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辛西亞大人。」只見凌希單手橫在胸前,朝對方行禮,米珈樂驚訝得倒抽口氣,睜圓雙眼。
不會吧,親王是個看起來才十五六歲的女孩?
她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吸血鬼王族,而是時下走龐克風的年輕女孩呀!
辛西亞嚼著口香糖,懶懶掃過凌希,再看向一旁的米珈樂。「看起來有點像是姐弟戀呢。」她撇唇笑道,聲音偏沉,不具惡意的汕笑完全是針對凌希。
「外表不重要。」抬眼,他勾看輕淺笑意。
「那倒是。」辛西亞站起身,腳上的黑色羅馬靴有著曳地流蘇,隨看她走動而搖擺。來到凌希面前,她笑眯貓眼,探出雙手。
米珈樂以為她要擁抱他,豈料她竟是掐住他的臉,用力一扯。「不要再給我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沉睡,給我爭氣一點。」
「姐,會痛。」凌希直瞪著她。
米珈樂難以置信地捂著嘴,就怕驚呼出聲。
姐?好錯亂的吸血鬼,年齡和外表完全不符,害她羨慕得要死。
「你也會痛嗎?」辛西亞哼了聲,黑眸看向米珈樂。「你是聖血?差那麼一點點就害死我唯一的表弟?」
她一詫,鞠躬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了,我寧可死的是我也不是他。」
「珈樂,你不用那麼緊張,她只是在逗你。」
「喲,這麼保護她?」辛西亞挑眉的動作簡直和凌希如出一轍。
「她是我的妻子米珈樂,我們已經定下聖血契了。」
「知道,她全身上下都是你的氣昧。」辛西亞哼了聲。
米珈樂聞言,粉頰不爭氣地泛紅,很不習慣他們這種大咧咧的對話。
「所以,」
「在我面前,我賜你們為夫妻,米珈樂正式納為彌賽亞家族成員。」辛西亞伸手在兩人面前一揮,就像是立下了誓言,成立了兩人的夫妻關系,然後,主動擁抱了地。「恭喜你成為我的弟妹。」
「……謝謝。」米珈樂因為緊張而全身僵硬,就連笑容都很僵。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準備今晚的儀式吧。」
「我們先出去了。」
辛西亞擺擺手,凌希隨即帶著她離殿。
外頭,帝力斯朝米珈樂眨眨眼,隨即便轉進殿內。
「……她是你姐姐?」
「表姐。」凌希解釋著他們之間的關系,「我的姑姑嫁給王當妃,而五百年前的大戰,辛西亞為了要控制我父母引起的扭曲空間,她的時間被凍結,所以她的外表一直停留在五百年前。」
「是喔。」米珈樂深吸口氣,突然覺得整個人都放松了。「我原本還以為親王是個年紀很大的老女乃女乃呢。」
「她年紀確實很大,只是看不出來。」凌希帶著她往大廳走,一些彌賽亞家族的成員全都和李少游一樣,靜默地守在他們身後。「王族成員因為五百年前的戰爭而人數銳減,有的還陷入沉睡之中,所以近年來的大事都是由辛西亞做主。」
