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嫁不是簡單活 第七章 退場之日終來到(1)

「小姐,有什麼不妥嗎?」玉露不解地問著。

「玉清膏可不是尋常人家能用,這可是御賜的,唯有二品官以上,年年才會賞下一些,瓶底都有打印傍所屬官家,宮中都有記錄。」談太太老是埋怨自個兒無福抹用玉清膏,她常想要是談老爺多打太太幾頓,或是打重了些,也許就會替太太把玉清膏給求來了,哪怕瓶底印的不是右僉都御史的名號,也夠太太滿足了。

「鞏夫人是鎮國公嫡女,有玉清膏並不為過吧。」

「是這樣沒錯,但我覺得不對勁……」話到一半,突地听見不知何時來到門外的王嬤嬤低喊著王爺,嚇得談瑞秋趕忙抓著玉露。「快,給我上粉!」

玉露二話不說地抓起脂粉就往她臉上抹,厚厚涂上一層,幫她褪去了一身舊衣,只余中衣,她再趕緊躺上了床。

就在她雙眼一閉時,听見了門開的聲響,玉露迎了上去,細聲應了幾句,她便又听見關門聲,該死的是,接下來是靠近床邊的腳步聲。

談瑞秋緊閉著雙眼,暗罵自己怎麼不側著身背對床邊,至少不用擔心被他發覺她假睡,或者她也可以假裝被擾醒,干麼裝睡啊!

正猶豫著要不要睜眼時,感覺床邊一沉,教她呼吸一窒。

不會吧……他不會是坐在床邊吧!他這是怎樣?去侍妾那里得不到滿足,就跑到她這兒騷擾她?

渣男!她開始唾棄他了,往後別奢望再與她交心。

心里痛快地暗罵一通,突覺往下沉的不只有床頭的位置,應該說整個床都稍稍往下沉,而屬于男人的氣息幾乎是近在眼前了。

談瑞秋屏著氣息,然後,感覺他朝自己伸出了魔掌,盡避手只擱在她的腰邊,似這絕對是性騷擾的一種無誤,她應該要馬上跳起來痛罵他一頓,可問題是……她是他名義上的老婆,而且是大老婆,要是他真想怎樣,她可以說不要嗎?

所以,她現在必須考慮的是——該踹他哪個地方!

正想著,大手微使勁,竟將她給摟進懷,她的臉就貼在他的胸膛上,如此親密的舉措,教她握緊了拳,心想著她腳一抬,是不是能正好踢到他的兄弟。

然而,她的腳始終沒有抬,因為他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因為他身上真是該死的冷!不是去听侍妾彈琴嗎,怎麼把自己弄得渾身冷冰冰的?

而且,兩人貼得這麼近,近到她完全感受不到他有一絲,所以……她應該還安全,不用急著讓他斷子絕孫。

大不了等他睡著了,她再掙月兌他吧,看在他實在對她不錯的分上,在宮中拿了賞賜就交給她,豐厚了她逃家的盤纏,她就當一次人體抱枕回報他,這應該不算出軌,老公不會怪她的。

于是,她靜靜地等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待她確定他的呼吸勻了,應該是入睡了,她才假裝要翻身逃離他的魔掌,豈料……動、不、了!

她微張眼偷看他,確定他是真的睡著了,可怎麼他的手就沒松掉?

喂!當人體抱枕是有時間限制的,他要是死活不肯放,他日黃泉底下,要她怎麼有臉去見她老公?

談瑞秋死命的掙扎,掙扎出一身汗來,秦文略卻是不動如山,徑自睡得快活,逼得她快要爆出火來。

太過分了!他做什麼騷擾她,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他,要他這樣報答?!

太可惡了,明天開始,她要在寢房門口貼告示——王爺與狗,不得進入!

