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雨裳目光跟著余若栩銳利的眸子,移向自己的右手,她掐住左昀的手慌忙松開。
她遺來不及解釋,左昀已經出聲。
「余副理倒是優閑,居然這個時候在外頭閑逛。」
體內突然涌生的是妒火嗎?
似乎有股龐大的力量在他心中拉扯著,教他無法忽略那強烈的疼痛感受,教他想移開視線故做不在乎都辦不到!
左昀的話好像他是多余的,是不該參與他們之間的第三者!余若栩只覺得火氣燒熾得更旺了。
「你們不也同我一樣優閑?若我沒記錯,符小姐已經離開楚風半個小時之久,怎麼還在這里混水模魚?」他刻意將眼角瞥向手表。
言下之意,好像他楚風找錯人選,選上一個模魚大王來參與年度大事。
「我是要走了!」
「楚風的風景優美,我和雨裳在這里賞景忘了時間不為過吧?」
左昀與符雨裳同時開口,不過余若栩只听進左昀的話,忽略了符雨裳的。
「哦!?」余若栩銳眸一眯,目光轉向符雨裳,似用眼神逼迫她回答。
「沒這回事,我正要回公司。」她無法笑著說話,背脊發涼。
偏偏左昀故意把手伸到她的腰後,雖沒有扣緊,卻制造了一個攬腰就懷的假象。
「那麼,你不介意我送你回公司吧?」余若栩的聲音听起來像在咬牙齒。
「不介意。」
「她當然介意,我送她回去就行了。」左昀再度插嘴,讓三人之間的氣氛更加緊窒迫人。
「呃……就麻頂余副理了。」符雨裳可不想增加他的誤會,也不想讓左昀有更進一步的幻想,盡避她明白,余若栩會急著回家修理她,而不是急著回她的公司。
「那就好,我的車在那里。」余若栩點頭,一副勝利的驕者氣焰。
「左昀,你先回去吧!我們合作已經結束,以後應該不會再見面了。」她明白的表示,就是不知道他听不听得懂,有沒有听進去?
「雨裳……」左昀在她背後喚著,但她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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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協議還沒有結束,你就開始招蜂引蝶了?」
回到天母,余若栩的房間,他劈頭就給她這麼一句冷言。
「我哪有?你不要隨便栽賊。」符雨裳為之氣結。
「我栽贓?我已經不只一次看到你跟他在一起了!單獨!」他在後面補了一句。
憤怒的他忘形了,忘卻要控制自己的情緒。
「那是工作上的需要,而剛才只是巧合,我不知道他為什麼到楚風樓下,反正跟我無關,我沒有違反協議,你不可以任意栽贓取消合約。」
她就只記得那該死的合約?
余若栩直覺得腦袋要炸開了,下午他听到她在他床畔前說的愛語,那是為了合約?
她說自己謹守分寸那是因為合約?
而若不是左昀闖進他們之間,她不會提前覺悟到他們兩人不適合?所以她再也忍受不了,不顧協議了!
可雖不顧協議內容,她還是要保住楚風和初生的「合約」!?
連番莫須有的想像似在他腦中發酵,越漲越大、越滾越無法收拾。
「你敢說我冤枉你?我親眼所見你握著他的手,他跟你表白……」
「是,我是握著他的手,但那又怎麼樣,你親耳听到我接受了嗎?還是你看到我們之間有什麼曖昧的舉動?你簡直不可理喻!」她不明白他發這麼大的火氣是為哪樁?
協議不是說誰也不管誰的嗎?
再說,她從來也不曾管他……
「我不可理喻嗎?是你想提前結束關系。」余若栩重重的推了她一把,讓她跌坐床上。
「什、什麼意思?」她臉色慘白。
提前結束關系?她從沒這麼想過。
「你在休息室說的話,我都听到了。」
他听到了?
符雨裳有片刻的怔愣,隨即,感到渾身冰冷。
她當然清楚自己說了什麼,更記得他閉上限、放松時的閑適模樣,他不是、不是在睡覺嗎?
「你犯規,所以協議失效了。」余若栩冷淡的說,可直到目前,他猶豫不清自己在生什麼氣?
她愛上了他,證實了他的魅力,征服了一個絕口說不會愛上他的女人,他應當高興的不是嗎?
只消和她說聲再見,他繼續獵艷,一拍兩散,徹底貫徹協議內容,這不是他所希望的嗎?
怎的,他有一絲愴然在心頭?
