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女有財路(上) 第十章 搬家到縣城(1)

任瑤瑤猜度著村里怕是要鬧起來,于是有多慢走多慢。

劉氏還以為閨女嚇到了,恨不得把閨女背到背上,自然不肯催她。

一家人就這麼難得的沐浴著夕陽,慢悠悠地回了任家村。

丙然,一家人還沒等進村就見到了七嫂子家里的小丫頭,因為先前劉氏送了料子給這丫頭做衣衫,這丫頭同劉氏很是親近,竄到跟前就 哩啪啦說開了。

「二女乃女乃,我娘讓我來報信,您家老太女乃罵人呢,全叔叔被人家打了,要了好多銀子,門都被砸破了,老太女乃坐在門前哭,說是瑤姑姑害人,要打瑤姑姑呢!」

小丫頭到底年歲小,說話顛三倒四,但任家五口卻都听明白了。

不必說,是那些地痞在攤子上沒要到銀子,直接拎了任全回家里。陳氏心疼孫子,拿了銀子又覺得心疼,一腔怒火都算在任瑤瑤頭上了。

劉氏恨得咬牙,一把掐在任大山胳膊上,「你這會兒知道了吧,再不搬走,咱們全家就等著被往死里欺負吧!這家一定要搬,你不走,我們自己走!」

任大山眼見媳婦兒眼楮都紅了,哪里敢反駁啊,趕緊應道︰「走,一起走,這事原本跟大閨女也沒干系,是……」但他被老娘喝罵了多少年,到底不敢說老娘的不是,只能可憐巴巴地望向閨女。

老爹能有如今這樣的改變,任瑤瑤已經很滿意了,也不想逼迫他驟然全都變個脾氣。

任瑤瑤趕緊勸了娘親,「娘,您放心,村里還有長輩在呢,女乃女乃也不敢鬧得太厲害,再說,今日的事就是堂兄的錯,可不是誰說一句就能推到我頭上的,公道自在人心。」

「娘知道,你別怕,娘就是死也不能讓你再受委屈。」

劉氏這次是徹底被激怒了,她如同發狂的獅子一般,腳下生風,抬頭挺胸地回了祠堂。

丙然,沒一會兒得了消息的陳氏和馮氏就殺了過來,瞧著她們那模樣,恨不得吃了任家五口的肉才能解了心頭恨。

但這一次劉氏卻突然來了一個「先下手為強」,她一坐到祠堂門前的台階上,放聲大哭,「老天爺啊,您開開眼吧!傍我們五口一條活路吧!

「上輩子我是做了什麼孽啊,當牛做馬我認了,可是我閨女兒子到底欠了誰的,他們不姓任嗎?憑啥人家的兒子喝花酒欠銀子,要我閨女還債?!足足二十兩啊,我們哪里拿得出來?結果竟要抓我閨女去當花娘!

「若不是好心人路見不平幫了一把,我閨女就進了那骯髒地方了!我也不活了,干脆帶著閨女去死算了,反正辛苦養了十幾年,最後不是當牛做馬就是去做花娘還債啊!」

村人本來就听陳氏鬧了一通,原本還以為任全到攤子上要錢,任瑤瑤不給,才導致他被地痞狠揍一頓,有人還說了幾句風涼話,以為任大山一家賺了銀子卻不肯拿出來救佷兒。

如今一听任全喝花酒居然欠了二十兩之多,別說幾乎淨身出戶的任大山一家,就是他們這些攢了多少年家底的也拿不出啊。

再說了,堂兄欠了債,家里又不是還不起,卻跑去逼迫堂妹賣身青樓還債,這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了。

