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嫁不是簡單活 第十四章 鴻門宴的意外收獲(2)

翌日,秦世淵沉痛地替兩位兒子收尸,封了兩座王府,留下皇嗣,其余牽扯在內的皇親貴族,凡是從水井里搜出銀餅者,男者流放三千里,女者進入教司坊。

最終,各親王、郡王府邸里找出的銀餅約莫一百一十萬兩,一場由西北支援到朝政肅清的計謀,到此,可以算是告一段落。

「你呢?」安羽問著剛從外書房回來的秦文略。「你不是說你借兵給四王爺,皇上沒有追究這件事嗎?」

「這是他要的結果,哪怕他真要追究,也不過是重起輕放,光看他將應多聞升為京衛指揮就可知曉。」他雖是負傷告假在家休養,但想要知道朝中的消息壓根不難,謝問一下朝就替他帶來第一手的消息。「今日御醫進府替咱倆都診治過了,御醫也猜得到我大約什麼時候傷愈,屆時皇上就會召我進宮,是賞是罰,到時候就知道了。」

「然後呢?」

「什麼意思?」秦文略睨她一眼。

「皇上會怎麼對付你?」那個腦袋不是很正常的父親,慫恿煽動兒子們自相殘殺,而會讓他成為箭靶,那就意味著他早已和皇位絕緣,既然如此,天曉得那個抽風皇上接下來是不是要賞他一道墓碑?

「說真的,我心里沒底,但我盡可能的照他的意思去做,我讓他知道我很願意當個棋子。」他不能隨便一搏,因為他還有她,他必須走最正確的路,以確保可以讓她無憂地在王府里生活。

「如果他還是不滿足呢?」

「那咱們就逃吧,逃到天涯海角去。」

「好,咱們走吧,離開京城,我養你!」她知道他的財產都是朝廷俸祿,一旦不當王爺,他等同一無所有,但沒關系,她有本事養他。

秦文略聞言,不禁低低笑開,輕柔地吻上她的唇。「那也得等你把孩子生下再走。」他不忍告訴她,沒有皇上旨意,他是離不開京城的。

「還要很久呢。」她輕撫著還不見隆起的肚子。

他俯身,隔著衣料輕吻她的小骯,適巧門板被推開,蘇嬤嬤見狀又趕緊關上了門。

安羽急喊著,「嬤嬤,我餓了,別把我的午膳端走啊!」

蘇嬤嬤赧著老臉,領著胡娘子和幾個丫鬟將午膳端進門。

「嬤嬤其實也該好生歇著,昨兒個嚇煞你了。」

「不打緊,只要王爺和娘娘無恙就好。」蘇嬤嬤說著,不自禁朝秦文略叨念著。「王爺既是告假養傷就該好好地躺在床上,還見什麼幕僚?」

見他乖乖听訓,安羽不禁呵呵笑著。「是啊,有傷就要好好養著嘛。」

「好,我待會就陪你一道躺。」

「最好是。」她笑嘻嘻地道,伸手接過胡娘子遞來的湯,卻瞥見胡娘子袖子底下的手腕上有傷,而且像是……抓傷。她緩緩抬眼,笑問︰「怎麼手受傷了?」

胡娘子苦笑,還沒開口,蘇嬤嬤便已先替她答了。「無非是昨兒個混亂中受的傷,她呀也不說一聲,就自個兒胡亂抹著藥。」

「這怎麼成,待會拿瓶玉清膏去。」

「月盈,還不謝過娘娘。」

胡娘子感激地道了謝,布好了菜後,便退到門外去。

安羽有些心不在焉地吃著飯菜,回想昨晚事情發生的一瞬間,眉頭不禁微皺著。

當所有膳食都撤下,房里只余兩人時,秦文略伸手撫著她額頭淡淡的皺痕,問︰「怎麼了,瞧你一直都皺著眉。」

安羽皺了皺鼻子,想了一會才道︰「你覺得月盈是個怎麼樣的人?她和芸娘真的親如姊妹嗎?」

「你怎會突然問起這個?」

安羽有些猶豫不決,畢竟這只是她的推測和想象,但要是不經查證說出口,就會變成污蔑。

「在我面前,你有什麼話不能說的?」

嘆了口氣,安羽只好從孟寄蘭的那封信說起,再帶到昨晚落井的前一刻。「當然,這只是我在胡思亂想,湊巧連結在一塊罷了。」其實,教她敲起警鈴的,是因為當初蘇芸娘死時,胡娘子是第一個發現者。

