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老師,巫老師!」四個小朋友好奇地圍著睿宇。
「啊?什麼事?」
「為什麼老師最近都—直發呆?」
「有嗎?」好像有……睿宇搔搔頭。「對不起,老師最近很不專心。」
「是不是因為翩翩姊姊走了?」
所有的小朋友都笑了,直繞著睿宇喊著,「巫老師喜歡翩翩姊姊,巫老師喜歡翩翩姊姊……」
睿宇拉下轉圈的小朋友們,讓他們跟他一起坐在草地上,「不要亂說話。」
「老師,你臉紅了。」七歲的文萍指著他的臉。
「老師羞羞瞼。」才三歲的曉曉跟著起哄。
所有小朋友也跟著鬧,「老師羞羞瞼、羞羞瞼。」
「老師,為什麼翩翩姊姊要回去?」捷凱小心地問。
「翩翩姊姊的家在台北,她當然要回去啊。」
「為什麼翩翩姊姊的家在台北?」
「她的爸爸媽媽住台北,所以她的家在台北。」
「台北在哪里?很遠很遠嗎?」
「嗯,很遠。」睿宇模模小朋友們的頭。
「很遠有多遠?有太陽那麼遠嗎?」慶安左手搗著眼楮,右手指著太陽。
「哇,那真的好遠。」慶安點點頭,其實他根本搞不懂太陽到底有多遠。
「可是,我看得見太陽,看不見翩翩姊姊。」文萍抬頭,眼楮眯成一條線。
小朋友沒有距離觀念,引來睿宇苦笑,「這樣是看不見翩翩姊姊的。」
突然,曉曉驚呼,「我看見了、我看見了,我看見翩翩姊姊了。」
睿宇隨著曉曉的視線轉過頭,霎時忘了該如何呼吸。那個逆著光走向自己的人,真是翩翩?!
「翩翩姊姊。」
「翩翩姊姊!」
小朋友蜂擁而上,跑向翩翩,只留下還呆坐在草地上的睿宇。
直到翩翩帶著小朋友們坐到睿宇身邊,他還不能回神。
翩翩忍不住捉弄呆若木雞的睿宇,「好像不歡迎我?」
「我、我……」
「看來,你沒記住我的話,還是一樣容易臉紅。」她裝出一副很懊惱的樣子。
上課鐘響了,睿宇仍然反應不過來,直勾勾盯著翩翩。
「小朋友,進教室上課羅。」睿宇還在神游,翩翩只能替他略盡老師職責。
「翩翩姊姊再見。」
「再見。」擺擺手,翩翩微笑看著小朋友往教室的方向跑。
「你……怎麼……」睿宇仍是傻愣愣的。
「放心,我這次可是來玩的。」站起身,她攤攤手,「瞧,只有一個手提袋,不是離家出走!」
睿宇尷尬地笑,習慣性地搔搔頭發。
「下午有空吧?」睿宇並不是正職的老師,他在這里比較像是志工,所以課並下多。今天星期四,她記得他應該只剩下午四點多有一堂課。
睿宇愣愣點著頭,還是直直地盯著她。
「打算讓我一直在這里曬太陽嗎?」唉,她懷疑如果自己不提醒他,整個下午的時間都得像個笨蛋—樣,被另—個笨蛋緊緊盯著。
「什麼?」睿宇終于慢慢回神,至少他已經听得懂翩翩說的話。
「你不請我到辦公室坐坐?」
「喔!」他恍然大悟,到現在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現在就走。」
睿宇跳起來走在前頭。他必須走在前頭,否則克制不了狂跳的心和笑得合不攏的嘴。
「歐陽!」來到辦公室外,翩翩開心地沖向前,打開了門。
「翩翩?」歐陽霆從辦公椅站起,走向會客用的沙發,「什麼時候來的?」
「剛剛才到,早上想著想著就坐車來了。」
歐陽霆輕輕微笑。果然是翩翩的作風。「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晚一點就要走了。」她沒跟家人交代要去哪里,怕他們會擔心。
「待會兒一起吃個中飯吧。」
「好啊。」還是歐陽有良心,懂得招呼她。
「這個是……」睿宇才坐下,看著桌上的文件,又皺著眉頭站起。
歐陽霆拿起桌上的傳真紙遞給他,「看來,這一次對‘快樂天堂’而言,是場無可避免的浩劫。」
「他們的動作越來越頻繁。」睿宇丟下手中的恐嚇傳真,「難道他們真能這樣無法無天?!」
「太多企業競爭,誰都不能確定這些傳真是從哪里來的。」
