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終身保固 第7章

馬薇凱在費聖禾家中住了近一個月,和小罷的感情比母子還親,與費聖禾之間也發展出不需言語的信賴與革命情感,他們雖然沒有親密的身體接觸,但眼神交會時,都能感覺到一種暖暖的情感在彼此間流動。

他們不願意打破這種停滯的狀態,不急著去表態,因為,各自有各自的顧慮;馬薇凱計劃還清一切債務後,在台北買間房子接母親與弟弟同住,而費聖禾仍舊為了小罷不考慮再婚,所以,盡避心中翻涌著日益升溫的情感,卻在理智的按捺下,只看見平靜的湖水被微風吹起的淺淺漣漪。

總工程師傷勢恢復得差不多了,待交接後,費聖禾也可以回到顧問身分,回到原來的生活軌道,這意味著馬薇凱代替他照顧小罷的日子即將結束,以後,費聖禾回家時將听不見她的笑聲,見不到她在廚房里手忙腳亂的身影。

這麼一想,心頭隱隱涌上感觸,雖然在公司里還是能天天見面,可是……那感覺不一樣,怎麼好像比當初妻子決定離婚,決定搬離這個家還令他感傷。

「小罷,明天爹地就可以去接你下課嘍!開不開心?」馬薇凱在房里整理行李,小罷在一旁幫她的忙。

「開心啊,可是姨呢?」

「姨要回家了啊,不過,會常常來看小罷的。假日我們還要一起去坐火車,一起去騎腳踏車。」她很不舍,不舍得幾乎要眼眶泛淚,但是她要笑,不讓孩子察覺到她的難過。

「嗯……」小罷仰著臉勉強笑著,姨跟媽咪一樣,不能跟他住在一起,不過會常常來看他。

叮咚!

大門響起門鈴,兩人納悶地彼此對看一眼。

「爹地忘了帶鑰匙嗎?」馬薇凱起身。「我們一起去開門。」

打開大門,夜色昏暗,馬薇凱尚沒看清門外的人是誰,小罷已經松開握著她的手,飛奔向前。

「媽咪——」他撲進女子懷里,勾著她的脖子撒嬌。「媽咪來看小罷了。」

「你是……小罷的母親?」這是馬薇凱第一次見到費聖禾的前妻。

她好嬌弱,小小的鵝蛋臉,水水的眼眸,烏黑長發在月色中閃閃發亮,馬薇凱站在她面前,感覺自己簡直手長腳長到不知該擺哪里,一點都不像女人。

「嗯,你是?」蘇雲雪遲疑地問。

「我是費聖禾的同事,我姓馬,費聖禾晚上加班,我來照顧小罷。」

「媽咪有沒有吃飯?」小罷親昵地環抱住母親。

「媽咪吃過了,小罷呢?」

「吃過了,我跟姨煮蛋包飯喔,可是蛋都破掉了,嘻……」

「小罷好棒喔,會自己做蛋包飯。」蘇雲雪跟兒子說話的同時,看向馬薇凱,那表情很復雜,像是意外于她的存在。「他……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我不是很確定,你先進來……」馬薇凱在蘇雲雪的注視下感覺自己像被「捉奸在床」,很不自在,然而,明明她就沒做錯什麼。

蘇雲雪抱著小罷進門,馬薇凱不想打擾他們母子倆談心,逕自回到房間整理衣物,可是,心像缺了一塊,認清現實中對小罷而言,媽咪當然是最重要的。

她並非想取代費聖禾的前妻,只是突然覺得自己好傻,作了一個好傻的夢,竟然將自己當成這個家的一份子,然而,當正牌的女主人一出現,她就不得不醒來,面對事實。

費聖禾之所以和她保持一定的距離,正是因為對前妻無法忘情吧,那樣看來需要被保護的一個女人,男人怎麼放心得下。

她默默地打包行李,打包這一個月來所作的美夢,幾度莫名地胸悶,像下雨前的低氣壓,壓得她不舒服、像淋濕了一身雨水,好狼狽……

現在就離開是最好的時機,小罷有母親照顧,等費聖禾回來了,夫妻倆也許……也許……

她沒有往下想,這些無端的猜測只會讓自己更難堪,她根本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感情已經放得如此深了,還一直以為他們可以只是好朋友,是可以互相加油打氣,支持彼此的精神伙伴,誰知,現在已經不曉得要到哪里去尋回她遺失的心。