一切听起來都合情合理,矛頭全都指向了孟寄蘭開宴卻背地里殺人,可如果將胡娘子與蘇芸娘的交情拿開,就會覺得事情並不單純。

秦文略听完,濃眉跟著深鎖,教安羽不禁內疚了起來。「就說了,是我胡思亂想,你別跟著我起舞。」

「不,我心里也有個疙瘩,倒不如想個法子測測,要是你想岔也得還胡娘子一個清白,但如果真是她……她至少要告訴我為什麼。」

「嗯……」她也很想知道為什麼,因為她想不透的也是這一點。

就算兩人並非親如手足,但要殺一個人必須有足夠的動機。她想知道的是胡娘子的動機,想知道那會不會是旁人安插在王府里的眼線,哪怕可能危急七王府的皇親重臣都被肅清了大半,但防患未然是必要的。

查清楚總是好的,心里放著疙瘩,只會讓人愈來愈多疑。

陰霾的天候愈近黃昏,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味道,尤其走在前往小院的小徑上,林木間更透著一股即將下雨的青草土味。

安羽無聲地走著,走進那座角門附近的小院。院門不大,院落格局也是小巧取勝,正面三間房,上了廊,過中堂直入後院,後院里月季花正盛放著,有單瓣、重瓣,有小如櫻桃,亦有大如手掌的,白的、粉的、黃的、紅的、玫瑰紅、艷桃紅,就這般爭奇斗艷地佔據了後院每個角落,任由香氣在夜色里幽雅地浮動著。

不知怎地,她竟有些恍惚。

閉了閉眼,往前走了幾步,瞧見一座墳,而胡娘子就蹲在墳邊拔著野草,一旁還擱了只木桶。她望向那些或艷開或含苞待放的月季花染上一片濕潤,一叢叢充滿生命力的往上延展著。

她想,這里的一草一木應該都是胡娘子親手照料的,就連墳,也是她細心地除去雜草,才能讓這座小花園如此地生氣蓬勃。

她誤會她了嗎?是她不該再追究這件事嗎?

正要回頭,不慎踢到了一旁的小石,發出了聲響,胡娘子猛地回頭,那神情像是萬分震愕恐懼,哪怕只是一閃而逝,卻也教她捕捉得一清二楚。

「娘娘怎麼會來到這里?」胡娘子趕忙起身,見她身後壓根沒人。「怎會連個丫鬟都沒帶在身邊?」

安羽笑了笑,道出之前想好的說詞。「王爺說這座小院里擱了把琴,所以我就來幫他取琴。」

「在琴房,我帶娘娘過去。」

安羽點點頭,跟在她的身後。琴房就位在三間房的右側間,書架上擺了不少書畫,更有不少琴譜,她正翻閱著,胡娘子已經將掛在牆上的琴取下。

「王爺偶爾會到這里彈琴,這琴我只要一得閑就會取下擦拭。」

安羽側眼瞧著胡娘子若有所思地抱著琴,眉眼一沉,輕聲道︰「你為何要毒死我?」

胡娘子楞了下,像是疑惑自己听見什麼。「娘娘,你說什麼?」

「我說……月盈,你為什麼要毒死我?」那般輕柔的嗓音伴隨著震天價響的雷鳴,嚇得胡娘子松了手,琴掉落在地,腰折弦斷。

她瞠圓了眼,閃電瞬地映亮了房里,嚇得直往後退,轟的一聲,雷聲大作,雷鳴迭聲而起,伴隨著疾風驟雨,她跌坐在地,閉上眼哭喊著,「我不是故意的!芸娘,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安羽直睇著她,無聲地嘆了口氣,望向門外的秦文略和蘇嬤嬤。

