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蝕狂夜(下) 番外 妖鏡

「她讓人瘋狂的不是美貌和完美的,而是隱藏在她眼楮深處的瘋狂和狂亂——」

——艾德拉克‧什佛扎獻給盧克麗佳‧波魯吉亞的十四行詩

「……知道嗎?盧克麗佳死了。」和自己的佷女下著棋,阿雷迪家族第七代侯爵伊斯梅爾忽然淡淡的說,一雙紫色的眼楮看著面前的棋盤。「……中國的圍棋真的很難下……」

「……您說的是那個梅克林娜?歐洲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娼婦?」未來的阿雷迪第八代侯爵沒有表情的觀察著棋盤,綠色的眼楮凝視著形式錯綜復雜的雙色旗子。

「貝爾班妮……你要是能做到她一樣,你就會成為一個可以支配歐洲的女人了。」伊斯梅爾淡然的說著,帶著東洋人和西洋人混合特征的容顏俊秀而優雅。「這個時代只有娼婦才可以被推崇備至,貝爾班妮,她是你最好的老師,你該多學學。」

「這樣啊……」年輕的女子點頭,清澈的象是水晶的綠色眼楮微微的抬了下「……那麼……舅舅,您覺得……您覺得盧克麗佳是個怎樣的女子呢?」

「乍看之下是依靠美貌和來支配男人,實則卻是以自身的手腕和才智行事。」他這麼回答著,捻起一枚溫潤的白色旗子「我在她還小的時候見過她……怎麼說呢……偉大的女性。」

「……哦……這樣嗎?」未來注定要在暗中決定歐洲方向的少女抬起了頭,感興趣的看著他「舅舅,她是個怎樣的女性?」

「……」伊斯梅爾微微的笑「……一面可以映照出一個時代所有頹廢奢靡墮落的偉大鏡子——而在她眼楮深處的迷亂之中,男人會因為看到自己的污穢而興奮——于是,為她犧牲一切——」

1492年‧羅馬

英諾森特八世教皇在他的教皇生涯第八年中,在無數人的詛咒之中去世,人們很快就遺忘掉他的存在,而只把眼光投注到誰會是新的教皇上,所有的樞機主教都為了可以坐上聖彼得遺留下來的椅子而努力著,而大筆的財富,各種各樣的承諾、陰謀在基督的殿堂,牆壁上歷代聖徒們的注視下流動著,流淌出成倍的鮮血和眼淚。

而擁有足以在暗中操縱羅馬帝國選帝侯的更迭、羅馬帝國皇帝人選之影響力,其財力也可以和名滿歐洲的富格爾家族一較高下的阿雷迪家族族長對羅馬的造訪,讓教皇的產生更加的撲朔迷離起來。

拒絕了所有羅馬的權貴向自己伸出的友誼之手,阿雷迪家族第六代侯爵約書亞和自己的繼承人伊斯梅爾在羅馬的別墅落下了腳。

「……伊斯梅爾,今天晚上樞機主教羅德里戈家族有宴會,你代替我去吧……」約書亞似乎因為長途跋涉不怎麼舒服的樣子,用白皙的指頭按在了額頭,一雙綠色的眼楮寫著疲憊。

「……我們家族這次決定支持波魯吉亞家族嗎?」伊斯梅爾淡然的問到,輕輕的用手指揉著約書亞的額頭。

「……至少他是目前為止最值得投資的。」約書亞淡淡的說,然後吩咐他「帶上款子去……用你的眼楮改判羅德里戈有沒有做教皇的資質好了……」

「……還真是偉大的任務啊……」年輕的伊斯梅爾嘲笑一般的看著他,餓阿雷迪的族長顯然不為所動。

「你可以離開了。」他這麼說著。

伊斯梅爾在黃昏的時候來到了波魯吉亞家族的府邸,作為阿雷迪族長的代理人,年輕的伊斯梅爾受到了熱烈的歡迎。

對于奢侈一事已經沒有任何的感覺了,伊斯梅爾旁若無人的穿行過正在進行酒神之宴的大廳,來到了羅德里戈的附近。

未來最有可能成為教皇的男人身旁圍繞著無數的人,而在他們嘈雜的聲音之中,一個嬌柔的少女嗓音分外的吸引了伊斯梅爾的注意力。

「不嘛~~~~~羅德里戈要陪我~~~~~」

誰感這麼大膽?樞機主教的情婦?可是未免太年輕了……伊斯梅爾這麼想著。

看到阿雷迪年輕繼承人走過來,所有人都不自覺的讓開了一條路。

禮貌的向周圍的鞠躬道謝,伊斯梅爾看到了攀附在樞機主教手臂上年輕的女孩子。

那是一個12歲左右的少女,模樣秀麗,身材苗條,一臉的嬌憨可人。

大概是教皇的女兒盧克麗佳吧?

