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你的,終身分期 第2章(1)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煩惱是一碗牛肉面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來兩碗。

盡避遭遇了一次驚險萬分的工作,沈蜜還是很快就打起精神,找到了第二份兼職——私人廚師。

早起照鏡子的時候,右臉頰上還有兩道明顯的抓痕,讓她看起來像只小花貓,沈蜜一下子就想到了肖逸,恨得牙癢癢的。

什麼叫「第一最好不相見」,如今她算是深有體會了,要不然人們為什麼會說,青春是懵懂的呢?

懵,說白了就是瞎,原來這麼多年深藏在她心底的美好初戀,竟然是個狂妄自大絲毫沒有同情心的樞門卑鄙小人,要不是家里沒有打火機,她一定會把當初傳給他的小紙條、日記、他穿過的同款球衣全都給燒了!

沈蜜消消氣,看了一眼手表,已經是下午五點,她該準備去周院長家準備今日的晚宴了。

這份兼職是在偶然的機會下得到的,事情還要從幾天前說起。

那天被代駕兼職騙了之後,回到家又遇到房東催繳房租,所幸在她的撒嬌求情之下,房東又寬限了她幾天,沈蜜很高興,就在超市買了些排骨,做了一道香辣蜜汁小排,吃之前拍了張照發在LINE的動態消息上,寫道︰獨家秘方哦,又甜又辣超級好吃,一百萬一盤誰要?

沈蜜不僅會吃,還很喜歡做吃的,從小到大,她對食物的挑剔程度簡直令人發指,旅行時她最愛的也是各地美食,更喜歡收集各種美食雜志。父親在世的時候,曾經為她請過五星級大廚來家里做家宴,久而久之,沈蜜甚至可以嘗出兩個廚師做同一道菜時味道為何會不同,後來興趣使然,她便跟著廚師學了幾手,經常把做菜當作消遣。

動態一發出去,馬上收了好多個贊,她還沒來得及動筷子,一條訊息就發了過來︰親愛的,一百萬沒有,一百塊能外送嗎?

傳LINE給她的是住在同一個社區的梁小姐,與沈蜜是同一間SPA會館的會員。

其實梁小姐也是半開玩笑的,但沈蜜一想到自己山窮水盡,也就玩笑一般地試探︰梁姊你真的要吃嗎?我可以幫你送去,就當作散步了。

十五分鐘後,沈蜜提著用保鮮盒裝好的香辣蜜汁小排按響了梁小姐家的門鈴。

梁小姐打開保鮮盒一聞,當即食指大動,「真香,我女兒最愛吃這個了,偏偏我廚藝又很糟糕。蜜蜜,你等著,我進去拿錢給你啊!」梁小姐跑去拿了一張百元大鈔要給她。

沈蜜站在門口,臉有些發燙,搓搓手,最終還是沒要,「拿去吃吧梁姊,不用錢。」她故作慷慨地說完,轉身跑走。

當天晚上,沈蜜捂著咕咕叫的肚子,抱著空蕩蕩的錢包,超想剁了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還裝什麼大方啊?

正在她痛罵自己的時候,梁小姐卻用LINE  Pay轉了一百塊給她。

一份香辣秘制排骨,制作成本也就幾十塊不到,卻賣了一百塊,這下可讓沈蜜找到了賺錢的路子。

于是第二天,她用「搖一搖」功能加了許多附近的人,然後又做了一份水晶鵝肝凍,標價兩百元並且免費送貨到府,很快,便有人下訂了。

從此,她就做起了外賣生意,除了香辣蜜汁小排和水晶鵝肝凍,她又新增幾個菜式,每天交替著做,都能賣出去,還陸陸續續有嘗過沈蜜手藝的客人把她推薦給朋友。

沈蜜總結了兩件事,第一,這些人都很有錢並且懶得出奇;第二,自己做的食物,原來不只老爸喜歡。

僅僅一周的時間,沈蜜就小賺了一筆,雖然不太多,但也足夠讓她產生成就感,為了犒賞自己,她就拿著這筆錢給自己買了一雙高跟鞋——大小姐一出手,多日辛苦的勞動果實全部花光,一分沒剩。

沒想到買完了鞋子,生意卻開始進入了冷淡期,訂單越來越少,有時候一天做三份,卻只能賣出一份。

就在沈蜜惆悵不已的時候,有個名為「愛肖」的人加她好友,問她有沒有空做家宴廚師。

家宴廚師就是私人廚師的意思,以前沈蜜的爸爸宴請客人,經常會把專業的廚師請到家里來,私人廚師只要工作兩三個小時,並且食材和廚具都由雇主提供,薪水很可觀。

愛肖的頭像是個美女,但不知怎的,卻讓沈蜜想起肖逸來。

愛肖的訊息寫著︰沈小姐,我吃過您做的水晶鵝肝,味道很棒,請問您有興趣來我家做一頓家宴嗎?

