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姑娘誤入錢窟 第9章(1)

喬無惑再回到雅坊時,大伙兒正要退出屋外。

「春玉,你留下來看顧著孫小姐。」戚老夫人叮囑著,「千萬要留神。」

春玉慎重地回道︰「是的,老夫人。」

「不用了。」喬無惑出聲,「春玉回去吧,我留下即可。」

戚老夫人微頓,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也好。」

就這樣,一行人魚貫地離開了雅坊,只留下喬無惑及供他隨時差遣的崇學。

喬無惑走進屋里,一眼便發現原本擱在桌上的那只湯盅已經消失,他勾唇一笑,眼神莫測高深。

他走到床邊坐了下來,看著床上依舊昏睡的戚書雅,他伸出手,輕輕撫模著她的額頭,喃喃地道︰「你這個傻丫頭,不是跟你說過了嗎?」

她靜靜的躺著,文風不動。

他溫柔寵溺的逕自續道︰「早就告訴過你,你的美好跟幸運是別人心上的一根刺,你啊……扎到人了。」

說完,他將她的手拉至唇邊,落下輕輕一吻,而後他想到了什麼,對著門外的崇學吩咐道︰「崇學,幫我找韓總管來。」

「喔,是!」崇學答應一聲,立刻離去。

不久,他將韓總管帶到。

「爺,韓總管到了。」

喬無惑起身,將床邊的帳子放下,走到門邊,打開門,韓總管就在門外。

「喬爺找我有事?」

「我之前要你暗查的事,有著落了嗎?」

韓總管神情嚴肅地道︰「近十日來,城里未登台的花臉共有三人,一人來自無極坊,但據說他未在無極坊掛牌,並非固定的班底。」

喬無惑知道韓總管說的這人便是自己。「另外兩人是誰?」

「是日豐興的曾春余,以及永勝號的王復軍。」韓總管回道。

「因何無法上台?人在哪里?」喬無惑追問道。

「王復軍據說是家里正在辦喪,不便登台。」韓總管續道︰「至于曾春余,還不清楚,我的人還在追查,不過……」

喬無惑眉梢一挑,「不過什麼?」

「听聞這個曾春余好賭,似乎在賭坊里欠了一債。」

「喔?」喬無惑沉吟一番,繼而吩咐道︰「繼續查,我要知道曾春余都跟什麼人往來,家里還有什麼人,任何一點的蛛絲馬跡都不要放過。」

韓總管一揖,「是,我這就去。」

「有勞了。」

戚書雅悠悠轉醒,看見坐在床邊閉目養神的喬無惑,她先是一愣,稍稍回想了一下,這才想到自己突然昏倒了。

「無惑……」她虛弱的喚道。

喬無惑猛地睜開眼楮,發現她已醒來,立刻綻放笑容。「你可醒了。」

「我……我睡了多久?」她問。

「兩天。」他溫柔一笑,「老夫人可擔心了。」

她有點恍惚,「我……怎麼了?我覺得身體好虛……」

「你病了。」

「怎麼會?」她不可置信,「楚琴每天都給我熬湯喝,我身體好得很……」

太奇怪了,她一直是個健康寶寶,就算熬個幾天夜,也從沒因為精神不濟而昏倒過,可現在她卻覺得全身的力氣好似都被抽干了。

喬無惑苦笑,他伸出手,溫柔地撫著她的額頭,用寵溺憐愛的眼神看著她,「書雅,你就是不把我的話听進去……」

她更疑惑了,「什麼?」

「你的美好跟幸運是別人心上的一根刺。」他說。

她一臉茫然,「你在說什麼?」

喬無惑微張著嘴,像是有什麼話要說,又有所顧慮,沉吟須臾,他決定將到嘴邊的話收回去。

「你別管了,好好養身子吧。」

「爺。」此時,外面傳來崇學的聲音,「大夫來了。」

「來得正是時候,孫小姐醒了。」他說,「快請大夫進來。」

「是。」崇學答應一聲,推開房門,將大夫領進屋里。

大夫走了進來,見戚書雅已經醒了,不禁松了一口氣,「孫小姐可醒了。」

「剛醒,還虛弱得很。」喬無惑說。

大夫走近床邊,「我給孫小姐號個脈……」

「嗯。」喬無惑起身將位子讓給了大夫。

大夫坐到床邊,替戚書雅把脈,然後點了點頭。「孫小姐雖然體虛,但脈象還算穩定。」

大夫看向喬無惑,笑道︰「喬爺可以放心,只要休養幾日,吃幾帖藥,便能慢慢康復,亦不影響孫小姐將來的生育。」

戚書雅愣了一下,她也許只是這陣子累出病罷了,說什麼影不影響生育的,有那麼夸張嗎?

