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倫剩女(下) 第十二章 終成眷屬(2)

「怎了?」

「我……」

「大人。」門外響起牟桑成的喚聲打斷她未竟的話,夏取憐慶幸地微松口氣。她和織雨的事難以解釋,她根本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到樓下等我。」他簡短吩咐。

「是。」

「要是倦了就再睡會,別急著張羅那些雜事。」

溫柔的叮囑完,他拾起被拋到床邊的衣裳。

夏取憐以為他是替她整理衣裳,豈料他竟掀開她的被子,嚇得她趕忙拽得死緊。

「大人不是要下樓了嗎?」

「怎了,我教你難受了,一見我掀被就緊張兮兮的。」他啐了聲。

「不是,我只是……」她羞得臉都臊紅了。

「平常伶牙俐齒的,如今倒是連話都說不清,真是難得。」他笑咧嘴,把她的貼身衣物擱在枕邊。「本來是要服侍你的,但既然你不要,我就不勉強了,反正往後咱們多得是時間培養閨房情趣。」

夏取憐滿臉通紅,怎麼也擠不出半句話應對,只能瞧他一臉春風得意地離開。

羞赧地窩在床上,她滿心的不敢置信。

原來她真的可以和他在一起,原來她穿越至此,是為了不再錯過。

迎春閣重新開張,揭開紅布,匾額上是龍飛鳳舞的「狀元樓」三個大字。

紅布是由潘急道揭的,外頭登時響起陣陣歡呼聲。未及晌午,樓里已是座無虛席,小二滿堂跑,聲聲吆喝。

到了午時一刻,一樓主廳正中央,出現一圈的樂師,舞伶上場,曼妙舞姿引得客倌歡聲雷動。

席間小二手捧竹筒穿梭各桌,讓每位客人抽出載明各種獎項的卷紙,獎項不算大,不過是加贈拿手菜,或者是贈壺酒、茶水,但新奇的噱頭,總讓人趨之若鶩。

「好樣的十九娘,真是了得。」站在大門旁的通廊前,潘急道忍不住地贊道。

問過海棠,他才知道這些玩意兒都是憐兒的主意,樓里歡笑聲不斷,卻不是以往那種讓人覺得刺耳、心生厭惡的笑聲。

往樓外望去,還有等著空席的排隊人龍,當中不乏攜帶家眷、呼朋引伴的,听著樓里爆開陣陣的驚呼聲,頻頻引頸張望,想知道賣的什麼名堂。

「大人看起來真是春風得意。」身旁的牟桑成冷不防道。

笑意凝在嘴邊,潘急道眸色沉了幾分。「何時和我說話也這麼拐彎抹角了?」

「只是沒想到大人真會一意孤行。」海棠說,大人和憐夫人相處一夜,直到天亮,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能發生什麼事,大伙心知肚明。

唉,誰不要,他偏要找上憐夫人,真是……

「你該知道,我一旦決定的事,誰都改變不了。」他滿不在乎地笑著。

「可當初是大人將憐夫人轉贈給老爺,如今卻……」牟桑成忍不住嘆了口氣。「大人,往後,無量少爺到底叫大人一聲大哥還是爹?」

別說這事會讓潘府、大人名譽掃地。

亂了無常,這可是大罪!大人身為宮中太尉,豈可能不知?

「都好,我不在乎。」那是世憐的孩子,不是憐兒的孩子,但如果憐兒疼他,他也會疼他。

說著,眼角余光瞥見一抹身影正在和海棠攀談,之後海棠指了指樓上的方向,潘急道不快地皺起眉。

「大人……」頭好痛,他不懂,大人當初不要的,現在為什麼又當成寶?