「什麼……」符雨裳不敢相信。
「別再裝傻了,這就是你要的不是?合約你已經拿到手了,協議又失效,你可以和左昀在一起,一切都如你的意了!」
他猜自己那麼生氣的原因,原來是……她變心得太快、太突然,他只是還沒有準備好罷了。
他向來不喜歡失去掌握的感覺卜這事失了控制,所以他生氣、憤怒……而這個理由,能夠說服他。
「不、不是這樣,你听我說,那個是我開玩笑的,我沒有愛上你,真的沒有……」
愛上他就必須和他分開,那麼她可以說謊,做一個大騙子也不要緊。
「沒有愛上我?那更好,分開更有理由了。」余若栩硬聲道,不管她說的是不是真心話,他都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他心里很清楚,再這樣下去,會變得很危險,他的感情會走到一種他無法收拾的地步,所以,結束是明智的決定。
「若栩!」
「不必再說了,合約不會失效,我可不想為一個女人賠上大筆違約金,再說,我肯定初生的企畫能力……對了,尤其是那個叫莎莎的。」他故意加上這一句刺激她,明知她听到莎莎這兩個字,反應尤其激烈。
「我就知道你從來就屬意莎莎,那當初簽協議的時候為什麼是我不是她?你根本就是厭倦我,拿左昀的事來小題大作。」符雨裳激動的說。
「隨便你怎麼想。」他轉身,拿起外套,「希望明天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離開。」
語畢,他離開了,空蕩的房間里,只留下她愣愣的看著他離去的方向。
笨蛋!
「你這個笨蛋!」听到余若栩的車聲遠離,她才敢大聲罵出來。
若不如此,她一定會痛哭失聲的,她清楚自己的脆弱。
明明莫須有的事她可以解釋,他也應該听得懂的,為什麼結果卻是這樣糟糕呢?
符雨裳蹙眉,實在想不透是什麼讓他听也不听的,就一逕認定她紅杏出牆呢?
他若不能忍受這點,直說就行了,為什麼要扯合約、協議進來呢?
等等!
思緒倒回方才,他不能忍受她紅杏出牆嗎?
那麼,這是嫉妒、是吃味、是情人間才有的怪異情緒?
他也愛她嗎?
所以才發這麼大的火氣!
轟!這個火不小,也讓她的腦子像被炸彈丟中一般,驚赫多過于喜悅,意外多過于生氣!
因為有了「因」,所以有了「果」……
他的一切失常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釋。
「原來是鬧別扭啊!嘻……」想到這里,符雨裳忍不住輕笑出聲,露出了戀愛中女人的嬌態。
如果一切都像她所想的那樣,那她就更不能走了。
可是剛才若栩那麼堅決,好像明天回來若還見到她的話,會沖動的把她掐死……
思及此,她又沒了信心。
但她寧願相信方才他說的只是氣話,說不定他正在街角某處後悔呢!
與他同居這些日子以來,對他的性子就算模不到十分也有八分了吧!她清楚他傲氣,倔強的性格,即便是在某處後悔,也絕不會低頭或認錯。
不管怎麼樣,她都不能離開,否則,怎麼確定他的心意?
但是,她又要用什麼方式留下來呢?
符雨裳側頭想著,不到片刻,她躍下床走到櫃前,找到那張協議書,先撕了它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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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若栩一離開天母,便驅車直抵姊姊的住宅。
「舅舅!」是小樂來開的門。
「媽媽呢?」
他心情惡劣,或許看到小喜、小樂兩個小朋友,會讓他聯想到愛情最後的「慘果」,而不敢深嘗下去,這樣他的心情才會平復些。
這也是為什麼他會來這里,而不是去酒吧喝酒的原因。
「我在敷臉,怎麼了?找我有事?」君縵的聲音在沙發那頭傳來,有些悶悶的,看來真是在敷臉。
「沒事,只是過來看看。」
余若栩見到獨自養育兩子的姐姐,心情平復了些,他可不要像所有人一樣被愛情沖昏頭,然後掉入婚姻的陷阱,最後是噩夢連連。
「少來!平常要你過來充當男主人,你都不肯,今天會自投羅網?你一定有事。吧台那里有一瓶紅酒,自己去倒別客氣了。」君縵還是維持不動的姿勢,沒費心多看他一眼。