「既然那麼多企業競爭,不能確定傳真是誰傳的,就算我們要賣地,也不知道該賣給誰不是嗎?」翩翩提出疑慮。
「因為我們不想賣,他們現在可以說是站在同一陣線上,只要逼得我們非賣不可,那時才是那些企業競爭的開始。」
「一丘之貉!,」翩翩氣得雙頰鼓鼓的。
「我們的電子信箱也被那些人灌爆了,每天都有收不完的威脅信。」歐陽霆攤攤手,跟著坐進沙發里。
「為什麼這一次‘快樂天堂’的守護神沒有出現?」翩翩又好奇地提出疑問。
歐陽霆調整直挺鼻梁上的眼鏡,「沒有人知道他是不是會出現。」思緒一轉,他忍不住問,「詩音還好嗎?」他多想飛到台北看她,偏偏卡在「快樂天堂」備受威脅的當下,他不能那麼自私,他有責任捍衛這片家園。
沒想到歐陽霆會突然問起詩音,翩翩呆了一下才愣愣回答,「詩音很好,沒想到你還記得她。」她無心機地說著。
歐陽霆干笑,「她是你姊姊,關心也是應該的。」
睿宇臉色微沉,歐陽霆的話讓他全身不自在。
倒是翩翩,笑得毫無芥蒂,感覺不出歐陽霆的異樣和睿宇的落寞。
「也許,是我們該主動出擊的時候了。」歐陽霆收拾起感傷,再度拿起傳真文件。
「的確,與其在這里坐以待斃,不如好好想個對策。」睿宇跟著點頭。
「你們想到應對方法了?」翩翩早把「快樂天堂」的事看成自己的事。
歐陽霆搖搖頭,「目前還沒決定,不過就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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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程式的部分,我弄得差不多了。」巫睿宇總覺得地獄有股神秘的力量,可以激發他的潛能,才短短一個多月,程式部分他已經撰寫得差不多了。
「真的嗎?睿宇,你真的很厲害耶。」閻王東模模西瞧瞧,覺得眼前的主機棒透了。
巫睿宇冷哼,打掉閻王準備亂敲按鍵的手,惹來閻王哇哇大叫。
「我只是想先試試功能嘛。」閻王痛得收回手。
「你不要隨便破壞我的心血。」
「我哪有要破壞,你設計的東西不就是讓我們用的嗎?」現在不用,明天還是會用,就算明天不用,以後還是要用的嘛。
「錯!」
「錯?」閻王忍住想學巫睿宇讓手指飛奔在鍵盤上的快感,疑惑地看著他,「哪里錯?」
「是他們,不是你們。」巫睿宇指指身後的陸判官。
「什麼他們、你們的,都把我弄糊涂了。」
「您老也太客氣了,糊涂可是你的專長之一。」巫睿宇不等閻王抗議,又接著說,「使用這套系統,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你!」他指著閻王,一字一句地強調,「不準踫這套系統。」
「為什麼我不能用?我可是整個地獄的主宰,誰比我更有資格勝任這個職務?」
巫睿宇聳聳肩,「主導權就交給陸判官吧。」
「小陸?」閻王忍不住提高音量。
「他是唯一的人選。」巫睿宇認真地看著閻王,「我可不希望我回到陽間後,三天兩頭還得回來維修。」
「你……」閻王氣壞了,從來沒人敢這麼的瞧不起他。「你不怕我假公濟私?你總有一天要來這里走一遭的。」
「我不怕。」巫睿宇無所謂地笑笑,「我從來不懷疑你不會任性的假公濟私。」
「電腦鬼才果然名不虛傳。」陸判官忍住笑意,淡淡稱贊著。
「過獎!你的差事才更需過人之處。」言下之意,就是他能忍別人所不能忍。
「你們在打什麼啞謎,我怎麼都听不懂?」閻王一臉茫然。
巫睿宇沒有理他,「這幾天開始,我要做教育訓練。」
「什麼是教育訓練?」閻王搶著發問。
巫睿宇瞧都沒瞧他一眼,繼續說著,「針對系統和設備的使用方法做說明和教育。」
「這的確需要。」陸判官點點頭,「全依你的安排。」
「不過硬體部分就沒那麼快,還得花上一段時間。」
「所有程序你安排即可,需要協助再告訴我一聲。」
