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米珈樂搭著出租車回到高振隆送給她的公寓時,門鈴聲隨即響起,她拉開門,隨即愣在當場。
「不請我進去坐坐?」該隱臉色森冷地注視著她。
她怔愣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怎麼會知道我住在這里?又是怎麼進到這里的?」這幢公寓需要門卡才能進入各層樓,而樓下的門房極為嚴格,訪客必須先留下數據,之後門房會以電話與屋主確認後才會放行,但他……
「很重要嗎?」該隱大咧咧地踏進屋內。
約莫三十坪的空間隔成兩房兩廳,小巧雅致的屋子里有著昂貴的家具和極富品昧的擺設,沒有多余的贅飾,也沒有屬于她個人的顏色,仿佛這里不是住所,只是美麗的樣品屋。
「你來這里做什麼?」米珈樂試著讓自己看起來冷靜一點,但還是忍不住擔心他的傷。「你應該先去醫院處理一下你的傷口。」
「你擔心我?」他將西裝月兌下,優雅地在沙發上落塵。
她的視線落在他沾血的襯衫衣袖上,盡避想要查看他的傷口,卻不想再被他推開,所以她只是傻傻站著,沒有動作。
「這里的環境似乎還不錯。」看見擱放在沙發末端幾件折好的男性襯衫,他的眸子里閃過痛楚。「他偶爾會到這里過夜?」
米珈樂狼狽地別開眼。「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听說,你是高振隆的情人。」他沒有起伏的語調,令人難以猜測他的心思。
必于她的事,帝力斯只告訴他部分。其他最難入耳的,凱洛麗則補充了不少,他不想相信,但似乎由不得他。
「關你什麼事?」她站在離他最遠的角落。「你是我的誰?有資格問我這些事嗎?」
她拉開距離的態度惹惱了他,該隱扯開殘酷的笑,緩緩起身朝她走近。「沒資格過問你的事,不知道有沒有資格跟你談交易?」
「……你要把購物商城的工程交給旭大?」
來到她面前,他一把將她拽到沙發上。力道大得她頓時頭昏眼茬,再張眼時,他已經逼至眼前,距離近到她可以看見他漆黑瞳眸里閃耀的沉藍火花。
她下意識扯著他的手臂,不讓他再靠近,但卻又想起他手臂有傷,立即將他的衣袖往上拉,卻不見傷口,不禁疑惑地眯起眼,再翻看他的另一只手,依舊沒有半點傷痕。
「怎麼會這樣?」明明有血跡,袖子也有被劃破的痕跡,卻沒有傷口?
「那麼一丁點東西,怎麼可能傷得了我?」
米珈樂抬眼直娣著他未變的容頗,種種詭異的跡象讓她不得不往最不可能的方向想。
「……你不是人。」
「對。」他承認得很爽快。因為他不是人類,所以放棄了愛情,原以為自己可以灑月兌,但此刻他卻覺得快要發狂。「你怕我嗎?」
「怕?」她苦澀一笑。「怕什麼呢?」
在這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人」。
「那麼,你怕什麼?」
以往。她怕找不到他,怕在每個街角都找不到他的背影,現在更怕他用鄙夷的眼神看她。
青澀的單戀經過漫長等待,卻從未褪色,甚至更加劇烈,正因為這份情,讓她益發恐懼他的眼,因為被他注視,就像將她丑陋不堪的一面赤果地呈現在他面前一樣。
「我怕你把工程交給尹時賢。」說不出真實的語言,她只能用謊言將他逐出她的世界之外。
冷冷地看著她,該隱唇角的笑意危險而懾人。「我們可以談個條件。」
「只要我答應你的條件,你就不把工程交給尹時賢?」
「可以。」
「真的?」她理該喜悅,卻莫名感到不安。「你要我做什麼?」
「很簡單,讓我佔有你,我可以替你完成所有的心願。」
她不敢置信地睜圓眼,下一刻,熱意便從眼角竄出。
「很簡單的,對不?」
他輕輕一推,米珈樂便怔愣地躺下,感覺他的重量壓上自己,扯開她的衣襟,仿佛一並壓縮著她的心髒,痛得她雙眼刺楚。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她?天底下所有的人都可以羞辱她,唯獨他不可以!
