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姿穎現在沒有噴香水的習慣吧。」很多狗都不喜歡香水的味道。
「……有可能。」
「今天的馬鈴薯炖肉好入味,肉女敕鮮美,就連紅蘿卜都是甜的,來,多吃一點,這是你老婆的愛心。」包慶余享受美食之余,不忘替身旁的南仲威布菜。
南仲威懶懶瞪了他一眼。明知道他不吃還故意夾給他……
「稚青,這個好好吃……這個是什麼?」餐桌另一頭傳來周持南滿是驚喜的嗓音,還不住地舌忝去指上的殘渣。
「堤拉米蘇,我跟你說喔,堤拉米蘇還有很多種口味,干脆改天我帶你去吃下午茶,我家飯店的下午茶餐廳有蛋糕吃到飽的活動喔。」
「很多種嗎?」
「拜托,至少也有上百種好不好。」
「上百種?」周持南雙眼都發亮了。
「還有還有,雙拼女乃酪蛋糕,你吃吃看。」
「……好特別喔,有帶酸女乃香和略澀茶味,好好吃。」
「原來你也這麼懂吃的,改天帶你去大吃一頓。」
「這怎麼好意思。」
「三八,什麼好不好意思,吃東西就是要找同好,這樣吃起來才香。」
「啊……稚青,恰吉也想吃,它可以吃嗎?」
「不行,獸醫說過了,給它該吃的東西就好,省得它皮膚病又發作。」
「可是……」
南仲威咬著湯匙,冷眼看著他的老婆被他的好友跟愛犬霸佔,但更教他意外的是——「她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要好了?」
如果他沒記錯,稚青和姿穎向來是水火不容的,彼此看彼此不順眼。恰吉對姿穎的態度改變,有可能是因為姿穎失憶,態度改變,甚或是她不再噴恰吉討厭的香水味所致,但稚青呢?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包慶余聳了聳肩,徑自大快朵頤。
「公司有那麼虧待你是不是,讓你下班像個餓死鬼一樣。」
「你又不是不知道稚青的狠勁,我要是不趁現在多吃一點,等一下我就沒得吃了。」所以趁她現在沒空,他得要先囤糧才成。
南仲威眼角抽了下,此時牆上的通話鈴響了起來,包慶余咽下一大口菜後才起身,接起應了聲,隨即回頭說︰「仲南,向群跟吳秘書在外頭,我讓保全放他們進來。」
「他們來干麼,今天視頻會議上不是都報告完了?」
「向群負責的證券公司是已經報告完,大致上也沒什麼問題,可吳秘書是基金會那邊的,大概是有什麼事情非要請示姿穎不可吧。」包慶余在他身旁坐下,瞧了眼和恰吉玩得正開心的陸姿穎。「是說姿穎現在有辦法應付基金會的工作嗎?」
「一個連視訊都搞不懂的人,你認為她能有什麼辦法處理基金會?」
說到視訊,包慶余忍俊不住地笑出聲,一感受到他的目光,立刻棄碗快逃。「他們應該快到門口了,我去帶他們過來。」
南仲威悻悻然地瞪了他的背影一眼,沒好氣地對著兩個只顧著吃蛋糕的女人喊,「喂,你們吃蛋糕就會飽是不是?」
手里正捧著女乃酪蛋糕的周持南,趕緊將蛋糕送到他面前。「你要不要嘗嘗,很好吃,好香好濃的女乃香,而且入口即化。」
南仲威皺起眉,下意識想別開臉,卻瞥見她一臉止不住的笑意,像是被她恬柔的笑意給控制,見她叉了塊蛋糕湊到嘴邊,他便很自然地含入嘴里。
「很好吃,對不對。」見他吃了,她忍不住笑問著,像是嘗到了特別的、新奇的東西,總想找個最親近的人分享。
南仲威揚起濃眉,尚未下批注,易稚青已經嘖了兩聲。「放閃啊,可不可以先等我戴上太陽眼鏡。」
周持南不解的問,手上繼續喂食著。「什麼意思?」
南仲威勉為其難地再嘗一口。「好了,我在吃飯,別喂我吃那些。」
「閃得我眼楮都痛了,難怪在視訊上兩人還打情罵俏,一個罵下流,一個還下流得很開心。」
蛋糕只塞了胃的一個小角落,易稚青動手添了碗飯,決定趁包慶余不在,橫掃桌面。
周持南呆了下,小臉翻紅。「你……你從哪听見的?」這不是上午時說過的話?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易稚青笑得壞心眼。「對吧,老板。」
「吃你的飯。」南仲威啐了聲,余光瞥見周持南還在吃蛋糕。「陸姿穎,吃飯,別老吃那些。」
「喔。」她放下蛋糕,拿起筷子替他布菜,一樣樣地夾進他的盤子里,卻見他湯匙不好使,干脆夾起湊到他嘴邊。
南仲威愣了下,余光瞧見易稚青眯著眼裝刺眼,不禁沒好氣地瞪她一眼,回頭再含住她夾來的菜。
不是沒被她喂過,但和在醫院時相比,總覺得多了幾分親密,感覺不再只是義務和責任。
但是——為什麼一直夾紅蘿卜?!