「她好厲害。」
他揚起手,血戒閃動著。「這血戒里頭盛裝的就是她的血,而血戒可以封鎖我的力量,你說,她能不厲害嗎?」
「……我一直以為我們之間不是那麼容易被認同的,甚至會被要求分離,想不到居然這麼簡單。」看著他,她真的覺得自己在做夢。
看似困難的事物,卻在轉眼間迎刃而解,完全不費氣力。
「是你想得太困難了。」凌希一笑,忽地感應到一道不善的注視,不由得橫眼探去,穿越人牆,正好捕捉住站在角落里的修德爾。
他的目光帶看挑釁,甚至有些躍躍欲試。
「少游。」凌希見狀,倏地低喚。
「我在。」
「要所有人都守在夫人身邊,一步都不準離開。」
「是。」
「怎麼了?你的臉色突然變得這麼凝重。」雖說她還是個菜鳥吸血鬼,對很多事情的感受力不像他那麼強烈,但光看他的最色,她也猜得出沒什麼好事。
「待會儀式開始時別亂跑,要是有人想胡亂接近你,不用對對方客氣。」
她聞言,不禁低笑。「也包括你嗎?」她試過了,近來她的力氣變大,庭院和薔薇園被她整理得很漂亮。
「不,我答應你,不會對你胡來,但很歡迎你扶令而來。」
「我才不會呢」她皺起鼻子。
「不知道是誰對我霸王硬上弓?」他笑得邪氣。
「喂」她抗議,他卻傾身吻上她的唇,就在同時,不知為何,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兩人身上,目睹了這場火辣辣的吻。
像是蓄意一般,凌希加深了吻,讓所有人都看見他們之間的關系,就像在警告周圍的人,不準輕易踫觸她。
米珈樂被酥麻的電流從頭麻到腳,幾乎快要癱軟在他懷里,卻听情人在耳邊低喃--
「听話,就在這里,別亂跑。」
「喔……」她傻愣愣地回應,滿嘴都是屬于他的氣昧。
真是的,民俗風情很不同呀,看來她還有好長一段時間要習慣他們的熱情和開竹。
正想著,突地,大廳的燈全數暗下,而她的身邊也被入圍續她定楮一看,發現檔在她身側的便是李少游,他正目視著前方。
即使眼前一團黑暗,但她的視力已比以往好上太多,所以清楚看見辛西亞站到台前,帝力斯則在一旁念著她听不懂的語言,凌希則是閉上雙眼,像在聚精會神,一道金光乍現之後,瞬間有不少影子從他月復部鑽出,她嚇得倒退數步,而原本在最前列的人也都全數退開。
只見辛西亞戴滿手環的縴手一揮,掌心落下點點星光,黑影瞬間幻化成人形,在黑暗之中流竄。
「夫人別再往後退,那只是亡魂,經過親王大人的淨化後,將再回歸地獄。」
黑暗中,她听見李少游這麼說,她記得凌希也說過,那是當初人類和吸血鬼的合議,他們只是在履行他們的承諾。
只是,不知為何,她竟瞧見了熟悉的身影,正朝自己而來。
「爸、媽?」
然而,他們卻不是停留在她面前,而是在李少游面前,空洞的雙眼直瞅著他,像是控訴,又像是……
她驀地想起凱洛麗曾說過,這是場儀式,亦是畝判大會,亡魂會尋找凶手!
腦袋飛速轉動,愈想她愈覺得心寒,當年那場大火燒得毫無理由,但是少游從一開始就對她抱持不友善的態度,甚至也試圖殺她,難道十年前的大火……會是他縱火的?