沈蜜因為代駕的事被騙過一次,至今心有余悸,沒敢回復,就怕萬一是個別有用心的,到時她該怎麼辦?

沒多久,愛肖又傳了一條訊息︰這個周末是我父親生日,我愛暮的男人會來我家吃飯,他很挑食,印象之中他唯一喜歡的就是鵝肝凍,我希望這次家宴的菜色能夠合他的胃口,如有叨擾煩請見諒。

沈蜜覺得對方是個有涵養的人,便也翻了翻她的資料,總結一下就是——標準白富美,父親是醫院院長,她的工作也在醫院。

沈蜜出于謹慎,還是推月兌了一下,回道︰您好,我並不是專業廚師,只是熱愛制作美食,恐怕不能勝任。

五星大廚易請,好味道難求。這是愛肖的回復。

沈蜜一楞,濃濃的知己感和充分的尊重讓她動了心,立刻回傳︰謝謝,樂意效勞。

于是,沈蜜傳了一份食譜過去,並約好時間請愛肖來載人。

愛肖小姐不姓肖,而是姓周,叫周辛苑,她按照沈蜜給的食譜買好了所有食材,順路開車將沈蜜接到了家里。一進門,沈蜜就放心了,周家明顯是書香門第,到處都是書籍字畫,

周父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見到她還十分親切地打了招呼。

一般來說,請私人大廚時是不會讓廚師洗菜的,但沈蜜第一次做,沒那麼多講究,把周辛苑買來的食材都拿到廚房就開始清洗。周辛苑是個極有禮貌的,主動來廚房幫她洗菜,沈蜜就改去切菜。

兩個女孩子忙忙碌碌,沒過多久,廚房里就菜香四溢。

「我來吧。」周辛苑把沈蜜裝盤的焦糖洋蔥烤豬排端過來,使勁聞了聞,一臉驚喜,「天哪,好香!」

沈蜜沒說什麼,只是開心地笑了笑,就繼續切著手上的彩椒。

此時已是晚上六點多,周父走過來,拍了拍女兒的肩膀,「給他打個電話,問問他到了沒。」

周辛苑沒好氣地道︰「您看您,急什麼,每年您生日,您這個得意門生不都準時到的嗎,何況這天還沒黑呢,他得等到天黑才能下班,肖逸有日光疹,白天不能出門的,您忘啦?」

沈蜜切菜的手一頓。周辛苑剛剛說誰?是她听錯了嗎?

周父笑了笑,剛要說話,玄關處便傳來了門鈴聲。

周辛苑調皮地向父親眨了眨眼,急匆匆地跑過去開門,沈蜜悄悄從廚房探出頭往外看。

進來的人雙手拿著禮品,一身FIRA白色polo衫,洗得很白,褲子也用心熨燙過,穿得不似平日里那樣隨意,多了幾分成熟男人的干淨穩重,濃黑的發絲和英俊白晰的面容,讓女人只看一眼就心動。

肖逸,真的是肖逸!

沈蜜把脖子一縮,大腦一片空白,她抬頭看了看正在工作的抽油煙機,忽然想要化成一縷青煙消失在這里。

在肖逸到達之前,開朗健談的周辛苑一邊剝 一邊交代沈蜜一定要做好那道鵝肝凍,原因是她的心上人愛吃,還笑著說︰「他在我心中是最帥的,從小帥到大的那種。」

沈蜜配合的問︰「你們從小就認識啊?青梅竹馬?」

不知為何,周辛苑似乎與沈蜜很投緣,含笑談及了許多關于「他」的事情——

他的父親是救難隊員,二十年前B市淹水時,為了救被困在水里的周辛苑而不幸犧牲。

周父將救命恩人的兒子視為己出悉心培養,他也很爭氣,從小到大成績優秀,出類拔萃,後來果然不負眾望考上了B大醫學院。

閑聊時,沈蜜怎麼也不會把周辛苑口中的那個「他」與肖逸聯系到一起,畢竟周父是B大醫院現任院長,既然有這棵大樹當靠山,怎麼會落魄到在鬼屋扮鬼嚇人?