「吼,差這麼多,我夾的你不吃,姿穎夾的你就一口接一口,還是你嫌棄我沒親自喂進你嘴里?」
後頭傳來包慶余的訕笑,南仲威懶得睬他,瞧也不瞧他一眼,反倒是跟在他身後的人也來到飯桌邊。
「仲威、姿穎、稚青,不好意思,晚餐時間打擾你們。」說話的男人有張非常清秀斯文的臉,頭發剪得利落有型,一身西裝筆挺,更添書卷味。
向群,是南瀛金控集團子公司南瀛證券公司總經理,對工作極有野心也很有業務手段,所以才會在五年前讓南仲威提拔為總經理,也是難得以外人身份闖進南瀛經營團隊里的新銳。
然而兩個陌生人到來,教一直乖乖趴伏的恰吉突地戒備起來,咧嘴低狺著,易稚青彈了下指吸引它的注意力,撫著它的頭安撫著。
「不會。向群,吳秘書,你們吃飯了沒?」南仲威抬眼望去,朝他和身邊的吳淑麗輕點著頭。
周持南暗暗記下兩人身份,見他要談公事,自個兒便先用膳。
「還沒,等一下我們兩個還要趕回公司。」向群說著,從公文包里取出一封邀請卡。「這是宋董事剛剛給的邀請卡,我看日期很近,所以就想說先送過來,看看你有沒有辦法出席。」
南仲威沒接過手,周持南已經幫他接下,快手拆開遞到他手上,然後繼續用膳。
向群見狀,不禁微揚起眉,對兩人互動頗有興趣。
「下個星期啊……」南仲威想了下,望向包慶余。「慶余,你覺得如何?」
「宋董打算在剛落成的豪宅別墅里開趴,藉此替自己宣傳,那里的豪宅建築樓層不高,但佔地都極廣,尤其是前庭後園的設計還有游泳池等等設施,應該會滿有趣的。」
「那就替我答復他,我會前往。」南仲威對向群說。
「我知道了,我會跟他說一聲。」向群輕點著頭,推了把身邊的吳淑麗。「吳秘書,你不是有事要跟執行長說?」
吳淑麗趕忙從公文包里取出數份文件。「執行長,這是下個月初的慈善晚會,各第三方所贊助和捐贈的拍賣品,還有當晚與會的各企業代表和邀請的貴賓名單。」
周持南繼續吃她的飯,卻突地察覺幾道視線注視著她,不解抬眼,便听南仲威低聲說︰「交給我就好,執行長還在靜養。」
「仲威,姿穎是為了要安胎?」
「你怎麼——」話到一半,南仲威便自動打住,不就是因為耳MIC沒關嘛……悻悻然地撇了撇唇,他神色自若地說著,「不只是這樣,姿穎因為車禍喪失記憶了,現在的她沒有辦法處理基金會的事。」
「難怪,她看我和吳秘書的眼神很陌生。」向群詫道,不禁直睇著周持南。「她的記憶會恢復嗎?」
「天曉得?醫生說這種事只能順其自然。」
吳淑麗聞言,輕輕地嘆了口氣,一旁向群跟著他們寒暄了幾句後,兩人便告辭離開。
「我是執行長?」待人走後,周持南忍不住問。
原來她是有工作的,她還以為她只負責照顧他。
「是,你是陸氏基金會的執行長,基金會是你父母留給你的,跟南家產業沒有關系,硬要說關系的話,只能說我是你最大的第三方,也是基金會掛名的董事長。」南仲威簡單解釋,不奢望她听得懂。
丙然,如他所料,她很努力地想要理解,但依舊一臉茫然,教他不禁低低笑著。
「反正你現在的工作就是負責喂我,動作快,南太太。」
周持南沒應聲,只是靜靜地喂食著。
南太太……不知怎地,她突然有了對這個身份的認知,第一次正視兩人的婚姻關系,兩人確實是夫妻……沒來由的,她突然羞怯了起來。
「稚青,先把你的太陽眼鏡借我。」一旁的包慶余悄悄地移到易稚青身旁,但卻沒听見她的應聲,不禁看她一眼。「你怎麼了?剛剛不是和姿穎吃蛋糕吃得很開心?」才一眨眼就裝陰沉,變臉也太快了點。
「沒事。」易稚青撇了撇唇,瞧面前兩人放閃光,尋思片刻,道︰「我建議你有空查一下證券公司,尤其是所有的內線交易。」
「嗄?」難道向群得罪她了?