這麼想著,伊斯梅爾向前走了幾步,對樞機主教鞠躬,然後吻他的藍寶石戒指「幸會。」

而就在這個瞬間,他看到了攀附在父親身邊的盧克麗佳一雙綠色的眼楮正閃動著純潔無暇的光彩凝視著他。

談判很成功,在這種急需金錢的時候,阿雷迪家族以自身的影響力和財力為羅德里戈提供登上教皇寶座的一切條件,而羅德里戈承諾登上教皇寶座之後,要發布伊斯梅爾具有繼承阿雷迪家族爵位的飭令。

這實在是很劃算的交易,只要能讓自己坐上教皇的寶座,羅德里戈是不會在乎伊斯梅爾到底是不是約書亞的兒子、或者是伊斯梅爾除了是是一名土爾其人之外,還是基督教最大的敵人奧斯曼蘇丹穆罕默德二世的孫子這樣的事實的。

在午夜時分,伊斯梅爾禮貌的告退,他向外走去,卻在獨自穿越中庭的時候看到了盧克麗佳縴細的身影坐在噴泉的邊緣。

在月光之下,她象是一只瑟縮的小小夜鶯,在星光和水光朦朧的界限之間溫柔的吟唱著,而那小小的歌聲則驚破了水的溫潤。

伊斯梅爾不自覺的停下腳步,他看著水邊的少女,而盧克麗佳也向他的方向看來。

她眼楮里的神采在瞬間改變——

片刻之前在樞機主教身旁的嬌憨無邪和方才的柔弱在片刻之間被一種十二歲的孩子所根本不會擁有的蒼白氣質所取代。

蒼白的,病態的柔弱,一種仿佛隨時會消失一樣的自暴自棄的美麗,卻又偏生帶著入骨的艷魅……

這樣的風情讓伊斯梅爾有瞬間的熟悉,隨即了解了這種熟悉感從何而來,伊斯梅爾冷笑了起來。

「您好,盧克麗佳小姐。」他恭敬對對面的少女低頭。

「伊斯梅爾大人吧,」她依舊坐在噴泉的邊緣上,美麗的象是月光之下誘惑阿爾戈英雄的塞壬。「很感謝您支持我的父親呢。」

「這是侯爵大人的意思而已。」他以對待貴婦人最無可挑剔的禮節向她鞠躬,而十二歲的少女也表現出一種成熟貴婦人的氣質和儀態。

「那也非常多謝。」她矜持而客氣的說。

如果不是盧克麗佳的兄長塞扎爾的到來,他們之間無趣的對話可能還要持續著,但是從遠處傳來的呼喚卻讓盧克麗佳失去了繼續說下去的興趣。

「我的兄長正在找我。」她這麼禮貌的道歉之後就跳了下去,象是一只敏捷的小鹿向正在朝他們走來的少年奔去。

伊斯梅爾仔細的觀察,看到盧克麗佳在被黑發綠眼的少年擁抱進懷中的瞬間,金發少女的整個氣質再度改變。

那是一種堅強、甚至可以說強悍的女性特質在她的身上散發開來——

遙遙的和綠眼的少年——樞機主教和瓦諾扎夫人的長子塞扎爾‧波魯吉亞點頭致意,伊斯梅爾離開了波魯吉亞家的府邸。

「……那還真是一個很有趣的女人呢……」約書亞听完他的描述之後,這麼評論著,而伊斯梅爾則在一旁微笑。

「是啊……她似乎可以通過對一個男人非常短的時間觀察,就可以根據男人的心理來調整自己的氣質——真是天生的娼婦。」

「在這個時代絕對可以稱的上是天才的才能。」約書亞這麼淡然的評論著,然後想起什麼似的看著他「那麼你呢?你看到什麼了?」

伊斯梅爾微笑著,輕輕低頭,靠近他,紫色的眼楮溫潤的象是水晶一樣。

他惡意的微笑,然後吻他的嘴唇「……你啊……我親愛的約書亞——」

「……只不過不知道……」輕輕舌忝著約書亞的不為所動的唇角,他的惡意更加的濃厚「……您所能在盧克麗佳身上看到的是誰呢?」

「……不會是你。」約書亞這麼平淡的回答著。

「然後呢?」貝爾班妮感興趣的問道,綠色的眼楮興趣盎然的看著他「然後怎麼樣了?」

「……然後?那個女人就用自己的幫助了自己的父親登上教皇的寶座了……」伊斯梅爾淡淡的說道。

「那麼,我的身體可以價值那些嗎?」貝爾班妮很有興趣的問道。