馬薇凱拉起旅行箱,正要打開門時,突然听見蘇雲雪的說話聲,不覺停下腳步。

「還沒……他還沒回來……不知道什麼時候……」

「拿到錢我就回去了,你別生氣……」

馬薇凱听著听著,感覺很不舒服……她電話的另一端是誰?為什麼提到錢?不是回來看小罷的嗎?

「我最愛的當然是你……別這樣……我連孩子都不要了,你還想我怎樣?不是的,他真的不在——」

馬薇凱扔下行李倏地打開門,開門的聲響把蘇雲雪嚇了一跳,幾乎彈跳了起來,下意識地合上手機話蓋,轉身看向門內的馬薇凱。

氣氛很緊繃,蘇雲雪不知道馬薇凱听見了什麼,很心虛,而馬薇凱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听錯了。

她不要小罷?

馬薇凱在听到這句話時,像被誰往胸腔里砸下一顆手榴彈,幾乎要炸了開來,想也不想地打開門就要開口罵人了,但見到蘇雲雪一臉倉皇和來不及收起的軟弱,她警覺到自己的「架勢」十足惡女,又強勢又潑辣,還很莫名其妙。

她憑什麼罵人,拿什麼立場?而且她根本不了解費聖禾他們夫妻究竟為什麼離婚,莫名其妙地跳出來捍衛小罷,就算是母雞想保護小雞,小罷的正牌母親就在眼前呢……

「說這種話的時候小心點,別讓小罷听到。」她收起怒氣,扔下一句便把房門關上,坐在床上,自己跟自己生悶氣。

「爹地——媽咪,爹地回來了——」

听見小罷的呼喊聲,馬薇凱知道費聖禾到家了,更無法在這個時候離開,只能窩囊地躲在房里,讓他們一家人團聚。

馬薇凱從蘇雲雪剛才的對話,猜想她已經有了交往的對象,而小罷天天盼著媽咪回來,費聖禾也還痴痴地等著她,馬薇凱覺得不舍卻沒資格多說什麼,也什麼都幫不了忙。

「叩!叩!小薇……」費聖禾在門外喊著。

「干麼……」她打開門,氣還沒消,見到他那張「好好先生臉」更氣,要是他還像剛認識時那樣機車,也許她還能幸災樂禍他活該被老婆拋棄,可明明他就是這麼好的男人,為什麼好人總是被傷害的那個人?