「大夫,我究竟是得了什麼病?」

大夫微頓,下意識看向喬無惑,征詢他的意見,喬無惑以眼神示意他對她的病情避重就輕,輕描淡寫地帶過。

大夫笑視著戚書雅,回道︰「孫小姐,你興許是忙壞了,又剛好來了月事,氣血匱乏,才會昏了過去。」

「是……是嗎?」她半信半疑,她該不是生了什麼他們不敢告訴她的病吧?

「我回頭開個方子,孫小姐依著三餐服用便可。」說完,大夫站了起來,「那老夫先退下了。」

「我送你。」喬無惑說著,將大夫送至門外。

帶上門,他拉著大夫往遠一點的地方走了數步,神情凝肅地問道︰「大夫,那天要你帶回去的蓮子銀耳湯可有蹊蹺?」

大夫面色一凝,「喬爺,有人要毒害孫小姐。」

雖然此事已在他意料之中,但听見大夫親口確定,喬無惑的心還是震了一下,他低聲又問︰「是什麼藥?」

「這藥能使人體弱,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長期服用,都可能致使無法生育。」

大夫說,「究竟是何人在孫小姐的湯品中下藥?」

喬無惑臉色一沉,若有所思,須臾,他慎重其事地叮囑道︰「大夫,此事切莫對任何人提起。」

大夫點了點頭。「明白。」

「你先回去給孫小姐開方子吧!」他說。

「老夫這就去。」大夫一揖,旋身離開。

城西,屠牛巷。

此巷是屠戶的聚集處,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腥臭味,一般人不會搬至此處,除了屠戶,或是生活無以為繼之人,要不就是因為犯事、欠債而必須躲藏之人。

一排破舊矮房子的其中一戶里,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響及男人咆哮的聲音——

「曾春余,限你三日內把錢還來,不然就挑斷你的腳筋,讓你一輩子登不了台。」

不一會兒,兩個彪形大漢氣沖沖地走了出來,大步離去。

棒幾戶的檐下,一位姑娘靠牆站著,神情不安地四下張望。看著那兩名彪形大漢離開後,她才躡手躡腳地走進那幢矮房子里。

屋內,一片狼藉,一個瘦削的男子躺在地上哼著。

「表叔?」姑娘急急忙忙將他扶起,見他鼻青臉腫,她不禁抬頭嘆息。「表叔,你又去賭了?」

曾春余抬眼看著她,「小玉,表叔實在……」

「你不能再這樣了,上次我家夫人給你的錢,你都輸光了嗎?」

他蹙眉尷尬苦笑,「我路過賭坊,忍不住手癢就……」

「表叔,你……」

「小玉,你身上有銀兩嗎?」他像乞憐的狗一般,「給表叔一點,行嗎?」

「表叔,我只是一個丫鬟,能有多少錢?」

「你是戚家的丫鬟,身上總攢了一些錢吧?」

「我的月例多數都交回家里去了,身邊沒留什麼錢。」她說。

他涎著笑臉,「你在戚家做事,戚家的珠寶古玩那麼多,隨便模走兩個也是行的。」

「表叔。」她蹙起眉頭,苦口婆心地勸道︰「你再這麼下去,誰都幫不了你。」

「那些人三天後就會再回來,到時若沒有錢,你表叔我就……」

他話未說完,她從袖子里模出一個錦囊,塞到他手里。

他迫不及待地將有點重量的錦囊打開,看見里面有五錠銀子,眉開眼笑得像是剛才不曾發生過任何事情。「我就說你有本事。」

「表叔,這不是我的錢,是我家夫人要我交給你的。」

聞言,曾春余一怔,「為什麼?上次她已經……」

「夫人要你離開開陽,暫時避避風頭。」她神情凝肅地道。

「避風頭?」

「嗯,上次的事,喬爺已經著手調查,要是找到你這兒來,恐怕……」

「放心。」他拍拍胸脯,「那天我畫了個大花臉,誰想得到是我?」

「小心駛得萬年船,這事要是被發現,我家夫人可就毀了。你還是趕緊收拾收拾,先離開一陣子吧!」

曾春余思忖了一下,敷衍地道︰「行行,我走就是。」

「那好,你可不要蒙我。」她站了起來,「我不能在此久留,先走了。」

「嗯,表叔不送你了。」

他看表佷女離去後,不自覺地又瞧了瞧錦囊里的五錠銀子,臉上是藏不住的笑。

曾春余曾經是戲台上的第一把好手,身段唱功俱佳,每次登台總是贏得滿堂彩,不料後來染上賭癮,輸光了身家,連老婆孩子都離開他,為了還債,他什麼雞鳴狗盜的事都干。

他站了起來,精神奕奕地道︰「老子就不信我運氣這麼背,現在我就去翻本!」

怎料他還沒跨出門檻,一個男人便擋在了門前,神情凝肅的看著他。

曾春余沒好氣地道︰「你是誰?」

「你就是曾春余?」男人問。

「老子就是,你是誰?」

男人一笑,「剛才從你屋子里走出去的姑娘可是戚家丫鬟?」

「是又如何?你到底是誰?」

「休問我是誰,咱們得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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