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冤家 第14章(1)

魏海匆匆趕到清岩寺,這陣子他的幾處暗樁都被人挑了,令他忙得焦頭爛額。他知道身邊了奸細,正在嚴加探,處死了幾個有嫌疑的人,尤其是趙大鐵。

趙大鐵無故失蹤後又出現,雖然解釋了去向,說是喝多了,在女人那兒窩了幾日,可他不相信,憑他多年的直覺,這趙大鐵肯定有問題。

丙然,沒多久,他分布在薊城的三處暗樁就遭人圍剿,讓他損失了一批手下。為此,他二話不說,立即將趙大鐵嚴刑逼供,這才知道原來他是被寒倚天抓去了。為了斬草除根,他將趙大鐵殺了,丟到亂葬崗,連趙大鐵的手下也不放過。

他繞過大殿,往後頭的僧房走去,進了其中一間房,已經有人等在那兒,正負手站在一幅佛像畫前。

「屬下叩見王爺。」

安王爺緩緩轉過身來,居高臨下地睨著魏海。他相貌英偉,五官迷人,一看便知身高貴,只可惜那雙眼有些渾濁,看得是長年浸婬在酒色之上。

他看著魏海,冷哼一聲。

「雷景,本王當初是看你有些才氣,因此願意提拔你,以魏海的身分,成為薊城的大商人,讓你嘗到名利雙收的甜頭,可你是怎麼回報本王的,嗯?」

魏海心頭一驚,趕忙單膝跪地。「王爺息怒,是屬下失職,沒想到趙大鐵會背叛,一時失察,讓那寒倚天挑了咱們處暗樁,實在罪該萬死。」

「寒倚天?」安王爺擰眉。「你說的是那位武狀元,寒老頭他家那個大兒子?」

「正是此人。」

魏海表面上是在請罪,其實是故意將話引到寒倚天身上,好讓安王爺曉得有丞相的勢力介入,被挑了幾處暗樁也是情非得已,若換怍其他人,可不只是失去幾處暗樁而已,他這是借機把責任轉嫁到丞相府去。

安王爺和寒相在朝堂上斗了那麼多年,也該知道寒相大人有多難纏,果不其然,安王爺一听到是丞相府的人插手,立即大怒。

「相府那小子怎麼會到了薊城?」

「據屬下所知,那位大公子似乎是來要水賊劫船一事,一路查到薊城來。」

說到水賊劫船,安王爺立時恍然大悟。為了此事,他被御史在皇兄面前參了好幾本,說他底下的人與水賊有勾結,貪了萬兩銀子,這事讓皇兄大為震怒,拔除了他好幾處的勢力。

安王爺雖然從商船上得了不少金銀珠寶,但是被皇上查封的莊子、店鋪,以及抄掉的幾處鹽莊,損失都在上萬兩,而他只能心著吞下這個虧,這全是那個寒老賊害的。

他氣得重重拍桌。「哼!本王遲早要跟寒老賊算這筆帳!」

魏海斂下眼底的精芒,揚起狡猾的笑,幸虧有寒倚天頂了這個罪。

寒曉昭的事是個秘密,只有他幾個心月復知曉,就連安王爺,他都想辦法瞞著。

安王爺見他還跪著,便道︰「行了,起來吧。」

「謝王爺。」

魏海站起身,依然恭敏地躬著身子,不敢有絲毫怠慢。

安王爺走到他面前,低聲問︰「新的回春秘方可帶來了?」

魏海抬眼看了下安王爺,討好的低聲稟報。「回王爺,方子在這兒。」他從袖袋里抽出一張紙,恭敬地遞上前。

安王爺拿過方子,打開仔細審視,疑心地問︰「照上頭說的修煉,真能采陰補陽?」

「回王爺的話,屬下派人不只在民間四處打探,更遠達北漠和東海,這方子便是從東海那兒找到的,上古傳下的壯陽秘方,尋得不易,王爺可以先試試,便知是否有效。」

因為他獻上一份壯陽功的方子。在練了一個月後,他因為房事過多而造成的力不從心,不但回復男子雄風,甚至還比以往更加精神百倍,即使一夜御女三人,隔日起身也依然精神飽滿,比宮中的虎鞭湯、壯陽丹,或是各種補湯都來得有效。