她又偷偷瞥了一眼,只見外頭已經開飯,肖逸衣冠楚楚地坐在飯桌前同周家父女邊吃飯邊閑聊,嘆了口氣,她抬起手腕想看看幾點了,這才想起自己的限量版手表早就賣掉了,只好硬著頭皮端菜出去。

沈蜜不是不知道這只是工作,沒什麼丟人的,可遇見了熟人難免覺得尷尬,她只能盡量降低存在感,垂著眸子把盤子放到桌面上,小小聲的說︰「鵝肝凍。」

周辛苑眼前一亮,立刻優雅地對肖逸說︰「肖逸,這是你最愛吃的,我媽不在家,就請了個家宴廚師特地為你做,她做的鵝肝凍很好吃,你嘗嘗看合不合口味。」

肖逸正與周父聊著什麼,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聞言一轉頭,在鵝肝凍上一掃,視線落到沈蜜身上時,笑容頓時僵住,怔怔地看向她身上的舊圍裙,和臉上尚未痊愈的抓痕。

沈蜜窘迫極了,立刻在圍裙上擦擦手,轉身進了廚房,然而她卻能感覺那道目光始終追隨著她,肖逸的眼神本就銳利,總是能看得人頭皮發麻。

端上最後一道菜時,肖逸正巧夾起一塊鵝肝凍放在嘴里,見她過來,又放下筷子面無表情地盯著她看,慢慢咀嚼。

周辛苑期待地看著肖逸,「味道怎麼樣?」

肖逸也不說話,挑起俊眉點點頭,似乎很滿意,又伸出筷子夾起一塊放到嘴里,意味不明地看著沈蜜,品嘗著。

沈蜜忽然覺得,他嘴里嚼著的是她的肉,喉結滾動時吞咽的是她的血……

自尊心「砰」的一聲爆裂開來,沈蜜臉色一沉,扯下圍裙,在手里揉了揉,對周辛苑說︰「周小姐,飯菜都已經做好了,我也該走了。」

來之前周辛苑已經把薪水轉帳過去,見沈蜜要走,她自然地說︰「謝謝你,路上小心點。」

像是得了老佛爺的特赦一般,沈蜜扭頭就去拿自己的包,隱隱約約听到周父勸肖逸去醫院工作的話,肖逸只是溫順地應著。

出門的時候沈蜜的動作很輕,關門的剎那,她透過門縫發現肖逸正看著自己,目光很復雜,下一秒,視線就被她硬生生用關上的門給切斷了。

回家的路上,沈大小姐的嘴巴撅得老高,說不上為什麼心里不好受,總之,一想到肖逸看她的眼神,她就很想跺腳尖叫……

從美發沙龍里出來,沈蜜抖了抖一頭柔順的烏黑長發,昂貴的頭皮護理SPA物超所值,使她整個人看起來更像個精致的芭比女圭女圭。

若論五官,沈蜜不算美女,而且現在流行雙眼皮、錐子臉的美女,沈蜜的包子臉單眼皮實在普通,盡避如此,她在街上總是很惹眼,大抵是保養得當,身體的每一處無不散發著嬌貴。

一天兼職的錢,又是幾乎一分沒剩花在了美發沙龍,沈大小姐這下心情大好,全然忘記了遇見肖逸的不愉快,攔了一輛計程車,沈蜜把漂亮的腳一收,優雅地關上了車門。

「司機先生,去富奧別墅。」

司機透過後照鏡看了她一眼,視線落在她如絲綢一般柔順的長發上,一臉驚艷的駛進車道。

回家的路上開始下雨,剛開始的時候一滴兩滴,很快便連成了線,緊接著大雨傾盆而下。

「一會兒下去要弄濕我的頭發了。」沈蜜望著車窗外的雨霧,幽然長嘆。

司機微笑著說︰「出門沒帶傘吧?跟我女兒一樣。現在的年輕人一個比一個迷糊,過了今天不顧明天。」

下車時雨小了點,沈蜜用包包遮在頭頂,快速跑到高級公寓樓下,她將鏡匙插入鎖孔內,可是無論如何都打不開,那鑰匙每擰一下,就讓她焦躁一分。

「不用試了。」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男低音。

「誰?」沈蜜嚇了一跳,回頭望去,只見一個挺拔頎長的身影舉著一把黑傘,半張臉隱沒在傘下。

她心里一涼,覺得那人詭異極了,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那人把傘舉高,露出整張面孔。

「肖逸?」沈蜜眉心微蹙,「你怎麼在這兒?」

「門鎖被你房東換了。」肖逸沒回答,聲音低沉地說。

沈蜜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把腦袋里的恐怖片謀殺片全部甩開,忽然小臉一板,氣不打一處來地怒吼道︰「肖逸,你有病吧!撐把傘站我家門口,害我以為你是變態連環殺手!嚇死我了!」

