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計就妻 第一章

這……就是總統套房?

石絮汝一雙黑白分明的杏眸瞠得又圓又亮,微啟的唇怎麼也闔不上,感覺自己像是踏進了夢想中最渴望的境地,卻又超不真實,彷佛單腳獨立在山巔,一陣風吹來就能讓她跌得粉身碎骨。

「項小姐,很高興再次成為你的管家,請問還有什麼吩咐嗎?」貼身管家訓練有素、口條分明地問著。

那淡定的口吻讓石絮汝急急回神,回頭望向她,一時張口結舌,最後只能擠出干澀的聲音說︰「不用了,謝謝你。」

這就是傳說中的貼身管家?金字塔頂端的高級服務?

「若有什麼需要,請按鈴。」貼身管家沉穩的神情不變,有禮地欠了欠身。

石絮汝僵硬地點了點頭,看著她退出鋪滿金紅色調、艷而不俗的地毯那端,待門關上,她再次回頭瞪大眼看著這夢幻般的公主城堡。

卑門相隔的寬敞空間設計,區分出數個區塊,暖色系的主調搭配精致的原木家具,新穎的線條揉合了古典與前衛,而環繞整片牆身的竟是透明強化玻璃,底下夜景恍若是打翻珠寶盒般的璀璨絢爛。

就連浴室的SPA浴白,也是倚牆而立,可以邊洗邊眺望奢華又極致、頹廢又沾染魔力的繁華夜色。

石絮汝完全無法反應,內斂世故的性子讓她沒有辦法當下放聲尖叫,以顯示她的難以置信,但她覺得兩只腳都軟了。

為什麼相似的外貌,竟然有著天差地別的命運?

她是個孤兒,是在育幼院長大的,想要月兌離貧窮往上爬,只能憑自己不服輸的毅力,咬著牙,絞盡腦汁地闖出一片天;而項羽琉,餃著金湯匙出生的公主,居然不要這樣的生活!這真的是……只能說,貧窮與富有,都有其煩惱之處吧。

她跟項羽琉不熟,但她那軟暖的說話方式,卻恍若帶著教人能夠充份相信的魔力,而那正是她最欠缺的、怎麼學也學不來的溫柔。

放眼四周,這真是她這一輩子做過最瘋狂的事。

居然跟一個今天才認識的人互換身份?

「我一定是瘋了……」石絮汝自嘲地掀唇笑了笑,「我一定是瘋了!」

呢喃、笑著,她突地拔腿往臥房沖去,壓根不管身上穿著套裝,就這麼瘋狂地往床上一撲,像個三歲孩子般地在軟綿綿的大床上又滾又翻又跳又叫。

平日的她,過得很壓抑,就連微笑都嫌奢侈,處在眾多競爭者的工作環境里,她每天繃緊神經上班,有多久沒有這樣放聲大笑、徹底解放過了?

隨即,她從床上跳起來,學電影的情節,拆下盤起的發,用力地甩了甩,在大床旁邊的梳妝台前開始卸下衣裳,然後一路以衣為記號似地踏進浴室里,轉開精致虎噴口,扭開水柱開關,在浴白里倒入香浴精,哼著不成曲的弦律,享受她互換身份後的奢侈。

從不知道原來洗澡也可以有這麼多樂趣,浴室里的瓶瓶罐罐好多,她一罐罐地享用,壓根沒察覺有另一個人入侵到這個她自認為非常安全的地盤里。

男人從隔壁套房,轉開了兩間套房的通門,如入無人之地般踏進她的套房里。

一進房就听見相當……令人莞爾的歌聲,不算音痴,但絕對談不上好听,不過唱的人似乎有另一番見解,自顧自地唱得很愉快。

他朝聲音來源而去,卻在精雕靈獸的拱門臥房地毯上,瞥見一件很尋常、很勾不起男人興趣的內衣。

不由得揚起眉。

丙然人不可貌相?

項羽琉明明是那麼恬柔的性子,怎麼會這麼……隨性,丟得滿地衣物?而且還挑選這麼……樸素的花樣內衣?