米珈樂屏息注視著他,他沒有解釋,只是眯起眼望著她。
是他!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低咆。
音量不大,但是在靜謐的儀式當中,已足夠清楚地傳人全神貫注在開啟空間中的凌希耳內,他分出心神注視著底下,一旁的帝力斯也察覺不對勁,就連辛西亞都不滿地眯起眼。
「夫人?」李少游一臉疑惑。
米珈樂正要再質問他,卻見父母的亡魂開始移動,朝另一頭而去,她下意識地快步跟上。
李少游見狀,也跟著她的腳步而去,身後隸屬于彌賽亞家族的成員亦是追逐其後。
米珈樂的動作飛快,在黑暗之中精準地鎖定父母亡魂移動的方向,然而卻在穿過另一條長廊之後撞上一堵牆,痛得她垂下臉。還沒來得及搞清楚狀況,就被人攫住。
她愣住,抬頭一看,竟是修德爾,凌希的死對頭。
「看來,連老天都站在我這邊呢。」修德爾墨綠色的瞳眸在黑暗之中,猶如青冷蛇眼,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公爵大人,請將男爵夫人放下。」尾隨在米珈樂身後的李少游大步向前,目光冷肅,暗想著該要如何將男爵夫人搶回。
「不過是該隱身邊的一條狗,憑什麼命令本公爵?」修德爾雙眼一瞪,他立即往後跌退數公尺遠,撞倒了後方的人。
盡避沖擊力很劇烈,但李少游就像毫無所覺般地迅速起身,要後頭的人趕緊向男爵回報此事後,再次走上前。
「請公爵大人放下男爵夫人。」
「我要是不肯呢?」修德爾冷笑,運用念力化為利刃,凌空而去。
李少游即使有了防備,仍是閃身不及,被削掉一只手臂,但依舊毫不猶稼地沖向他,趁機抽出藏在油中的短劍,刺向他唯頭,同時反手將米珈樂從他懷中拉下。
「夫人快走」李少游低喝著,檔在地面前。
米珈樂只是困惑地看著他的背影。他失去一條手臂,鮮血直流,卻仍執意要救她,可是,他、他……
「你以為一把劍就可以傷著我?」修德爾冷冷拔掉直人喉頭的劍,傷口瞬間消失,單臂抓起他,掐住他的臉,力道大得滲出血來。
「不」她驚恐地低吼。
修德爾愉悅地看著她蒼白的臉龐。「那麼,男爵夫人可接受本公爵的邀請,來場密室閉談?」
「夫人快走則李少游從縫隙中低吼,臉上不斷滲出血水。
米珈樂看著他,朝修德爾強勾起笑。「這有什麼問題呢?但請公爵大人放過他吧。」
「爽快。」隨手一拋,李少游便重重撞上牆面,掉落在地。
經過他身邊,發現他還張著眼,米珈樂急忙示意他先走,然而他卻伸手抓住她的腳。同一刻,修德爾也出手將她扯進懷里。腳踩上他的胸口,一使勁,就將他的心髒踩得粉碎。
只見李少游連哀嗚都沒有,軀殼滲血之後,直接化為塵土。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震驚過度,氣怒攻心地朝身後的修德爾就是一陣亂打。「背信的家伙,你答應要放過他的。」
他殺了少游!他竟然殺了少游!
胸口接連接受幾個重擊,修德爾嘔出一口血,驀地驚詫之余,憤怒同時狂燃,他緊緊地擒住米珈樂的雙手。
「被同化的聖血果真和一般受同化的人類不同,本爵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厲害本事則一個轉身,他隨即拉著她消失在長廊里。
同一時間--
等不到儀式結束,凌希將工作全都丟給辛西亞,隨即尋著氣味趕至長廊,卻只看見地面一杯塵土。
「……少游?」凌希蹲,輕撫過還溫熱的塵土,緊緊抓在手中。
讀取最後訊息,他驀地黑眸猩紅,怒聲低咆。
「修德爾!」
「卑鄙小人!難怪你永遠贏不過凌希,因為你只會使暗招,弄些端不上台面的小人步數,也難怪你永遠屁居凌希之下,你永遠贏不過他。只是個低等下流的吸血鬼,簡直就是吸血鬼的恥辱」