「怎麼一個人躲在房里?」他不曉得她為什麼看來氣呼呼的。

「你前妻回來了,我想你們應該很多話要聊……」

「其實……」他想留她多住幾天。

他欲言又止,她等著,最後,他還是什麼都沒說。「我東西都整理好了,待會兒就回去。」

「晚點……我跟小罷送你回去。」他低頭望著她,好多話想說卻一句也擠不出來。

他希望她繼續住下,可是拿什麼理由?這麼要求也太奇怪了,一個女孩子家無緣無故地住在男人家里,傳出去會破壞她的名聲。

「不用了啦,我的車就停在外面,而且就住敖近,干麼送來送去,你演梁山伯與祝英台十八相送喔?」她又難過又好笑。

就是啊,明明兩家就住很近,開車也不過七、八分鐘,想見面隨時可以見面,搞得像生離死別,還邊整理行李邊眼眶泛紅。

「不要——我不要——媽咪——」

兩人听見樓上傳來小罷的哭聲,第一個反應就是沖往樓梯。

「小罷,怎麼了?」馬薇凱和費聖禾奔進小罷房里,異口同聲地問道。

「不要——」小罷哭著推開馬薇凱。「我不要姨做我的新媽媽,我只要媽咪,媽咪你不要走——」

馬薇凱跌坐在地上,不敢看向費聖禾,只覺一陣難堪︰或許她潛意識里真的編織過這樣的美夢,結果被單純的孩子看穿了心思,被討厭了,那麼她至今所做的一切都變成別有居心,她自豪于能與他維持的朋友關系拆穿了也只是虛偽……

「小罷,別這樣,姨沒有要做你的新媽媽。」費聖禾安撫哭到打嗝的兒子,一邊擔心小罷無心的言語傷害了馬薇凱。

「爹地,我只要媽咪……我不要新媽媽……」小罷緊緊地巴著父親的脖子,可憐兮兮地哭著說。

「乖,不會……沒有新媽媽,別哭……」他抱著兒子,對馬薇凱投去抱歉的眼神,他不願當著兒子的面斥責蘇雲雪,盡避他能猜到蘇雲雪可能說了誤導小罷的話。

「小罷……對不起……別哭了喔,媽咪最愛你了,不會不要你……」蘇雲雪這時才湊近費聖禾,從他手中接過小罷。

馬薇凱站起身來,悄悄地回到一樓客房,在這一陣混亂中默默離開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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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聖禾很久沒好好跟馬薇凱說上話了。

日子恢復以往作息,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同事雖納悶費聖禾消失了一陣子,但他本就話少更不愛提及自己,大家也就讓這些疑惑不著痕跡過去了。

但,過去每天早上會死皮賴臉到維修部吃早餐,纏著他問東問西的馬薇凱不再來了,雖然同在一間公司工作,見面也僅僅擦身而過,她會微笑和他點個頭打招呼,只是腳步從不停留……

每每想起那晚她的悄然離去,他總是一陣心痛。

他能理解她為什麼刻意避著他——明知道小罷無心的言語傷了她,他卻沒能及時安慰她,明知道她是帶著怎樣的心情離開他家,他卻無暇顧及,讓她傷心地離去。

她氣他、怪他甚至恨他,他都不能為自己多辯解一句,而她也不給他機會,他只能遠遠地望著她的背影,在心中對她說抱歉。

如果連喜歡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他又憑什麼請求她原諒,憑什麼說愛她?

他總是太遲鈍、不懂女人的縴細,總是在太遲的時候才明白自己有多差勁。

餅去那些日子的歡笑仿佛一場夢,醒來後令人惆悵,曾經真實存在于兩人之間的所有感覺,只能隨著時間愈來愈淡,淡到像從來不曾存在過。

「爹地……姨是不是討厭小罷了?」臨睡前小罷自責地問。

「姨那麼疼小罷,怎麼會討厭你,乖,睡覺……」費聖禾哄慰著他。

「我把姨推倒了,她一定很傷心,不喜歡小罷了。爹地……你跟姨說,小罷不是故意的,小罷想跟姨說對不起……」

「我會跟姨說的,姨最近工作好忙,所以……」他不想欺騙孩子,但也不知如何解釋才能讓他釋懷。

後來,他問過小罷,媽咪對他說了什麼。

蘇雲雪告訴孩子他要娶馬薇凱做小罷的新媽媽,媽咪以後不能再來看小罷,小罷有了新媽媽之後就把媽咪忘記吧……

費聖禾了解蘇雲雪,她並非惡意挑撥,只是性格上的缺陷,她太缺乏安全感,需要很多很多的愛來證明自己的價值,當初她因為感受不到他的在乎而投向另一個男人的懷抱,如今又擔心失去兒子的愛……這樣一輩子追尋愛卻永遠填不滿內心空虛的可憐女人、他怎忍心責備她。