「哭什麼?這又不是你第一次利用男人達到目的。」看著她眸底的淚水,他的怒氣稍減,但字句仍舊尖銳如刃。
米珈樂心如刀割,痛得無以復加。「你為什麼要這樣傷我?」
她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這樣要求自己,甚至用這麼殘忍的字句傷害她。
「不是嗎?只要能夠完成你的心願,你就可以毫不猶豫地巴上那個人--」
「我沒有!那是那些人假意收留我,卻欺負我未遂後造謠的!從頭到尾,我只跟過高振隆這個男人」話就這麼月兌口而出,只因她不想讓他以為她是個人盡可夫的女人。
雖說跟著高振隆,頂著情人的名號也不是件光彩的事,但至少她絕對沒有外頭傳說的那麼不堪。
「那又如何?事實上,你確實是以身體為籌碼,不是嗎……為什麼這麼不珍惜自己?」
那近乎責難的口吻,讓米珈樂再也無法忍耐下去,她將長久以來的委屈和憤怒全都吼了出來,「你要我怎麼珍惜自己?我什麼都不會,什麼都沒有,沒有人願意幫我,每個人都想要欺負我,當我淪落街頭的時候,你在哪里?」
面對她的指控,該隱重擰濃眉,見她倔強地嘻著淚水,就是不讓眼淚落下,心頓時難受不已。
「你沒有義務幫我,如同我沒有義務為了誰珍惜自己,因為我很餓……」她蒼白的唇辦不斷顫抖看。「我很冷……我很累……我不想被討債公司強押去賣婬,我只是想要找個地方休息,只是想要結束那種饑寒交迫的生活!那個時候,振隆出現了,他喜歡我,他照顧我,我報答他有什麼不對?」
她曾經等過凌駕希望之上的奇跡,卻等不到,被逼到退無可退,她只好向命運低頭,否則要她怎麼活下去?
靜靜地听到最後。該隱心痛不已地一把將她摟進懷里,緊密得不留縫隙。
他錯了,他犯了一個天大的錯!
十年前把她丟下,她的命運竟然荒謬演出到這種地步,早知道如此,就算是失控,他也該將她留在身邊,不該讓她淪落街頭,賤賣自己。
「所以,你喜歡他?」他啞聲問。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她深吸口氣,略推開他,撥了撥發,假裝不在意。
哀莫大于心死,當她一無所有,失去所有信念時,就什麼都不在乎了。
「我很嫉妒。」
她瞪大眼。
「我嫉妒那個男人。」他又說。
因為嫉妒和氣憤,他才口不擇言地傷害了她。
因為他無法接受她對另一個男人笑,原本應該專屬于他的笑容如今卻被其他男人佔有,他不能忍受。
米珈樂抿緊唇,說不出半句話。
她不敢想他說這句話的意思,不敢揣測也不敢細忖,就怕自己想錯,可是--
「珈樂。我很喜歡你。」
斗大的淚水從眼眶滑落,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就像她一如往常,始終看不清未來的路。
這是多麼令人雀躍竊喜的事,可是……錯了,時間不對……來不及了。
「珈樂?」
「抱歉,我並不喜歡你。」她將他推開。
「可是,我可以實現你所有的心願,我可以給你歸屬、給你愛,保護你,疼愛你,任何你想得到的,只要你說得出口,我就給得起。」
米珈樂勾起唇角,淚如雨下。如果這句話是在十年前听見的,那該有多好?
「珈樂,我知道你喜歡我。」
她一愣,猛地抬眼。「你知道?」
他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你知道我喜歡你,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而你喜歡我,也是十年前的事嗎?」這個問題沒有意義,卻這麼月兌口而出。
「是。」
她抿緊唇,淚流滿面,驀地大吼,「那你為什麼不在十年前告訴我?你為什麼在十年前不告而別?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我在等你回來,甚至到FL大樓留過口訊,可是從沒有響應,直到最後,我--」
「對不起,我--」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她吸口氣,殷紅的水眸直瞪著他。「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現在的我,已經沒有辦法愛你,請你離開。」
「珈樂--」
「請你離開門不知道是打哪來的力量,竟讓她推著他直往外走。「算我求你了,放過我,不要再打擾我的生活。」
砰地一聲,她關上門,流看淚,如同游魂般地回到房間,把自己重重摔進軟床里,拉起被子,將自己緊緊包裹。
謊言!
他才不愛她,如果愛她,他不會丟下她不管,剛剛也不會用那種惡劣的態度對待她!
直到哭累了,她沉沉睡去,一抹身影才從門外閃人,如鬼魅般落在床邊,長指撫去她頰上的淚。
懊隱垂下長睫,萬般不舍地將她擁人懷里。
因為他的一己之私,沒有消除她的記憶,讓她一直懷抱著對他的情感等待他歸來,甚至為了讓自己能活下去。不惜出賣自己……
「傻瓜……」他低啞喃著。「珈樂,你怎麼這麼傻?」
在他沉睡的這段時間里,她歷經了人生最大的考驗,遭受生命最惡劣的打擊,他什麼都不知道,而她卻在苦難之間等待他。
這樣的女孩,讓他心疼欲死。
當初他為了避開可能遇到的麻煩,說服自己放棄,如今才知道他錯得離譜。
他很後悔,但也決定了,從這一刻開始。他要贏回原本就該屬于他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