他如獲至寶,立即召見魏海,仔細詢問過程,才知他是無意中得到殘卷,便依照此功修煉,發現房事功力大為精進。

這幾年來,魏海的確有功,為他尋得了不少方子回來,除了增進雄風,還分批進獻了御女術、養精術、練龍術等等,這回為他找到的,便是采陰補陽的回春術。

為了尋找方子,他給魏海大批的銀錢和人馬,好讓他為自己做牛做馬,而此人也甚是有才,將他交付的事得有聲有色,十分妥當,直到這次出了事。

安王爺拿到回春方子,這臉色也好看許多,心想此人還有利用價值,便把怒火給壓下。

「這回被挑掉的暗樁讓咱們損失不少,你打算如何處理?」

魏海心下松了口氣,知道回春方子讓安王爺的怒火消了些,暫時還不會對他如何,立即回覆。

「屬下已經換掉一批人,將所有可能被對方發現的證據全都銷毀,對方雖然挑了咱們的暗樁,但是犧牲的只是些不重要的棋子,請王爺放心。」

安王爺頷首,將方子收起來,肅然道︰「你知道就好,好好辦事,本王便保你大富大貴,否則……」

他忙道︰「屬下明白,屬下一定盡心盡力,萬死不辭。」

安王爺對他的回答甚是滿意。「很好,沒事了,你退下吧。」

「王爺,屬下尚有一事回稟。」

「喔?何事?」

「屬下尋了一位美人,要獻給王爺。」

一听到美人,安王爺挑高了眉頭。這個魏海不但幫他找到回春術,連釆陰補陽的女人都一起獻上了。

安王爺哈哈大笑,拍著他的肩膀。「魏海呀魏海,本王手下不知凡幾,卻唯獨你知本王心意,不愧是本王看中的人才。」

魏海忙謙遜躬身。「不敢,屬下只想報答王爺的知遇之恩,奉上美人不過是聊表心意,尚不及王爺對屬下的浩潮恩情之一。」

魏海行了個九十度的躬身禮。「屬下遵命。」

他恭敬地退僧房,轉身離去,在四下無人時,露了冷笑。

為了彌補這回的過失,讓安王爺息怒,他不得不忍痛割愛。他打听出安王爺看上了醉月樓的花魁嵐兒,雖然他本來想把美人留下,自己偷偷享用,但是出了這事,他只好把嵐兒給安王爺。

哼,安王爺可是個記仇的人,自己若是不把嵐兒送去給他泄火消氣,恐怕他會記下這筆帳,等著以後處置自己。

魏海以為這事萬無一失,誰知他千算萬算,都算不到嵐兒會是個男人。他這個婬賊覬覦美色,最終卻敗在美色上,引狼入室,這頭狼不但掏了他的窩,還把他覬覦的羔羊給吃了。

當魏海回到府里,就見府中亂成一團,他心頭咯 一聲,突生不好的預感,匆匆下了馬車,抓住一名手下質問。

「怎麼回事?」

「公子,不好了,嵐兒姑娘不見了!」

「什麼?」魏海神色劇變,心頭像被人掐住,厲聲問︰「怎麼會不見?你們是怎麼看守的?」

手下神色畏懼,說話吞吞吐吐的,似是嚇得有些上句不接下句。「屬下失職——屬下——」

魏海忍住想殺人的沖動,不禁慶幸自己當時沒告訴安王爺要送上的女人是嵐兒,所以這事還有轉圜的余地,只好另找美人進獻了。

「算了,快去找出來!」

「可——可是公子——還、還——」

魏海听得煩躁,厲聲喝罵。「快說!不要吞吞吐吐,小心我拔了你的舌頭!」手下還來不及說完,就見婆子匆匆趕過來,神色慌張地朝他大喊。「公子不好了,寒姑娘不見了!」

「什麼!」魏海這回驚得魂都要飛了。嵐兒不見了,他還不擔心,但是寒曉昭是他對付寒倚天的籌碼,怎麼也不見了?

「我養你們這群廢物做什麼!居然連兩個女人都看不住!」他面色猙獰,眼角充血,只覺得頭頂一陣一陣發熱,好似一把火在燒,口中腥甜上涌,這是怒氣攻心了。

「立刻去找,誰先把人找回來,賜黃金千兩!」

眾手下大聲應喝,紛紛領命而去。

魏海不知,這時派人去找早已太遲,因為昨夜巫嵐就帶著昭兒離開了,他們已經走了五個時辰,魏海的人是追不上的。

「咱們往哪兒走?」寒曉昭好奇地回巫嵐。她身上帶著帳本,與巫嵐連夜離開,這一路上,巫嵐帶她走北邊,接著繞到西邊,最後繞回南邊,依照他的說法,這是欺敵之計,如此才能騙過追兵,掩蓋行蹤。

巫嵐牽著她的手,對她笑道︰「當然是回去找你大哥。」

「我當然知道要找大哥,我的意思是,你還要繞多久?」

巫嵐伸手輕點她的鼻頭,哄著他的小女人。「總得先把我的小媳婦喂飽了,再去找你大哥也不遲。」他們連夜趕路,到現在滴水未進,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寒曉昭臉兒一紅,白了他一眼,心下卻是甜滋滋的。

