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歌雅就寢時己近子時,但躺上床不知怎地總睡不安穩,好像入睡了,又像是清醒著,就這樣在半夢半醒問,她感覺有人靠近。
猛地張眼,就見眼前有抹陰影,還未看情來者,她己出手將人推開,力道是十足十的猛,毫無防備的花借月硬是被推得撞上後方圓桌,吃痛地坐倒在地。
梁歌雅這才看清是他,不禁低斥道︰「你為什麼進我的房間?!」
花借月痛得無法言語,胸口的推痛像把利刃不斷地往深處扎,一寸一寸地凌遲他,逼出他滿身冷汗。
「你說話啊!」梁歌雅跳下床,卻驚見他滿頭碎汗、臉色慘白如紙,正疑惑著,房門被人一把推開,旭拔和持祿跑了進來。
「發生什麼事了?!」一見房里情景,旭拔怒聲質問,腳步未停的來到主子身邊,查看他的狀祝。
「我……他突然跑進我的房里,我嚇了一跳就把他推開……」
雖然搞不清楚狀況,但持祿腦筋動得極快,馬上靈機一動的替主子開月兌。
「我家主子會夢游,他不是故意的!」
「夢游?」
「是啊,你推那麼大力……」
「持祿,別羅唆,備熱水!」旭拔沉聲命令。
持祿一愣,瞥見主了胸口滲出血來,一溜煙地跑下樓。
旭拔則馬上將主子抱起。
梁歌雅愣在當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干脆跟著走到隔壁房間。
旭拔正扯開花借月的外袍,血已經染透中衣,扯開一瞧,胸口綁的白布巾已是一片觸目驚心的血紅。
旭拔拉開白布巾,驚見胸口有個血窟窿,後頭的梁歌雅險些叫出聲來。
「不好意思,讓讓。」
身後傳來持祿的聲音,她這才回過神,趕緊讓開給捧著熱水的持祿進房,想了下,她順手關上房門。
看他行動自如,她實在沒想到他身上有這麼重的傷。
不管怎樣,要不是她推了他那一把,他的傷也不會滲出血來。
「對不起,我……」她滿臉愧疚道。
「閉嘴。」旭拔頭也不回地斥道。
被斥責的梁歌雅不覺難堪,只擔心的再問︰「要不要找大夫?」
旭拔橫眼睨去,剛硬的眉眼噙著淡淡殺氣。
「我叫你閉嘴。」要不是主子吩咐過,他絕對不會輕饒她!
梁歌雅張口欲言,終究還是閉上嘴。
旭拔動作利落地擰吧布巾,輕輕地拭去主子胸口上的血,一回又一回,持祿換了一盆又一盆的水,才終于等到血流稍停,最終抹上藥。
那藥仿佛帶著刺激性,狀似昏厥的花借月硬是被痛醒,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爺,我已經上了藥,忍著點。」旭拔低聲道。
花借月額上布滿細碎汗珠,無力地閉上眼,可以想見這傷口有多折磨他。
好一會後再裹上白布巾,就見他痛得像渾身力氣都被抽光,只能任由旭拔伺候他更衣,虛弱的躺在床上。
梁歌雅這才怯怯地走到床邊。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被嚇到……」
花借月虛弱地抬眼,氣若游絲道︰「是我的錯……」
「不是,是我不知道你有夢游這毛病,對不起。」
夢游?花借月微揚起眉,眼角余光瞥見傻笑的持祿,不禁扯唇低笑著。這機靈的小子,腦筋就是動得特別快。
「老毛病了。」于是,他順勢道。
「對不起。」
瞧她眉頭緊鎖,他朝她招著手。
見狀,旭拔自動退到一旁。
梁歌雅便在床邊的圓凳坐下,看他像是只剩一口氣,她又愧疚又難受。
像是看出她的擔憂,他笑眯眼。
「不礙事,小傷。」
他的歌雅心軟又善良,就是如此當初才會被他所騙……如今看見他的傷,她淡漠的神情再出現缺角。
「那不是小傷,是箭傷。」她沉聲道。
他淡淡抹笑。
「出了點意外。」
「你是個商賈,哪來這麼可怕的仇家?」
「出門在外不比在家里,南來北往地跑,多少會遇著一些事。」他臉不紅氣不喘地撒著謊。
旭拔和持祿趕忙暗暗記下,免得日後露出破綻。
「那傷是要致人于死的。」梁歌雅眉頭緊整。
「我爹……也是因為胸口中了那一箭才死的。」
「呸呸呸,我家主子鴻福齊天,才不會因為這麼一點小事就就就……」就到最後,持祿自動梢音,暗罵自個兒太激動。
