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音批著桌上堆積的公文,內線電話響起。
「總經理,您三線電話,是董事長夫人。」
詩音暗叫不妙,卻又不能不接。「我知道了。」
「詩音!」才拿起電話,母親李晴書的聲音立刻傳來。
「媽。」她認命地回應。
「有沒有翩翩的消息了?」
「媽——」又來了,早猜到母親打電話是要逼問她。
「你教我怎麼不急,已經這麼多天了耶。」李晴書說著說著,又開始帶著濃濃鼻音。
「唉。」听著母親急促的聲音,詩音忍不住嘆口氣,「翩翩這幾天都沒有提錢或刷卡,很難掌握她的行蹤。」
「是你說會把翩翩找回來的。」李晴書埋怨女兒說話不算話。
「我已經請征信社調查,而且我現在在上班,回家再說好嗎?」
依慣例,拖延戰術無效,只要事關翩翩,母親是軟硬皆不吃。
「上班上班!上班會比翩翩重要嗎?你是個女孩子家,也不會替自己將來打算,都已經二十九歲了,還不趕快想辦法把自己嫁掉,事業心那麼重有什麼用,我像你這個年紀啊——」
「媽。」詩音揉了揉太陽穴,趕緊打斷母親接下來成篇的喋喋不休,「我會盡快找到翩翩的。」
「你——」
突然,內線電話嗶、嗶兩聲,詩音像似得到救星,「媽,我有電話。」
「你先接,我等你。」看來,李晴書是不打算放過女兒。
詩音無奈地按下內線通話鍵,擴音听筒傳來秘書輕軟的嗓音,「總經理,剛剛銀行來過電話,翩翩小姐的帳戶在十分鐘前提領十萬元。」
「在哪里?」詩音精神為之一振。
「雲林縣虎尾鎮上的郵局。」
「虎尾?」依翩翩愛熱鬧的個性,怎麼會出現在那樣的小鎮?
「是的,我已經再次跟銀行確認過。」
「立刻請征信社到虎尾鎮調查,我擔心翩翩在那里待不久。」
「是,總經理。」
幣斷內線後,詩音不打算立即告訴母親這個消息,以母親的個性,肯定會立刻飄到雲林去,這樣一來,等于又制造了另一個大麻煩。
「媽。」她想好說詞,才接起電話。
「是翩翩有消息了嗎?」李晴書迫不及待的問。
「應該是有一些線索了,你等我的好消息。」
「又叫我等!」李晴書在電話那頭跳腳,「翩翩在哪里?」
詩音無奈地閉了閉眼,「媽,我不知道翩翩在哪里。」
「可是你剛剛說有線索。」
「只是有線索而已,我會處理。」母親總是喜歡挑戰她忍耐的極限。
「不行,我現在就要知道翩翩在哪里。」李晴書停頓一下又說,「你放心,這一次我會听你的,我會乖乖在家等消息,絕不會偷偷跑去找翩翩。」
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詩音再度揉了揉額頭,沒有點破母親,「我相信你啊,可是我真的不知道翩翩在哪里。」
「詩音——」
「媽,我三點有個重要會議要開,現在要準備資科了,就這樣羅,再見。」詩音不管電話那頭母親的抗議,趕緊掛掉電話,才深深吐了一口氣,嬌軀靠向椅背,像剛打了一場艱難的硬仗。
季家人,包括詩音自己,幾乎都忘記她和翩翩一樣,只是季家的女兒。
而她,又是何時變成全家人的精神依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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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宇看著興奮過頭的翩翩和舒倫,從一大早起床到現在,翩翩就像嗑了過多的搖頭丸一樣,尤其和舒倫踫面之後,兩人簡直像是得了失心瘋,教睿宇頻頻搖頭。
到了游樂場停好車後,翩翩和舒倫竟然尖叫起來,引來旁人側目。睿宇臉皮薄,只能尷尬地拉拉兩人的衣角。
「睿宇哥,你別苦著—張臉嘛,我們是來玩的耶。」舒倫看向他。
「是嘛。」翩翩搭腔,「你該不會是不敢玩吧?」很多人對驚險的游樂設施感冒。
睿宇無奈地按下車子遙控鎖,避開這個話題。他總不能說,那些游樂設施跟這兩個小瘋子比起來,是小巫見大巫吧?