「我希望你能決定操作系統的人選。」看到閻王躍躍欲試,巫睿宇又加了一句,「要慎選!」
陸判官點點頭,明白他在說什麼。
巫睿宇皺起眉,覺得頭突然痛了起來。
「怎麼了?不舒服?」陸判官眼尖地發現他額角略微爆起的青筋。
他甩甩頭,「沒什麼。」他揉揉太陽穴,心中卻有股不安的感覺。
陸判官右手掐指一算,臉色微變,「你回陽間去一趟吧。」
巫睿宇蹙眉,約莫兩秒,他若有深意地看著陸判官,猜想陽間的自己出事了。
陸判官點點頭,肯定他的想法。
看著巫睿宇像陣風似的離開,閻王還是模不著頭緒,「你們又在打什麼啞謎?睿宇沖那麼快要去哪里?」
「陽間有事需要他去處理。」
陸判官對自己嘆了口氣。閻王的法術高深,為什麼就不能沉住氣,靜下心來看事情?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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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陽間的工作室,巫睿宇立刻開啟電腦,連上「快樂天堂」的網路,他知道多年前的競爭又開始了。
守護這塊淨上越來越艱難,如果只是侵入競爭企業的網路系統加以破壞,似乎已不能阻擋他們志在必得的決心,他必須另謀他法,不過這得和歐陽從長計議,目前他得先解決燃眉之急,暫緩「快樂天堂」面臨的危機。
他專注地盯著螢幕,臉色微沉。企業界的能人是越來越多了,這得花上一些時間。
他雙手熟稔地在鍵盤上游移,一道道密碼就這樣迎刀而解,但是要破壞那些企業原有的資料,卻要花上更多的精神。
因為太過專注于隨著手指流轉而不停變換的電腦螢幕,巫睿宇完全沒注意時間,直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睿宇。」
「你怎麼會出現?」沒想到竟然是陸判官。
陸判官點點頭,指著巫睿宇眼前即將燃完的香。
「我竟然忘了時間。」巫睿宇微訝。
陸判官只是再次點點頭,便消失在他面前。
他急忙收拾相關資料,又在鍵盤上敲了幾個鍵,才趕緊在最後關頭進入結界,離開陽間。
回到地獄後,巫睿宇立刻將電腦再次連線。他必須把握時間,拖延各企業對「快樂天堂」的威脅。
「事情解決了嗎?」陸判官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身後。
巫睿宇指著手邊的手提電腦,「我會用它和家里的工作室連線,一切都會在掌握之中。」
陸判官點點頭,他不希望影響巫睿宇在陽間的生存空間。
「謝謝你剛剛提醒我。」如果下是陸判官,他必定魂飛魄散。
「沒什麼,畢竟一炷香的時間有限,不夠處理棘手的事情。」
巫睿宇沒有答話。時間是既定的,不會因為他的要求而改變,自己在陸判官面前就像個透明人,身邊的一切都有如攤開般的坦白,所以他毋需多費唇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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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他們的動作好像慢了下來。」睿宇看著空無一物的傳真機和電子信箱。
「外頭又開始謠傳鬼神之說,因為已經有好幾家企業的內部資料遭到破壞,他們對自家的系統防護很有自信,認為沒有這麼神通廣大的駭客,可以同時入侵多家戒備森嚴的中小型企業,因此也特別緊張。」因為大部分人信鬼神,不信上帝,上帝之說傳到最後,竟變成鬼神之說。
「怎麼會這樣?」
歐陽霆聳聳肩,「我也不知道。」
「你也相信鬼神的謠傳?」睿宇若有所思。為什麼這一切他總覺得很熟悉?