「如果你好好把自己雕琢打磨下或許會很好。」伊斯梅爾這麼淡然的說道,然後下了一子「……我再次見到她是在五年後……她的第一任丈夫和哥哥胡安雙雙被殺的那個月。」

波魯吉亞家族被詛咒了!

整個羅馬都這麼說著。

這個長久佔據著權力的寶座然後為所欲為的家族終于為自己的奢侈和殘忍付出了代價!

人們這麼說著,彼此之間傳遞著幸災樂禍的因子,而當人們堅信關于波魯吉亞家族死亡的噩耗是懲罰的時候,伊斯梅爾卻不這麼認為。

「……我倒是覺得這對貴家族而言實在是非常幸運的事情呢。」這麼說著,被邀請到波魯吉亞府邸做客的伊斯梅爾對正在為他倒茶的塞扎爾——剛剛月兌掉教士的外衣,成為了瓦倫迪諾伊斯公爵的教皇長子氣定神閑的給他倒著茶,而伊斯梅爾在贊美完紅茶的味道之後,這麼說著。

「……」看了眼自己的老友,塞扎爾微笑「……是嗎?陛下可是說願意把自己的寶座讓出來七次也希望胡安——他最疼愛的兒子活著——」

「……我又沒有說陛下……」伊斯梅爾淡定的說著,然後用紫色的眼楮看著塞扎爾俊美的容顏「知道凶手是誰嗎?」

「傳聞很多。」塞扎爾聳肩,「其中還有一種說法凶手是我。」

「……這個可信度很高。」伊斯梅爾讓自己在軟墊上更加的舒服些「畢竟,在這兩個事件之中,您是最大的獲利者不是嗎?胡安的死避免了教皇軍隊的分裂,也避免了波魯吉亞家族二號人物的崛起。而喬萬尼——」伊斯梅爾不經意的叫著盧克麗佳丈夫的名字,然後微笑起來「一個空有俊美外表的男人——既然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還是早死的好不是嗎?」

「哦……」塞扎爾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如此,多謝了。」

「不客氣。」這麼說著,他平靜的微笑,然後看著塞扎爾多少還帶了些少年感覺的修長手指,伊斯梅爾忽然問道「盧克麗佳小姐好嗎?」

「……」綠色的眼楮看了他一眼,塞扎爾忽然笑了起來「……伊斯梅爾,要不要去看看她?」

「……好啊。」這麼說著,伊斯梅爾和塞扎爾在半個小時後出現在了盧克麗佳身上。

上帝腳下的盧克麗佳、無以倫比的娼婦——集中了如下名號的女人,此刻在自己丈夫的靈柩前默默的坐著,如同用大理石雕刻的白玉貞女。

她一身黑色的喪服,一頭燦爛的金發也被綰進了黑色的發網之中,她沒有表情的坐著,但是那種如死灰一樣的寧靜沉痛卻可以讓周圍所有的人都感同身受。

那是一種仿佛世界都會死去一般的感覺——

大概所有的人都會認為她是那麼愛著自己的愛人吧?伊斯梅爾超然的想著,然後淡然一笑——如果不是他的話——

可惜,阿雷迪的眼楮太利,在盧克麗佳看到塞扎爾走進來的瞬間,她綠色眼楮里面躍動的身神采是欣喜而非如她表面流露的哀傷——果然,任何偉大的演員都會有演技所無法掩蓋的瞬間吧——

這麼想著,伊斯梅爾想成功的扮演了一個傷心寡婦的盧克麗佳鞠躬,然後合乎貴族禮節的致以自己的慰問。

看了兄長一眼,也合乎一個寡婦禮節的,盧克麗佳以身體不舒服為理由,在兩名男子的護送之下來到了小房間休息。

拍拍妹妹包裹在黑色喪服之下的渾圓肩膀,塞扎爾隨便找了個借口就離開了。

在長久的沉默之後,伊斯梅爾開口「……令兄似乎認為您再嫁的對象是我的話很理想的樣子……」

「……阿雷迪家族的第七代侯爵確實是不錯的對象。」從黑色的面紗下看著他,盧克麗佳冷淡的說,神色之間完全沒有了剛才的哀傷,而是有著一種冷漠的固執高傲,讓人覺得她是一朵蒼白的玫瑰。