才進了游樂園,兩人又尖聲驚呼,「我們先玩這個!」
睿宇看著正疾速垂直向下俯沖的台車,微微蹙眉,以他對翩翩這幾日來的認識,她是有勇無膽的人。
事實證明,他的憂慮絕對正確,翩翩和舒倫左右夾攻,尖叫聲幾乎震破他的耳膜。
游戲結束,翩翩哭得梨花帶雨,整個人倒在睿宇身上,還差點吐了他全身,他一句責備的話也沒有,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
舒倫趕緊輕拍翩翩的背,又沖到販賣部買瓶水給她。
半個小時後,翩翩終于有力氣說話——
「謝謝你,舒倫。」
舒倫看著她的樣子,知道她已經無大礙,忍不住笑了出來,「你真的很遜耶。」
翩翩也跟著笑,「我們下一站要玩什麼?」
「還玩啊?」睿宇快被嚇去半條命了。
「難得來一趟游樂場,怎麼可以不把握?」
「翩翩,你真的可以嗎?」舒倫也有些猶豫。
「連你都這樣說。」翩翩垮下瞼,擔心就這樣被遣送回家。
「別這樣,我支持你!」舒倫又興致勃來。
翩翩無辜地望著睿宇,可憐兮兮的樣子讓他拒絕不了,只能兩手一攤,舉白旗投降。
「我們去玩海盜船!」翩翩指著不遠處正在擺蕩的船身。
睿宇嘆了一口氣,認命地說,「走吧。」
同樣的情況再度發生,不過比起剛剛倒是好多了,至少翩翩沒有吐得滿地。
翩翩靠在睿宇懷里休息,不吵不鬧的她有一種攝人心魂的美,看得睿宇心跳怦怦然,輕擁佳人的手不自覺地加重力量,這舉動驚醒了不小心入睡的翩翩。
「對不起,吵醒你了。」睿宇僵直地略微移開身子。
「我竟然真的睡著了。」她吐吐舌頭。
「舒倫去買午餐,你再休息一下。」
翩翩伸個懶腰,把頭靠在睿宇肩上,「你的肩膀好寬好舒服喔。」
因為她的一句話,睿宇心跳漏了好幾拍。
「翩翩,你醒啦?」舒倫剛好回來,放下手中大包小包的速食和飲料。
「我是不是很掃興?」她滿臉愧色。
「不能玩還愛玩。」舒倫笑著敲了一下她的頭。
「我的紀錄那麼不良,等一下還可以挑戰別的嗎?」她一臉期待,沒有被剛剛的游樂設施打倒,倒是—旁的睿宇已經驚出—身冷汗。
「當然可以。那邊的兒童館超級適合你,祝你挑戰成功。」舒倫開著玩笑。
「呵呵!」翩翩干笑兩聲,對著舒倫扮了個鬼臉。
「真可惜我哥沒有來。」歐陽霆留在「快樂天堂」處理文件。
「歐陽跟你一樣什麼都敢玩,什麼部不怕嗎?」從小,翩翩就羨慕膽子大的人。
「別看我哥一副書生模樣,要他連續坐上十次雲霄飛車,他可是絕對面不改色。」
「真好。」听得愛玩卻又膽小的翩翩是既羨慕又嫉妒。
「如果我哥有來,就可以好好表現一下英雄救美了。」舒倫嘆口氣。英雄救美是撮合哥哥和翩翩的最好方法。
睿宇神情黯然,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最近總是莫名的情緒低落,歐陽是他最好的朋友,但是最近他卻不太想听到這個名字。
「睿宇哥,你怎麼了?臉色不太好。」舒倫發現他神情有些不對勁。
「有嗎?」睿宇不善說謊,只能趕緊低下頭,打開舒倫買回來的食物。
幸好舒倫是個沒有心機的人,聳聳肩,跟著打開另一袋食物,「餓了吧,我買了很多東西呢。」
「我也好餓。」翩翩模模肚子。早餐連同胃酸部吐光了,當然餓慘啦。
瞧兩個女生就連吃個午餐也可以又叫又笑,睿宇這才放下心。看來翩翩是無礙了。
在睿宇和舒倫的堅持下,翩翩不再坐任何看起來過于刺激的游樂設施,只是,看著舒倫盡興地玩遍可以放肆尖叫的游戲,翩翩好生羨慕。
「舒倫真是好命,什麼都可以玩。」這一句話,她已經說了五遍。
「下次吧,下次我再帶你來。」睿宇不忍心見她失望的神情,只好出言安慰。
「真的嗎?你下次還願意帶我來嗎?」她小臉又重新注入光彩。
睿宇肯定地點點頭。
「那我們打勾勾,後悔的是小拘。」翩翩勾住他的大手,硬是和他蓋了指印。
不知道為什麼,睿宇的心情突然郁悶起來,說了句連自己都不敢相信、飽含醋意的話,「下次,也許你需要的是歐陽。」
翩翩和舒倫一樣沒心機,沒有听出他話中的酸意,還拿自己開玩笑,「我可不敢保證歐陽會跟你一樣,不會被我嚇走。」以往和她一起去過游樂場的同學們,都鄭重申明不願意再和她去第二趟。
睿宇原本想告訴她,自己絕不會被她嚇走,卻發現自己還握著她的小手,明明知道該放手卻放不了,難道,這就是自己這幾天情緒波動的原因?