「這事不用再談。」潘急道擺擺手,刪過小二,攔住那人。「喻爺,上哪?」

喻和弦抬眼,臉上抹著無害的笑。「潘大人,這狀元樓不是給人用膳之處?問這話不是多余?」

「確實是給人用膳之處,要不本官為何要攔下你?」

听至此,喻和弦也惱了。「潘大人到底是在怕什麼?」

「本官有什麼好怕的?」

「既是不怕,為何老是要攔著我見世憐?」

一听他喊心愛女人的閨名,潘急道再也沉不住氣。「她是你能隨意見的?」就算憐兒非世憐,但他就是不想讓兩人獨處。

「怎麼,還要大人允許不成?」喻和弦哼笑了聲。

「就是要本官允許!」

「憑什麼?」

「就憑本官——」

「大人!」話未竟,牟桑成已經快步上樓,擋在兩人之間,擠出和氣生財的笑臉道︰「今日狀元樓座無虛席,看熱鬧的人也就不少,請兩位適可而止。」

兩人還未開口,房里的夏取憐已經推開門,不解的看著他們。

「發生什麼事了?」

一見她,牟桑成笑臉幾乎快掛不住。

「咱們先進房再說。」家丑不可外揚,他立刻拉著兩人往喜字房去。

潘急道微惱地等著自家總掌櫃,但繼之一想,有自己在場,諒喻和弦也不能如何。就讓他盯著,看喻和弦到底想搞什麼鬼?

三人一道進了房。

桌上的飯菜已經全都布上新的,但她絲毫未動,像是忙著研究那幾甕酒和茶。

「不是跟你說,這些事不急嗎?」潘急道略略不快。

「就邊吃邊弄。」見著他,還是難以遏止心底那股羞意,她垂眼回道。

但那粉顏裹上的羞赧,教明眼人一目了然,牟桑成略微別開眼,恰恰對上喻和弦冷沉的眸。

「別弄了,快點用膳,都什麼時候了。」潘急道催促著,拉著她在桌邊坐下。

「你用了嗎?」

「用了,快吃。」他將碗筷推倒她面前,另外拿起筷子替她布菜。「多吃點,太瘦了。」

聞言,夏取憐心里又是一陣感動,卻瞥見她碗里的菜已經迭成一座小山,趕忙阻止。「大人,我吃不了那麼多。」

「吃不了也得吃。」

「可是……」

牟桑成心里嘆了口氣,正欲阻止兩人散發出新婚燕爾的氛圍時,喻和弦已經快一步開口,「要是不知情的人瞧見,準會以為兩人是對新人吶。」那哂笑的口氣引得潘急道不悅抬眼。

「你也可以滾了吧。」他口氣不善道。

微揚起眉,喻和弦繞到夏取憐另一邊坐下。「潘大人真是貴人多忘事,忘了那日在迎春閣里,要不是我護著龐大人,恐怕那事早已鬧到皇上面前,哪能讓潘大人今日如此滿面春風。」話落,他還徑自拿筷用膳。

「好笑,你和龐度是一丘之貉,眾人皆知,說穿了,那天肯定是你在本官茶中摻了酒,企圖讓本官鬧事。」

「潘大人此言差矣,在下只是個商人,哪兒有利就往哪走,犯得著害大人嗎?」

「可不是?光是這回開朝慶日,為了容納各國使節,迎賓館特地修繕,有工部的穿針引線,喻爺可是轉手賣出不少昂貴的建材。」意指他根本和龐度狼狽為奸,拉高建材費用,從中賺取佣金。

「潘大人,宮中用材,本就昂貴,在下已是薄利買賣了。」

「笑話,我潘府也有經營這門生意,豈會不知道那些建材分明買貴了。」

「既是如此,大人該向皇上諫言徹查才是,拿在下這種小老百姓開刀,實在沒道理,對不對,世憐?」他笑吟吟地望著夏取憐,不忘夾了塊炙燒肘子到她碗里。「多吃點,你真是太瘦了,潘府太苛待你了。」