算了,那不重要,反正他今天來,只是想再一次地跟她道歉罷了。

听貼身管家說,她剛回來,教他慶幸,她今天拎著行李並不是趕著要回美國,讓他還能正式地向她道歉。

和旭盛禮貌性地站在拱門邊,謹遵禮教,不越雷池一步。

「項小姐。」他輕喚一聲,等了會,空氣中仍彌漫著讓人哭笑不得的歌聲,他不由得再放大音量,「項小姐!」

正在浴白里享受按摩水柱的石絮汝驀地一愣,瞬地變成驚弓之鳥,趕緊關了水柱,大眼朝外頭探去,但這個角度無法瞧見外頭的動靜。

「有人嗎?」她小心翼翼地問。好像有人在說話,而且還是似曾相識的聲音。

「項小姐,是我。」和旭盛淺笑回答。怎麼她這反應,與他印像中的項羽琉有些不太相似?

石絮汝聞言,不由得瞪大眼,心里哀叫著。

到底是誰?項羽琉說,她的相親宴已經結束,她還特地打了通電話,告訴她父親要在台灣多停留一個月,所以她住在這里根本就不會有人打擾才對呀,怎麼突然殺出一個人,而且還是個男人——

天啊!他有沒有看見她丟了一地的衣物?

石絮汝抱著頭沉進水缸里,打出生以來,頭一次想當只沒用的鴕鳥,躲在浴室里打死不出去。

可是……

「你怎麼可以沒經過我的允許走進我的房里?!」她倏地抬頭不滿地低吼,還拍打著水面,粉顏飄著紅暈,不知道是因為浴室里頭的水蒸氣,還是因為這令她措手不及的狀況劇。

不能怪她生氣,而是附管家的總統套房,怎麼會讓莫名其妙的男人輕易地走進她房內?

和旭盛愣了下,微揚起眉,「項小姐,我就住在隔壁套房,我們兩間套房有通門可以自由出入,你忘了嗎?」

她是失憶了,還是在跟他鬧脾氣?

這兩間相通的總統套房,可是他母親特地安排的,還強迫他一定要住在隔壁,說什麼方便照顧,說穿了,根本就是趕鴨子上架,甚至希望能生米煮成熟飯。

石絮汝瞪著水面,思緒紛亂,腦袋一片空白。

天啊,可以自由出入套房,而且就住在隔壁套房,他到底是哪一號人物啊?

項羽琉!你不是說,住在這里沒有人會打擾的嗎?

她把臉埋進水里,很無力地哀鳴著。

站在外頭的和旭盛背過身,猜想,她一直不吭聲,大概是因為不滿他在家人面前直截了當拒絕這場相親,傷了她的顏面,所以不太想搭理他吧。只是她是這樣的個性嗎?出現這樣的反應,有點怪。

不過,不管怎樣,今天的他,是應母親要求過來道歉的,至于她接不接受,就不是他能掌握的了。

他慵懶地倚在拱門外的雕柱上,看著客廳里的餐車,禮貌性地道︰「抱歉,我只是想要跟你當面道個歉,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請你吃一頓飯?」

道歉?石絮汝驀地抬眼——難道說,他是和項羽琉相親的男人?

可是,干麼道歉?項羽琉不是說是互不對味嗎?

啊!八成是愛面子,所以不敢說是被對方拒絕。

石絮汝嘆了口氣,模得出對方底細,她就比較清楚怎麼應對。

「不用了,我已經叫了服務,想要好好休息。」深呼吸一口,她學項羽琉軟甜的口吻婉拒,但話中意思就是在告訴他——不、要、打、擾、我!

和旭盛當然沒錯過她溫婉語氣中夾雜的逐客令。

「好吧,那麼我就不打擾你了。」反正,他已經盡了應盡的義務。「如果你想回美國,可以打電話給我,我可以送你一程。」

「不用了,謝謝你。」話落,她不忘冷哼兩聲。

既然都已經拒絕相親,干麼還假裝熱情啊?

走了兩步的和旭盛頓了下,莞爾地勾起瀟灑笑意。怎麼這說話的調調,這麼耳熟?很像是絮汝呢。

欸,又想起她了,已經一陣子沒瞧見她那張冷冷的臉、听那冷冷的語調了。

真想念!