——她變了——

十七歲的盧克麗佳已經不象是五年前那樣將自身的變化外顯,而是將各種男人所喜歡的模樣固定在自己本身的氣質上,然後再面對每一個人的時候本能的調整,這樣不會造成大的感覺上的改變,卻照樣可以迷惑眾生——

真是天生的才能——

這麼感嘆著,伊斯梅爾微笑「……可惜波魯吉亞家族的女人我消受不起——」

「……很多人都這麼說。」她調整了一下坐著的姿勢,然後用包裹在黑色蕾絲手套里的手支撐著下巴。

「……我現在只對誰是殺害了胡安的凶手比較感興趣。」

「知道誰是凶手對您完全的沒有意義。」她淡然的說。

「……是嗎?」他微笑「但是我有興趣。」

「……那我就听下您的高見好了。」

伊斯梅爾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站著,然後迷人的微笑,紫色的眼楮象是最清澈的水晶。

「首先,按照一般的排除法,誰能從甘地亞公爵的死亡之中獲得最大的利益,那麼誰就毫無疑問的是凶手,那麼——」

「凶手擺明了就是塞扎爾哥哥。」她冷淡的說「您想這麼說對吧?」

「啊~~~~~是的。」伊斯梅爾這麼說「所以不可能是他,因為他不會怎麼做,那麼唯一的凶手人選大概就只有一個了——您說他是誰呢?盧克麗佳小姐?」

「我也不知道呢。」她柔順的垂下綠色的眼楮,微笑著勾起了嘴唇。

「是你。你殺了胡安,因為那是塞扎爾的願望。」

「……不,人是我殺的,可是凶手不是我。」她這麼溫柔的說著。「凶手是利用我的愛的男人——因為他知道我會為了他做任何事情——就這麼簡單。」

「……你是個好女人啊……盧克麗佳。」伊斯梅爾感嘆。

而她則拉低面紗,然後微笑「那當然。」

「我最後一次見到她……是在她最後一次婚姻的婚禮上。」伊斯梅爾這麼說著,然後微笑,紫色的眼楮安靜的看著對面的貝爾班妮。

「哦……是她和佛羅多斯大人結怨的那次嗎?」貝爾班妮問道「听說那是一場登峰造極的表演,絕對的藝術。」

「說這話的人很正確。」伊斯梅爾這樣說著。

伊斯梅爾看到的是一個在被侮辱之後瑟縮發抖的女子形象。

掩著被撕破的衣服,她哀傷的倒在侍女的懷里微弱的哭泣著,象是一只受到驚嚇的蒼白黃鶯。

站在他旁邊,塞扎爾對他低聲說「……剛才西雷索林神甫對她有不軌的舉動。」

紫色的眼楮就只瞄了他一眼,伊斯梅爾微微的冷笑,同樣以第三人絕對听不到的聲音說話「……是嗎……在婚禮之前侮辱盧克麗佳的神甫……改天你一定要介紹給我認識——而且听說那個神甫還是佛羅多斯的情人——還真是雙重的背叛啊……」

似乎根本沒有听出來他語氣之中的嘲諷,塞扎爾雍容的微笑,俊美的眉目間浮動著無辜的神采「啊……他是佛羅多斯的情人嗎……我還真的不知道呢?不過情人的錯誤……似乎佛羅多斯也要負擔一點責任的樣子。」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一網打的這麼干淨可不是什麼很好的法子。」伊斯梅爾給他良心的建議,而塞扎爾只是一笑。

輕輕的從侍女的手中摟過自己的妹妹,塞扎爾笑的優雅萬分,屏退了侍女,而就在大門關上的瞬間,盧克麗佳微微抽泣的聲音完全沒有了,依靠在兄長懷里的不再是受驚嚇的處女,而是一個依偎在情人懷里的妖艷女子。

綠色的眼楮從金黃色的發絲之間斜睨著伊斯梅爾,帶起三分妖麗一分攝人心魄,盧克麗佳微笑,聲音甜美的就象是塞壬一般。「……估計下面有好戲看了。」

「是啊……」塞扎爾一聲苦笑「我的公主陛下把麻煩捅漏了,然後讓我來收拾爛攤子。」塞扎爾無奈的苦笑下,然後模模盧克麗佳的金黃色長發。

「我很好奇佛羅多斯大人會怎麼樣。」伊斯梅爾淡淡的說,然後微笑「波魯吉亞家族出了名難纏的兩位對上了會有什麼有趣的事情發生呢?」

「不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塞扎爾微笑著說,綠色的眼楮溫柔的眯細。「如果佛羅多斯夠珍惜他的情人,就自然會用我想要的東西來交換他,如果不夠重視的話,殺掉一個潛在的麻煩也是很有好處的。」