任家老宅雖然在村里水田旱田最多,但這麼多年任大義父子讀書,馮氏也忙著給閨女攢嫁妝,幾乎把陳氏手里的存銀摳得差不多了,剛好剩了那麼二十兩,哪知今日全被任全敗掉了。

陳氏心疼銀子,猶如被挖了心肝,馮氏則是心疼兒子被打得如同豬頭一般扔回家來,那些地瘩可是說了,要不到銀子,誰也別想活命。

這話古怪,但馮氏也沒功夫細思,恨不得把老二一家都打折了腿陪著兒子才好。

但劉氏這麼一哭,滿村都知道任全的丑事,她們想把黑的說成白的倒是不容易了。

七嫂子早得了自家小彪女報信兒,飛跑趕來幫忙,見到這樣,立刻上前勸著要死要活的劉氏,「二嬸,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兩個丫頭還有輝哥兒也沒活路了!人活一張臉皮,就是想不要臉,也要看老天爺是不是願意呢,一道天雷劈下來,真作孽的說不定就劈死了。別怕,族里長輩們都是明白人,一定會給你們做主的。」

她這話明著是勸,其實就是罵陳氏一家不要臉,村人听得痛快,有那還算有良心的,想著自家孩兒明日就開課了,紙墨筆硯今日也發下來了,這可都是托了任瑤瑤的福,這會兒怎麼也不能眼看著任家五口被欺負,實在有些忘恩負義啊。

「就是啊,誰也不傻,心里都明白著呢。」

「怎麼還不去請族老,都鬧了多少場了,不過日子了,整日吵鬧,讓外人听說了還不知道會怎麼笑話呢!」

陳氏氣得臉色鐵青,馮氏眼珠子轉悠,想說什麼的時候,族老終于趕到了。

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宗祠剛剛修葺完畢,幾個族老都沒少撈好處,今晚的飯桌有酒有肉,正是美滋滋想要享受一頓的時候,突然听說陳氏一家又鬧起來,幾個老頭兒心里就不痛快,不約而同的心眼就偏了起來。

「老妹子,不是我說你,年紀大了該享福就多享福,既然老二一家分出去了,你就別摻和人家的小日子了。」

先開口的照舊是二爺爺,緊接著就是脾氣火爆的三爺爺了。

「就是,偏心兒女不得濟,你這麼折騰下去,就不怕老了連個給你端藥端飯的人都設有?再說了,都是自家孫子孫女,喝了花酒闖禍的你不罵,反倒折騰受了委屈欺負的,太沒道理了。

「我可跟你說,瑤丫頭明日就要教村里娃子讀書了,那是先生!可不是你說賣就能賣的,那也得看大伙答不答應!原本還指望全哥兒教娃子們讀書,這會兒看看倒是怕他把娃子們教壞了。」

這話說的可真是難听,但話糙理不糙,老老少少的村人們都是點頭。

先前任大義中了秀才,人人還都尊敬羨慕,這些年瞧下來,倒真是人人嗤之以鼻,誰家讀書人不是苦讀用功啊,居然日日進城喝酒,說什麼作詩?作死還差不多!否則也不會連考幾次都不中舉,如今更好笑了,教出的兒子因為喝花酒讓人家攆回家里收債,真是沒有比這更丟臉的了。

「長輩們還是給娃子們尋個正經的先生吧!」

「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喝花酒的先生,娃子們能學會什麼!」

村人七嘴八舌,總之沒有好話。

陳氏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虧啊,她也管不得有沒有理了,躺倒在地就哭嚎起來了,「哎呀,我也不活了,這麼大歲數還讓人家擠對,活著做什麼?肚子疼得要死要活,生了兒子,養了幾十年,最後身邊連個使喚的人都沒有,人家翅膀硬了,不認老娘了!」

馮氏想起家里的豬頭兒子,也是咬牙大罵,「娘啊,我也跟去伺候您,這日子是沒法過了!」

任瑤瑤看得實在惡心,上前同族老村人們行了禮後說道︰「各位長輩,我們一家自問不曾做過任何惡事,可如今看來,這村里我們是住不下了,明日我們就尋了地方搬走,不礙某些人的眼,也保全一家人的性命。不過長輩們放心,我們一家還是任姓族人,我每日還是會回來教授一個時辰的算學,以後任何榮耀也會同族人共享。求長輩們恩準,放我們一家生路。」

