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靳家村外不遠處,有一塊長滿茜草的花圃,這塊花圃平時並無人管理,這日卻跑來了一對姐弟,只見他們在確定四下無人之後,便火速地彎腰挖采茜草,可是才剛采不久,便听見紛紜雜沓的腳步聲由遠而近的過來,姐弟倆只瞄了為首的人一眼,便知是奸商靳紹恆來了,姐弟倆嚇得連忙匍匐在地,不敢動彈,屏氣斂息的聆听著他們的對話。
「那個叫紅玉的女人,整天跟在靳湄琴身邊,看了實在很礙眼。」
因為壓珠計劃失利,俞佑權原本想直接向靳湄琴下手,可是偏礙于近日紅玉緊跟在她身邊的緣故,所以他一直沒能得手。
「你別再亂殺人了,我是個商人不是土匪。」靳紹恆神色緊張的四處張望了一下花圃,很怕自己與俞佑權的密談被第三者听見。
「我真的沒有想到,你的手法竟然如此拙劣?不過是搶顆珠而已,你居然也能弄出人命!」要不是他急著想要得到闢毒珠,他一定不會再找俞佑權合作的。
「沒辦法,誰叫那個老頭不識相。」俞佑權撇唇,完全不承認他是以見血為樂。
冷眼蹩向陰狠的俞佑權,靳紹恆心里真的有些後悔,居然會找他合作!
「算了,我問你,你真的能確定,你說的那個駱雨樵,真的會為了靳家那個丫頭而交出闢毒珠嗎?」在徹底搜查過靳家,卻找不到闢毒珠,最後從村民的口中得知,那顆闢毒珠已經被駱雨樵那個忘恩負義的男人給拿走,他們就到處找人,可是駱雨樵仿佛從人間蒸發一樣,完全失去蹤影,這不得已靳紹恆只好勉強同意讓俞佑權將腦筋動回到靳湄琴身上。
「放心吧!只要能抓到那丫頭,我保證駱雨樵會乖乖地自動現身。」俞佑權就是吃定駱雨樵。
听到俞佑權篤定的口氣,靳紹恆思考半晌,終于點頭。「好吧!我同意讓你抓人,可是你必須要保證不會傷害到她,也不許再驚動靳家村里的其他人,我不想把事情鬧大了。」
知曉靳紹恆打從靳家老頭死後,就頻頻向靳家丫頭示好,俞佑權當然明白是靳紹恆看上了靳家丫頭的美貌,雖然很想笑罵他是個老不休,但俞佑權也不得不承認,靳湄琴的姿色的確誘人。
「我辦事你放心吧!」俞佑權淡淡地結語。
听到這聲保證,靳紹恆反而皺緊眉頭,心里更加不安了,但他並沒有多說什麼,僅是快速的將俞佑權打發走,深怕被人發現自己跟他是一伙的。
好不容易等到腳步聲遠去,趙晏祈才剛想吐口氣放松一下,卻驚見趙盼盼面露義憤填膺之貌,當下他便機警的伸手抓住她的手臂,不讓她沖動壞事。
「趙盼盼,你想做什麼?」趙晏祈真是怕死了她這個表情。
趙盼盼瞪著靳紹恆離開的方向,一臉鄙夷氣忿地說道︰「當然是去報官啊!你剛才沒听見靳紹恆那個吸血鬼,似乎打算再干壞事嗎?」原來靳家村的老村長被殺,是靳紹恆買凶殺人!
「姐,你腦袋壞了嗎?沒憑沒據的,你拿什麼報官?況且,我們是來偷茜草的,你別自投羅網當笨蛋好不好?」厚!拜托,誰來幫忙敲醒她的腦袋啊?