點點頭,伊斯梅爾沉吟了下「……你想要什麼?」

「佛羅多斯繳回兵權。」塞扎爾攤開雙手「你不認為這個要求並不過分嗎?」

「……你認為波魯吉亞家族的男人會為了情人交出兵權的可能性有多少?」

「佛羅多斯愛他。」在伊斯梅爾問出疑惑之時,一直沉默的盧克麗佳回答。

「這樣啊……那麼塞扎爾……你會為盧克麗佳交出兵權嗎?」伊斯梅爾紫色的眼楮看著塞扎爾,而綠眼的青年玩著盧克麗佳的卷發微笑。

「怎麼可能?」想了想,他補充了一句「但是說不定佛羅多斯會也不一定。」

「……這可是你心愛的人說的話哦……」帶著那麼一絲惡意,伊斯梅爾對盧克麗佳說,而依偎在兄長懷里的盧克麗佳只是不在乎的微笑了。

「……這種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不是嗎?我所愛的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啊——如果他在和人決斗的時候失禮,我沖過去保護他,他一定會——」

「抱著你,保護你?」伊斯梅爾溫柔的微笑著。

「怎麼可能?」盧克麗佳驚訝的瞪大了一雙綠色的美麗眼楮「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趁著我遮蔽了對手視線的瞬間把我的胸口刺穿,然後刺進敵人的身體,最後取得勝利啊。」

「……」對她這種說的理所當然的話也有瞬間的呆滯,然後伊斯梅爾苦笑了起來,他微笑著用手輕輕攏著頭發,然後從手掌的邊緣看著她「……你實在是了不起的女人啊……」

「多謝夸獎。」盧克麗佳笑盈盈的。

這時,侍女來傳達教皇的旨意,叫走了塞扎爾,整個房間里面就只剩下盧克麗佳和伊斯梅爾了。

氣氛一下子沉了起來,盧克麗佳率性的甩了下頭發,毫不在意衣衫破爛的自己露出的大片肌膚。

打量著他,伊斯梅爾最後不可思議的開口「……盧克麗佳啊……難道你從來不認為自己不幸嗎?」

以同樣驚訝的眼楮看著他,盧克麗佳眨了下美麗的綠色眼楮「……難道我有什麼不幸嗎?」

「你所愛的人完全把你當作一件工具哦……」

「……有什麼不對嗎?我愛他,自然希望可以幫助他啊?難道不是嗎?我可以成為他的工具,他延伸的一部分,我可以幫助他完成他自己所作不到的事情——這個樣子的我會不幸嗎?我覺得非常幸福啊……」她這麼說著,然後微笑「因為,能夠這樣的女性只有我一個哦……」

「……你們兄妹的愛情觀真是奇怪的詭異……好吧……那麼……當你知道你的兄長可以毫不猶豫的殺掉你的時候——你怎麼想?」

「……」綠色的眼楮銳利的看著他,然後盧克麗佳沉默了很長時間。

最後,她忽然長嘆一聲,然後微笑起來「……我有自虐的快感——覺得自己即將被撕碎……但是卻興奮的渾身發抖——覺得一種把靈魂都粉碎的快感和疼痛在心靈的深處蕩漾起來——這是一種無上的快感哦……」

「我愛他……所以,他給我的傷害也是甜美。」她優雅的、溫柔的說著,綠色的眼楮閃動著妖艷而純潔的神采。

「如此而已。」

「真是……了不起的女人呢……」貝爾班妮握著棋子說,然後伊斯梅爾微笑起來,點頭贊同她的意見。

看著棋盤思索了下自己到底該怎麼走下一步,貝爾班妮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落子,然後微笑「……您知道在她的兄長塞扎爾的眼楮里面,她是什麼樣子的嗎?」

「……」伊斯梅爾露出了一個遺憾的神采「這個啊……我的遺憾……我真的忘記問了……」

「不知道,這個如同一面鏡子一般的女人在她最想反映的人的眼楮里面——會是什麼樣子呢……」

這麼平淡的說著,伊斯梅爾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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