他勾彎唇角的笑紋,踩著悠閑又優雅的腳步回自己的套房,準備回家跟老媽交差。然而走了幾步之後,他突地想到另一件事,隨即又踅回——

石絮汝瞪著水面,確定外面沒有聲音,她對著空氣喊著哈、有沒有人在,也沒人回應,她趕緊起身,胡亂抹了抹身體,擦拭一頭及肩的自然鬈發,用浴巾包著頭,套上浴袍,急著沖到外頭收拾她那些見不得人的貼身衣物。

說時遲那時快,就當她拎起簡樸的小褲褲時,在最遙遠的那一道門倏地被推開,一個男人大剌剌地向她走來。

那畫面很可笑,一個頭上包著浴巾、身穿浴袍,懷里抱著衣褲,手里還拎著小褲褲半跪在地毯上的女人,黑白分明的大眼瞪著男人瞪得快要跳出來。

天啊!這個男人、這個男人不是……宏圖的董事長嗎

那及肩的發是他吊兒郎當、不修邊幅的注冊商標,輕佻的笑容、挑誘的桃花眼,是他花名在外的最佳證據。

和旭盛,宏圖集團旗下食品公司董事長,是個行事作風非常高調而且放蕩的男人,是家中不被重視的次子,所以被發派邊疆,守著高不成、低不就的食品公司,是她公司的敵對頭,幾年前還曾經傳出他公司的人竊取了她公司的機要文件。

她曾經與他在幾場宴會上踫頭,他不傲慢卻很玩世不恭,常愛逗著她玩,盡避她視若無睹地打發他,但他還是樂此不疲。

而今,為什麼會在這里遇見他?

難道他就是項羽琉的相親對象?

糟!他會不會認出她是誰?

石絮汝無法動彈,除了被定格的視線外,心跳完全失序。

和旭盛定在她幾步之外,難以置信地再三確認眼前有點狼狽的女人。

清湛的桃花眼流動著潤澤光痕,閃動著意外的驚喜。

天啊,真的是她!

這一次出現在他面前的人是她,沒錯吧!

那天,項羽琉出現在相親宴上,他愣了好一會才發覺她不過是個酷似石絮汝的女人吧。對他而言,長得再相似也沒用,他就是知道眼前的人是誰。

不用眼楮看,用心去感覺,能讓他心動的,只有一個。

只是,她為什麼會在這里?

「呃……」和旭盛緩步走到她面前,發出沒有意義的單音,蹲下,替她拾起超樸素沒花樣的內衣,「你的內衣。」

他溫潤的嗓音猶如化解她定格的咒語,教她整個人清醒了過來,然面對此情此景,她內心慌亂,卻習慣性地武裝自己,抬起沉靜的眸無懼不慌地對上他,「謝謝你。」

她不著痕跡地把內衣塞進懷里的衣褲底下,動作相當自然,神色非常自在,好像那不過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衣物罷了。

開始慢慢思忖要怎麼把他給打發掉。

「……不客氣。」和旭盛莞爾地打量著她處變不驚的沉穩神色,忍不住佩服起她可以鎮靜到這種地步。

「請問,你踅回來還有什麼事嗎?」她緩緩吸口氣,無視兩頰的熱度被他的注視盯得直線升高。

這個男人能夠花名在外,絕非空穴來風。他有雙足以挑誘任何女人的桃花眼,英挺的鼻,弧形明顯而紅潤的唇,但壓根不陰柔,相反的,極具侵略性和存在感。

以往,她總是可以沉著以對,那是因為兩家公司是敵對的,但是眼前的狀況不太一樣,因為她正扮演著另一個角色。

這教她應付起他,覺得倍感辛苦。

他習慣性地挑起濃眉,唇角的笑意有些吊兒郎當。「我是想跟你說,我母親希望可以與你共進晚餐。」雖然他不清楚石絮汝為何會在這里,但是因為她,他決定改變計劃。

「麻煩轉告令堂,不用了,謝謝。」她眸色沉篤,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回答。

實際上,她暗松口氣,慶幸他並沒有認出她是誰……也對,她和項羽琉長得這麼相似,連她自己都錯亂,他怎麼可能區分得出來?

她嚴謹的態度教和旭盛不由得微別過臉,低低笑開。

很好,他可以確定,她現在正在假扮項羽琉,至于原因他還不清楚,但他決定,他要將計就計地把她拐回家!

