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設計。」
宋震遠一句淡漠無起伏的話語,激起了羽良秋眸中的火焰,她吸氣再吸氣,然後扯出猙獰扭曲的笑。
她輕道︰「好,沒問題。」轉身,走出門外,隱忍多時的怒火一口氣涌出關口——
「他X的!」
她的辦公室外是婚宴部門交誼廳,外頭忙碌的同事和客人被她的怒吼聲嚇得呆若木雞,就連她的助理梁如意都被她嚇得說不出話。
羽良秋瞪著眼前目瞪口呆如離水魚兒呆樣的人群,竟壞心眼地覺得想笑。
她知道自己這一句話非常的不適當,但她都已經被逼到這關頭了,誰管她到底該說不該說!
「良秋,你在干嘛?」剛送禮服過來的簡修安顯然也被她的怒吼聲給震住,停頓三秒才有勇氣走向她。
「發泄。」她勾起甜甜笑意,滿足自己的發泄令她積壓的郁悶瞬間升華。
「用這種方式?」他把她拉到角落。「你嚇人啊?不怕被殺頭?」
「殺吧!」事到如今,她豁出去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他搔搔濃眉,看向她辦公室。「里頭的人這麼容易就把你給氣成這樣?」
「你又知道了?」噢,她有表現得這麼明顯嗎?
「他又要你修稿了?」
「嗯。」
多沒人性哪,她已經連修了一個星期,他仿佛只會一句話——重新設計。那跩態實在是無法和當年她所認識的宋震遠相比擬,她開始懷疑當年她認識的他是被外星人附身,而如今展現在她面前的才是他的真性情。
惡劣、混蛋,蓄意找碴,明明該報復的人是她,為何如今被整得欲哭無淚的人卻是她?
「他是庭樂的父親?」簡修安突道。
羽良秋沒料到他會天外飛來一筆,被嚇得忘了反駁,只是錯愕地瞪著他。認識他這麼久,她還是第一次跟不上他的思緒。
「學長?」
「別問我為什麼,看就知道了。」那天那種狀況,明眼人一看便知曉。
沒有一個男人能夠讓她在瞬間風雲變色的,但那個男人做到了,而且他還以極為冷肅的目光打量自己很久,如果那個男人的眼楮化為銳刀,那他現在可能已經傷重而亡了。
「是嗎?」她哼笑著,懶得編謊。
知她者,學長也,很多事都逃不出他的眼。
她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沒想到還是有破綻可尋。
「不錯喲,你居然沒逃。」
「我應該逃嗎?」她好笑道。
做錯事的人又不是她,她為什麼要逃?她不會再逃避的,只是沒料到兩人再見面竟是如此重逢姿態,沒有久違的沖動,只有很濃很重的酸楚直往心底深處扎根、發痛。
但她告訴自己,時間會慢慢沖刷痛苦的真實感,一切都會過去,她愈是能夠面對他露出笑臉,就表示她已經走出那段情傷了。
「長大嘍。」簡修安給予贊許的目光。
「夠大了。」如果可以,她不想再長大了。
「但別壓抑,隨時找我發泄。」
她先是微愕,而後又笑了。
她真是幸運到不行,有寵她的家人,還有疼她的至友,這一輩子,她還能有什麼不滿呢?
再抱怨,可要遭天譴了。
「別看我長得粗獷,事實上,我可是很縴細的。」正因為喜歡她,所以她的一喜一怒絕逃不過他的眼。
羽良秋上下打量著他。「嗯~究竟是縴細在哪里呢?」
「在心里。」簡修安大掌穿過她細膩的發,定在後腦,將她壓進自己的厚實胸膛。「感覺到沒有?感覺到沒有!」
「放開我啦!」她嘻笑地捶打著他。
「不放。」
「學長~」她求饒。
不要這樣啦,這里人多眼雜,雖說她的同事們個個神色自若地處理著自己的事,但她很清楚她們一個個拉長耳朵正等著下文。
她們一直認為她和學長有一腿,可天地明鑒,他們真的沒有那一腿。
她和學長只是交情好,如今又有工作上的往來罷了。實在不想和學長玩過頭,省得再添茶余飯後閑聊的話題。
不過,她抗拒歸抗拒,怎麼學長一點默契都沒有,還不知道他該放手了?