她這話說得恭敬,襯著哭鬧的陳氏和馮氏就更顯委曲求全了,幾位族老對視一眼,都是覺得不好阻攔,只能點了頭。

任瑤瑤立刻扶著娘親進屋,關門拾掇家里東西,留下村人都是越發看陳氏和馮氏不順眼,幾個族老也懶得應付她們,直接讓幾個後生送了她們回家。

「娘,人挪活,樹挪死,咱們一定會過上好日子的。」任瑤瑤听著院子里終于安靜下來,抱著娘親胳膊淡淡說了一句。

劉氏心疼的模模閨女的頭頂,也是厭煩了這樣的日子,重重應道︰「好。」

歲月並不曾因為人間如何吵鬧就停下腳步,匆匆間,眼看就要夏末了,太陽越發毒辣,好似要把大地當面包一般烤得蒸騰起來。

還沒正午,街上就已經看不到幾個人影,任家的攤子終于可以歇息一下,劉氏同任大山去尋牙行詢問,任瑤瑤早起教授村童一個時辰的算學,剛剛趕過來,于是就一邊照料攤子,一邊看顧昏昏欲睡的弟妹。

隋風舟手撐一把竹傘,那般施施然拐過牆角,青色衣角飄起,如同一縷清爽的風,瞬間吹去了任瑤瑤心底的躁熱和煩悶。

「隋大哥,你來了。」

隋風舟點頭,眸底映著一身淺綠衣裙的少女,越發盈滿了溫柔的笑意。

「听說你在找院子?」隋風舟收了紙傘坐下,開口說起了正事,「我在兩條街外有座小院,可借你一家暫住。」

任瑤瑤聞言一愣,扭頭見隋風舟神色一如往日淡然,想了想就道︰「先前已經勞煩隋大哥很多次了,租院子這樣的小事,我們一家還能應付。」

隋風舟微微挑了眉頭,心頭好似被蒙了一層輕紗,有些癢,又悶得慌。

他還想再說什麼,卻見劉氏夫妻滿頭大汗的趕了回來。

「瑤瑤,找到院子了!」

「真的?」任瑤瑤歡喜至極,趕緊給爹娘遞了涼茶解渴,「院子在哪里,能立刻就住進去嗎?」

「在城南。」

劉氏喝了一大碗涼茶,這才見到隋風舟也在,趕緊行禮,之後拉著閨女說個不停。

「那院子每月租金只有四百文,雖然只有一進,但是正房和東西廂房都齊全,院子里有水井,隔壁就是一家做豆花的,簡直太合適了,唯一的問題就是房子需要修葺一下,怕是要添些銀錢找人幫忙。」

任瑤瑤听了也是歡喜,雖說城南有些遠,但比之任家村可就近多了,最主要是能月兌離那群極品親戚,再破的院子都能幸福得開出花來。

「隋大哥,我上次听周叔說你們府里有會泥水活計的人手,能不能幫我修葺一下新住處?」

「好。」隋風舟應得爽快,心頭的輕紗輕易又被揭了開去。

兩人對視一眼,雖然沒有再說話,卻是無聲勝有聲了。

周福是個好管家,又听說是幫任家修葺院子,簡直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分配人手,不只僕役,光是丫鬟婆子便帶了四五個。

待得第三日任家老少趕著牛車,拉了家底過來的時候,劉氏差點沒認出這個整齊的院子就是先前那個。

任瑤瑤歡喜的里外看了三遍,等到安頓下來,就同劉氏挎了籃子去買菜。

喬遷之喜,任家卻只有一位客人可請,那就是隋風舟了。

任大山親自去了周宅,臉紅拘謹的說明了來意,隋風舟欣然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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