不能怪他,這可是命運的安排。

「你在笑什麼?」他一笑,石絮汝胸口里跳顫的心就懸得好高好高,讓她呼吸驀地困難起來。

和旭盛沒回答她,只拿一雙電流極強的桃花眼進逼著她。

石絮汝是個美人胚子,精致五官鏤在勻淨粉亮的巴掌臉上,尤其是那雙有神的大眼,總是清冷沉靜,如今因為他的靠近而掀起狂浪,讓他曾被她撕毀的男人自尊心稍稍修補了回來。

他喜歡她現在的模樣,像個小女人似的,明明羞怯又想極力掩飾,他到現在才知道,原來她有著一頭很可愛卻又不好整理的鬈發,難怪她老是盤著頭發。

「你、你……你靠這麼近做什麼?」因他的逼近,她的身子不斷地往後仰想拉開距離,然而他卻不知分寸地一再進逼,氣得她凜目對上他,不再逃避,與他正面對上。

「你說呢?」他的唇近到可以刷過她頰邊淡淡的細毛,溫熱的氣息交纏在兩人鼻息之間,彷佛一開口就可以將她的呼吸徹底吞咽。

「我、我……」熱氣在她臉上不斷攀升,她覺得有點心虛,但是骨子里的傲氣不允許她示弱。「請問你到底要做什麼?」

「我……」低柔的嗓音裹著教人發顫的磁粉,又摻著醉人的笑意說︰「我想要你一個笑。」

「笑?」她整個人呆掉。

「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那雙看似放蕩的眼眸閃動著狡黠的光痕,可惜,她太生女敕,看不穿眼前的男人是個假痞子真小人。

「嗄?」

「其實,我拒絕相親只是隨口說說而已,要是因為我的玩笑而讓你再也不願意微笑,那可真是我的錯。」那醇潤的嗓音刻意壓沉微啞,性感的尾音微沉,挑逗著她生女敕的心。

「那、那是你的錯覺。」他那軟暖的氣息有意無意地從她耳邊掠過,搔得她耳朵發癢,面頰無故發熱得很,但她依舊咬著牙,不動聲色地沉著應對。

「是嗎?若是我的錯覺,那你願不願意為我展露一個笑靨?」

笑?那有什麼難?石絮汝深吸口氣,卻發現吸入肺腑的竟全是屬于他身上清雅的古龍水味,嗆得她胸口發悶,卻仍舊努力地扯開唇角,賞他一個大大的微笑,接著,瞬地消失不見。

那笑,出現的時間不到零點零零一秒。

非常吝嗇。

「你笑了,那就代表你願意原諒我了?」

「咦?」現在在演哪個橋段的戲碼?

「謝謝你原諒我,接下來……」他突地挺直身子,順手拉她一把,不著痕跡地替她把浴袍拉整,不讓半點外泄春光誘惑他犯下大錯。「你的行李就只有這些?」他很自然地牽著她的手,走到床邊,看著床邊的行李箱。

此刻的石絮汝,腦袋一整個混沌。

他離開她一點,她的腦袋就清晰一點,但清晰沒兩秒,他又靠過來,教她又空白了起來,根本搞不懂他這麼問的用意。

她像是變笨似的,還是他說的是外星語,她怎麼有听沒有懂?

「趕快去換衣服吧。」他大方地打開她的行李箱,隨手替她挑了套衣服。

不錯嘛,都是極具質感且十足女人味的洋裝……若他沒猜錯,這根本是項羽琉的行李。有趣,他真想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事。

她抬眼看著他,視線再緩緩地落在被他硬塞在手中的衣物,慢半拍地發現原本抱在懷里的那些衣物已經消失不見。

「我的衣服呢?」

「我幫你放在這里。」和旭盛笑得一副牲畜無害的模樣,手指著行李箱里的小小角落。

她瞪著他,很想罵他為什麼私自拿走她的衣物,但是……因為她正假扮另一個氣質高雅的人,所以她不能發作。她絕不承認是因為他笑得太迷人,也不承認自己被他的笑迷住,所以才去換上衣服。單純是因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她只穿了件浴袍,像話嗎?

