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錯之棋子皇後(上) 第八章 借刀殺人計(2)

「喲,這是打哪來的小雜種?」

他常常躲在養生宮外,用無比羨慕的眼神看著貴妃娘娘和七哥之間的相處,但今兒個卻被發現了。

不過,為什麼要叫他小雜種?

「不知道本宮為何要叫你小雜種?」孔貴妃雙眼長得頭頂上,巧笑情兮道︰「因為你就是小雜種呀。」

「放肆,你一個後宮嬪妃膽敢稱本皇子為小雜種,信不信我到父皇面前參你!」他惱道,小小身子不住地顫著。

孔貴妃微眯起眼,仿佛沒想到他竟有這般膽量,隨即又低低笑得壞心。

「九殿下,本宮就好心告訴你,皇後為什麼不要你,那是因為你不是她親生的,你的母妃早被皇後給杖責至死了。」

「你胡說什麼?」

「甚至于……本宮還懷疑你到底是不是皇子呢,要不你身上怎會沒有皇族胎記?」

「你!」

「九殿下?」蘇璘從西廊找來,一見他在養生宮前,小跑步接近,她朝孔貴妃欠了欠身。

「奴婢見過貴妃娘娘。」

孔貴妃輕哼了聲。

「把你家小主子看管好。」話落,便扭著腰進了養生宮。

「九殿下和貴妃娘娘說了什麼?」拉著他回長生宮的路上,蘇璘低問道。

他本要開口,最後卻選擇把話咽下。

想要答案,他可以自己查。

爆中流言何其多,他自個兒篩選,再找出當年的一些宮人,便知道了答案……他無力地坐在房內,看著擺滿書房的書冊,低低笑著。

就算他文武雙全又如何?母後不會正眼看他一眼。

因為他並非母後所出,不但如此,他的親生母妃還是被母後給害死的……為了鞏固自己的後位,母後才將他收于膝下教養。

她不愛他,不會抱他,因為她把失去孩子的恨都算在他頭上……既是如此,為何還要他當她的兒子?

他恨、他怒,他不再為皇後而活,他必須努力地往上爬,等到一日,他手中掌握實權時,一個個傷他的人,他都不會放過!

從那日開始,他更潛心學習,他要在皇子問嶄露頭角,要讓父皇看到他,用更低的姿態討好皇後,藉以利用皇後一派培養自己的勢力,然後在六部里都安插自己的眼線,早晚他們都會成為他最有力的臂膀。

然而,就在今年五月,他進長生宮探視皇後時,听到了--

「在邊境瞧見有皇族胎記的年輕人?」那是皇後的嗓音,他隨即躲在偏殿外,不懂這話是何意思。

「確實。」

「那麼可有瞧見楚嬤嬤?」

「那年輕人身邊確實有個老嬤嬤,但無法確定是否為楚嬤嬤。」

「難道說爹當年的懷疑成真了?」

「當年你生產時,爹特地派人在宮外鎮守,事後才能逮到那想趁隙逃跑的御醫,那時爹確實也瞧見楚嬤嬤,但因為她是皇上的女乃娘,所以就算她提個大竹籃離開,爹也沒刁難她,只是覺得她的行徑古怪,後來想想才發現不對。」

「所以說,也許當年柳淑妃為了保住自個兒的兒子,托楚嬤嬤把孩子帶出宮,那麼九蓮豈不是……」

「真狸貓假皇子。」

听至此,他耳里嗡嗡作響,就連自已是如何離開長生宮的,一點印象都沒有。

如果他不是皇子,那麼他是什麼?為了在宮中存活下去,他曲意逢迎,最後卻讓他發現,他並不是皇子……他身上沒有金烏胎記,可父皇說過並非所有皇族皆有,結果真相,他真的不是皇子。

忖著,他低低笑開,直說荒唐!荒唐!

既不是皇子,為何讓他在這冰冷的宮中生長?他再怎麼發憤圖強都沒用,一旦他不是皇子,做再多他都不會成為太子,尤其當皇後已發現這個事實,依她的性子,肯定會無所不用其極地將真皇子找回,到時候他就成了無用的棋子,甚至還得背上欺君之罪!

思及此,二十年來積在心間的恨與怒,瞬間爆開。

不……憑什麼讓他受盡世間冷暖後,還要再以欺君治他?不,他是皇子,他即將成為太子,誰也攔不了他!