「你給我閉嘴!要不是你還有利用價值,我早殺了你」修德爾雙眼一瞪,被困在半空透明結界中的米珈樂立即被一股力道甩了幾個耳光,吐出一口血,無力地趴伏在結界空間里。
但她仍眯眼瞪著站在下頭的他,撇唇冷笑。「口亨,你有本事就殺!小鼻子小眼楮的男人,根本就是不敢!沒那本事,就少在那里虛張聲勢!」
她當然知,道他擄走自己的用意在哪,而她決不允許自己成為凌希的絆腳石,不過話是這麼說,現在她被鎖在結界里,而這房間里頭除了修德爾之外,還有不少他的吸血鬼同伴,她根本無路可逃。
見修德爾突地撇唇冷笑。「你等著,等著看我怎麼蹂躪你的男人。」
「你」
「你污辱本爵的每一句話,我會加倍發泄在該隱身上。」
聞言,管不了自己還頭暈目眩著,米珈樂繼續朝他咆哮,「虧你還是個公爵大人,卻專使這種見不得人的手段,依我看,你不過是狗屎,又臭又髒又下賤。」
修德爾眯起墨綠瞳眸,倏地,米珈樂感覺被人掐住喉頭,再也說不出半句話,只能不斷掙扎。
「再說啊,你這個婊子」
「公爵,不需要跟個女人一般見識,要是真殺了她的話,豈不是太可惜了?」站在修德爾身旁的坎薩低聲勸說。
「我就不信殺不了你」他抿緊唇,壓根沒打算松開力道,眼看米珈樂唇角逸落鮮血,看似快要昏厥--
「住手」
凌希沉怒的低嗓出現的瞬間,高大的身形也乍現,在修德爾來不及防備之前,猛地擒住他的喉頭,猛烈的沖力,讓他一路推著他,直到在牆面撞出窟窿。
房內的一群吸血鬼隨即向前,但凌希空著的手一揮,他們便全都消失不見。
他的念力比不上修德爾,但是他可以改變空間結構和時間方向。
「該隱,你就只有這麼一點本事嗎?」修德爾見狀,不痛不癢地笑著,以念力抗衡,硬是耍將他逼退。
只見凌希手上青筋暴露,不斷將體內的力量釋放,想將修德爾移出這個空間,然而一股錐心的痛卻從指間如刃般扎入他的心窩,讓他松了手。
修德爾見機不可失,抬腳將他瑞飛。
「被封印了力量的人,少不自量力。」他向前幾步,眼見凌希翻身爬起,隨即以念力將他定在牆面。「該隱。你知道我盼望今天,盼望多久了?」
凌希怒紅的眼瞳跳動著火花,直瞅著他,掀唇笑得邪謔。「修德爾,你就這點能耐?」忍著痛,試圖沖破血戒的控制,雙手一推,卻被他輕松躲開。
「不,我最大的王牌在那里。」退開數步,修德爾指著上方的米珈樂。
心間突現不安,凌希看著心愛的女人身上被染紅的銀白禮服,看著她掙扎地起身。
「她是你最大的弱點。」那天,坎薩對他獻上妙計,讓他一直期待看今晚的來臨。
與其殺了這女人,倒不如經她的手將該隱賜死,最終又可以合理地殺了聖血,屆時所有的罪都與他無關,他甚至可以說是為王族掃除了聖血,增功一等。
修德爾欺近他,以手刃劃過凌希的身體,精繡的水芯片立即掉落,伴隨著猩紅鮮血。
「住手!」米珈樂見狀,管不了喉頭上的不適大喊。
珈樂,不要擔心,他傷不了我。凌希抬眼探去,無聲地告訴她。
她仔細一看,果真瞧見他身上的血已經上住,就連傷口都在愈合。
「終究是純血,復原的速度相當快,但是--」修德爾左手擒著凌希的喉頭,右手伸在半空中,突地,一把銀制的釘樁憑空出現,他握緊,往凌希的胸口刺進,力遭大得將他釘在牆面上。
凌希痛苦地咳出一口血,沒想到他竟會以銀樁刺進他的心髒。
「凌希。」米珈樂直瞅著他咬牙隱忍的模樣。
「很痛,對吧?畢竟連我握在手中都覺得很不妙。」修德爾笑得相當猖狂,伸出遭到銀腐蝕又迅速恢復的掌心。「刺進你的心髒里,感覺應該不賴。」
純銀對吸血鬼而言,是一種劇毒。平日的銀制餐具因多少有些添加物,對吸血鬼尚構不成什麼傷害,但修德爾準備的純銀釘樁就不同了,如今刺進心髒里,隨著血液在周身蔓延,讓凌希的臉立刻浮現青紫色的血痕。
毒蔓延得極快。只要拔出,還可以在很快的時間內恢復,可是釘進心髒,他連阻止的力量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