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冤家 第2章(1)

巫離向農戶買了一輛驢車,她擔心寒曉昭和鵲喜兩人太過嬌氣,干脆坐驢車上路,免得耽誤行程。

由于她給的銀子足以讓這戶人家去買三輛驢車,對方自是爽快答應。一大早把干糧和飲水備好之後,巫離便駕著驢車,帶著寒曉昭主僕上路。

她駕著驢車載著兩個女人走了六天,終于在第七天傍晚前趕到薊城。

進城之前,巫離先讓她們在驢車上等著,便又閃身消失,回來時,搖身一變,成了一位相貌堂堂的男兒漢。

當寒曉昭和鵲喜看到易容後的巫離,雙目瞪得比銅鈴還大,張目結舌說不話來。

「你呢,是我的夫人,鵲喜則是咱們的丫鬟,從現在開始,你要喊我相公,鵲喜要喊我姑爺,明白嗎?」巫離有趣地瞧著她們目瞪口呆的表情。

莫怪寒曉昭和鵲喜瞪得眼珠子都要掉來,扮成男人的巫離胸部平坦,頭上梳著英雄髻,穿著窄袖勁裝長褲,腰間系著劍,一身的俐落,從女俠變成了風流倜儻的「大俠」。

她用易容術改變了些臉形,貼上假喉結,原本柔媚的臉蛋因為多了男子的陽剛,顯得英氣煥發,且她的身形比一般女人高挑,因此扮成男人也不顯矮。

她這男子漢的模樣讓寒曉昭和鵲喜兩人直盯得眼珠子都移不開了,若不是早知她是女人,還用女人的嗓音跟她們說話,她們真的會以為她是男人呢!

巫離扮起男人駕輕就熟,她一伸手,就將寒曉昭攬入懷中,另一手輕佻地托起她的下巴,連眼神都變成了男人看女人的目光,直看得寒曉昭不由自主的臉紅心跳。

「娘子,叫聲相公來听听。」她的聲音變成了男人,把寒曉昭驚得一雙美眸瞪得更圓了,無辜的小鹿眼煞是可愛逗人,把巫離逗笑了,忍不住捏捏她的小臉。

「你先習慣習慣,進城後可不能再這麼驚訝,若讓守城的官兵看出異狀就麻煩了,明白嗎,娘子?」

「你……你真的是女人?」

「我當然是女的,昨夜你不是都看過了?」

寒曉昭這才想到昨夜巫離月兌了衣裳,身上只圍了一條毯子,那有致的身段的確是貨真價實的女子。

她猶豫了下,才害羞地小聲喊了一句「相公」。

「乖。」巫離又在對方細致的臉上模了一把。她本就生得艷媚,扮起男人來,便成了擁有桃花眼的公子,一顰一笑都帶著勾引女子的俊俏。

鵲喜也是看呆了,待回過神來,禁不住露出崇拜的眼神,立刻改口。「姑爺,您這模樣,真俊!」說時還豎起大拇指表達佩服。

巫離笑得風流倜儻。「丫頭嘴甜,爺喜歡。」說完順道模了鵲喜下巴一把,便摟著寒曉昭的腰走向驢車。

寒曉昭依然不可思議地盯著眼前這個「男人」。她這杏眼圓睜的嬌俏模樣,實在惹人憐愛,讓巫離不禁生出保護之心,還真的像個男人一樣,一把抱起她,放在驢車上。

鵲喜也上了驢車,待姑爺在前頭駕車啟程,她俏皮地在小姐耳邊道︰「夫人,姑爺真俊俏,我都想當她的小妾了。」

寒曉昭點頭贊同,接著又感嘆搖頭,小聲對鵲喜道︰「我現在才知道,咱們女扮男裝一點都不傻,難怪一眼就被人家看穿了,瞧瞧人家扮得多像,連喉結都有,真讓我長見識了。」

她這一席帶著天真又坦白得可愛的話,讓前頭駕車的巫離禁不住貝起嘴角。

城門有守衛把關,入城時,寒曉昭和鵲喜兩人十分緊張,巫離安撫完她們,便大方地上前與官爺們打招呼說笑,遞上路引時,順帶夾了一錠元寶,城門守衛掂掂手中的元寶,收進腰袋里,只隨便瞧了車內人一眼,便爽快地讓她們過去。

