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錯之棋子皇後(下) 第二十章 原來是美男(1)

「薛海,這些事怎麼都沒听你提起?」幕西釗不悅道。

「老慕別打岔,我要听薛海之前得到的是什麼消息。」卜招貴順著嘴。

「薛海,你說。」

「也沒什麼,只是听說歌雅到了鎮朝侯府後幾乎足不出戶,我原以為是這丫頭轉了性,如今一瞧發現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薛海聳聳肩道。

登時數雙眼緊盯著她,教梁歌雅哭笑不得。

「薛叔誤會了,我到將日城後,許是水土不服,時而身子不適便少出門,況且那里又不像映春城,到處都是熟識的街坊,我想往哪兒便往哪,自然也就少出門了。」

「那你說,鎮朝侯幾乎派出府中所有侍衛找你是為哪樁?」

「我可是他的外甥女,不告而別,他當然會擔心,可沒辦法,我心系著映春城,一听借月說這里即將發生地動,怎麼也待不住,所以我便來了。」說到最後,她可憐兮兮地垂下臉。

「幾位叔叔該不是不打算收留我吧?」

听她輕柔道出「借月」」兩個字,花借月忍不住直瞅著她。他說了幾回,她總不肯這麼喚他,如今總算對他卸下心防了,是不是?

這份認知教他笑抿著嘴。原來光是被她喚著名字,就可以如此的幸福。

「說那什麼話?這映春城、這邊境樓就是你的家,你愛待多久便待多久,誰敢趕你,石叔便劈了那人!」

「既然如此,咱們何不先來談談地動一事到底該如何處理?」梁歌雅笑逐顏開地言歸正傳。

石震努努嘴。

「擔心什麼,反正那術士不是說了,七皇子必定願意暫收城南百姓,這不就得了?」

「不過百姓會相信嗎?」卜招貴吸飲著酒問。

梁歌雅笑眯眼。

「放心,我說的話,大伙肯定會信的。」本來她也擔心無憑無據說出這種話會引起反彈,但眾人對她的包容與疼愛,會讓那些疑慮都煙梢雲散。映春城不是京城,而是她的家,這里的人都是她的家人,而且……她看向花借月,她知道,他一定會幫她的。

「大伙干嘛愁著臉?」瞧幾名火夫兵搬來膳食,慕西釗立刻喊道︰「喂,你到主廳將掛在牆上的那把焦尾琴取來。」

「焦尾琴?」梁歌雅吶吶道︰「難道是我娘的那把琴?當初不是說要一道葬下的嗎?」

「你石叔說舍不得,掛在廳上,像是還能听到大嫂的琴聲,如今你回來了,就為咱們彈奏個幾曲吧。」

「對,尤其是那首‘花借月’。」

她偏著臻首。

「彈別的吧,咱們映春城還有許多小調呢。」她現在不想彈它,那首曲子里藏有她太多的愛恨嗅痴,好不容易才消弭心底的丑陋,她不想再因此想起那些悲海荷。

「可那是我最愛听的曲子……」石震嘟嚷著,若有所思地看向花借月。

「花小子,你會不會彈那首曲子?」

沉默好半晌的花借月微抬眼。

「也許會。」

梁歌雅看向他。他會彈琴?