「學長?」她不解地喊著,搭在他肩上的手突地被扣緊,痛得她暗抽口氣?更加困惑了。「學長?」
翻臉了?沒那麼嚴重吧,幾年來不都是這樣玩的嗎?
「不是我。」簡修安露出雙手。
羽良秋看著扣在腕上的那只手,再向上看向質地細膩的西裝袖子、寬廣的肩頭,還有那張正盛燃狂焰的俊臉。
「你在干嘛?」宋震遠寒鷙地開口。
她頓了下,心中生起一把無名火。「關你什麼事?」怎麼,工作被他左右牽制,就連工作外的事物他也想要一並控制?他何德何能?
「他是誰?」語調有些顛狂,口吻帶著銳利的質問。
「關你什麼事?」她光火極了。「請放開我,你抓痛我的手了。」
他眉頭緊攏,力道略微放松,卻依舊沒打算放開她,甚至拉著她往辦公室的方向走。
「你要做什麼?」為何事隔四年,她覺得面對他竟是恁地陌生?
從他的眼,她看不透他的思緒,從他的舉動,她讀不出他的想法,但卻從他扣緊又微松的力道,感覺他的佔有和溫柔,這是令她感到厭惡的五味雜陳。
「我們還沒有談妥流程。」話語依舊淡漠,可看著她的眼神竟情意濃烈。
「你不是要我重新設計?」
「我改變主意了。」輕松將她推進辦公室里,再將門上鎖。
「你到底想怎樣?一下子說要改,一下又說不用改,你是在耍我嗎?」看她忙得團團轉,他很過癮嗎?
「你要怎麼想我管不著,但我已經決定接受這張設計圖了。」宋震遠坐回候客沙發上,點上煙,將充塞在心間的不快化為煙霧噴灑在有她的空間里。
難以置信,他的情緒會如此失控。
不過是瞥見她與人嬉鬧的畫面罷了,他的腦袋里竟出現了短暫的空白,待他回神,自己的手已經扣住了她,儼然視她為所有物,強行擁有。
難道,他真的放不下?
放不下的人,只有他?
她呢?
微抬眼,瞧她坐在對面,翻開資料簡單解釋著細節,他不懂她為何可以如此無動于衷,甚至當著他的面和他不認識的男人嬉鬧,漠視自己的程度恍若她根本就不曾認識過他,甚至忘記那段足以滾干海水的濃情烈愛。
她嘴里的永恆,竟是如此可笑,然而她當初的承諾,卻是他所有的世界。
「那麼,就照原本設計的,從花園繞過綠草皮到溫室前方,然後……」
「你怎麼可以這麼鎮靜?」埋怨月兌口而出。
「嗄?」羽良秋抬眼,對上他噙怒的眸。
開口之後,他又後悔了,好像他多沒出息而忘懷不了過去,好像個介意到死,被拋棄之後還無法瀟灑放手的沒用男人。
宋震遠選擇沉默,她選擇自己錯听,放任沉默蔓延,突地,敲門聲擊碎了這難耐的靜穆。
「良秋,挑婚紗嘍。」簡修安在門外喊著。
「來了。」她快速抽身,開了門,揚起笑。「什麼婚紗?」
「他有沒有對你怎樣?」還鎖門咧,想干嘛?
「沒有,他敢?」她笑著,額上卻布滿細細的汗水,而手心已是冷汗不止。
真是太感謝學長了,她真的快要受不了那種沉悶的氛圍。
「你還沒跟我講解完。」房內,宋震遠低聲喊著。
羽良秋沒回頭,順手把簡修安抓進里頭。「細節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要先挑禮服。」
「隨便。」宋震遠挾帶殺氣地睨向那個和她過分親密的男人。
「你可以隨便,但新娘不能吧。」她苦笑。
她有個一直很想問卻始終沒問的疑問,那就是——他的未婚妻到底在哪里?挑選婚宴場所和安排細節,不應該只有他作主吧?
