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錯之棋子皇後(下) 第三十一章 金殿大會審(1)

孔沛兒有喜的捎息,不過一夜就傳遍宮中。

翌日,皇上派人賞賜一些珠寶首飾,但未曾踏進東宮一步。

玉輝殿里,梁歌雅看著漫天飛雪,覺得自己的心幾乎就像雪一般的冰涼。她努力地想要替他辯白,卻找不到任何支持的論點。

但她還是想相信他,畢竟宮中本就險惡多端、真真假假,說不準其中透著什麼玄機,是她不夠聰明想不透罷了。

是這樣的吧。

她等,等他解釋。

「太子妃。」

殿外傳來蘇璘的叫喚,蜷縮在錦榻上,憑窗賞雪的她想了下,應了聲,「有事嗎?」她想要情靜,所以這兩天若非用膳時間,蘇璘是不會打擾她的。

「姊姊!」

外頭傳未情亮的童音,她驀地看向殿外,急聲問︰「玲瓏嗎?」說著,顧不得沒穿鞋,她趕忙起身開殿門。

「嗯,姊姊,爹爹帶我進宮來探視你了。」一瞧見她,衛玲瓏立刻撲進她的懷里。

「姊姊,玲瓏好想你。」

「姊姊也好想玲瓏。」回抱著她,梁歌雅開口吩咐,「蘇璘,準備一些孩子喜歡的糕餅。」

「是。」瞧她總算露出笑意,有了些許食欲,蘇璘趕忙交代下去。

「姊姊,我有這個。」她從斗篷里取出一個油紙袋。

「爹爹說,姊姊喜歡吃這個,咱們在京里一家鋪子買的,我把油紙袋塞進我的斗篷里,這餅就不會冷得那麼快,你趕快嘗嘗。」

梁歌雅將油紙袋接過手,還沒打開,已經聞到濃濃的家鄉味。

「玲瓏,你爹怎會知道我喜歡吃雜芋餅?」

「九叔叔說的。」衛玲瓏沒心眼地回道︰「咱們還在映春城時,九叔叔向我爹借了廚房,還做了浮水千層酥餅呢,姊姊還記不記得?九叔叔做餅時便說,這是姊姊最愛吃的,如今姊姊在宮中,想吃到這類吃食恐怕不容易,所以爹爹進宮前才特地去買來。」

聞言,梁歌雅心緒恍惚著。是啊,在孤嶺村頭一次嘗到他做的浮水千層酥餅時,她真是大吃一驚,沒想到他會為她特地去學,甚至記得她喜愛那甜湯的滋味……之後去過食鋪也證明了,他確實為她下足了工夫。