三人順利進了城,在前頭駕車的巫離听到車內兩人的談話。

「夫人,姑爺可真有辦法,也不知她用什麼方法,把處們進城的路引也弄來了。」

「是呀,幸好咱們遇上相公,不然可慘了。」

主僕兩人一句「姑爺」、一句「相公」的,把巫離逗得嘴又彎了起來,覺得這對主實在很有意思。

這一路上,主僕兩人坐在驢車上,好奇地四處張望,看著大道兩旁的商鋪和來往的百姓,不時睜大眼或是嘴角掛著笑,看似十分歡喜。

巫離知道養在閨閣的女子平日少有機會出門,更遑論到處走走看看,便特意繞著市集,好讓她們看個過癮。

「娘子,這花與你真配。」她笑得一臉桃花,當街就對自己的夫人打情罵俏起來,果然又見寒曉昭雙頰浮起兩酡紅雲,襯得她人比花嬌,美不勝收。

一旁的鵲喜也配合著大贊。「夫人真美,姑爺有眼光。」

寒曉昭羞澀地笑了,對巫離輕聲道︰「謝謝相公。」

三人一路說說笑笑,巫離見逛得差不多了,便駕著馬車前往客棧。

她要了兩間上房,讓店小二張羅些吃食送到屋里,安頓好兩人後,她便了客棧,直接朝城西的花街走去。

街上有不少的青樓和賭坊,時值傍,花街上的燈火已經點燃,而姑娘們早已梳妝妥當,坐在窗欞上對街下來往的男人們拋媚笑,等著熟客上門。

巫離勾起俊朗的笑容,一雙桃花眼含情脈脈的望著她們。那些姑娘們一開始還會對她拋媚眼,卻因為這位公子的眼神太過深邃,並無輕挑,不同于其他男人,眼神毫無輕浮之意,那專注的目光像在欣賞一塊完美無瑕的美玉,竟把她們盯著臉頰熱了起來,不知不覺斂起媚笑,露出羞澀。

巫離將她們逗得臉紅還不夠,她還一派正經地朝她們打躬作揖,彷佛在她眼中,這些姑娘就跟大家閨秀一般,值得尊重和欣賞。

轉身離去時,那瀟灑的背影也留在一票姑娘們的芳心中,掀起余波蕩漾。

「他是誰?」有姑娘輕問,望著那離去的背影,面露依依不舍。

「是個新面孔呢。」

「若難被他瞧中,成為他的紅顏知己該有多好……」

其中一人道了眾位姑娘的心思。若能選擇,她們也希望能夠挑選自己喜愛的芳容,就像那公子一般俊逸眾,風度翩翩。

「啊,瞧,他停住了。」

泵娘們的目光全盯著那人,見他停在其中一處青樓前,接著便掀袍跨過門檻,被招呼的小廝迎了進去。

那青樓是醉月樓,而醉月樓這幾個月來了一位新姑娘,名叫嵐兒。

泵娘們彼此互看一眼,接著便將臉瞥向別處,有的以扇遮面,有的以帕掩口,皆是暗自嘆息。

丙然男人都愛貌美的姑娘,那個嵐兒是醉月樓的花魁,極富貌美的盛名。她們說得沒錯,巫離的確是沖著花魁嵐兒來的。

前來招呼的老鴇嬌三娘,太約三十多的年紀,風韻尚好,是醉月樓的掌事,見到巫離如此俊逸的公子,一雙媚眼都亮了。

「這位爺生得好生俊俏呀,您是外地來的?不知如何稱呼您?」

她含笑搖著從畫鋪買來的折扇。「在下姓巫,單名一個離字,巫某是慕名而來,只因听說你們這兒的嵐兒姑娘是最美的,希望能見上一見。」

一開口就點名花魁嵐兒,嬌三娘面色帶笑,心下則多了心眼打量對方。

「巫公子好眼光,我家嵐兒可是咱們醉月樓的花魁,艷冠群芳,一般是不見客的,除非價碼夠高……」

巫離挑眉。「要多少?」

喬三娘比出三根手指。

巫離心中暗罵,這個巫嵐可真會掏金。「三百兩是嗎?行!」

「公子說笑了,嵐兒是本坊的花魁,怎麼說也要三千兩。」

巫離一怔,瞟了眼嬌三娘,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陰沉。「三千兩?這價碼沒搞錯吧?」

「沒錯沒錯,嵐兒說了,要包下地,就是這價碼。」

巫離啼笑皆非地問︰「我何時說要包下她了?」

「哎呀公子,嵐兒姑娘說了,她看上了公子,若公子想見她,就得包下她,否則她不見公子。」

巫離抽了抽嘴角,手中的折扇都要被她捏壞了。她強忍著想要掀桌的沖動,只嘀咕了一句「鐵公雞」,便沒好氣地掏出一張三千兩的銀票拍在桌上。

「行!大爺我就用三千兩包下她!」

這三千兩銀票等于是一位花魁的贖身價了,嬌三娘笑得眼都眯了起來,立即心喜地收下,連忙哈腰點頭。

「公子快請上座,嵐兒等著您呢!」嬌三娘一邊招呼,邊忙著吩咐人把公子領到後院去,向時心下暗忖,她本是听了嵐兒主子的命令,說遇上一位姓巫的公子時,就跟對方要求三千兩,對方絕對會給,她本還懷疑,卻沒想到真有個姓巫的公子願意當這個冤大頭。

