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結婚 第4章(1)

兩年前的聖誕節前夕。

蘇清清與湯書毅協力完成一對雙胞胎的心髒移植手術,哥哥因先天性腦部發育不正常,一出生即是腦死狀態,而弟弟先天性心髒嚴重缺損,若不做心髒移植,應該活不過一個月。

經過雙胞胎父母同意,他們將已腦死的哥哥的健康心髒移植到弟弟身上。手術過程漫長,直到晚上才順利完成。

當縫合完成那一刻,湯書毅與蘇清清心里並無任何欣喜,雙胞胎哥哥的存在像是為了修復弟弟缺損的心髒來到人世,哥哥貢獻出心髒,成就弟弟未來的人生,一個出生即死亡,盡避一個幸運存活下來,但對父母而言怎麼都不算喜劇收場,不過至少弟弟被救活是值得慶幸的。

那天蘇清清換下手術服,整理好東西正要離開醫院,亞力拿了一封卡片給她,而湯書毅正好就站在一旁。

她接過卡片,看了寄件人一眼,抬頭平淡地對亞力說︰「謝了。」然後轉頭問湯書毅,「要不要一起去小酒吧喝一杯?」

小酒吧在醫院附近,老板是個墨西哥移民,酒吧的裝潢帶有幾分墨西哥的熱情氣息,湯書毅與蘇清清坐在吧台邊,她點了杯龍舌蘭,他點了一杯琴酒。

她隨意的將卡片放在吧台桌上,食指不斷敲著卡片,眼楮卻定在吧台里老板忙碌的身影上。

湯書毅知道,蘇清清正在思考,並不是真盯著酒吧老板。

一連喝了三杯龍舌蘭之後,蘇清清轉頭將卡片拿給他,說︰「你幫我看看這張卡片。」

湯書毅打開卡片,映入眼中的是唐旭初蒼勁有力的字跡,上頭寫了短短幾句話——

希望你一切安好,過得順心如意。聖誕節快樂唐納。

沒有稱謂,唐旭初是以英文書寫,署名他的英文名宇,這樣一封卡片,像是一般朋友交情,甚至讀起來比一般朋友交情還生疏的制式問候卡。

他合上卡片,推還給蘇清清。

蘇清清接過後,隨手放在吧台桌面上,接著點了第四杯、第五杯龍舌蘭,然後問他︰「我跟唐旭初……他對我……連普通朋友的關心都沒有吧?」

她似乎是自言自語,神情有幾分苦澀,接續著低喃,「亞力一早告訴我,唐旭初最近在利比亞,跟非政府組織醫療團隊一起,忙著國際人道救援,幫助利比亞難民,幫助那些因戰爭失去雙親的受傷孤兒,日子過得有滋有味、充滿意義……不像我,陷在沒有意義的小情小愛里……」

她嘲諷地望住又空了的酒杯向酒吧老板揮手,想點第六杯龍舌蘭時,湯書毅拉住她的手,出聲制止,「不要再喝了,你會醉。」

蘇清清望著被湯書毅握住的手腕,呆怔了好半晌,轉頭看著他,月兌口問︰「你要不要跟我回家?今天晚上……」

湯書毅沒料到她會突然這麼問他,像被火燙著似的,立刻松開手,還沒來得及回答她,又听見她開口。

「你不願意嗎?我果然是一個沒有魅力的女人……」

「你喝醉了,我不希望你明天早上後悔。」湯書毅終于擠出話,被她突如其來一問,他不只失去了說話的能力、也失去了思考判斷的能力,其實他整個人只想拉住她,往他家的方向跑,只不過殘存的理智最後勝出,沒讓他做出蠢事。

他愛蘇清清那麼多年了,費盡心機、千山萬水陪著她走……她什麼都不知道……

「我沒有喝醉,才五杯Tequila……至少沒有完全喝醉,不然你考我,人最脆弱的器官是哪一個?如果我答得出來,是不是就能證明我沒醉?」

「好,你告訴我,人最脆弱的器官是哪個?」湯書毅嘆氣,順著她的話問。

「人最脆弱的器官是心髒,因為心髒能同時得兩種病,多數醫師能治的心髒病與醫生治不了的心病。你說……我的答案對不對?」

蘇清清亮著一雙眼楮看他,深呼吸一回,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她對他說︰「證明我沒醉的話,你願意跟我回家嗎?我好累,打算自力救濟,希望醫好自己無藥可醫的心病,愛一個愛不到的人真的太累……我——」

湯書毅沒給她繼續說下去的機會,他飛快結了帳,心跳激昂不已,理智在她二度問要不要跟她回家時,徹底蒸發。

他緊握住她的手,帶她離開小酒吧,一路不敢放開她的手,拉著她往自己住處奔跑,他就住在醫院附近,他很怕清清下一秒後悔,他很怕自己無法找回分毫不剩的理智讓她走。

他帶清清踏進家,門才關上,他便迫不及待將她壓在牆上親吻,清清熱烈回應,縴細的雙手鎖住他的頸項,那樣的熱情讓他全然失控,他有如得到人生最珍貴的寶貝,想細心珍藏,卻又恨不得將全部的她揉進懷里、徹底佔有。

湯書毅幾乎是粗魯的拉扯開她的上衣,蜜色肌膚一覽無遺,在他掌心之下,那溫熱細滑的觸感讓他瀕臨瘋狂。

被他褪去上衣的蘇清清也像是失了控,帶著近乎絕望的氣患,幫忙飛快褪去所有衣物……他甚至沒來得及打開家里的燈,只有從窗外透進來的幽微街燈,偌大的屋子里,只听得到彼此沉重喘息。

他抱起她走向柔軟沙發,透進來的街燈撒在沙發上,微弱的光讓他將清清的身體曲線看得清楚明白,他看見她臉上有幾分羞澀,眼里有幾絲空茫,不知所措……

他耐著性子照顧她的身體,帶著她享受歡愉,她敞開了身體,但卻沒對他敞開心。

後,她伏在他懷里喘息,眼角泌出幾滴晶瑩的淚,她聲音飄渺而空洞,低聲問︰「書毅……你要不要跟我交往看看?我——」

「好,我們交往。」他想也沒想直接回答,他愛她許多許多年,不論清清說什麼,或許他會回答的都只有好。

「听我把話說完,也許你的答案會不一樣。我們交往看看,可是暫時不談愛,我的心,很多年前跟了另一個人四處流浪,現在還沒有找回來的跡象……這樣,你還要跟我交往嗎?」她的聲音忽遠忽近地,有些飄。

「要。」湯書毅根本沒猶豫,不管清清的心在不在,哪怕只能擁有她的人,他也會說好。

蘇清清就是他的全世界。不管她想做什麼、想去哪里,哪怕她要帶他去地獄,只要她在的地方,他就願意去,當年如此,此時此刻的他,亦如此。

清清不知道他有多愛她,愛到不擇手段、想方設法的逼走唐旭初。

這是他心里最黑暗的秘密,他希望清清一輩子不曉得這個秘密,盡避關于他逼走唐旭初這件事,他一輩子都不後悔,因為他知道,只要唐旭初在清清身邊,他就沒機會得到她,在清清眼里,唐旭初才是全世界。

這一刻,他無比慶幸當年做的那個決定——寄出光盤片。

他希望唐旭初不要再回來,甚至有一剎那希望,時間永遠凝結在他得到清清的這個晚上……

原來,愛一個人就會變得那麼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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