「你為什麼會?那首曲子可是咱們大嫂自創的,不是映春小調,隨處便可听到。」

說到底,他對他還是有防心,誰讓他的名字巧合得離奇。

「我是個術士,也是個南北貨商,對一些地方小調皆有涉略,而那首‘花借月」昨兒個在孤嶺村听那些村民哼唱過,曲調我大略模索得出來。」他謊言信手拈來,說得不慌不忙。

他知道石震對他有所防備,他要是夠識相,就該假裝不會,但那樣對他而言,像是要他抹滅有過的記憶,他怎麼也不肯。

這時那火夫兵已將焦尾琴取來,石震便要人交給他。

花借月將琴擱在盤起的腿上,不在意手上未裝上義甲,長指快速地撥過幾遍,開口贊道︰「真是把稀世好琴。」

「那當然,它可是大哥特地找琴師打造的。」

「是說,你到底行不行?」薛海飲口酒問。

花借月笑而不答,按弦輕挑慢捻,彈出那段教他心雄動搖的曲調。

琴音婉轉,如詩如畫,急聲直起,顫聲而息,長指不斷輕點輕彈,樂聲在邊境樓回蕩,如泣如訴。

眾人聞之莫不傻眼,之後閉著眼,仿佛陷入回憶。

沒想到他不過是听過一次就能將曲調記住,梁歌雅呆愣不已。而且,她根本不知道他也會彈琴,甚至比她技高一籌。

瞅著他閉眼、眉頭深鎖的神情,她不禁想,在彈這首曲子時,他到底在想什麼?和她一樣,想的都是秋賞宴彈奏的那一刻嗎?

直到曲調來到末處,琴音一變,她察覺的瞬間斷弦已經彈開——

「小心!」

在她驚喊聲中,琴弦彈上花借月的臉,打出一條血痕。

「你沒事吧?」她急忙上前查看。

「喂,你居然把琴弦給彈斷了!」石震跳了起來,懊悔至極。

「石叔,琴弦斷了,換弦便好,可他傷著了!」梁歌雅不禁惱道。

這罵聲一出,四人對看一眼,再看她從懷里抽出手絹,不斷地拭去花借月頰上滲出的血絲,同時將他臉上的白粉一並抹去,那輕柔的動作、那擔優的神情,分明是心都系到人家身上了。

眼神交流著,四人彼此心知肚明,又默契十足的由薛海代表開口。

「先去洗把臉,再拿金創藥抹抹就沒事了。」

「這邊境樓金創藥多得很,我馬上派人去拿。」

石震話落,一名小兵便跑去取。

「石叔,有沒有房問可以讓他先歇一會?」梁歌雅急聲問。

「有啊,你爹娘那問房一直沒動過。」

「真的?」

「走,帶你去瞧瞧。」酒杯一丟,石震瀟灑起身。

「借月,你能不能走?」梁歌雅低頭輕聲問著。

他笑睇著她,還沒開口,一旁就傳來卜招貴涼涼的提醒。

「我說歌雅,他傷到的是臉不是腳。」

「就是,而且那一丁點血要不了人命的。」慕西釗還嫌無趣地打了個哈欠。

「叔叔們!」梁歌雅羞惱地跺著腳。

為什麼這些人老是要欺負她、奚落她很好玩嗎?