「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世界上沒有什麼是絕對可能,抑或絕對不可能。
「我也是。」睿宇癱坐進沙發里。
「這太懸疑了,偏偏找不到破綻。」
「我想,如果真有破綻,早被外頭那些人看穿了吧。」
「嗯。」歐陽霆沉著地點頭,「連他們重金聘請的專業人員也解釋不了這些異象。」
「會不會是‘他’?」睿宇傾身向前。
「你是指‘快樂天堂’的贊助者?」歐陽霆當然懷疑過,但畢竟只是懷疑,沒有得到證實。
「當初這塊上地是上帝賜予的天堂之說,是他要神父傳出來的,之後竟然變成真的,除了他,我想不出還會有誰。」
「到底是怎樣的人,竟會有這樣的能耐?他既然願意無條件幫助‘快樂天堂’,又為什麼不願意現身?」歐陽霆單手支著下顎,臆測著。
「這點確實令人想不透,也許是為善不欲人知吧。」這是睿宇唯一能想到比較合理的原因。
「如果真是他,那麼他的能力實在驚人。」歐陽霆微微放松神情,「不過,無論他是誰,他的確又幫了‘快樂天堂’一個大忙,至少他緩和了目前的情勢,外頭那些人現在多少都有些顧忌。」
「是啊,我們可以安心地再想想應對的方法。」
歐陽霆的眼神落在遠方,說出自己的想法,「睿宇,你想,如果我們把土地轉賣給財團,可以談出怎樣的條件?」
「歐陽?」睿宇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如果我們只是一味地死守著這塊地,‘快樂天堂’絕對撐不久。」歐陽霆下了結論。這幾天來,他仔細推敲了很多種可能性及方法。
「所以你想賣出這塊地,讓‘快樂天堂’在某個財團底下繼續生存?」睿宇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想法。
「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辦法。」歐陽霆將背靠向沙發,「至少到目前為止,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只要有財團願意永續經營‘快樂天堂’,我們的確應該考慮看看。」
「可惜截至目前為止,所有接觸過的財團,哪一個不是只談到利益,誰真正為小朋友想過?」一旦下錯決定,誰都挽回不了。
「這就是我所擔心的,如果我們所托非人,‘快樂天堂’只能面臨解散的命運。」
「不如我們就以這樣的條件為前提,試探各企業的誠意。」睿宇才說完,又搖搖頭,「不安,如果沒有經過長期觀察和仔細評估,我們很難確定對方的誠意。」
「的確。一旦收購了土地,誰能保證往後的事?」
「難道台灣這麼大,就沒有一個願意真心付出的企業?」台灣的企業真是令人失望。想到什麼似的,睿宇又接著說,「你說,歐陽集團能下能信?」
歐陽霆微微蹙眉。家族里的明爭暗斗他好久沒過問了,依他對那些人的了解——「只有一個人信得過。」
「舒倫?」
歐陽霆點頭。
他母親江玄是江氏企業的獨生女,整個江氏企業可以說是她的嫁妝,當初在與歐陽集團合並的同時,江玄就已經先申明原本江式企業的部分只留給她日後的女兒繼承,舒倫即是江玄唯一的女兒,也是歐陽家族中最受寵的掌上明珠,江氏企業的一切將是她二十歲的生日禮物。
「可是她還沒到法定繼承的年齡,這件事卻已經迫在眉睫。」歐陽霆無奈地說著。
「歐陽你……」睿宇不知該如何開口。
歐陽霆苦笑著搖頭,他明白睿宇想說什麼,「我已經放棄了歐陽家的繼承權,雖然我媽極力要求我回歐陽集團,但是……」他又是搖頭。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他早就看膩了。
「我明白。」歐陽一旦回去,就等于從此斷了自己的夢想。況且歐陽集團內部斗爭之激烈,又豈能容得了他的出現?