她努力地回想所有關于他的好,就怕眼前的處境會教自己胡思亂想,一心只惦著他的無情。

沒事的,一切終究會過去,她不需要折磨自己。

「姊姊,你怎麼了?」瞧她眼眶泛紅,並沒有她預料中的喜悅,衛玲瓏微眯起眼。

「是不是九叔叔欺負你?我找他算賬去!」

她趕忙回神,將軟暖的小丫頭摟進懷里。

「不是,別胡猜。」

「如果不是,為什麼姊姊看到這餅壓根不嘗呢?」近距離的看著她,確定她眸里確實有相光閃動,衛玲瓏氣呼呼地眯眼裝凶狠。

「不管了,一定是九叔叔的錯,我待會非要找他問清楚不可。」

「裝這嘴臉,都變丑了。」梁歌雅抱她到錦榻上,輕柔地掐著她的鼻。

「怎會?我爹生氣時都是這樣的,然後所有的人都會嚇得不敢動。」衛玲瓏很認真地形容著。

梁歌雅被她逗笑。

「可玲瓏是個漂亮的小泵娘,只要像原本的模樣,開心就笑,難過就哭,不需要學你爹裝凶狠。」

「那是因為九叔叔惹你不開心,我想找他算賬嘛。」

「你九叔叔沒有惹我不開心。」

「如果沒有不開心,為什麼姊姊像是要哭了?」衛玲瓏皺起眉,好不舍地偎進她懷里。

「九叔叔真是太不懂得珍惜了,玲瓏好久才見姊姊一面,只想讓姊姊開心,才舍不得讓姊姊難過呢。」

梁歌雅的臉貼在她的頭頂。

「姊姊哭,是因為好久沒見到玲瓏太開心了,這叫做喜極而泣。」

「唉?可我一瞧見姊姊只會開心得想笑呀。」

「喔,這大概要等到你長大才會懂。」

「喔。」衛玲瓏認真地點點頭,催促著她嘗雜芋餅。

「姊姊趕緊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好。」她撕下一小口喂進小丫頭的嘴里,自己才又撕一小口嘗著,像是想到什麼,她突問︰「玲瓏,你爹現在在九叔叔那兒嗎?」

「嗯,爹爹有事找九叔叔。」

「那你知道是什麼事嗎?」

「不知道,但是爹爹的臉色很奇怪,他說那叫做一則以喜,一則以憂。」

「握?」那就代表他要跟九蓮說的事,是優喜參半了。

到底是什麼事?

懊不是哪里出了岔子吧。

東宮,灼陽殿。

「你把玲瓏送到歌雅那兒去了?」巳九蓮雙眼盯著衛凡送來的賬冊一邊問。

「玲瓏吵著要見太子妃,我拗不過她,只好請旭拔送她過去。」衛凡閑在他書房晃著,最後走到桌邊。

「瞧,是不是挖到寶了?」

「確實。」他一目十行,快速地翻著賬冊。

「有這賬冊,雖然可能可以保太子日後無優,不過眼前有件事,我不知道太子是否會覺得優心。」

「什麼事?」

衛凡長指輕敲著桌面,深吸了口氣道︰「太子托我照料的老嬤嬤失蹤了。」

他驀地抬眼。

「何時的事?」

「約莫兩三天了。」像是要看出些許端倪,衛凡直瞅著他。

「我一得知捎息,便要人趕緊尋找,但從就月城一路找到將日城,至今還是一無所獲。」

「怎會如此?」拿到賬冊的喜悅瞬間消失殆盡,巳九蓮沉聲喃道。

「太子,我想不通她為何會失蹤。」衛凡沉吟著。

「我把她安置在問花樓,那里戒備極為森嚴,況且還特地派人照料她,照理說,她根本不可能踏出問花樓一步,所以我認為,她是被帶走的,可我又想不通,誰會大費周章的把一個孤苦無依的老嬤嬤帶走。」

那個老嬤嬤,是當初要離開映春城前,太子托他照料的,太子再三強調,要看好她,那時他便覺得古怪,但基于他這麼做必定有他的道理,他也就沒多問,然而現在人在自己手上不見,再看他的神情,事態似乎挺嚴重的。

「確實都找過了?」巳九蓮失神地垂眼問著。

「是,毫無頭緒。」

巳九蓮閉了閉眼。

「我知道了。」既然如此,就得派人從慶王府著手了。

瞧他沒打算要說,衛凡頓了下,又道︰「還有一個捎息。」

「說吧。」

「有支駐扎在映春城的邊境軍,夜行來到就月城。」

「可知是誰領軍?」

「薛海。」

听到這個答案,巳九蓮低低笑著。

「太子?」

「好……很好!」他猜的沒錯,薛海果真是巳太一的手下,如今前來能有什麼好事?

拿下他的兵符,削去他的軍權,沒想到還有邊境軍!

看來是巳太一在倍感壓力之下,偷偷調動薛海前來,為的就是要宮變吧……再加上楚嬤嬤下落不明,簡直是要將他往死里打了。

千算萬算,就是漏算這兩點……當初要是暗地里除去楚嬤嬤,一支邊境軍他還沒看在眼里,可如今,一步錯,步步錯,完全沒有翻身的機會。

「太子?」瞧他膛色晦黯不明,衛凡覺得奇怪的分析道︰「薛海領的那支邊境軍約莫有五千人,太子若有防備,想起到奇兵之效是不可能的,況且一旦慶王造反將他拿下,太子的皇位不是穩如泰山?」

