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鐘小藥娘 第9章(2)

靳湄琴自省近日種種,實在想不到究竟是哪里出了紕漏,最後她自我妥協,決定還是先把人找回來再說,畢竟一個才剛失明的人,獨自行走在這崎嶇的山路上,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

「駱公子——」她不死心的在山洞附近外圍搜尋著,期盼他不是真的離開,而是單純覺得沒事里悶而暫時離開而已。

「駱公子,你在哪?你有听到我的聲音嗎?我是小青。」她左右張望,一雙蓮足在山道上來來回回的奔跑,希望盡快尋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可是因應她的,僅有自己的回音而已。

而藏匿在一株老樹後的駱雨樵,臉上的神情顯得相當不安,他本來是打算趁她不在的時候,悄悄地離開,只是他太高估自己面對失明的應變能力,他光是從山洞里走出來,就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更別提他如何跌跌撞撞,獨自行走在這陌生的山路了。所以,當他遠遠的听到靳湄琴的呼喚聲,他的心就緊緊的被揪住,驚慌地將自己藏身在濃密的樹林後,希望不要被她發現。

站在離山洞一里遠的空地上,靳湄琴茫然的低吼著︰「雨樵,你到底在哪里?為什麼要躲著我?你是不是已經知道我是湄琴了?你是在氣我騙你嗎?對不起,我不是願意要瞞你的,面對你,有些話……我說不出口,我想這種感覺,你應該懂的……」

靳湄琴心慌極了,心里掛念的全是他的安危,害怕看不見的他,一個不小心,就會失足跌落山谷,屆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她要如何幫助他呢?

到此刻她才明白,對他,她心里的愛意遠遠超過對他的恨,她已無法再承受失去的痛,只因為愛他的心,已在她的心烙下無法抹去的痕跡。

靳湄琴的告白,為駱雨樵帶來一股暖流。

的確,若非那日喝了她所熬煮的肉粥,熟悉的口感與滋味讓他為之動容,他也許會一直把她當成小青,只是轉念一想,他才會利用「小青」之便,娓娓道出心中隱藏的委屈,看來她確實已經原諒他了。

正當駱雨樵想出面跟她說清楚時,卻意外听見靳湄琴的驚呼聲,以及雜沓的腳步聲停在附近,他連忙提高警覺,不敢妄動,凝神細听接下來的發展。

「叔公!紅玉姐!」听到身後出現的腳步聲,原以為是駱雨樵,結果回頭卻看到友擎叔公、紅玉,還有村里幾位村民,她連忙用手背揩去兩人行清淚,神情有些局促不安。

因為今天出門時,在自家門口被紅玉攔下,問她要去哪里,那時她隨口胡謅說想上山吊祭爺爺,而此刻見紅玉青白交錯的臉,靳湄琴垂下小臉,不知該如何自圓其說。

「湄琴,你不是去吊祭靳爺爺嗎,為什麼會跑到這里來?你……沒有真的這麼傻吧?」紅玉見到靳湄琴,臉色很是難看。

因為她也是听靳紹恆說,靳湄琴最近老是偷偷模模的往山里跑,暗指她被愛情沖昏了頭,甚至忘記弒親大仇。她初听時還以為是靳紹恆故意胡說八道,可是經過這幾天來的觀察,發現靳湄琴確實經常外出不在家,而且一離家就是一整天,心里的疑問不斷擴大,直到今日,她終于按奈不住心中的好奇,悄悄地跟蹤靳湄琴上山。在半路巧遇也是得到消息而上山的新任村長,一行人在山里頭找了好一會兒,竟看到靳湄琴發了瘋似的呼喊找人,大伙瞧見這一幕,心頓時涼了半截,都為靳湄琴的不懂事而難過。

面對村民們指責的目光,靳湄琴垂下了眸,囁嚅道︰「我……我只是在這附近走走。」

看到靳湄琴欲蓋彌彰的反應,靳友擎不禁怒火中燒,要不是靳紹恆一直跟他說靳湄琴愛上了弒親凶手,還將凶手藏起來照顧,要他無論如何都得上山親眼證實,否則他絕對不會相信,這人傻丫頭竟然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靳友擎眼神銳利的朝靳湄琴問道︰「丫頭,你別想騙叔公了。說!你把他藏在哪里?」

「他?他是誰?」靳湄琴心虛的微退一步,眼神有些閃爍。

「丫頭,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你還要跟叔公裝傻嗎?你都被告訴我,那殺了我哥哥、你爺爺的男人,究竟在哪里?」靳友擎雙目間透著明顯的仇恨。

接觸到靳友擎那雙含恨的黑眸,靳湄琴頓感呼吸窘迫,她企圖想為駱雨樵辯解,「叔公,這件事另有隱情,駱公子並不是你們想的那種人……」

「駱公子?你居然還尊稱他公子?丫頭,我真沒想到,你竟會如此逆不孝!」靳友擎光听到她那聲公子的叫喚,就氣到肝火上升。

沒料到靳友擎竟會說出如此的重話,靳湄琴的小臉瞬間刷白因為大逆不孝這個詞,她從沒有想過,有一天竟會落到她的頭上!