「什麼偷?這片茜草園本來就是我們家的……」趙盼盼不服氣地大聲嚷嚷。
「趙盼盼,你找死啊!你真的想被抓去關嗎?」趙晏祈連忙伸手壓住趙盼盼的嘴,眼神哀求的看著她,「姐,我知道你覺得很不甘願,可是這片園子確定已經屬于靳紹恆,這是不可能改變的事實。」
就算他們趙家之所以會失去這片園子,是因為靳紹恆吃人不吐骨頭的放高利貸所致,但敗了就是敗了,無二話可說。
「那……難道我們就這樣放任靳紹恆繼續干壞事嗎?」那個吸血鬼已經害慘太多人了,不能再任他為惡了。
趙晏祈回看著她,聳肩、攤手,擺明不想趟這渾水,只想獨善其身就好。
看到弟弟如此表態,趙盼盼盡避心中有萬分不甘,也不想將弟弟扯入危險之中。深深地吸了口氣,算是暫時忍下這口悶氣,可是心中卻有了另一番打算。
玉盤似的滿月,在雲中忽隱忽現,淡淡的月光緩緩自天空中灑落,照射在這片布滿薄雪草的山頭上。
銀色的月光,白色的薄雪草,在流水般光影的月夜下重重疊疊、搖搖晃晃。
靳湄琴一身縞素站在爺爺,還有她爹娘的合葬墓前,神情有著說不出來的哀淒。
她這一生最愛的親人,都葬在此處,她覺得好孤單,也因為不堪獨自面對一室的寂寞,所以夜不成寐的她,索性一個人跑到這里,一解相思愁念之苦。
「爺爺,最近過得好嗎?你可知道……湄琴很想你,這幾天我一直在期待爺爺來我的夢里相會,可是……為什麼我就是盼不到爺爺呢?」
「紅玉姐說,我夢不到爺爺是件好事,因為這代表爺爺在這人世間已經沒有牽掛,是件值得高興的事,但……爺爺,你不想湄琴嗎?」
「我知道爺爺現在有爹還有娘的陪伴,是不會覺得寂寞,可是……湄琴無休止的好寂寞,好想爺爺……」話說到這,靳湄琴已經泣不成聲,那聲聲哽咽的泣訴,重重的鞭笞著打從她自家里夜行于此會見亡親,便一直默默地跟隨在她身後的駱雨樵的心。
那雙飽含情感的深湛眸子,因為她臉上涌出的淚而痛著。
打從靳友奕身亡之後中,遭靳湄琴刺傷的駱雨樵,並沒有離開她太遠。
在靳友奕頭七之日,他看到靳湄琴泣不成聲的無助身影。
在靳友奕出殯之日,他看到她因為過度思念,而日漸消瘦的身影。
看著哀哀欲絕的靳湄琴,駱雨樵只覺得心好痛好痛,但是他卻無法表達自己的關心,無法給她安慰,只能眼睜睜看她因為失去親人而悲痛,因為思念親人而食不下咽……許許多多的不甘與無奈,讓他那雙幽黑的眸子,看起來更添悒郁。
駱雨樵默默看著她撿拾起掉落在地的薄雪草,將它們串成花圈,掛在墓前,然後朝墓碑深深一鞠躬後,轉身打算離開,只是幾名臉覆黑巾的男子,突然從暗處走了出來,將靳湄琴團團圍住。
「你們是誰?」靳湄琴瞧見這陣仗,急忙收起淚水,一臉戒備地看著他們。
蒙面的俞佑權,剛才接到靳紹恆的臨時通知,要他上山去擄人,本來他對于自己必須听命于人而感到不滿,但是瞧見如出水芙蓉般美麗的靳湄琴,俞佑權的不滿瞬間一掃而空了。
「一個姑娘家遇上這種攔路之事,應該不需多問,就能猜到我們想做什麼了吧?」
借著月光,瞧見她面容上掛著兩行清淚,更加惹人心憐,俞佑權輕抿唇,看著靳湄琴的目光里,閃爍著明顯的欲火。
「我勸你最好不要靠近我。」看見他目光中流露出的不善,靳湄琴慶幸她在出門時,有多帶了防身用的藥粉。
嗅出恫嚇意味的俞佑權,挑釁地朝她逼近,「」難道你是蛇蠍,踫不得的嗎?
隨著他的進逼,靳湄琴被動的往後挪移腳步,右手不動聲色的輕甩袖擺,一個小繡包落進她的掌中,一雙冷靜的水眸,緊盯著眼前的登徒子。
短暫的對峙,足以撼動躲在暗處隱伏不動的駱雨樵。
因為不放心靳湄琴的安危,擔心受雇于靳紹恆的俞佑權會對她不利,所以駱雨樵故意放出風聲說闢毒珠在他手上,其實,他也只是知道闢毒珠藏放的位置而已,根本沒有去取珠,更別提事後,他還以匿名的方式,委請紅玉幫忙照顧靳湄琴,一切一切的設想,全是為了想將靳湄琴保護得妥妥當當,不過現在看來,他的保護似乎還不夠。
正當駱雨樵猶豫著是否該出面時,遠遠的就看見那群原本包圍著靳湄琴的蒙面人,不知為何竟然同時往後躍開,心里正納悶,只見一團粉沫由靳湄琴的手中撒出,幾個閃身不及的蒙面人頓時倒地。
俞佑權在警覺不對勁的當下,隨手抓了身邊的一名手下擋在向前,因此受那粉沫的影響並不大。
遠離粉沫丟撒的範圍,俞佑權略定了下心神,擔心臉上的蒙巾有殘留的粉沫,他隨手將之揭去,黑眸先是瞥向閃避不及倒在地上的數名手下一眼,然後睥光落在意外現役的駱雨樵身上。
「你——」俞佑權訝異的看著他,正想上前時,身體卻有些不听使喚。
「該死,是麻沸散。」俞佑權試著運氣後,總算知曉這粉沫的來歷了。
「走!」 駱雨樵壓下滿溢胸口的憤怒,伸出手拉過靳湄琴的手腕,轉身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