「變態連環殺手?」肖逸挑眉。

沈蜜瞪了他一眼,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雨傘撐在自己頭上,沒好氣地問︰「你找我干麼?」

肖逸還穿著去周家的那身衣服,很帥、很干淨,雨水落在他烏黑濃密的發絲上,很輕易地就撩動了沈蜜的心弦。

這是個看臉的時代,盡避肖逸的人品已經被沈蜜拉進了黑名單,可顯然她的少女心還是出賣了她。

肖逸白晰的臉頰上落了幾滴水珠,他也不生氣,「記得高中的時候,你是個挺文靜的女生,原來脾氣這麼差。」

沈蜜立刻皮笑肉不笑地回擊,「我還記得你高中時是個陽光少年呢!沒想到會把老同學介紹去那種齷齪的地方,性格還這麼陰暗!」

肖逸輕咳一聲,忽然上前一步,站進了傘下,直視著她。

她比他站高了兩個台階,兩個人一下子變成了平視,第一次站得如此之近,沈蜜覺得空氣有點不夠用了,她僵著身體,眨眨眼,明顯感到心髒漏跳了一拍。

肖逸看著她,雖然面無表情,眼中卻多了幾分真誠,「我找你是為那天的事情道歉,還有欠你的錢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沈蜜緊緊地攥著雨傘,「……你終于肯承認欠我錢啦?多少來著?」

他低低地道︰「二十萬。」

「也沒多少嘛。」她被他看得心頭小鹿亂撞。

沈蜜自知是個膚淺的人,她喜歡鑽石水晶,喜歡一切漂亮的東西,在最爛漫的花樣年華,她愛上肖逸的理由,首先是因為他長得好看,至于性格人品,全用少女理想中的完美來填補。

肖逸認真地說︰「對我來說很多。」他將手里一直攥著的一張金融卡遞給她,「這是我目前的積蓄,只有十萬,密碼是123456,剩下十萬要怎麼還,全听你的。」

他大概攥著這張卡站在這里等她很久了吧,十萬塊錢,是一個二十幾歲年輕人全部的身家,他要賺多久?可他現在卻毫無保留地還給她,只為不欠。

沈蜜接過卡片,忽然改變了看法,覺得他們之間或許真的有誤會。

「肖逸啊,」她極其認真地說︰「我終于知道為什麼有那麼多女孩子喜歡你了。」

肖逸離她很近,幽幽的發香傳來,令他的視線不自覺地落在她的頭發上。

「你忽然靠我這麼近,用你那雙大眼楮眨巴眨巴地看著我,就是說你不還錢了我估計也會點頭,說不定我還會倒貼點呢!」

一句玩笑化解了誤會和尷尬,讓肖逸「嗤」的一聲笑了。

「我沒那意思。」肖逸帶著淡淡的笑容退出雨傘,雨已經停了,他站在花壇邊,抽出一根煙點燃,雙眼微微眯起,吐了一口煙,「你給個期限,別太緊,我想想辦法。」

沈蜜有些留戀方才他靠近的那一瞬間,她走到他身旁把傘收起來還給他,小心翼翼地說︰「我覺得你很厲害呢,這麼年輕就能賺這麼多錢。這十萬塊錢我收了,剩下的兩萬我就不要了。」

