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妻安家 第十五章 治刀難,悍名傳(1)

莊家三舅舅離開了,這回與池正煥夫妻倆的見面不用說,自是不歡而散。

不過他不姓池,不住這兒,不爽了發了火之後拍拍就可以走人,池少霆和江夕荷可不行,還得留下來面對這對滿心怨怒的夫妻。

池少霆倒還好,反正他對父親早已沒了任何的期待,對繼母更是冷漠客氣的比對個陌生人還不如,面對兩人的喜怒哀樂他可以視而不見,可以淡漠的以不變應萬變。

可是江夕荷這個新進門的媳婦能嗎?

不僅如些,池家下人們大概是仰仗李氏的鼻息久了,整個就是奴才隨主的針對她,讓她在府里的生活不是缺這就是少那的,當真是讓人厭煩不已。

這樣的日子讓江夕荷不由自主的愁眉苦臉,心煩到一個不行,跟在她身邊的迎夏則是受她牽連,也是大大小小的無妄之災不斷。

同病相憐的主僕倆對坐在廂房里,不約而同的長長嘆了一口氣。

兩人對視一眼,又不約而同的苦笑出來。

「大少女乃女乃,再這樣下去真的不行,咱們得跟大爺說才行。」迎夏滿心無奈的開口對江夕荷說。

「咱們剛回家來,大爺要處理的事很多,我實在不想再給他添事忙。」江夕荷猶豫的搖頭道。

「可是不告訴大爺,咱們要怎麼解決眼前這些問題?」迎夏嘆氣道,「府里那些人可以不理會奴婢,甚至對奴婢頤指氣使都沒關系,可是怎麼能對大少女乃女乃也置之不理、視若無睹,甚至連大少女乃女乃的命令都陽奉陰違,轉身不當回事呢?他們擺明了根本就沒把大少女乃女乃放在眼里!」

「這就叫做狗仗人勢,偏生狗咬咱們一口,咱們又不能咬回來才煩!」江夕荷嘆氣道。

迎夏雖然郁悶煩惱不已,但還是被主子這句話給逗笑了出來。

她說︰「奴婢小的時候就曾被狗咬過一口,雖說就像大少女乃女乃說的一樣不能咬回來,但奴婢的爹還是拿了根棍子把那條狗打了一頓,替奴婢出了一口氣。如果咱們也能拿棍子將那些人——不,那些狗打一頓就好了。」

向來不與人爭鋒,逆來受的迎夏連這話都說出來了,可見這段日子在池府中也受了不少抑郁之氣。

「是啊,如果能打一頓就好了,偏偏還有這麼一句話——打狗還需看主人,你說,咱們能打嗎?」

迎夏頓時就蔫了。

「後悔跟了我沒有?」江夕荷問她。

迎夏搖搖頭。「奴婢只是在為大少女乃女乃抱不平,那些人明明都是下人,怎能如此對待大少女乃女乃,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因為他們的月例銀子不是我給的啊,如果錢是我給的,你看他們還敢不敢這樣!」江夕荷說。

「可是以前咱們在江家的時候家中下人們的月例銀子統一是由大夫人給發的,奴婢也不見有哪個下人敢這般不把家中其余主子們放在眼中。」這便是迎夏不解的地方,明明都是下人,怎麼京城里的下人還能這般做事?

「大伯母雖掌中饋卻沒有針對任何人,不像正房那位夫人擺明了不喜歡我、針對我,府里那些向來習慣看主子眼色行事的下人們能不投其所好嗎?」江夕荷語氣淡淡的說道,對此倒是有些不以為意。

在江家時,那些下人們雖沒針對過她,可不也是對掌中饋的長房和出仕為官的三房巴結奉承,對二房總沒對另外兩房那麼盡心盡力嗎?差別只是沒池家下人們這麼明顯罷了,這本來就是人性。

不過人性歸人性,眼前的困境她還是得想辦法解決才行,總不能真讓那些下人們柿子挑軟的捏總欺負她們主僕倆吧?她嫁給池少霆可不是為了要過這樣的生活。

「迎夏,咱們院里的下人名額配給都全了嗎?」她突然開口問道。

「只有一半。」迎夏答道。

「其余那一半呢?」江夕荷又問。

「管事嬤嬤說找不著適合的人,又說反正咱們這院里就大爺和大少女乃女乃兩個主子,大少爺鎮日往外忙去,根本用不著人服侍,下人一時間不齊也影響不了什麼事,慢慢挑到合適的人比較重要,然後就這麼一直拖著不給人了。」迎夏既無奈又有些氣憤的答道。

「既然他們找不到合適的,那咱們就自己挑吧。」江夕荷撇唇冷笑道。

「什麼意思?」迎夏不解的眨眼問道。她們自己挑?要怎麼挑啊?