最失敗的還是自己吧,努力想保護深愛的人,卻總是用錯了方法。

「爹地,我好想姨。」

「我也是……」他苦笑了下,這時才願意承認,他其實很需要她。

沒有她在的房子,好冷清,他和小罷……好寂寞。

這時,擱在隔壁房里的手機響了起來,費聖禾拍拍小罷的手,走到房間接起電話。

「喂……」電話里傳來虛弱的聲音。

「馬薇凱?」他看了眼螢幕,確定是她,心跳急促了起來。

「有沒有空……」

「當然有空,你怎麼了?聲音听起來有氣無力。」

「我不行了,痛……」

「你人在哪里?哪里痛?我現在買藥過去。」他緊張地問。

「在家……來不及……」

「喂、喂……馬薇凱?」她話說到一半,電話像摔落到地面,接著只听見微弱的申吟聲,他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費聖禾沖進兒子房里。「小罷,姨病了,你知道姨家住哪里嗎?」他真的混帳透頂,認識她那麼久,竟然不知道她住哪里。

「知道!」小罷立即從床上跳下,穿上外套。「爹地開車。」

「好!」他抱起兒子,三步作兩步眺下樓,開車趕往馬薇凱的住處。

聿好小罷記性不差,很快便找到了那條巷子。

「爹地,樓上,四樓。」小罷舉高小手,催促父親。

費聖禾推開泛著鐵銹的紅漆大門,才發現沒有電梯,立刻又抱起小罷,爬上陰暗狹小的老舊樓梯,直奔四樓。

「馬薇凱——我是費聖禾,開門!」他按門鈴,門鈐是壞的,只好拚命拍響鐵門,就怕她有個三長兩短。

來不及……是什麼來不及,該不會尋短吧?

馬薇凱話沒說清楚,害得他一路過來心驚膽跳,他一邊告訴自己,不會的,她那麼樂觀開朗,不會想不開,但腦中又不斷浮現「來不及」這三個字,急出一身汗。

喀……

好不容易,門鎖開了,費聖禾走進屋里,發現馬薇凱整個人縮在地上,冷汗直流,臉色近乎死白。

「馬薇凱,撐著點,我現在送你到醫院……」他直接橫抱起她,轉身向兒子說︰「小罷,我們送姨到醫院,你可以自己走下樓梯嗎?」

「沒問題。」小罷表現出十足的男子氣概。「爹地小心姨。」

費聖禾讓馬薇凱坐在後座,為小罷扣上安全帶後緊接著飆往最近的綜合醫院。

抵達醫院後,他直接將她抱進急診室,這時她的疼痛似乎稍稍減緩,但臉色仍蒼白著,醫生問診時勉強能應答。

費聖禾見她眉峰緊鎖,痛得連眼楮都無法睜開,下唇咬出一道道齒痕,那感覺就像有誰一刀一刀刮著自己的肉,精神上的疼痛直鑽心窩,恨自己不能代替她承受一切。

他一直握著馬薇凱的手,憂心地望著她,他想,她一定又沒有規律吃飯,一定又吃那些亂七八糟沒營養的食物,一定又邊吃邊工作,胃痛也不到醫院治療,胡亂吃些成藥,把自己身體弄壞了。

他也怪自己,明知她的生活習慣糟到不行,卻沒有嚴厲地幫她把這些壞習慣改掉,他到底在干什麼,到底有沒有關心過她?