「是二十萬。」

「哦,那也不要了。」在她的概念里,兩萬和十萬並沒什麼區別。

肖逸下意識地挑起眉頭,靜靜地盯著她看了幾秒,看得沈蜜怪不好意思的。

她把頭發掖到耳後去,雙手交叉垂在小骯前搓了搓,「你是在看我的頭發嗎?是不是還不錯?我一周做一次護理,可惜今天被雨淋濕了,要不然會更好看。」

肖逸的嘴角陡然上揚,忙深深吸了一口煙遮蓋住那抹笑。

良久,他熄了煙,遞給她一把鑰匙,正色道︰「你今晚就住我家,我去哥兒們那里湊合一晚,你介不介意?」

他能這樣說,實在出乎沈蜜意料,回頭看看嶄新的門鎖,她無奈地一邊接過鑰匙一邊感激地說︰「介意也沒辦法,下雨天我總不能露宿街頭吧,人家今天新做的頭發。」

肖逸沉默片刻,問︰「我待會兒還有事,不能帶你過去,你還記不記得去我家的路?」

沈蜜搖搖頭,「不記得了。」

肖逸面無表情地看了看她,從口袋里掏出一枝筆,把空煙盒一撕,寫下一串地址和電話號碼遞給她,附上一張悠游卡。

「路上小心一點,到了發個訊息通知我。」說完就走了。

沈蜜按照他給的地址找到了肖逸的家,這棟樓雖然有些舊,可地段很好,老舊的樓體上寫著「拆」字,估計很快就要拆遷了。

肖逸的家在頂樓,樓道里的燈要用力跺腳才能亮,沈蜜夜盲,只能扶著牆壁上樓,模了一手灰,好不容易到達目的地,打開門,模索著開了燈,她第一眼就看到了光亮的地板。

地板被擦得發亮,裝修是九零年代的風格,兩室一廳,門框壁櫃多為木質,雖然很老,但在那個年代應該算是不錯的。客廳里掛著一幅全家福,照片里的肖逸大概七、八歲,抿著嘴唇,背著手像小老頭一樣站在妹妹旁邊,而妹妹則調皮地舉著剪刀手放在肖逸的腦後。

沈蜜喜歡看這樣的全家福,嘴角不禁微微上揚。

牆上的石英鐘發出清晰的聲響,她月兌下鞋,中規中矩地放在鞋架上,穿上一雙大拖鞋進了屋。

借住一晚而已,她並沒有隨便亂動別人東西的習慣,四周掃了一眼,找了一間臥室推門進去。

這是肖逸的臥室,房間不大,只有一張單人床、一張書桌和一個書櫃,書桌上攤開著書和筆記本,筆記本上密密麻麻地寫著字,畫著沈蜜看不懂的手繪解剖圖,此外牆上也有幾幅人體構造圖,有的地方還被肖逸做了標記,冷不防看到怪嚇人的。

沈蜜有點潔癖,一般情況下都不會睡別人的床,加之害怕那些人體剖面圖,便隨便在沙發上將就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才六點多就有人敲門,沈蜜以為是肖逸回來了,問都沒問就把門打開,沒想到門口站著一個女人,定楮一看,頓時如臨大敵。

這女的一身運動服,俐落的短發,正是那天在鬼屋抓她的護士。

小梅見到沈蜜在肖逸的家里,也很驚訝,一時有些結巴,「你、你、你怎麼在這兒?」

沈蜜一口悶氣未出,當即抱著肩膀堵在門口,「大早上的敲什麼門!不知道會打擾人睡覺嗎?」

小梅有些不自在地說︰「我每天都是這個時間跑完步,再找肖哥一起上班的呀……肖哥呢?」

沈蜜看得出小梅對肖逸有意思,故意說道︰「他還在睡呢,今天不跟你一起去了。」

小梅皺了皺眉,不高興的表情浮現在臉上,「不可能啊,肖哥從來都是清晨就起來上班的,今天怎麼了?」

沈蜜故意撫模了一下自己縴長的脖頸,搔首弄姿地說︰「男人賴床肯定是累了呀,你這種男人婆怎麼會懂呢?」

「你罵誰男人婆?」小梅臉一板,上前一步與她對峙。

以小梅對肖逸的了解,他絕不是那種隨隨便便把女人往家里帶的人,這個女的到底是哪里冒出來的?

沈蜜始終記得小梅的仇,當即瞪圓了眼楮,用身高優勢俯視著她,「說你呢。」

小梅剛要頂兩句,卻听見身後的樓梯處有腳步聲,是肖逸回來了。

「你騙人,肖哥根本不在家。」小梅高興地笑了,小聲揭穿她。

沈蜜一楞,心里涌上一個壞念頭,她忽然推開小梅,捂著臉驚呼,「我都說了我們不是那種關系,你干麼又抓我!」

肖逸老遠就听到了沈蜜的哭聲,看到小梅的背影,立刻快步沖上樓,一把將小梅從門口拽了出來,迫使兩個女人拉開距離。

「小梅你干什麼,怎麼又動手!」肖逸不明情況,責備小梅。

沒想到沈蜜會來這一手,小梅一時間氣得說不出話來,好一會才說道︰「我沒打她!」

沈蜜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跑回屋里,趴在沙發上小聲地啜泣,一邊哭一邊用眼角余光瞄著門口的動靜。

肖逸皺著眉,嚴肅地對一臉無辜的小梅說︰「小梅,你先去上班,不用等我。」

小梅剛要辯解,沈蜜的哭聲就又加大了幾分,她登時被氣笑了,「肖哥,這女人太欠揍了。」說罷,目露凶光地朝沈蜜看過去。

肖逸無奈地輕推了小梅一把,「我說你是怎麼回事?愛動手的毛病澳不了是嗎?」

眼見這事跳到黃河也洗不清,她只好認栽,「成,算我倒楣,你們男人都喜歡這種柔柔弱弱的女人。」

肖逸玩笑似的踢了她一腳,小梅皺皺鼻子躲開了,轉身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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