「待會兒我寫封信,你拔個人幫我將信送到衣莊交給莊伯,咱們請莊伯替咱們買批下人送過來。」江夕荷說。

「這能行嗎?夫人會讓那些下人進府嗎?」迎夏猶豫道,「奴婢當年還在牙行里時,那里教導奴婢的牙婆說過,要進大戶人家做事都需要被身家調查的,來歷不明的人是沒有人會收的。」

「怎會來歷不明?咱們一樣是從牙行挑選一些合適的人,再讓牙行以莊家三舅舅的名義把人送到池府來不就得了?」江夕荷說著冷笑一聲,接著道︰「到時候他們要調查就去調查,看他們能調查出什麼不合適的借口不讓下人們進府。」

迎夏用力的點點頭,終于明白主子的意思了。

結果這件事果然進行得很順利,不到三天的時間就有一批工人被送過來,其中有莊伯為他們物色的,也有幾個是被人送過來當眼線的,總之院里做事的下人補足了以後,迎夏終于能喘口氣輕松點了,解決了一個問題,再來解決第二個。

「廚房那邊還繼續克扣咱們院里的伙食嗎?」

「沒有,咱們院里的下人名額齊了之後,廚房那邊就找不到理由克扣咱們院里的東西了,不過……」迎夏說著卻突然欲言又止了起來。

「不過什麼?」江夕荷抬頭看她。

「不知道是不是奴婢想太多了,總覺得廚房給咱們院里的配給都是最差的。」迎夏猶豫道。

「說說看,你怎麼會這麼認為?」江夕荷秀眉輕挑,起了興致。

「應大爺的要求,咱們宇軒院自個兒開伙,大廚房只需將每日食材送過來便行。」

「這事我知道。」江夕荷點頭道。

她那看起來既成熟又沉穩的相公其實就是個吃貨,完全被她教迎夏所做的菜養刁了嘴,池家廚子做的飯菜難吃,這才會有這麼個令許多人都愕然不解的要求。

為了這個要求,正房那位大概惴惴不安了許多天,就為了想他這舉動有什麼特別含意吧?

「那大少女乃女乃肯定不知道廚房婆子每日送來的食材不是蔫蔫丑丑的,就是一看就知道不新鮮的。上回他們還送了條不知死了多久的魚過來,奴婢與他們理論,他們卻道剛撈起來時還活蹦亂跳的,肯定是送來的路上缺了水才剛死的,可是那魚眼都陷下去了,又怎麼可能是剛剛才死的?」迎夏想起這件事就怒氣沖天。

「這事你怎麼都沒跟我說呢?」

「被奴婢指出魚眼下陷的事後,他們有換了條魚給奴婢,奴婢就沒稟報了。」迎夏有些訕訕然。

江夕荷蹙了蹙眉頭,沉思了一下,道︰「既然咱們有了自己的人手,手上也不缺銀錢,以後咱們要用的食材自個兒買好了,廚房那邊送來的東西好的就留下來,不好的退回去。」三舅舅日前在她和池少霆要回池家前才給了她五千兩,說是賓悅樓的分紅,因為知道她進池家肯定會需要用到錢,便先支領一部分方便她使用,所以她現在一點也不缺錢用。

「這樣好嗎?」迎夏猶豫道。

「有什麼不好的?」江夕荷問她。

「廚房那邊會不會向夫人稟報說咱們故意刁難他們?」

「咱們只是把東西退回去又沒要他們補給咱們,刁難什麼?」

「可是這樣的話,廚房那邊會不會故意送一些會被退的東西給咱們,然後再私下昧起來?這樣咱們既沒吃到用到,帳又算在咱們宇軒院頭上,咱們不就吃大虧了?」迎夏皺緊眉頭。

那些她覺得不好、不新鮮的食材其實還是能吃的,對尋常百姓來說甚至是求之不得,她不信那些廚房下人不會趁機中飽私囊。

「你沒听說過吃虧就是佔便宜嗎?」江夕荷微笑道。

迎夏點頭又搖頭,然後老實說︰「奴婢不懂。」

「等著看吧,很快你就會懂了。」江夕荷莫測高深的微笑道。

池府內,兩個粗使婆子在經過宇軒院外圍時,被一陣香吸引的停下了腳步,其中一位猛然深呼吸了一口長氣。

「好香啊,不知道今天又煮了什麼好吃的?」

「是啊,真的好香。」另一位也跟著吸了一口,語帶懊悔的說︰「早知有今日,當初就該自告奮勇的主動說要去宇軒院當差了,真是後悔莫及,便宜了那個蔡婆子。」

「你也听她說了?」

「她現在是逢人就說,誰沒听說啊?」

「她炫耀時的得意勁你瞧見沒?就好像吃了什麼御賜珍饈一樣,滿嘴滿心的贊嘆,完全忘了那位在府中的處境。她就不怕這般贊美那位的事會傳到夫人耳里去,到時候看她會不會吃不完兜著走!」

「我不這麼認為,像咱們這些粗使婆子哪里入得了夫人的眼?夫人即便听也只會當咱們這些下人窮,從沒吃過好東西才會這般太驚小敝。」說著又深吸了一口氣飄散在空氣中的食物香氣,感嘆道︰「總之,我還是羨慕蔡婆子有這口福能吃到這麼香的東西。」

「唉,別說了,快走吧,再待下去我都要流口水了。」

「走吧。」

兩人離開後不久,一個小丫頭來到此處探頭探腦的,確定四周沒人之後,一溜煙又跑得不見人影。

餅了一會兒,就見那小丫頭再度出現,身後跟了一個十歲左右,穿著一件女敕綠色杭綢比甲,立領白綾小衫,綠草百褶裙的華服小泵娘,兩人左看右看確定四下無人後,偷偷模模的就從籬笆縫隙中鑽了進去,瞬間消失在宇軒院外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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