還是,他心疼她,所以決定一手包辦?
並非不可能,畢竟他善解人意又溫柔多情……想著,苦澀泛上心頭,她更用力地揚起笑。
「我可以給你尺寸,由你們決定樣式。」宋震遠用桌上的紙筆,寫下新娘的三圍尺寸、身高、腿長和鞋號。
這個舉動讓羽良秋心底更加苦不堪言。他可真是清楚呢,幾乎是不假思索便能下筆。
「這是確定的尺寸?不會突然變大?」簡修安拿起紙條,瞥他一眼,問得很含蓄。
「不會,訂婚宴就在三天後。」宋震遠話一出口,其余兩人皆瞪大眼。
「三天後?!」兩人不約而同地吼著。
他懶懶地捻熄煙。「我沒說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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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撼彈落下,歐悅高層立即下達指令,三天之內非得要搞定這件案子不可,而且要力求完美地達成宋震遠的任何要求。
于是,身為訂婚宴負責人的羽良秋忙得像條拘,開始痛恨自己為何要設計那麼華麗的現場。
三天來,她非得要忙到凌晨才有辦法回家,剛沾上床沒多久,又得早起趕往現場盯場。
訂婚宴分秒逼近,就在今天下午五點舉行,而眼前已是下午一點,只剩下最後的鮮花裝飾。
羽良秋站在溫室前,看著已經擺設完畢的桌椅,還有綿延不絕的花架。
花材用的是她最愛的紫色桔梗配上香氣清彌的帶葉茉莉,花材是他指定的,顏色是他要的,感覺很諷刺。
她干嘛要替拋棄自己的男人作嫁衣裳?
悶。
但卻又不得不做。
第一次厭惡自己的工作,可真是托他的福。
不過,今天過後,她會有段長假,可以讓她暫時放松這陣子緊張又緊湊的生活壓力。
「羽姐,全部都好了。」梁如意半跑半跳地到她面前。「你要不要巡視一下?」
「不用了,我全程盯場,每個細節都注意到了。」就連桌上的餐巾紙和杯盤搭配,她都沒放過。
「還是你要先去吃飯?」
「不用了,我待會要到廚房確定菜單。」看了一下時間,確定地毯鋪設平整,再看花架固定牢固,便準備到廚房,然而走沒兩步,細跟高跟鞋在人工草皮上扭了下,縴弱的身形就要往前撲倒——
她做足動作,準備將傷害降到最低,耳邊是梁如意吵死人的尖叫聲,下一瞬間她卻落在一堵厚實的肉牆上頭,長指輕撫過,意外衣服的質地不差,抬眼,瞧見一張曾經令她以為會心動到永遠的俊臉。
「你怎麼會在這里?」她月兌口問著,沒細想自己的上半身還晾在他身上。
「到會場,不就是為了要看會場是否布置完成?」宋震遠眸色冷冽,卻深藏著旁人看不穿的濃濃情意。
「哦,抱歉,我失禮了。」見他一臉像是在問廢話的嘴臉,羽良秋也自覺問得很愚蠢,干笑兩聲,意識到自己還靠在他身上,急忙要退開,這才驚覺腳踝扭傷,這一退,讓她又往後倒——
「這麼希望我抱你嗎?」他猿臂一伸將她撈進懷里,貼在她的耳邊低吟。
「才不是那樣,我只是腳……喂喂,你干什麼?」
還沒搞清楚狀況,他已經打橫將她抱起,讓她坐在一旁排列整齊的椅子上,二話不說的月兌掉她的高跟鞋,輕揉著她雪白的腳踝。
羽良秋傻眼,停止呼吸,下意識地瞥向現場籌備人員,幾乎是不約而同的,眾人的目光全都落在她的腳和他那雙大手上。
「放手。」她彎子,扣住他不安分的手。
他到底在搞什麼鬼?他是不是忘了這會場是他待會要舉行訂婚宴的場地?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揉她的腳,他真的是……很詭異喔。
他動作輕柔,百般呵護,這和他看她的眼神是背道而馳的,而且此舉引起在場眾人的觀望和猜測,與其說他在疼惜她,倒不如說他是在間接羞辱她!