棒日,談瑞秋是頂著一雙熊貓眼起床的,還被玉露叨念了好久,說粉都不夠用了,光是花在脂粉的花費都夠尋常人家過一整年了。

「你以為我願意?」她悻悻然地瞪去。

那混蛋四更天才起身,她只好跟著耗到四更天才睡,知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可憐。

玉露撇了撇唇,只好把她的臉涂得比往日還要白上三分。

瞪著鏡中的自己,談瑞秋在心里痛罵了秦文略一千遍後,才稍得發泄,喚來數雨一起前往听雨養傷的僕房。

僕房的環境不算太差,可問題是听雨的傷勢實在比她想象中還要糟上許多,不禁暗罵文嬤嬤實在太歹毒,竟然棄听雨于不顧,分明是要她死在王府里。

「小姐。」听雨一見她,抖著身子想起身,卻被她給按下。

「听雨,你別擔心,往後你的日常膳食和湯藥,我會讓廚房的人備妥,再讓數雨親自去領,絕對會將你的傷養到好。」

「多謝小姐。」听雨嘴里道謝卻不怎麼信她,畢竟已經隔了這麼久才突然來探她,要說背後沒有陰謀,她實在不相信。

「數雨,你說鞏夫人身邊的雀兒給了你玉清膏,能否取來讓我瞧瞧?」這事才是她今日特地前來的主因。

一旁的數雨趕緊從櫃子里取出玉清膏交上。「我本是不肯收的,畢竟與鞏夫人那頭素無交情,可偏偏听雨的傷口一直收不了,再這樣下去,我怕……」

談瑞秋皺起眉,往瓶底一看,就見那印的是賀字,低聲問︰「這不是鎮國公府的玉清膏,你倆可知道有哪位二品官是姓賀的?」

話一出,听雨和數雨神色同時一變,互看了一眼。

這一幕沒逃過談瑞秋的眼,她垂眼忖了下,將玉清膏遞回,肅容道︰「這事極為要緊,昨兒個蘇嬤嬤跟我說,我身邊的丫鬟與他府的下人有所聯系,這事乍听之下,頂多是管束不周,罰幾個板子便是,但是照我看來,我倒認為有心人在操弄這件事,你們說,這賀家的玉清膏究竟能惹出什麼事?」

「……奴婢不知道。」哪怕數雨用手輕扯著,听雨還是悶著聲道。

談瑞秋嘆了口氣。「听雨,你必須明白一件事,我現在這個位置是替三姊姊看守的,我要是在這府里遭殃,大年初四三姊姊與我交換後,三姊姊又要如何管治王府。」

「三小姐初四便會進府?」听雨喜出望外地道。

「正是,大年初四是孟側妃生辰,她想設宴我便由著她,屆時談家女眷會過府祝賀,那日便是我和三姊姊交換的最佳時機,可我也怕,孟側妃在這當頭說要設宴,不知道是在策謀什麼,要是你們知道一些內幕卻不告訴我,屆時我和三姊姊萬一交換不得又鬧事,這該怎麼辦。談家現在已是不比以往,得靠三姊姊光耀門楣,你們都是從小苞在三姊姊身邊的家生子,該是明白我的意思。」

听雨听到最後,咬了咬牙便道︰「賀家應該是指戶部尚書,畢竟二品官以上的官員唯有戶部尚書姓賀了。」

談瑞秋挑起了一邊眉頭,問著玉露。「老爺和戶部尚書有交情嗎?」

「應該有吧,有回老爺醉酒回府,听說就是上戶部尚書府邸喝的。」玉露把她所知的道出。

「既是這樣,鞏夫人差丫鬟拿賀家的玉清膏來,這似乎並無不妥。」談瑞秋狀似喃喃自語,但目光卻是定在听雨臉上。方才听雨一听賀家臉色就變了,所以這事絕非玉露說的那般簡單。「听雨,你說呢?」

听雨猶豫了下,垂著臉道︰「老爺曾經有意將三小姐許給賀家的二少,雖說沒有言明,但是兩家已有準備下聘的傳言,而且……三小姐曾經私下見過賀家二少。」

談瑞秋聞言,一雙眼都快要瞪凸了。

原來還有這樁隱情!換言之,要不是皇上突然指婚,談三是準備嫁進戶部尚書府的,而且談三還私下見過賀二少……天啊,這事要是被有心人知曉,談三還能活嗎?不,她現在就是扮演著談三,到時候出事是她得擔!