「好了,快走、快走,要是害得他傷得不省人事,咱們歌雅不知道會有多心疼。」

卜招貴說完,逕自大笑。

梁歌雅羞紅小臉。

「不理你了。」她努力自持,冷靜地扶起花借月。

「叔叔們說笑,你別胡思亂想。」

「你怎麼說怎麼好。」他柔聲道。

這說法好像她說什麼他都依她。她皺了皺鼻。他最好是真能這麼乖。

瞧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卜招貴嘆了口氣。

「果真是女大不中留。」

「可不是?說她甚少離開鎮朝侯府……那她是怎麼識得那小子的?他說什麼她便信,這陷得還不夠深嗎?」慕西釗也嘆道,瞧薛海像在想什麼的搔著下巴,當下推他一把。

「你在發什麼呆?」

「不,我只是在想,剛剛他粉一卸下,我好像在哪見過那張臉。」薛海沉吟著。

「可一時間怎麼也想不起來。」

「是嗎?你仔細想想,要能知道對方所有底細是最好。」

他也做如此想,偏偏想不起未。薛海微皺著眉。

西防邊境樓,樓高五層,當年梁敘雅的房間就在五樓的閣樓上,如此一旦有什麼動脅靜,他便能從高處先看輕狀祝。

來到那閣樓,瞧見擺設猶如六年前她離開時,梁歌雅不禁雙眼發燙。

這間房旁邊隔了間書房和一問小暖房,書房里總是擺滿兵法書籍,娘帶她來時,她總喜歡在這里待著,听著娘彈琴。

「這房間我一直留著,要是哪天你爹娘回未看我,總要給他們熟悉的房間才成。」

石震感性地說。

「或者是你回來時,也有個地方可以待下,所以別再說咱們不收留你這等蠢話。」

「石叔,謝謝你。」她噙著鼻音道。

「客氣什麼,剛剛不是還凶著嗎?」石震好笑地撫著她的頭。

「不是,人家……」

話未竟,有小兵端著熱水和金創藥進來,她先退到一旁,趕緊再拉著花借月到錦榻上坐下。

「好了,要是累了就早點歇息吧。」石震擺擺手。

「我要快點過去,再晚些,那三個酒鬼就要把我的撓刀子給喝光。」

「石叔,別喝太多。」

他揚笑,關上門離去。

梁歌雅嘆了口氣,從水盆里擰吧手絹,輕輕拭去他臉上剩余的白粉,再仔細查看傷口,不禁慶幸那琴弦經年累月已經有些脆化,他煩上的傷長而不深,她微松口氣。

「忍著點,我替你上藥。」她回頭拿來金創藥。

「好。」

她以指輕點瓶身,讓藥末撒在他的煩上。

「疼嗎?」

「不疼。」雙眼直瞅著她,他笑答。

梁歌雅專注在處理他的傷口,直到確定傷口已被藥末覆蓋,這才發現他的視線,她不甚自在地轉開眼。

「干嘛盯著我?」

「謝謝你。」

「不用客氣,都是叔叔們要你彈琴,才會讓你受傷,我照顧你也是應該的。」說到這里,她猛地想起他身上的傷。

「你把衣服月兌了。」

花借月微揚起眉。

驚覺自己的措詞有多容易教人誤解,她又羞又窘的解釋。

「我是要看你胸口上的傷,你那什麼表情?」

「我還以為……」

「沒有!」她想也不想道。

「我什麼都沒說……你知道我要說什麼?」他笑得壞心眼,動手解著系繩。

「不知道!」她搗著膛道,發現自己反應真的很過度。

可她有什麼辦法?這人很會調戲人的……

花借月低低笑著,拉開衣衫後便往錦榻一倒。

「你……」她沒好氣地瞪著他。

衣衫都解開了,難道就不會順便把布巾給解下嗎?

「臉疼。」他正色道,還皺了下眉強調。

梁歌雅半信半疑,但終究還是心軟的幫他解開胸口的布巾,而這一瞧,她不禁喜出望外,「收口了呢。」

花借月一愕,抬起頭瞧去,發現胸口的傷不再血肉模糊,甚至連周圍的紅腫化膿都梢散許多……原來真的不是他的錯覺,而是他的傷確實正在恢復中。

原以為這傷永遠都不會好的,為什麼突然收口了?

「怎麼,收口是好事,你為什麼皺著眉,還是膽上的傷真的發疼著?」她不解地看著他,拿著金創藥便往他傷口撒。

他悶不吭聲,突然解開頸問的布巾,「這兒呢?」

「結痴了呢。」梁歌雅一見笑眯眼。

「所以就跟你說別踫水,這傷定是你之前沒好生照顧才會越來越嚴重。」

花借月皺起眉,不能理解。

這傷自他一重生便有,一連幾個月毫無收口的跡象,甚至今早他上藥時,還是可怕的窟窿,沒道理突然愈合得這般神速……這到底意謂著什麼?這傷不是他用來換取她的代價嗎?

「沒瞧過有人像你這般,明明傷口轉好反而愁眉不展的。」她沒好氣道。

「躺著,我幫你上藥。」

花借月緩緩躺下,感覺她在身上撒著藥,雖然疼痛依舊,但和之前猶如刀剮般的痛相比,已是好上太多。

只不過,明明是好事,他卻莫名不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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