「你在想什麼?」翩翩好奇地看著突然發起呆的睿宇。
「我……」他猛然放掉翩翩的手,力道之大嚇了自己一跳,也嚇了翩翩一跳,那感覺活像是要甩掉手里會咬人的毒蛇。
翩翩痛得皺緊眉頭,小指頭已經泛紅—片。
「翩翩,對不起、對不起,我……」睿宇既懊惱又愧疚,結巴得說不出話。
翩翩茫然地盯著他,還沒從震驚中回神。
睿宇無法解釋自己的舉動,連他都覺得這樣的自己很陌生,更難面對翩翩有些受傷的神情。
「對不起。」翩翩扁著嘴,委屈地說著,以為自己讓睿宇厭煩了。
眼淚就含在翩翩眼眶里,睿宇心疼得不知所措,卻想不出該說什麼。
「你們怎麼啦?」舒倫歷險歸來,就看見睿宇和翩翩不太對勁。
「舒倫……」翩翩一看見舒倫,眼淚立刻不爭氣地猛掉,趴在她肩上抽抽噎噎的。
「睿宇哥,翩翩怎麼了?」舒倫用不甚諒解的眼神瞄向睿宇。
「我是不是又制造麻煩……造成你們的困擾?」翩翩極委屈地問著。
「怎麼會呢。」舒倫對著睿宇皺眉頭,「你把翩翩弄哭了?」
睿宇實在不善言詞,只能拚命搖頭。
「睿宇哥就是這樣,不太會說話,其實他人很好的,不要生他的氣了好嗎?」舒倫拉著翩翩的手,試圖安慰她。
「翩翩,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睿宇說沒幾句話,發現自己辭不達意,只能垂下頭道歉,「對不起!」
「你瞧,睿宇哥都說對不起了,原諒他好嗎?」
翩翩抬起淚眼,看著睿宇著急的臉,扁了扁嘴才說,「我以為睿宇在生我的氣。」他是她在這小鎮上第一個認識的朋友,沒有保留的照顧她、對她好,翩翩相當珍惜這份情誼。
「我沒有!」睿宇說得很急,就怕翩翩再次誤會。
翩翩忍不住笑了出來,拿手背直抹瞼上未干的淚。
「你又哭又笑的,像瘋子一樣。」舒倫的調侃換來翩翩不輕的一拳,只見她裝模作樣地哇哇大叫謀殺。
「你才像瘋子一樣。」
兩個女生又恢復早上的模樣,又笑又跳的,睿宇這才松了口氣。
因為翩翩不能再玩,睿宇又要陪著她,舒倫一個人玩也沒什麼意思,于是三人決定打道回府,反正該玩的都玩得差不多了。
才出游樂場門口,翩翩又依依不舍地回頭。她多想玩啊,都怪媽媽在生她的時候,忘了生膽子給她……她一臉沮喪跟在睿宇和舒倫後頭。
翩翩的失落惹來前面兩人的不舍,只好承諾下次再相約到游樂場好好地瘋一次,這才讓她轉悲為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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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級餐廳內,燈光和氣氯很浪漫,餐點也很精致,可惜坐在窗邊的兩人沒有感染到這份愜意,反倒坐立難安。
「歐陽……」翩翩難得地吞吞吐吐。
歐陽霆放下手中的水杯,抬起頭溫柔地看著她。
翩翩嘆了一口氣,「我覺得我們這樣很別扭。」
歐陽霆斯文地笑笑,「放輕松,就當朋友出來吃個飯。」
其實,若不是受不了舒倫天天在身邊嘰嘰喳喳,硬是要他和翩翩來個晚餐約會,他也不會坐在這里。不是他覺得翩翩不好,只是不喜歡勉強。
「你真的這樣想?」
「當然。」歐陽霆嘴角依舊維持著慣有的弧度。
「那就好。」翩翩大大地呼了一口氣,「我真擔心把氣氛搞得很僵,像人家相親一樣。」
歐陽霆有趣地看著她。她的確自然、大方得很可愛。
「現在我終于可以安心吃了。」翩翩沖著他一笑,開始大快朵頤。
歐陽霆了然一笑。翩翩和舒倫確實有許多相像的地方,難怪她倆一見如故。
「我們吃完飯去唱歌好嗎?」翩翩一臉期待。
「好啊。」
「我打電話給舒倫和睿宇。」