收拾了廚房工作後,周持南又回到南仲威的房間。
「要不要看電視?」南仲威正處理著公事,眉眼未抬地問︰「我可以幫你開。」
「不用了,謝謝。」那種電視節目只會讓她愈看愈頭皮發麻。
「如果想看書,我架上有。」他隨口說著,隨即很正經地抬眼問︰「你看得懂嗎?」
他懷疑她恐怕連字都認不得。
周持南本想義憤填膺地回應他,但想到她連遙控器上的字都看不懂,該不會真的連他的書都看不懂吧……
南仲威忖了下,把吳淑麗帶來的基金會文件往床上一丟。「過來翻。」
周持南嘆了口氣,拖著千斤重的腳走到床邊,然文件都還沒模到,一陣響雷嚇得她幾乎跳起,隨即警戒地回頭望向落地窗。
埋首工作的南仲威壓根沒察覺,忙到一個段落後抬起頭,沒瞧見她翻文件,才發覺她一直看著落地窗。
「你在干麼?」
周持南回頭,輕搖了搖頭。「沒。」那雷聲好近啊……她想看看是不是又有閃電,可偏偏厚重的窗簾擋著,壓根不透光。
「快點看。」他催促著。
「喔。」應了聲,她心不在焉地翻著,突地落雷再下,教她握著活頁夾的手抖了下,隨即緊緊握住。
為什麼她覺得雷聲好近好響?這里的雷怎會恁地凶悍?
「看得懂嗎?」他問著。
「呃……」她翻看著,雷聲從遠方滾動,發出轟天巨響,彷佛就連房子都隱隱作響,嚇得她幾乎快要掐爛活頁夾。
南仲威看著她微顫的手,再看向她冷沉緊繃的臉……才剛說她今兒面癱的癥狀已經好了大半,怎麼現在又發作了?
「陸姿穎,你沒事吧?」
「我……沒事。」她深吸口氣,把恐懼壓到內心深處,指著上頭一處姓名,念著︰「周玉醒,對不。」
「還好,沒我想象的嚴重,那你——」轟隆隆的雷聲震天價響,他垂眼瞧見她掐著活頁夾的手爆出青筋了,訝異地抬眼,就見她臉色寒鷙肅殺,頗有神來殺神,佛來殺佛的狠勁……「你怕雷聲?」
這是很沒有根據卻又唯一想得到的推論。他不記得陸姿穎怕雷聲,可是她這反應是害怕吧。
「我……不。」她嘴硬地道。
爹娘弟妹們都不在身邊,她得要靠自己撐過去才成。
「不怕的話,你手在抖什麼?」他不禁想起她特別的按摩法,驀地想通了。
她分明是用她的法子壓抑恐懼和羞怯不安什麼的吧,只可惜臉上騙得了人,身體反應卻是最誠實的。
「我……」就在她張口的瞬間,雷聲再起,她抽了口氣,而下一刻,她已經被一把力道給揪進了溫熱的懷里。
她呆住,但他野蠻的力道適時地令她忽略了雷聲,貼在他的胸口上,她听見的只有他沉而勻的心跳聲。
「春雷打得早,今年應該不會如預期缺水吧。」他說著,垂眼瞅著她。「這樣有沒有覺得好一點?」
她顫巍巍地從他懷里抬眼,說不出話。
她怕雷聲,而他的懷抱可以稍稍安撫她,但問題是他是個男人,她今天才剛看過他的身體,此刻偎在他懷里……她已經分不清自己是為何而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