他根本蓄意造成她的困擾,好讓她被流言追著跑,想到這里,她忍不住怒火中燒。
「偏不。」近乎執拗的口氣。「你能讓那個男人摟著抱著,我不過是揉你的腳踝也不行?」
他不懂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不,其實他是懂的,只是他不想承認罷了。
愛她,依舊愛得不可自拔,他沒有辦法像她如此的風淡雲輕,在他的腦袋里,那份燃得正熾烈的愛情始終還存在著,讓他執迷不悟地想要多接近她一點,哪怕只是多看她一眼都好。
靶到自己的卑微屈就,他怒斥著自己,卻管束不了隨之飄揚的心。
「你到底打算怎麼羞辱我?」羽良秋咬牙低咆。
嫌傷她不夠重,真的存心要將她趕出這個職場?
「你說呢?」宋震遠俊魅臉龐噙著妖詭光痕。「我該要怎麼羞辱你,才能夠平衡我的心?」
這幾年,他猶若行尸走肉,怎麼活過來的都不知道,而她卻是光鮮亮麗地處在這份繽紛璀璨的工作中,身邊還有個能陪她嬉笑的男人,開心快樂地過她優雅又快活的日子,要他怎麼能不怨?怎能不羞辱她來填補心底她劃下的傷?
而她,也認同他有權羞辱她,是不?
「宋震遠,你別太過分了!」她顧不了現場有十數雙眼楮纏繞在她身上,抬腿踹開他,努力地咬牙控制音量,不打算讓第三者听到他們的對話。「你最好適可而止,我只是懶得理你,不要以為我在怕你。」
宋震遠微側身,長臂一探,再次擒住她正準備套上鞋的腳。「你也知道你該怕我嗎?只要我想,我可以保證,你會被永遠逐出這個行業。」她當然該怕他,畢竟是她辜負在先的,不是嗎?
她愛慕虛榮,開價一千萬,交易了她的愛情,賣掉了他的熱情。
「就因為這樣,我就必須要怕你嗎?」羽良秋拍額低吟著,恨死了他該死的大少爺架子,以前從沒發作過,現在倒是發揮得淋灕盡致。「宋震遠,我非常後悔曾經愛過你!」
為什麼她試著放下心中的恨意,卻換來他更加無情的打壓?這意味什麼?他不曾愛過她?這份認知,令她痛得不能自己。
「你愛過我?」他先是一愣,而後失聲低笑,最後面目冷凜。「你要是曾經愛過我,你當初又怎麼會選擇……」
「嘿,別玩了,該試穿禮服了。」簡修安不知何時冒出,適時地打住兩人的對話,也讓周遭看戲的目光盡數收回。
「學長。」羽良秋強忍著打轉的淚水,不示弱地強撐起傲骨。
「站得起來嗎?」他替她將鞋子套上,親密地攙著她起身。
動作俐落,舉止親昵得令宋震遠怒紅了眼。
學長?難不成他就是當年老讓她放在嘴邊說起的那個學長?就是他?
「宋先生,你的禮服我已經送到休息室里。」簡修安回頭,面無表情地打量著他,他則是冷肅對視。
宋震遠看他一副護花使者的姿態,酸意如浪一般翻涌。「她跟我一道。」
他比簡修安快上一步,將羽良秋納入自己雙臂之中,微使勁,將她輕抱起,舉步走向充當休息室的溫室。
現場響起陣陣抽氣聲,簡修安一臉不解,梁如意是一臉錯愕,在場人士全都傻眼了。
有沒有搞錯?那不是今天要訂婚的男主角嗎?