手機撥通,翩翩才說完自己的提議,舒倫的抱怨便從手機那頭傳來,「我幫你制造機會,你還叫兩個大電燈泡去干嘛?」
翩翩向歐陽霆比了個手勢,起身走到角落,搗著嘴壓低聲音,「唱歌就是要多點人才好玩啊。」
「這可是你第一次跟我哥約會耶。」舒倫仍是跳腳。
「不管啦,八點我們去接你,就這樣,拜拜。」
翩翩不管手機那頭的大呼小叫,直接切斷通話,又撥了睿宇的手機。
「睿宇?睿宇?」電話已經接通,翩翩連續喊了幾聲,對方卻沒有答話。
就在翩翩以為線路有問題,打算掛掉重撥時,睿宇才悶悶出聲,「我是。」
「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聲音听起來怪怪的。」
「沒有。」他試著打起精神。
「我們要去唱歌,八點十分在樓下見。」
「你……歐陽……你們……」自從知道舒倫安排這次約會,而翩翩和歐陽也不反對後,睿宇一直情緒低落。
「別又再你你我我的,八點十分,別忘羅!」
翩翩約好時間後,才又回到位子上,臉上洋溢著光彩。
「唱個歌值得你那麼開心?」歐陽霆笑容里帶點寵溺,因為自己唯一的妹妹也是這樣。
「當然。我好久沒有瘋狂地好好玩一玩了。」
歐陽霆挑著眉,笑得高深莫測。
「怎麼這樣盯著我笑?我說錯什麼了嗎?」
歐陽霆搖搖頭,淺笑著,「我很期待看見你所謂的瘋狂玩一玩。」他知道翩翩和舒倫一樣愛玩,更知道翩翩昨天在游樂場的瘋狂表現。
「沒想到溫文儒雅的歐陽,也有這樣詭異的一面。」他的笑讓翩翩覺得自己好像是即將落入獵人圈套的小白兔。
歐陽霆一听,終于放聲笑出,隨手拿起服務生剛送來的甜點品嘗。
翩翩認真地打量他,所有的動作在他做來,都優雅得體得教人訝異,她不禁想像,如果他拿刀砍人,一定也是迷人、不帶血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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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和舒倫情緒一直過于亢奮,加上兩人酒量都不好,以至于離開KTV到停車場的途中,兩人還是又笑又鬧,完全不受控制。
舒倫將翩翩推向歐陽霆,「哥,這一次……這一次讓你英雄救……美。」
歐陽霆趕緊扶住連腳步都跺不穩的翩翩,微皺著眉,「別再鬧了,早知道不讓你喝這麼多。」
「嘻……」舒倫比手畫腳地想說話,突來的昏眩卻讓她差點跌下階梯,幸好睿宇眼明手快的拉住她。「睿宇哥,謝……謝謝你。」
「睿宇……也讓你……讓你……來個英雄救美。」翩翩不斷打著酒嗝,意識也是模模糊糊的。
睿宇听著她的話,別開頭掩飾落寞,扶起舒倫便往停車的方向走去。
兩人一直鬧到睿宇家樓下還不罷休,舒倫吵著要跟翩翩上樓,翩翩也吵著要和舒倫來個不醉不歸,吵鬧聲讓幾戶鄰居的燈都亮了。
睿宇苦著一張瞼,「歐陽,就讓舒倫到我那里睡一晚,我會照顧她的。」
歐陽霆無奈地聳聳肩,「好像也只能這樣了。等我停好車,再一起送她們上樓吧。」
「不用了,這里停車位不好找,你先回去吧,我可以的。」
歐陽霆猶豫了五秒,「嗯,那就麻煩你了。」
駕著車離開,歐陽霆才到達住處,便看見一個女人的身影。
那身影……教他渾身一震,勾起他很久很久以前一段既模糊卻又鮮明的記憶。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想著一定是自己剛剛喝多了,才有這樣的幻覺。
他緩緩地、緩緩地走近,甚至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丙然是她!