忽然,小罷「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驚動了醫生護士和其他病床上的病人。

「姨——都是小罷不好——姨,你不要生病,不要痛痛——」積壓在孩子心里的內疚一瞬間爆發,以為是自己把姨推倒了,害姨生病了。

「小罷……」馬薇凱虛弱地睜開眼,伸出手撫撫他的臉。「姨沒有生病,小罷乖,不哭喔……」

「對不起,小罷不乖,姨生小罷的氣,不理小罷了……」小罷伏在她胸前,哭得像個淚人兒。

「來,不哭,笑一個讓姨看,姨就不痛痛,好不好?」

「真的?」小罷拭去滿臉淚水,擠出一個好丑卻又可愛極了的笑臉,馬薇凱真的笑了。

她將孩子環進懷里,拍哄著他的背。「姨好想小罷,每天每天都好想你喔……」

「小罷也好想姨,爹地也是……」

馬薇凱听了,將視線調往坐在一旁,表情比她還像病人的費聖禾,他還握著她的手,始終沒有放開。

他的擔心、不舍全都寫在眼里,濃濃的思念,毫不掩飾地表露,不知怎的,馬薇凱突然覺得自己這次胃痛,痛得好值得,至少,她看見了他的心。

她不是單相思,不是作白日夢,沒有妄想癥。

「听說有人很想我?」她咧開缺乏血色的唇角,笑問。

「報紙尋人啟事登那麼大,你沒看晚報嗎?」他前傾湊近她,撥開她額前被汗水濡濕的發。

「你知道我這個人沒耐心,直接告訴我比較快。」她凝視著他。

「嗯……」他動了動嘴唇,還沒開口臉倒先紅了。

「嗯什麼?」她忍不住笑,一笑胃又開始抽痛。

「等你病好了再告訴你。」他將小罷抱回膝上,以免妨礙護士打針。

「小罷明天還要上課,你載他回去睡覺吧,我沒事了。」

「不要,我要在這里陪姨。」小罷反對。

「我一向尊重兒子的想法。」費聖禾也不願離開她。

「你們這樣一直盯著我看,我會害羞……」其實是好感動,感動到想哭又不好意思在他們面前哭。

「那你閉上眼楮,好好休息,我們會一直在這里陪你。」他收緊握著她的手,讓她安心。

「我睡覺會打呼。」眼淚已經快要滿溢。

「我保證不會說出去,」他笑答,而後溫柔地注視她。「睡吧……」

馬薇凱听話地閉上眼,含在眼眶中的淚水順著眼角滑出,但嘴角是揚起的,幸福感是充滿胸懷的,忽地,感覺他的指尖觸上臉頰,輕輕地為她拭去淚水,她害羞了,再不敢睜開眼楮看他,怕一看就舍不得移開視線,流露出愛意。

支架上的點滴一滴一滴地順著管子流下,急診室里偶爾傳來病患的申吟和護士問的交談聲。

這里躺著的是身體受到折磨,精神上也萬般脆弱的病人,而病床旁陪伴的親人或朋友,無論過去有無磨擦或怨懟,此時的心都是柔軟的、卸下心防的,再沒有比祈求眼前的人早日康復更重要的事。

小罷在父親懷里睡著了,費聖禾靜靜凝視病床上馬薇凱蒼白的臉,細瘦的手骨,和眼皮下方淡淡的泛青。

回想先前沖進她居住的老舊公寓,沿著幽喑的樓梯向上,打開她的房門第一時間映入眼底的,是簡單到不像是一個女人的住所。

他知道她還背負著父親留下的負債,但她對自己真是太吝嗇、太苛刻了,以她的收入過上好一點的生活絕對沒有問題,她卻如此儉樸,沒有善待自己;他記起當初為她修理筆記型電腦時,她只需中古板子,不要太貴的要求,如今,他才真正了解這個女人有多笨,有多需要人照顧。

她從不表現出柔弱的一面,強悍地不讓人保護她、疼惜她,她習慣扮演家人的支柱,結果把自己的生活與身體搞得一團糟,他不能任由她繼續這樣下去,也不再去顧慮情感的發展會不會超出他預期,是不是他所能負擔——世界變化之快,下一刻要發生的事都無法掌握了,又何必去臆測更久遠的未來。

這時,他只在乎握在手心里真真切切的溫度,其余的,順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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