他活到今天不是為了替別人鋪路,他要阻止皇後,除去所有知道真相的人,他要得到天下,不計後果。他不再希罕有人能夠愛他,更不揭望擁抱,唯有得到實權才是真的,其余全都是假的!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他听到天籟般的情嗓,低柔如泣地唱道︰「郎啊……我在佛前求……」

「歌雅……」他輕嘆般地喚出口。

拌雅,那個特別的丫頭,那個愛笑的丫頭……唯有她給的才是真的。

「九蓮,我在這里。」

噙笑又沙啞的嗓音響起,喚回孤獨的魂魄,教他張開了雙眼,便見那張愛笑的臉就在面前。

喜悅流轉在那雙琉璃似的眼眸里,然而她看起來捎瘦了,氣色頹靡,但也掩不住讓小臉微微發亮的喜悅。

而就在她笑彎唇的瞬間,豆大的淚水滑落,落在他的眸里,那滴淚似盛著千萬情,透過她的眼,進入他的眼,流入他的心底,暖著他空虛的心,蕩出滿心的激動。

他怔怔地移不開眼。這眼相真美,美在心系著他,美在真心實意自她的喜悅笑臉流露,也加倍地震撼著他的心。

拌雅……他的歌雅。

一得知太子清醒的消息,巳慎思抱著病體而未,看他清醒,開心得闔不攏嘴,但也帶了一個惡耗。

「母後被打進冷宮?」巳九蓮詫道。

「晏清河日前被押進大理寺待審,昨兒個在他府上搜出界沙,由此可判斷,毒是皇後所下,所以朕便把她給打進冷宮。」巳慎思說著,心里沉痛,讓那雙看盡人問繁華的眼顯得蒼茫。

「父皇,這根本是孔貴妃想趁機扳倒母後。」巳九蓮急聲道。

「朕自然知道貴妃的心思,再者,念著舊情,朕只是將皇後暫時打入冷宮,尚未廢了她的後位。」

「父皇……」

「好了,你好生歇息,御醫說過,你這毒要等上一段時日才能完全解除,這段時間,你手上的朝務就先暫停,朕會處理。」

「兒臣遵旨。」輕嘆口氣,他疲憊地閉上眼。

巳慎思起身,對梁歌雅交代幾句,便在宮人的攙扶下離去。

梁歌雅往床畔一坐,一雙小手覆上他的額,他驀地張眼。

「手……怎麼這麼冰呢?」他拉下她的手,往他胸口喂暖。

「等你暖著。」她笑道。

「听蘇璘說你沒怎麼睡,要不要上來一塊睡?」說著,他已經掀開被子。

「不了,你待會還得再喝一帖藥。」

「這幾日辛苦你了。」他啞聲說著,沒想到她真的守在他身旁,衣不解帶地照料著他。

「這是我該做的。」瞧他似乎若有所思,她不禁問︰「在想皇後的事?」

「嗯。」

斂下長睫,她想了下道︰「我听蘇璘說過你的身世。」

他的眼神黯了下,隨即揚開自嘲的笑。

「從小母後就與我不親,不管我表現得多好,她都不會正眼看我,我以為她是為了訓練我獨立,可是……我好羨慕七哥,總是能賴在孔貴妃的懷里,而母後不願抱我……她恨我……」

話未竟,驀地被人抱進懷里。她很縴瘦,但卻張開雙臂擁住他,幾乎毫無保留地接納著他,毫不計較得失地擁抱他。

無預警的,也不知道是身體未愈,還是她的擁抱太暖,他竟感到鼻問有股酸楚。

「她從不幫我慶賀生辰,因為我的生辰是她孩兒的忌日……所以當知道我的身世時,我就明白,她永遠都不會愛我,可我沒想到她這麼恨我……」

「她只是偏執了,那不是你的錯,也不能說是她的錯,只是在那時空下交錯了這場悲劇。」撫著他的發,她噙著濃濃鼻音喃道。

許多事可以雲淡風輕帶過,那是因為並非當事者,永遠不能完全休會當事者的傷痛,而她可以想象,當他還那麼小的時候,有多揭望父母的愛,可皇上在邊境,皇後又不愛他,在這冰冷又奢華的宮殿里,他只有瓜獨的影子為伴。

想著,心就為他而痛。

巳九蓮撇唇笑得自嘲。

「可不是?不是每個人都像你,至少被爹娘深愛著……光听你的名字,就知道你爹娘是多麼的重視你。」

拌雅,取自梁敘雅和崔吟歌各一字,光是一個名字就承載著父母的疼寵,教他好生嫉妒。

「是啊,我運氣很好,雖然被疼寵的時間不算太長,但在我爹娘身上,我看到了至死不渝的愛情,那可是宮中少見的。」她笑道,旋即把臉給貼在他的胸蹚上。

「九蓮,記不記得咱們初見時,我跟你說,我叫什麼名字?」

「花借月。」他記得一情二楚。

「秋賞宴上我唱的那首曲子,是我娘作的。」

他微揚起眉,瞬間意會。

「那是你娘親唱給你爹听的。」

「嗯。」

「所以花借月……意謂著你娘親的愛?」供佛藏花心,求佛借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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