「我不餓,咱們還是先趕路,免得夜長夢多。這麼久沒消息,大哥和鵲喜肯定急了。」她當初去見魏海之前,就讓鵲喜听她吩咐先躲在外頭等她消息,若是超過兩個月沒消息,便讓她去找大哥。

「都听你的。」巫嵐捏了捏她的柔荑,桃花眼笑出幾分魅惑邪氣。他現在恢復了男兒身,妖嬈不減,反倒俊美得有些禍水。

寒曉昭在得知他原來是萬花谷的蛇護法後,一開始受了不小的震撼,但是在听完他的解釋後,才知他竟是奉命來抓魏海的,不過有件事她不解。

「你把帳本給了我,交到大哥手中後,魏海必然逃不過官府的通緝,還怎麼把人抓回去交差?」

「這帳本只是我送給大舅子的一份見面禮罷了,至于人嘛,我還是要綁回萬花谷的。」

寒曉听了一愣,不禁糊涂了。「官府要的人,豈會同意讓你帶走?」

「這你就不憧了。」巫嵐笑得一臉邪氣,那雙黑眸里閃著狡獪的精芒。「犯人不見了,官府就得通緝,通緝就有賞銀,咱們先得了賞銀,再把人還回去也不遲哪!」他沒說的是,還給官府後,再把人劫出來,然後押回萬花谷,可謂兩全其美。

寒曉昭傻了,不敢置信地瞪圓一雙眼。「你要詐官府的賞銀?你、你可別胡來啊!」

巫嵐將她摟入懷里,含情脈脈的望著她,溫柔地安撫道︰「昭兒乖,莫慌,我不過是借著為民除害,順道掙點聘金罷了,這樣才能把你娶回家呀,我這都是為了你哪——」

寒曉眼角抽了抽。哪有人這樣掙聘金的?他能為她著想,她是很高興沒錯,可是這事怎麼听怎麼怪呀!

越是與巫嵐相處,她越是發現,這男人扮豬吃老虎的功力,簡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她禁不住汗顏,自己到底跟了什麼樣的男人呀……

巫離側躺在床上,睡夢中感覺到有人輕撫著她的頭發,按摩她的頸肩,這舒服的感覺太熟悉了,有這麼靈巧的按摩手法,這世間唯有一人。

她睜開眼,往上一瞧,巫嵐正坐在床邊,垂眸望著她。

「你終于回來啦?」她彎起嘴角,浮現一抹慵懶的淺笑,似乎對他的突然現並不驚訝。

嗯了一聲,模著她被挑斷筋脈的手腕。在他送昭兒回來的路上,便接到探子送來的消息,一得知消息,他先讓昭兒自己去見寒倚天,自己便避開所有人潛進屋里。

巫離看著他,笑問︰「你在生氣?」

巫嵐看似神情平和,但巫離深知他脾氣,明白他看起來越是沒事,就越是危險。

「是。」巫嵐模著她線條優美的手,淡淡吐了一句。「氣得想殺人。」

巫離嬌媚地笑了。「不行,你不準動他。」她依然身形慵懶,說得雲淡風輕。

巫嵐盯住她,眼神微眯。「你是認真的?」

「是啊。」

他擰眉。「你喜歡他?」

巫離笑得眼楮也眯成了一條線。「是挺中意的。」

巫崗盯著她許久,見她似乎不是一時沖昏頭,而是非常斬釘截鐵,不禁訝然。

「你想留下?」

「不,我要離開。」

這回答讓他意外,他挑高了眉。「我以為你既然喜歡他,會留下來做他的女人。」

巫離卻失笑著搖頭。「他是相府嫡公子,以後會有很多女人,以他的條件,想要什麼女人都行,而我最討厭當眾多女人中的一個,那太沒意思了,所以還是走吧。」

她行事向來隨心所欲慣了,拿得起也放得下,對她而言,喜歡寒倚天和留下來當他的女人是兩回事,她是巫離,是萬花谷的狐護法,她想留就留,想走就走,由她自己決定。

巫嵐自幼與她一塊長大,如同她知他,他也知她。

「既然如此,咱們離開吧,先治你的傷。」

「那婬賊呢?」

「已是網中魚、甕中鱉。」

巫離怔住,繼而笑了。「原來如,明白,那咱們走吧!」

巫嵐伸手將她拉起,雙臂一提,輕松抱起她,巫離則順勢將臉蛋靠在他的頸窩處。

「巫嵐。」

「嗯?」

「對不起,我該听你的話,不該生事,給你添麻煩了。」

巫嵐沉默了會兒,低笑道︰「你不生事就不像你了,更何況我還該謝謝你呢!」

「謝我什麼?」

「昭兒已經是我的女人了。」

「啊?」巫離抬起臉怒瞪他,霎時恍然大悟,咬牙切齒地罵道︰「好你個巫嵐,居然搶我的女人!」

巫嵐不再多說,施展輕功躍上頂梁,帶著她從天井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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