怎麼會……
「你不用那麼客氣,我扭到腳不是你的錯,你不用這麼做。」羽良秋大聲喊著,就怕在場沒人听見。躺在他的懷里,她使勁地、用力地、拚命地瞪他,像是要瞪死他一樣。
希望在場的人會暫信她這麼矯情的說詞,至少讓她先完成今天的婚禮,休完長假後,要離職再說。
宋震遠懶得配合她的說詞,走進溫室,將她擱在仿古沙發上頭,然後背對著她大口呼吸,嗅聞溫室里頭清柔芬芳的花香,松緩緊繃的情緒。
溫室里,香氣怡人,但氣氛凝滯。
幸好,簡修安也快步跟進,理所當然地坐在她身旁,準備看她的腳傷。
「這就是你們的服務?」宋震遠眯起的黑眸透著危險冷冽的氣息。
「抱歉。」簡修安起身,從擱在沙發邊的盒子里取出一套禮服交給他。「這個樣式和尺寸是你要的,應該會相當合身才對。」
他接過禮服,眸子卻緊鎖著始終不發一語的羽良秋。
「還有,這一件是良秋替你的未婚妻挑選的禮服。」那是一席金紅色交織的改良式旗袍禮服。
「不用了。」宋震遠揮手要簡修安收進盒子里。
「不用?」羽良秋抬眼。
這意味著今天的訂婚宴告吹?
「我忘了我替她訂好禮服了。」他懶聲回應著。
靠,根本就是惡意整人!羽良秋嘴里念念有詞,努力吸氣再吸氣,力持沉穩。
就說嘛,像他這種出身名流的人,哪可能需要人幫他們挑選禮眼?照道理都會請設計師量身訂做才對。
想著,心又酸了,澀了。
他的未婚妻到底是誰?打從他訂下場地至今,都未曾露面,要是自己再待在這里,待會肯定會踫頭。
想了下,她還是決定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省得待會兩方見面,她會失態。
「良秋,我們先到外面去吧,讓宋先生試穿一下禮服。」
她才想找個借口離開,簡修安便已經找到完美理由,且扶著她起身。
羽良秋報以感激的笑,發現學長實在超像她肚子里的蛔蟲,只消她一個眼神,便能立即捕捉她的渴求。
兩人眉目流轉,簡修安得意的笑容看在宋震遠眼里,說有多礙眼就有多礙眼。
「我不介意她留下。」他硬是介入兩人之中。
「我介意。」羽良秋喊著。
宋震遠哼笑著,正要恥笑她,卻听她說——
「我的未婚夫也會介意,學長,你說對不對?」她整個人幾乎都貼到簡修安身上了。
他被這突如其來的宣言震得幾乎站不住腳。
未婚夫?他!
簡修安立即意會,長臂往她腰上一攬,讓她更貼近自己,兩人親密萬分。「可不是?接下來要籌辦的,就是我們的婚禮了。」
沒料到他動作來得這麼突然,羽良秋反倒有點被他嚇到。
但,真是忍不住要佩服學長啊,他總是知道什麼時候要怎麼配合她,而且無底限地支持她到底。
只是……偷覷了宋震遠一眼,意外在他臉上發現了錯愕和痛恨的痕跡。
這是什麼表情?他可以有未婚妻,她就不能有未婚夫?還是他痛恨她,痛恨得非要她一人孤單到老?
到底是誰該痛恨誰?
懊報復的人是她,但她沒有,她選擇最文明的手段,假裝兩人是在已不愛對方的前提之下和平分手的,而他,這個加害者,如今還打算如何凌遲她?
他沒有資格痛恨她,絕對沒有!
「我們走吧。」羽良秋挽著簡修安,快步走向門口,然而還未踫觸門把,門已經被人推開,逸入耳邊的笑語和印在眼簾的身影,出現得教她措手不及,就連讓她遮掩心痛的機會都不給。
他的未婚妻,出現了。
她作夢也想不到,竟會是她——
莊雪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