「為什麼?」秦文略大步踏進房里,沉聲質問著。

「月盈,你怎麼可以這麼做,你和芸娘情如姊妹,你怎能下得了手,還在我面前虛情假意?!」蘇嬤嬤沉不住氣地沖上前抓著她。

胡娘子張眼,見秦文略已逼到面前,還有緊抓著自己的蘇嬤嬤,她驚懼不安的好像現在才看見安羽。

「我……我是被逼的……那時,宮里有個貴人托了楚尚宮來探我,給了我一包藥,她說貴人不希望芸娘肚子里的孩子出世,要我照辦,我不肯……她說如果我不照辦,便要毀我全家,要我三思……我托了人回家探望我的家人,才知曉我爹爹莫名其妙在街上與人爭執被打死,我怕,我怕如果我不照做,我的兄長姊妹也會出事,可我誰也不能說……」胡娘子聲淚俱下地哭喊著。「所以,我慫恿著孟側妃開小宴,趁著蘇嬤嬤在廚房忙著時,來到芸娘這兒,在她的晚膳里下了藥,我想那應該只是打胎藥,我真的不知道那是毒,我真的不知道!」

「你為何不跟本王說?!」秦文略怒吼著,一拳擊在桌上,裂出了條縫。

「我不敢說!芸娘死後我就更不敢說了!我怕我毒死芸娘的事會被發現,所以才會把事都推到孟側妃開小宴……」

「所以當娘娘開始查這事你就擔憂了,趁亂將娘娘推進井里?」

胡娘子跪伏在地。「是我的錯,我怕王爺發現,我怕嬤嬤發現……」向來冷靜自持的她竟像個孩子般嚎啕大哭。「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每天都到墳前請求芸娘的原諒,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秦文略冷肅著眉眼,一把揪起她的發,冷聲道︰「本王問你,你是否與二王爺一派有所瓜葛?」

「沒有,奴婢沒有!奴婢不知道昨晚會發生那些事!」

「本王再問你,宮中那位貴人是誰?」他如果沒記錯,楚尚宮是六尚首席,與皇後最為親近。

胡娘子抖著唇,好半晌才道︰「楚尚宮說……是皇上。」

安羽聞言,不禁瞪大了眼。

「不可能!」秦文略想也不想地道。

「奴婢不知道,可是當初楚尚宮是這麼說的。」

秦文略將她推開,胸口劇烈起伏著,安羽趕忙安撫著他,緊握著他的手。

好一會,秦文略才啞聲道︰「嬤嬤,將她帶走,本王不想再見到她。」

「是。」

「王爺,是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不要趕我走!」胡娘子喊得聲嘶力竭,可蘇嬤嬤已經差了幾個粗使婆子進屋拉人。

門外雷聲轟轟作響,吞沒了胡娘子的呼喊聲,安羽將秦文略拉到一旁坐下,看著外頭的風雨,她不禁有點後悔,也許她不應該硬要去揭開事實的真相,讓意外揭開的案外案成了痛擊他的利器。

如果真的是皇上下令,那麼就真的太傷他了。是他拿戰功去求的恩典,是皇上允許的,然而卻在背地里惹出一尸兩命……如果這真的是真相,真相就太傷人了,她怕他無法釋懷。

「蘇秦,宮中傳話真真假假,你應該比我還清楚。」半晌,她才枕在他的肩頭上喃著。

「我知道。」

靜靜的,誰也沒有再開口,等到雨停了,兩人才牽著手回到主屋寢房,安靜的用過膳,相擁入睡。

這一晚,秦文略作了一個夢,夢見小院里的月季花全都雕零了。

就在他驚醒時,宮中傳來旨意——

「王爺,來的是皇上身邊的黃公公,要王爺與娘娘一道進宮,王爺進毓泰殿,而娘娘前往坤寧宮,說是皇後娘娘要祝賀娘娘有喜。」因為秦文略在養傷,徐賁代接了旨意,神色惴惴不安地將旨意一字不漏地說著。

秦文略垂斂長睫,半晌才道︰「徐賁,拿本王腰牌,讓應多聞調派所有的京衛兵馬,封住皇宮八大宮門。」

「……王爺?」

「去!」

徐賁猶豫了會,終究拿了腰牌離開。秦文略沉著眉眼不語,但凡要傷害他的妻他的兒之人,不管是誰,一律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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