那是一條不歸路,歐陽霆和睿宇都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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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翩翩便被歐陽霆的電話吵醒,他說今天要上台北辦事情,問翩翩是不是要一起用餐。
翩翩興奮得再也睡不著,才幾天沒見面,她已經好想念他們。
「睿宇、歐陽!」在對面車道看見兩人,翩翩便興奮地叫司機停車,自己跑過斑馬線。「沒想到你們會上台北。」她氣喘吁吁。
歐陽霆依舊是一臉溫文的笑,「來處理—些事情。」
「好感動,還記得上台北要來看我。」翩翩仰起頭,俏皮地對著歐陽霆扮個鬼臉。
「怎麼會忘記?」歐陽霆揉揉她的頭。
這舉動就像對待一個妹妹般,但是看在睿宇眼里,卻有不同的解讀。他別開頭,看著來往的車輛。
「睿宇。」翩翩勾住他的手,「你是不是不高興見到我?」
「我沒有。」他又不爭氣地漲紅臉。
「就知道你會臉紅。」翩翩促狹地笑著。
「我們在餐廳訂位的時間到了,先進去再聊吧。」歐陽霆指了指不遠處的飯店。
餐廳的裝潢相當高雅,彈奏的琴師技巧高超,輕柔的琴音從她指尖流瀉,讓人不由自主地放松。
「歐陽,你有心事?」翩翩忍不住問。都已經坐了十幾分鐘,歐陽一句話也沒搭上。
「沒有。」他收起若有所思的表情,露出慣有的笑,試圖融入兩人的對話。
「為什麼上台北?‘快樂天堂’還好嗎?小朋友都好嗎?土地的事解決了嗎?」翩翩猜想歐陽霆的失神,可能是在煩惱「快樂天堂」的事。
「你一下問那麼多個問題,要我先回答哪一個?」歐陽霆想起同是好奇寶寶的舒倫。這一次上台北,他不打算和舒倫會面,擔心母親一旦知道消息,會打亂他和睿宇的計畫。
「我關心嘛。」翩翩兩手托腮,無辜地吐吐舌。
「‘快樂天堂’很好,小朋友也很好,土地的事可以暫緩,我們就是為了這些事上台北調查。」
睿宇微沉著臉,看著他們的「打情罵俏」,拿起水杯猛灌了幾口水,想壓下心底泛起的酸意,沒想到卻被嗆到,連咳了好幾聲。
「睿宇,你很渴嗎?」翩翩好奇地看著他。歐陽才恢復正常,這下換成睿宇失常了。
「我……」他又急又尷尬,想解釋偏又忍不住咳了起來。
翩翩趕緊拍拍他的背,看著他漲紅的瞼,她不敢再隨便拿話捉弄他,隨手拿起自己的水杯遞給他。
「謝謝!」他投以感激的一眼,便要喝水。
「這一次要慢慢喝啦。」
睿宇慢慢喝下幾口水,終于順了氣,才拿起剛剛歐陽霆塞進自己手里的紙巾擦拭。
「對不起。」他低下頭,懊惱自己的失態,知道自己惹來許多側目。
「誰不會嗆到啊。」知道睿宇臉皮薄,翩翩拍拍他的肩。
翩翩注視著他的側臉,突然提高音量,「不要動!你這個角度好像我上次在電梯前遇到的那個人。」怎麼會有人長得那麼像,卻又那麼不像?
「可是我真的沒有兄弟。」睿宇再喝一口水。
翩翩想到什麼似的彈指,「會不會真有血緣關系?說不定因此可以找到你的親人。」
「睿宇並不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他的父母都去世了。」歐陽霆開口。
「啊?」沒想到是這樣,翩翩懊惱自己又亂說話了。
「沒關系。」睿宇倒是顯得無所謂。血緣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實質上的意義。「我說過了,巫神父就是我的父親,‘快樂天堂’是我的家。」
「睿宇,你真的很勇敢,我不敢想像如果我是你,是不是也能這樣堅強。」一向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疼的翩翩,根本無法想像那是什麼樣的感覺。
「在‘快樂天堂’長大的小朋友都很勇敢,只要生長在有愛的環境里,誰都會很勇敢。」睿宇被翩翩認真的樣子逗笑了。
「睿宇說得沒錯,所以,我們要讓‘快樂天堂’永遠存在。」歐陽霆的眼神堅定,他一定會不計代價找到繼續維持「快樂天堂」的方法。
「我贊成!」翩翩舉起雙手,「快樂的地方要一直一直存在。」
歐陽霆眨眨眼,「你這樣子,看起來比較像是投降。」
「哇,歐陽果然是冷面笑匠,表面溫文儒雅,其實都是騙人的。」
歐陽霆不理會翩翩的取笑,話題一轉,「吃完飯後,我還有一些私事要處理,睿宇,你先回飯店吧。翩翩,我等等送你回家。」
睿宇沒有答話,錯開和翩翩交會的眼神,不想讓人看出他眼底的不自在與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