可有什麼辦法,他怎能坐視主子被咒而不吭聲。
「我運氣好,偏了些。」
梁歌雅深深嘆了口氣,再道︰「找大夫診治吧,外敷內服,這樣好得比較快。」
「時候不早了,明日再請大夫。」
「嗯,好。」說著,像怕他忘了,她又多加囑咐。
「一定要記住,可別再拖了。」
「那麼,你願意去幫我找大夫嗎?旭拔他們要照顧我走不開身的。」他小小耍弄一點心機。
她心軟,他就讓她在意他的傷,她善良,他就利用她的內疚,就盼能緩住她的腳步,晚一點再前往映春城。
最好是在地動發生之後,如此一來,他才能安心。
他是為她而重生,是為讓她可以過想要的生活而重生的,絕不能讓任何意外破壞他的計劃。
想了下,她嘆了口氣道︰「好,就這麼辦。」
「多謝。」他松了口氣。
「那是我該做的。」梁歌雅垂著眼,瞧他還是直盯著自己,不禁道︰「睡吧,今晚我會在這兒照顧你。」
她的允諾教他喜出望外。
「好。」
和持祿對看一眼,旭拔咳了聲。
「爺,既然如此,我們兩個便先去休息了。」
「梁公子,要是我家主子入睡後又夢游,你可要多擔待。」持祿把話說在前,免得主子又被推得傷上加傷。
花借月忍不住在心里夸贊這小滑頭,難怪他在宮中吃得開。
也許帶他們兩個一道上路,是明智的抉擇。
待兩人離開,房內靜默無聲,不知道過了多久,梁歌雅打起噸來。
花借月近乎痴迷地看著她的睡顏,這一回她不再皺著眉,而是雙手環胸,不住地點著頭。
老天憐他,竟給他還可以再見她睡顏的機會。
他痴痴地看著,直到她開始不住地搖晃後,他吃力地坐起身,試探性地握住她的手,瞧她皺了下眉頭但並未清醒,便微微使勁地將她抱上床。
扁是這般簡單的動作,就教他氣喘叮吁,甚至傷口隱隱作痛。
可是,如果痛上一生一世,可以換回歌雅一生一世……那就痛吧,這是他該得的懲罰,他心甘情願承受。
翌日,梁歌雅是被背後的溫熱給逼醒的。
六月三伏,正是一年最熱的時期,這問房的窗口正對著東邊,一早,陽光便熱力四射照進來,這床又正對著窗口,難怪她覺得熱……
岸著,她又是一愣。
不對,她是背後熱……她這才慢半拍地發現,好像有什麼正貼著她的背,貼得那般緊密,一點縫隙也無。
她驀地回頭,對上一張俊美的睡顏。
他的長睫比姑娘家還濃密,眉毛斜飛入鬢,眼窩微陷,所以一張眼便顯得深邃迷人……這是張非常賞心悅目的臉,尤其在他睡時,看起來那般無害而俊美無鑄,會教人一不小心便看出神。
因此,輕易地栽在他的手里。
心頭一動,她立刻收回心神,暗忖自己怎會爬上他的床。
罷了,管不了那麼多,眼下先走為上。她想要下床,卻發現他的手竟橫過她的腰,而且緊緊地扣著,讓她無法動彈。
天,這情景要是被人撞見,不管是跳叮條河,都洗不清她的清白!
輕輕抬起他的手,正要趁機溜下床,他的長腿卻往她腿上一壓,這親密而曖昧的姿勢,教她險些尖叫出聲。
糟,該怎麼辦?搬動他,又怕牽動他的傷口……還是干脆叫醒他算了?
正盤算著,房門外傳來腳步聲,察覺旭拔和持祿就要進房,她無聲哀叫著,思前想後,決定--裝睡!
就在門開的瞬間,她趕忙緊閉雙眼。
「哎呀……」
認出那是持祿的嗓音,她不禁在心里催促著,快,快把你主子叫醒!只要把他叫醒,就當是他夢游把她抱上床,一切與她無關!
「旭拔,這要怎麼辦?」持祿小聲問。
「不知道。」旭拔同樣壓低嗓音,「她怎會爬上爺的床?」
梁歌雅小臉發燙,怎麼也不肯承認是自個兒爬上床的!
「還是主子又夢游了?」持祿猜道。
梁歌雅在心里點頭如搗蒜︰沒錯,還是持祿聰明,絕對是如此!
可憐閉著眼的她,壓根沒瞧見花借月張眼晚著兩人。
對視一眼,兩人立刻了然于心有默契地說︰「昨兒個主子身子不適,今兒個睡晚些也無妨,不如讓他多睡一會。」
「就這麼著。」
話落,腳步聲起,關門聲響,梁歌雅驀地張眼,不敢相信他倆就這樣走了。
那她呢?她該怎麼辦?!
花借月逕自滿足地擁她入懷。盡避一夜無眠,但只要能擁著她,就算要他一世不再入眠,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