而且出言教訓她的,還是她的叔公。

繼靳友擎重炮之後,其余的靳家村村民,也跟著鼓噪起來。

「老村長若是地下有知,他最疼愛的孫女,竟然在他死後,不思報仇就算了,居然還袒護殺他的凶手,肯定會死不瞑目吧?」

「對啊!天底下哪有被害者為殺人凶手辯解的道理,這根本是有違天理。」

「我覺得這也不能怪湄琴,也許是那個駱雨樵太會花言巧語了,才會把湄琴騙得團團轉,記得她以前可是很乖巧孝順的好孩子啦!」耳邊傳來村民們細碎的討論聲音,靳湄琴慌亂的眸,不知道該往哪里看才好,她局促的絞著手指,看向一旁的紅玉,以眼神向她尋求支援,可惜紅玉也僅是回她一個搖頭嘆息。

「湄琴,看在你爺爺的份上,只要你把那個殺人凶手交出來,我們便不為難你,快說吧!他到底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

「丫頭,你爺爺雖然過世了,可不代表沒有人可以教訓你,今天如果你不把那個男人的下落說出來,就是大不孝,為此,叔公會行使村長的職權,執行靳家村的祖訓,將你趕出靳家村。」

「叔公……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人在哪里。」听到叔公要把她趕出靳家村,靳湄琴也慌了。

「我不想再听你狡辯了,今天若是找不到殺人凶手,你也不用再回到村里了。」

乍聞靳友擎的話,靳湄琴與駱雨樵兩人人遠的為之震愕。

「叔……叔公,你說會麼?你現在就要把我趕出靳家村嗎?」

這不是真的吧?她的親人居然想趕她走?

看著靳湄琴慘白的小臉,靳友擎沉痛的一字一頓說道︰「丫頭,他是殺害你爺爺的凶手,我不能眼睜睜的看你犯糊涂,今天如果你執意偏袒那個凶手,身為靳家村的村長,叔公只能狠下心腸,做出將你逐出村的決定。」

靳湄琴怔忡的看著靳友擎,還有跟隨而來的幾位村民,她忽然覺得眼前這些熟悉的臉孔,突然變得好陌生、好可怕,看著他們怒氣騰騰的模樣,心里反而慶幸駱雨樵及時離開,否則依照眼前的狀況,他的下場恐怕不會太好。

知道已不能回頭的靳湄琴,攥緊垂在身側的小手,深吸口氣,不讓眼眶里的淚水流下,只是正當她要說出,決定遵從大家的決議離開靳家村的話語時,一道身影卻搶先一步自密林後緩緩模索而出。

「雨樵!」她低呼一聲,心口跟著緊縮,見他搖搖晃晃,隨時都可能跌倒的模樣,她連忙迎上前去扶住他。

「你怎麼會在這里?」財才還故作堅強的氣勢,在見到駱雨樵後,心底涌起的焦灼與恐懼,如浪花般擊上胸口,淚水不听使喚的奪眶而出。

駱雨樵听到她急促哽咽的語調,仿佛有根針狠狠扎在他的心頭,當右手感覺到一雙溫潤的小手拉著他,他也情不自禁的伸手反握住她,神情有些激動。

「湄琴……」他輕喚了她一聲,換來她顫抖的身體,整個偎進他的懷里,溫熱的清淚,從她的眼里落到他伸出的手背上。

「你在這里很久了嗎?你是不是什麼都听到了?既然這樣,你又為什麼要出來?」

靳湄琴注意到他膝上沾滿泥土與草屑,知道他從山洞那兒,獨自模索著離開,一路上肯定是跌跌撞撞,思及此,她的心被狠狠揪緊,再次為他的痴傻感到心疼不已!

「大家的話我听得一清二楚,所以我更無法裝做什麼都沒听見。」

「可是……」瞥望身後村民們鐵青的臉色,一顆心更加慌亂了起來,她加重拉著駱雨樵手腕的力道低語︰「雨樵,我們快走……」

靶覺到她害怕的情緒,駱雨樵伸出另一手輕拍她的肩,「湄琴,對你而言,靳家村里的每一個人應該都算是你的親人吧?你確定要為了我,而背棄你的親人嗎?」

「我……」他的問話,讓她一時語塞了。

「湄琴,我答應過你爺爺,要好好照顧你,我相信這種照顧,絕對不包括讓你在得不到靳家村村民們的諒解下,就帶著你離開靳家村,這不是靳大夫所樂見的結果。」

他語重心長的低語,字字敲進靳湄琴的心坎。

靳湄琴看著他,內心雖然滾燙,但又手卻冰涼不已,因為她看見靳友擎叔公領著一票村民包圍上來,他們皆眼露忿恨的瞪住駱雨樵,好像看到十惡不赦的大惡人般。

「湄琴,是他嗎?」靳友擎見靳湄琴緊張的模樣,再見駱雨樵不顧自身安鋮的挺身而出,心里多少對靳紹恆口中十惡不赦的駱雨樵,產生微妙的心理反差。

像他這樣會為心愛的女人設想周到的男人,真的有這麼可惡嗎?不過,靳友擎想歸想,仍是揚手差人將駱雨樵給綁了起來,依照村民的原議,將他抓回村里進行公審。

至于「大逆不孝」的靳湄琴,自然也是一起被帶回靳家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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