豈能容許他如此造次,潘急道長臂橫過,一把揪住他的衣襟。

牟桑成急忙要阻止,但夏取憐只是慢條斯理地將兩只酒杯各自放在兩人面前,恬淡開口,「嘗嘗我這回調配的味道如何。」

潘急道燒到腦袋的火,被她這把溫嗓給澆得半熄。「你知道我不喝酒。」

「所以我調的是大人能喝的酒。」

「還是不要,憐夫人不知道大人的酒量有多淺……」牟桑成一下向東,阻止喻和弦被打,一下向西,阻止大人喝酒,覺得自己真的好命苦。

「有事,我負責。」夏取憐淡道。

揚起眉,潘急道拿起酒杯嗅聞了下,有種甜潤酒香,他笑道︰「那好,萬一我酒後鬧事,先向喻爺說聲抱歉。」話落,他一飲而盡,酒香入喉竟成齒頰生香的茶味,甚至還有淡淡桂花香。

「好喝嗎?」她笑問。

「不錯,這里頭真有酒嗎?」

「有,酒是穆家酒廠的桂花釀,而茶用的是吞雲利興鎮的墨香。」

前些日子,她到迎春閣時品了不少茶,對這款墨香極為鐘情,它極像烏龍茶,茶韻深濃,入喉回甘,可以將最溫淡的桂花釀酒味吞噬,卻不掩其味。

潘急道愣愣地瞧著她,只覺得她真是十八般武藝皆通,還未開口夸贊,已被喻和弦搶白。

「跟昨晚搭配三白的青柳相比,今兒個的茶酒香醇濃郁,令人回味。」喻和弦贊不絕口。「想不到最下等的墨香茶,能配出如此出色的茶酒,真令我驚艷。」

像是惱他把話都搶光,潘急道橫了他一眼。

「喻爺,天生我材必有用,就端看是放在什麼位置上。」夏取憐客氣有禮地再替他斟上一杯,輕聲問︰「喻爺找我,有何指點?」

罷剛听他們的對話,她知道大人是拐著彎讓她知道喻和弦是何等人物。可是,這樣听來,又有哪里不對勁。

喻和弦把玩著酒杯。「我想跟你合作。」

「合作?」

「不準!」潘急道重咆拒絕。

喻和弦笑了笑。「我听人說,如今潘府當家做主的是世憐,大人還是回宮中鎮守才妥,否則宮中再出什麼亂子,就怕大人有十顆腦袋也不夠砍。」

「听誰說的,喻爺?」潘急道微眯眼。他不信喻和弦是一時嘴快說溜嘴,畢竟一個能夠接大內買賣的家伙,又豈會這般大意?

難不成,他是在間接告知他什麼?

畢竟憐兒當家作主一事,唯有潘府中人才知道,府中那幫女眷全被憐兒給收服了,若說有誰可能外傳,恐怕只有二娘。

「大人還需要在下點明?」喻和弦哼笑了聲。

「不勞你,桑成,送客。」

喻和弦輕擺手,制止牟桑成,對著夏取憐道︰「世憐,我對你推出的手提包極有興趣,前些日子有齊月商旅向我打探,所以想問你,有沒有意願做這筆生意。」

「這個嘛……」她垂眼忖度。依目前的人手,光要應付眼前的訂單已是忙得不可開交,再加訂單,恐怕要擴廠……

「你又在打什麼主意。喻和弦?」軍宿房和迎賓館修繕,工部皆購下他手中的高價建材,光這事他就覺得有鬼,眼前還牽上一條齊月的線,怎麼听都有問題。

「商人還能打什麼主意?說穿了,不過是追求利益,我只是看好這筆買賣,如此罷了。」喻和弦一副坦蕩蕩的樣子。

「是嗎?」潘急道哼笑,啜了口茶酒,打從心底不信。

喻和弦早在多年前就和大理寺卿走得極近,這些年聖上徹查貪瀆,大理寺卿卻總是能全身而退,要說喻和弦沒使上一點力,他才不信。

「大人對我諸多防備,到底是在防什麼?」喻和弦拿起酒杯敬他。「我身為商賈雖是重利,但不曾為財而傷過人,大人如此防我,難不成是因為我對世憐有意?」

听至此,夏取憐小手在桌下輕抓著潘急道的,就怕他沉不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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