余若栩還當真不客氣的走到吧台,替自己倒酒。
「說吧!哪個女人讓你頭疼,是趕不走還是……」
「別一副很了解的樣子,我討厭你們這種眼光。」余若栩瞪她一眼。
「你們?看來我猜對了。」君縵笑了下,趕緊將檸檬片取下,免得害她皺紋增生。「怎麼?是A男愛上B女,B女愛上C男,結果C男愛的是A男?還是A男愛上B女,B女身邊有C男?還是……」
「什麼ABC的?」余若栩蹙眉,完全不能體會。
「好吧!讓我再說一遍,A男就是你,B女就是她,C就是第三者……還是你們更復雜,是ABCDE五角?」
「姊!拜托……」他手中的紅酒一飲而盡。
「好啦!是你跟符雨裳的事?」君縵終于看出弟弟沒有開玩笑的興致,遂收起玩笑的嘴臉。
弟弟的感情生活她一直注意著,而這回跟同個女人在一起的時間長得讓她驚異,這才去向何秘書打听。
「你怎麼知道?」
「你不要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有眼楮不會看哪?」
君縵瞄了他一眼,很好,他又喝了一杯悶酒,人家說酒後吐真言,她看再灌幾杯他就差不多了。
「你愛上她啦?」她突然一問。
「噗!」余若栩首次如此失態,盡避他知道她會看,可沒想到她會看的程度如此驚人。
「舅舅,你很髒耶!」小喜正坐在他面前玩積木,被他噴了滿臉,童顏怒瞪著他抗議。
「小喜,你舅舅本來就不干淨,別管他。」君縵指的不dY$干淨是他的花心、愛玩,但那是昔日。「我說對了吧?你為了她才躲到我這兒來!」
余若栩沒說話。
「其實你大可不必這樣,又不是每樁婚姻都像爸媽和我的一樣,你用不著有畏懼感。」
余若栩有段不愉快的童年回憶,父母親在他出生沒多久後便分居,他在十歲時,曾親眼目睹父親為逼母親離婚使出的暴力、設陷阱等手段……
唯一的姊姊也在結婚不到兩年的時間離婚,獨自撫養一對雙胞胎,這些,都只證明了一件事,結婚沒有好下場,最終的結局都是分開。
所以,他可以流連花叢、游戲人間,就是不談愛情和婚姻。
要他結婚,想都別想,即使現在他已三十二歲了,仍是沒改變這個念頭。
「可就我知道的每樁婚姻都是悲劇收場。」他反駁。
「巧合而已啦!誰叫你認識的人多半都那麼‘有個性’再說,你覺得符雨裳不夠好,遺是真的發生ABC事件啊?」
「不是她不夠好,她只是……愛上我了。」
「那樣不是更好嗎?你愛她、她也愛你,相親相愛、心心相印耶!你還煩惱什麼?」
「我沒有愛上她。」佘若栩斬釘截鐵的回道,愛上一個人是多麼可怕,他連想都不敢想。
「沒愛上她你會躲到我這里來?少騙我了。若栩,我從來沒告訴過你,我和小喜的爸爸為什麼離婚,他不愛我,爸媽也是,所以我們都可以輕言離婚,沒有感情怎麼共同生活?可你們不同,你們兩個都對彼此有意,又一同生活了這麼久,這跟結婚沒什麼兩樣啦?只不過差了一張紙,你何必想這麼多?」她壓根兒沒采信他否認愛上任何人的說法。
「我說過我沒有愛……」
沒有嗎?
話說到這里,他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他無法解釋自己對看到她和左昀拉扯時的憤怒心情;更無法理解自己為什麼在看不到她的時間里,滿心滿腦想著她、無心公事。
這若不是愛,難道是恨嗎?
腦中一道想法像冷水澆了過來,迫使他清醒。
「怎麼?否認不下去了?我就說你愛她嘛!相信我。」君縵拍胸脯保證,一副愛情專家的模樣。
余若栩怔愣住了,是了,這若不是恨,鐵定是愛了!
愛她又不是世界末日,愛她也未必要結婚哪!重要的是,他們現在在一起
在一起這三個字說不出是何等神奇又甜蜜的滋味,他的體內涌生一股激動,想抱著她嬌軟的身軀一同體驗……
可認清事實的喜悅沒有充盈腦子太久,他突然想起臨走前,他對她說了什麼話。
懊死!她不會真的離開了吧?
她的個性沒那麼听話,但會不會這一次她就听了呢?
畢竟,他當時是那麼肯定的宣布——協議失效!
她一定巴不得快走!
連迭的想法教余若栩冷汗浹背,他沖出門外,只丟了句,「我先走!」連頭都沒回。
「喂!喝酒不開車,開車……算了,幾杯應該沒事。」君縵收回視線,在心頭悄俏說了句「祝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