他苦笑地搖頭。

「不,沒有機會了。」

「為何?」

「這說來話長,既然你人在京里,那麼我有一事請托你幫忙。」他心思一動,做出最壞的打算。

「太子請說。」

他輕嘆口氣。

「就是……」

午後,綿密的雪終于停了,天空微錠陽光,衛凡派人將女兒接回,梁歌雅獨自一人坐在錦榻上發呆。

蘇璘突然推開殿門而來,一臉踟躕。

「怎麼了?」梁歌雅抬眼問。

像是那話有多難說出口,蘇璘欲言又止。

「是什麼事教你這般難以啟齒?」

「就……殿下說……」

「他說什麼?」瞧蘇璘面有難色,她微揚起眉。

蘇璘深吸了口氣,一鼓作氣道︰「殿下說,孔側妃有喜,後宮嬪妃皆備了各種祝賀禮品致意,卻遲遲不見太子妃有動作,未免教人笑話,所以要太子妃趕緊獻禮。」

梁歌雅簡直是難以置信。

「他要我送禮?」

「是。」

「不去。」她竟然得去向一個懷了她夫婿孩子的女人道賀,這天底下豈有這般荒唐的事?!

避他的,她才不睬這一套!

「可依宮律,太子妃確實……必須帶著賀禮前往祝賀。」身為東宮女官她豈會不知道這些細節,只不過是礙于太子妃這陣子心情低落,不便提起罷了。

「不去!」

「太子妃不能不去。」蘇璘立刻雙膝跪下。

「殿下說了,太子妃要是不去,可是要再禁太子妃的。」

不敢相信他竟如此壓迫自己,梁歌雅心口揪得死緊。

為何要逼她?這麼做的用意到底是什麼?!

她沒有他聰明,她總是看不透他的心思。這段日子,他非但沒來找她解釋,反倒是這會振人傳話,強制她去見孔沛兒,要她怎麼忍受。

「太子妃去吧,只要稍稍露面,那禮品讓奴婢交給孔側妃就好。」蘇璘輕扯著她,就盼她能順應殿下之意。

她無奈閉了閉眼,忍住在眼眶里打轉的淚水,輕手將她拉起。

「別對著我跪,這不是折煞我嗎?」

「奴婢也不願逼太子妃做不想做的事,可奴婢更不願再見殿下禁著太子妃。」她是真的無計可施,才只好求太子妃讓步。

「好……我去。」她苦笑道。

就讓她看看,他這麼做的用意到底是什麼!

在蘇璘的安排下,梁歌雅領著幾個宮女來到蓮池曲廊,就見孔沛兒正在石亭里喝茶吃糕餅,欣賞著蓮池雪敷冰凍的美景。

蘇璘走在前頭,孔沛兒身邊的宮女隨即福身問安。

「孔側妃,這是太子妃慶賀你有喜的大禮。」蘇璘語氣平板地陳述著,一記眼神遞去,梁歌雅身後的宮女趕緊將幾盒禮品擱到桌面上。

狐媚的眼掃向梁歌雅,孔沛兒輕笑一聲。

「好姊姊,不一道品茗嗎?」

「不用。」看她一眼,梁歌雅覺得禮給了,她也該走了。

「姊姊請留步,你要是不喝我這杯茶,人家會當我不懂規矩。」孔沛兒倒上一杯茶擱在桌面,等著她入座。

梁歌雅閉了閉眼,走進石亭,拿起玉瓷杯,豪氣地一飲而盡,也不管那熱茶是否會燙著嘴。

她只想快點離開,她討厭這個地方,壓根不想多待。

「姊姊,你怎麼喝得那麼急?配點糕餅吧。」孔沛兒假裝熱絡地端起一碟糕餅。

那栗子酥餅一湊到鼻間,她沒來由地反胃,趕忙掩嘴別開臉。

「哎呀,我的好姊姊,難不成你也有身孕了?」孔沛兒哼笑著。

「怎麼,沒和殿下同房也能有身孕,姊姊真是好大的本事。」

「孔側妃這話也未免太失禮。」蘇璘不滿低斥。

「我說過了,主子們說話,奴婢閃開!」說著,拿起玉瓷杯丟向蘇璘。

梁歌雅眼捷手快,擋在蘇璘面前,卻來不及打下玉瓷杯,硬生生被砸中額頭,鮮血從傷口掃掃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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