巫離起身,沉著臉,跟著在前頭帶路的姑娘往後院走去。

她被領進一間廂房,婢女們送上酒水和點心,不一會兒,嵐兒緩緩掀簾而來,巫離一見到她,上下打量她,嵐兒卻是笑笑地吩咐兩位婢女。

「行了,你們下去吧。」

待婢女們一退下,巫離立即來到門邊查看,以防隔牆有耳。

「放心吧,嬌三娘是我的人,這青樓是她開的,我已經囑咐,不讓任何人接近。」

「什麼?」巫離回頭瞪他。「她是你的人?你怎麼不告訴她,我也是你的人?居然跟我要三千兩。」

「是我吩咐她的,凡是指名要見我的男人,得先拿三千兩,誰知道你會扮成男人上門。」

「好啊——」她二話不說,立即撲上前,把人給壓在床上。「騷貨,還我三千兩,否則把你給收拾了!」

巫離一副霸王硬上弓的急色鬼樣,動作粗魯,毫不憐香惜玉,而被她壓在底下的巫嵐卻一點也不緊張,而是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銀票既出,哪有還的道理?你溫柔點啊,別這麼粗魯。」

「就對你粗魯怎麼著!」巫離不客氣地扒開他的衣襟,解了他的腰帶,把肚兜一扯,露出了一對胸部。

巫離瞪著那高挺的胸部,伸手又模又捏的。「新做的?什麼材質?怎麼這麼軟?」

巫嵐卻是一副慵懶的模樣,任她欺凌也無動于衷。「不軟的話,如何逼真?輕一點,別壞了,很花錢的。」

花魁說話的聲音不再是女子柔媚酥骨的嗓音,而是男子沉穩低啞的聲音。被她壓在底下的巫嵐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正是萬花谷的蛇護法,他扮成了女人,藏身在這棟青樓里。

巫離氣哼道︰「我倒要看看,這三千兩的胸部到底多銷魂。嘖,看來也不怎麼樣,比我的差多了。」

「你模夠了沒?模夠了就起來。」

「當然沒模夠,還有下面也要檢查。」巫離邪惡地伸手往他胯下抓去。

巫嵐立即阻止她的魔爪,兩人迅速在床上打將起來,眨眼間就來回數十招。

接著巫嵐一個鯉魚翻身,滑下床,跳到三尺外,護著自己的胸部說︰「我賣藝不賣身。」

巫離指著他啐罵道︰「拗了我三千兩銀子,把你皮扒了都行。」

他們四大護法,自幼練武,一起長大,吃睡和洗澡也一起,什麼都看光了,即使長大了,雖然男女有別,但他們向來不羈慣了,從不在乎世俗的眼光,說話也向來葷素不禁,巫離和巫嵐更是自自小打到到大,比兄弟姊妹還要親,巫嵐長巫離一歲,不只把她當親妹妹看,也當自家兄弟看。

「三千兩算什麼?你從水賊那兒黑吃黑的應該不少吧?」

巫離瞪圓了眼,繼而恍然大悟。「喝!原來如 ,你早得了消息,我就說你干麼獅子大開口,原來是想分一杯羹!」

她心中恨呀,早知道來這里找巫嵐的路上,就不事先送出消息告訴他自己上了商船,巫嵐肯定是派出探子去探她的消息,因此得知。

巫嵐俊朗的唇角勾起一抹邪笑。「非也,我本是關心你的安危,這才派探子尋你的消息。依你的性子,肯定會乘機黑吃黑,我只是順便沾點碎肉解饞而已。」

「三千兩哪是碎肉,根本是在吸我的血、啃我的骨!」

「你也知道,我一個大男人藏在這間青樓不容易,你若是包下我,對我也方便些?」

「包下你做做樣子就行了,哪能真收銀子?」

「被你包下,我就沒銀子進帳了,這吃穿戴的開銷可不少。」

巫離瞪著他磨牙,氣呼呼地來到案前,拿起一瓶酒壺,拔開蓋子,聞一聞,酒香撲鼻,光是這酒聞起來就不同,準是高檔貨。

她重重哼了一聲。「你可真會享福,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還順道賣笑撈銀子,你怎麼不去當小倌啊?到青樓跟女人搶財,真無恥。」

巫嵐生得俊美,有著屬于南方男子的修長身形,本就是男生女相,只需加點易容掩飾,再把妝一化,立即變成柔媚的女子。

他來到她身側,拿起酒壺為她斟了七分滿的酒,笑得魅惑眾生。

「你扮成男人上青樓,不也是為了外人一個理由能常進我的屋,我這是幫你,如此一來,也不會讓人懷疑你我的身分。」

「哼,我扮成男人,是為了帶兩個女人上路。」

巫嵐挑了挑眉。「兩個女人?哪來的?」

「船上救下的。」

「喲,怎麼突發善心做好事?」

巫離正要細說,但一想到寒曉昭的美貌,瞧了巫嵐一眼,不知怎麼的就改了口。「我心情好,想救就救了。話說,你可有那婬賊的消息?」

說到正事,巫嵐原本打趣的神情也轉為正色。

「我的人探到此人曾出現在薊城,只可惜始終無法確實掌握他的行蹤,這家伙很有一套,來無影去無蹤,連我的探子都探不到,更不知他長得什麼模樣?為免打草驚蛇,我已經撤了人,為今之計,便是等他上鉤。」

這便是巫嵐為何潛伏在青樓的原因——扮成女子在醉月樓守株待兔三個月——為的就是釣這個神秘的婬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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