她絕對不是听他的話,也不可能被這種金玉其外的男人給迷住,她不過是迫于狀況,不得不順從。

只是,這衣服怎麼會這麼柔軟?走起路來輕飄飄的,讓她覺得好不習慣。

和旭盛坐在床邊的沙發上,看著她著好裝從浴室走出來,一絲不苟的盤發,沉靜的視線,習慣性抿緊的唇,緊繃的神經配上微勾勒出腰身的米色洋裝……很好,是他認識的石絮汝沒錯。

「我們走吧。」他瀟灑起身,一手抓著她的行李箱,大步迎向她,弓起他的手肘,等著她自動攀上。

「……去哪?」她瞪著他自作多情的舉措問。

「去我家啊。」他一臉理所當然的回答,笑笑地主動把她的手硬勾到他的手肘上。

山不就我,我就山嘛,他不介意的。

「你家?」她的嗓音拔尖得幾乎分岔,但隨即又收斂起慌亂,試著讓自己的語調柔軟一點問︰「為什麼?」

「欸,我沒說嗎?」他佯裝驚詫,一副根本是她沒仔細听的表情。「我剛才不是說了,我母親想跟你共度晚餐,而且要邀你到我家作客幾天嗎?畢竟你一路從美國來,怎能不到我家住幾天呢?」

「可、可是……」石絮汝真的有點慌了,「你不是拒絕相親了嗎?」

「有嗎?」他笑得黑眸湛亮。「我不也說了,那不過是開玩笑而已嗎?」

和旭盛滿意地看著她錯愕得說不出話,在她來不及反應之前,他強勢地將她帶離總統套房。

他是只黃鼠狼,一只非常狡猾的黃鼠狼。

為得所愛,他真的不介意當小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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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玩、笑!

去他個開玩笑!

石絮汝瞪著窗外天色,烏漆抹黑,就跟她的心情一樣黑暗。

她的眼楮很酸、很澀,因為她賭氣地瞪著窗外好久好久,因為她被綁架了,而且是不能反抗的綁架。

沒想到和旭盛居然這麼強勢,一點拒絕的機會都不給她,就將她強行帶走,硬是安排她住進他家,還私自約定了晚餐約會……什麼跟什麼啊?早知道就不玩什麼互換身份的游戲了!

頹喪地把臉埋進雙掌,才發現蜷縮在沙發一晚,繃得她渾身不舒服。

說真的,她已經很久很久沒產生這麼大的無力感。

抬眼環視這坪數大得嚇人的客房,干淨典雅,看得出來常有人打掃,擺設得體不過份炫耀奢華,有那麼一點點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畢竟屋子的主人在外的行事作風,根本就像只怕人看不見他的囂張孔雀,精品加身,名牌掛帥……不過,說真的,他也算極具品味,不顯流氣。

思及此,石絮汝不由得撇了撇嘴,暗惱自己干麼替他說話。

他是敵人,萬惡的淵藪,女人的惡夢!

她必須趕緊離開這里,去跟項羽琉說清楚,告訴她,她要換回身份,關于她相親的事,請她自己決定接受或拒絕。

對呴,她怎麼會這麼笨?

看了一眼時間,半夜三點鐘,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她為什麼要傻傻地真待在這里咧?

暗罵自己笨被突來的狀況給搞得失去理智,石絮汝立即起身,抓起行李箱,躡手躡腳地打開房門,像是做賊似地左顧右盼,確定長廊上沒人,才舉步往玄關的方向走去,然路過客廳時,卻听見細微的聲響。

是她听不懂的語言,卻是她熟悉的聲音,沉啞的笑聲像是初春拂過河面的溫潤氣流,令人感覺很舒服。

她拉著行李箱,從轉角牆邊探出頭,瞥見和旭盛正坐在沙發上講電話,他打扮相當居家模樣,背心配上一條百慕達短褲,及肩的發蓬松有型,額上的劉海慵懶地斜落在他濃揚的眉和深邃的黑眸上,搭配他時而專注的眼神,又突地勾笑的風流氣質,他有股讓人感到自在的天然存在感。