歐陽霆一瞬不瞬地盯著她,連簡單的問候也說不出口。
「你好,我是翩翩的姊姊。」強壓心中的震驚以及轉身逃跑的沖動,詩音淡淡地自我介紹。
「翩翩?」歐陽霆怎麼也沒料到會那麼巧。
征信社給詩音的資料顯示,目前翩翩向一個叫巫睿宇的男人租屋,歐陽霆則是疑似和她交往的男朋友,因此她覺得有必要先見見這個男人,沒想到竟然會是他。
調整呼吸後,詩音很客套地開口,「翩翩這些日子以來,給你們大家添麻煩了。」
「……」看著她斂起震驚的神態,歐陽霆只是靜靜打量著。
「除了感激你對翩翩的照顧外……」說到「照顧」二字,詩音有些微的停頓,怎麼也無法自然地繼續說客套話。
察覺她的不自在,歐陽霆嘴角微揚,「你很害怕?」
詩音背脊一挺,當作沒有听到他似笑非笑的調侃,「我是來接翩翩回家的。」
「嗯。」歐陽霆點頭,繼續說著,「既然是翩翩的姊姊,是不是可以請問你的名字?」
「沒這必要。」今天的相遇只是一個不小心的錯誤,明天他倆依舊是陌路人。
歐陽霆揚起左眉,神情高深莫測,對于她回避的態度絲毫不以為意,「除了翩翩,我們應該還有其他事可以談。」
知道他打算談她不想提的舊事,詩音警戒地瞪視他一眼,轉身打算走人。
「別走!」歐陽霆情急地拉住她的手,看著她的背影,嘆了口氣,「算我說錯話,對不起。」
詩音仍然沒有回頭,他低沉的嗓音蠱惑著她,成功地絆住她邁開的腳步。
「別走好嗎?」他小心翼翼說著,「讓我們坐下來好好說說話。」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詩音的聲音很寂寥。那不過是年少輕狂的一夜激情,不是嗎?
雖然她撇得一干二淨,歐陽霆卻笑了,「原本我很擔心七年前的那一夜,困住的只有我一個人。」
「當然只有你一個人。」否認得這麼快,詩音恨不得咬斷舌頭。
歐陽霆聳聳肩,毫不在乎她的「此地無銀三百兩」,「明天十點,到我的辦公室來。」
詩音立刻轉過身來面對他,一臉戒備,「我剛剛已經說過,我們之前沒什麼好說的。」
「是嗎?」歐陽霆的質疑寫在眼里。
深吸口氣,詩音勉強穩住音調,「歐陽霆先生,我真的不認識你,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他的眼神鎖住她的,半晌後,才恢復原有的溫文儒雅,「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不懂我的意思?」詩音微微提高音量,若不是有良好的教養,她早就一拳打下他臉上的無辜笑容。「那你要我明天十點到你的辦公室,又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他頓了頓,「翩翩也會來,你不是要接她回家嗎?」
「你!」詩音薄怒,知道歐陽霆故意讓自己誤會。
「對了,我還沒正式自我介紹,我姓歐陽,單名一個霆字。」面對她微愣的神情,他別具深意地補充著,「霆是雷霆萬鈞的霆。」
這個男人簡直可惡至極!七年前,他讓她良好的禮教染上污點;七年後,他再度讓她引以為傲的自制力裂了縫。
不行,她必須離開,她需要喘息的空間,她需要更多的理智來說服自己——將七年前那個夜晚刻畫在心底的人,只有他。
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