。「那麼,再加上一個我吧。」情難自禁地要吻上她嬌笑的眉眼,覆上她的唇。

「值多少?」她笑著閃避。

「值一個裘化真以身相許。」話落,驀地將她壓倒在床,她驚呼了聲,滿臉通紅,不敢相信他竟然大白天的撲倒她。

「侯爺不用去宮里嗎?」她忙抓著他的手。

「今日不想再見到皇上。」

「可是、可是……」

「誰要你親了我。」

「咦?」難道是她自個兒放了火?當他的手滑進她的衣衫底下時,她忍不住驚呼出聲,想阻止,可一對上他那雙黑得不見底的眸,伸出去的手反而摟住他的頸項。

完了,她被這家伙給吃定了,偏又如此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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