若他不是敵人,其實她也不會那麼討厭他啦。但只要她還在華研上班的一天,基于原則和對公司的忠心,她是不可能與他交好的。

所以,現在非走不可。

收回視線,石絮汝暗自決定,在整件事還不算太荒腔走板之前,快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然而走沒兩步,抓在身後的行李箱竟在通往玄關的轉角時,撞上了鞋櫃,在夜色里撞出幾乎教她心髒停止跳動的聲響。

頓了下,她二話不說地拔腿狂奔,然後身後像是有一陣風在追逐,趕上,倏地擒住她,她像是瞬間被獵獲的弱小兔子,瞠目瞪視,動彈不得。

「三更半夜的,你要去哪?」

那貼在耳邊很近很近的地方有著他灼熱的氣息、誘人的低啞笑聲,還有他沐浴餅後的清新味,混合出某種教人莫名意亂情迷的激素,教她竟然心跳加速了起來。

石絮汝咽了咽口水,武裝臉上表情,不透露半絲慌亂,「我想去買東西。」

「買什麼?」和旭盛的視線落在她緊抓行李箱手桿不放的手上,卻不戳破她的謊言。

「買……女性用品。」她搞行銷的,反應總是快一點點。

「哪方面的女性用品?」

還問?石絮汝咬了咬牙,「衛生棉。」怎樣,你有存貨嗎?慶幸自己不用面對他,表情可以隨意地擰得很凶惡。

「欸,真巧,我有呢。」他聲音里依舊裹著濃濃的笑意。

「你有?!」為什麼三個字差一點點就月兌口問出。

「不管是有翅膀還是沒翅膀的,都有。」很自然的,他牽著她的手,再次把她拉回他的世界里,把她安置在客廳的沙發上,隨手扣押她的行李箱便轉進後頭一間房,端出兩包女性用品。「自家品牌,使用後,若是方便,希望你可以告訴我感想,我會針對優缺點,告訴我大哥。」

石絮汝猛然想起,宏圖集團旗下有一系列的女性用品開發。可惡,早知道就不說衛生棉了!

實際上,說什麼都沒用,因為這個男人根本就沒打算讓她走。

「不舒服嗎?」

他的聲音突地逼得很近,她嚇得抬眼,發現他竟不知何時坐到她身旁,而且貼得很近,他的手還直朝她的月復部靠過來——她想也不想地拍掉那只不規矩的大手。

然而動作太快,卻又教她愣住。

糟,露餡了沒?

像項羽琉那樣溫柔甜美的千金大小姐,應該不會像她這樣,二話不說地拍開任何對她可能不軌的毛手毛腳吧。

微覷著他的反應,她心想他會不會動怒,卻見他臉上依舊勾著慵懶的笑意。

「我听說女孩子在這個時候都會不舒服,想替你按摩而已,沒別的意思。」他用很輕快的語氣簡單帶過,化解這突如其來的靜謐尷尬,隨即又起身,「還是你需要熱敷?我這里有一些暖暖包,包上一層布,應該可以熱敷。」

見他真準備去拿,石絮汝趕緊制止。「不用了,謝謝你。」其實,她只是隨口胡扯,她真的不需要熱敷還是什麼的,真的不用他這麼費心地照顧她。

他高大的身形微頓,緩緩回頭,那總是笑得有些放浪的俊臉竟顯露出古怪的無奈神色。「你能不能換一句詞呢?」老天,他有夠恨她說這句話的。

不用了,謝謝你。這是她的座右銘,還是拿來抵御外敵的萬箭陣?

能不能不要築起高牆,拉開和所有人的距離,把自己困在城堡里?

「嘎?」項羽琉也有說這句話的習慣嗎?

「真的不用?」他又問。

「呃……不用了,我沒有那麼不舒服。」這男人會不會太貼心了一點?

「那,早點睡吧,早上我還要帶你到公司走走逛逛呢。」

奧?她瞪大眼,「不用了吧,我——」

「這也不是我說了算的,是你爸爸要我這麼做的。」他隨口胡謅著,不容她拒絕,「你也知道,我們兩家有生意上的往來,你爸爸可是很看好我們的婚事。」

「是喔。」完蛋了,為什麼她覺得自己好像陷入某種醒不來的惡夢里?

為什麼現況跟項羽琉說的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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