所以,鞏夫人也許是知曉這樁事,所以讓丫鬟出府,恐怕就是上賀家跟賀二少拿玉清膏,而且是用她的名義,所以蘇嬤嬤的臉色才會那麼糟。

蘇嬤嬤是何等人物,只要差人去查,哪怕查不到內幕,也絕對查得到談賀兩家差點就成了親家,而如今彼此的下人有所聯系,這事要說得多難听就能有多難听。

說不準孟寄蘭設宴,正是打算給她難堪,這事……

「听雨,你听著,盡避養傷就是,我說過要照顧你就一定會做到,其他事你就別擔心,還有,數雨,往後雀兒不管再給你什麼,一律收下。」

「……嗄?」

「那可是呈堂證供呢。」談瑞秋噙笑道。「你非但要收,而且還要主動去要。」

數雨看了听雨一眼,見听雨輕點著頭,她才道︰「奴婢知道了。」

起身離開了僕房,玉露隨即快步跟上,低聲問︰「小姐,接下來該怎麼辦才好?要不要將這事跟蘇嬤嬤說?」

談瑞秋搖了搖頭。「不了,蘇嬤嬤現在恐怕對我有所不滿,與其告訴她,倒不如咱們私下解決。」

「怎麼解決?」

「這個嘛……守株待兔吧。」這事空口白話是沒用的,總得要人贓俱獲才成,才能讓對方啞口無言。

雖說她無心耍心機,但這世上太多事向來是不由人。

年節將近,城門大開,秦文略更是忙得少在王府露臉,談瑞秋覺得如此也好,要不面對騷擾她一夜的男人,她真不知道要端出什麼表情較妥。

元旦時,秦文略得留守宮中,直到大年初四都不見他的身影,她想,孟寄蘭肯定很郁卒,因為堵不到人,央求不了秦文略陪她過生辰。

不過,秦文略雖不在府里,年節上門送禮的人幾乎快要踩垮了王府的門檻,還好這些禮該不該收,能不能收,又該回什麼,都有徐賁替她拿主意,她只負責在徐賁將禮單寫好,看過一眼即可。

而大年初四這天,雖是寒意刺骨,但天公作美,並沒有下雪的跡象。

近晌午時,孟寄蘭宴請的賓客逐一上門,人數不算多,幾乎都是她的姊妹淘,一個個爭妍斗艷,不管是出閣還是待字閨中的,全都上門了,畢竟所謂宴會有時也等于是相親會,雖說席中不會有男子,但是與會的女眷家中總有未娶的男子吧。

當然,這些雜七雜八的談瑞秋是不管的,而且她也不準備到萱庭苑露臉,省得這張大白臉成了眾人笑柄。

「小姐。」

正喝茶吃點心的談瑞秋一抬眼。「如何?」

「太太和小姐尚未到。」

「她們不會這麼早來,總得趁著天色暗些較妥。」簡單來說,天色暗一點比較不會教人看出破綻,省得節外生枝。

「賀家有人來了。」

「果真?」談瑞秋把手中的糕餅往嘴里一塞,等著最新出爐的消息。別瞧玉露像是傻傻的,她可是包打听的第一把交椅,要她去打探的事,從沒失手過。

「嗯,不過來的人是賀家的嫡六小姐和庶出的八小姐。」

「沒有賀二少?」

「有一個男子負責駕馬車,但我不知道是不是賀二少。」

談瑞秋微眯起眼。「如果不是,自然是最好,但如果是……那就不要怪我。」

前幾日,她守株待兔的辛苦終于有了代價,當場將雀兒給逮著,而雀兒手中賀家的玉清膏成了關鍵證據,她直接押著人進鞏雲栽的撥雲閣談判。

碑雲栽當時鐵青的臉,她現在想起來還想笑。

「小姐,接下來咱們怎麼做?」

談瑞秋替她斟了一杯茶。「不急,咱們慢慢等,你先陪我喝杯茶。」反正兩位嬤嬤現在大概在大門那里伸長脖子等候談三和談太太到來,這樣反倒是方便她行事。「你要記住,屆時你留在王府里,可要幫我好生照顧听雨,要是到時候廚房不給膳,三小姐又不管,我給你的銀子也夠你好生照料听雨了。」

「小姐,你真的不帶我走?」玉露扁著嘴再央求一次。

「傻瓜,跟著我走那才是前途茫茫,你在這兒,跟蘇嬤嬤也已經混熟,要是三小姐待你不好,蘇嬤嬤也不會虧待你。」

玉露垂著小臉,知道小姐心意已決,再怎麼求都是沒用的。

談瑞秋拍拍她的小臉,還親手喂了她吃塊糕餅。唉,好歹也相處了一年多,她又是這般硬直的性子,自己還真舍不得她,可舍不得也得舍,畢竟自己離開王府後,也無法確定自己是否能過得好,怎能帶著她一道吃苦。

等到天色微暗,她讓玉露去辦件正經事,然後將秦文略送給她的一對金鐲和玉鐲都戴上,再搭了件繡如意錦裘來到萱庭苑的腰門邊上。

那日跟鞏雲栽問清楚之後,才知道事件是鞏雲栽和孟寄蘭兩人合謀,先是在府中傳出流言,而後準備在大年初四當天,將賀二少給帶進王府,引他與她相見,再引賓客撞見這一幕,將這事給宣揚開來,好讓她成為開朝以來首位被休離的王妃。

于是,她以雀兒和數雨送來的多樣證物逼著鞏雲栽與她合作,計劃不變,只是炮口轉移而已,而鞏雲栽如她所想不是什麼善類,一口便允了。

當然,鞏雲栽也可能是虛應她罷了,所以當狀況變糟之前,她打算提早離府,橫豎角門的婆子她已經打點好了,要走也不是什麼問題。

至于這爛攤子,自然是交給談三處理啦,橫豎這本來就不關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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