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乖乖入懷 第9章(2)

楚雍墘原本已經打算下朝,看那些官員們要怎麼吵可以等著下朝回去慢慢吵,可是宮門外一陣陣通報聲傳了進來——

「輔政王進宮。」

那一聲聲的通報聲像是波浪般由遠而近,而且那些傳報的太監們聲音越來越急促,也越來越快,可以見得來人的度很快,那些吵得讓楚雍墘頭疼的官員,突然一個個都像是噤聲的鵪鶉一樣,全都回到各自的位置站好,只除了兩個宰相,分立兩旁還敢往議政堂外看,其它人早已目不斜視,全都站得直挺挺的。

當楚嵂淅出觀在議政堂門口的時候,門外兩個通報太監尖銳的聲音響徹了整個議政堂。

楚雍墘在龍座上,看著那個穿著一身黑色繡金朝服的男人走來時,他甚至都想揉揉眼楮,確定自己看到的人的確是他的皇叔,那個一直以來不管發生任何大事,都能夠用慵懶的笑容冷靜面對的皇叔。

而就在楚嵂淅踏進議政堂的時候,那些文武百官也像波浪一樣,由遠至近地全都彎下了身,用比對待皇上還要恭敬的態度朝他行禮,楚嵂淅走到兩個宰相所站之處,兩個偶爾還敢對皇上倚老賣老的宰相,也彎下了身子,半點不敢吭聲。

楚雍墘是真的震驚了,甚至心里頭只有一個念頭,幸好皇叔對皇位一點興趣也沒有,不然他下這個位置,只怕根本輪不到他來坐。

楚嵂淅對于其它人什麼態度一點興趣也沒有,他冷凝著臉,看著上座的皇帝,簡單行了禮後就問道︰「皇上收到我自西南先傳來的消息了嗎?」

楚雍墘莫名覺得像是回到從前被皇叔帶著教導為君之道的時候,,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才答道︰「已經和文武百官商議過了,可是目前都沒有听過這樣的蟲疫,且西南那里也沒有其他確切的消息傳來,所以……」

雖然很相信皇叔不會拿這等事情開玩笑,但是這樣重大的事情,也不是他一個皇帝獨斷就能拍板定案的……

楚嵂淅知道這其中道理,也沒有逼他,回頭看著剛站直了身子的百官們。「看來本王不過是一段時日沒有過問朝政,說出來的話都無人願意相信了。」

他早就猜到文武百官會是這樣的態度,自有法子讓這些人自主一點的動起來,讓他可以省下口舌,趕緊把西南一帶的混亂控制住,方便他用最快的速度去找她。

「既然各位大人都不信,也不枉費我在回京途中恰好遇見了同樣染病的患者,而且不顧本王自身的安危,我也把尸體給帶來了,還請各位大人親見,本王絕對不是危言聳听之人。請各位大人移步東門外吧!」

他的語氣清冷,眼神掃過之處,那些人全都低下了頭,不敢和他對視,可是直到听完了他說的話以後,所有人的腦子里忽然都想起了前幾天由輔政王府所送上的奏折,那里頭敘述的怪病還有蟲子,簡直是聞所未聞的恐怖,沒想到他居然還把尸體給帶了回來,眾人是一片驚慌。

楚嵂淅不管所有人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瘋子,大步走了出去,站在門口處,銳利的眸光往里頭望,那些想要告假或是想要溜走的人在這樣的眼神瞪視下,皆乖乖的往外頭走。

而先走出去的人,本來想趁楚嵂淅沒注意的時候趕緊找借口走人,卻發現外頭早已讓他帶來的黑衣親衛給堵住了所有去路,只剩下東門出入口可走。

兩位宰相一看如此,氣得胡須都要翹起來了,看著一臉平靜可行事如此瘋狂的楚嵂淅,他們停住腳步,朝著正從龍座上走下來的皇上大喊,「皇上,輔政王這難道不是挾持百官嗎?這難道不是一朝有二主嗎?」

所有百官都對兩位宰相的勇氣表示贊賞,可是沒人敢上前附議,也無人敢一同跳出來同聲質詢。

尤其是幾個之前抨擊輔政王的御史,雖然之前叫囂得厲害,可是他們也同樣會看人臉色,眼前的楚嵂淅擺明了就是不大正常了,這時候跳出來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是給自己的小命找不自在。

楚雍墘很想要讓這兩位宰相閉嘴,可是他還沒反應過來,楚嵂淅已經站在了兩位宰相面前,一手一個捏住了兩位老大人的脖子,滿是血絲的雙眼狠狠地盯著他們的臉,用克制過後的平靜緩緩地道︰「我現在願意給你們好臉的時候,你們最好趕緊配合我,否則……一個國家不能沒有皇上,卻永遠不缺想要補上宰相位置的人。」說完,他氣恨地松開了手。

兩位宰相被捏得差點喘不過氣來,雙腿抖顫得幾乎站不穩,可以想見這樣的慘態給其它人帶來了多大的震撼。

就是楚雍墘也覺得自己的脖子有些勒緊了,神色尷尬地想要松了松衣襟。

中間鬧了這一出後,就由皇上走在前頭,百官壓後,浩浩蕩蕩的往東門而去。

東門離宮門有一段距離,也少有人出入,外頭還有一大片空地,而這一回百官和皇上都出來了,也有一些人想要看熱鬧,可是楚嵂淅早就讓兵衛把整個地方都給圍了起來,而皇上和百官的位置也比較靠後,只有楚嵂淅一個人站在那邊上撒滿了石灰的棺材邊。

他冷著臉,在眾人的目光中慢慢打開了那具棺木,那里頭的人……或許只能算是人形的尸體,上面布滿了許多蟲子,由于他手中拿著火把,那些蟲子因為害怕火焰,沒有半只從尸位上飛起,也讓那恐怖的畫面在所有人的面前停留許久。

不一會兒,圍繞在邊上的官員們都臉色蒼白,看著楚嵂淅又從邊上拎起了一大桶的火油往棺材里倒,緊接著就是點火,接著棺木里頭響起了尖銳的慘叫聲,若細細分辨,居然像是嬰孩或是女子的尖叫聲。

楚雍墘覺得這一輩子大概不會再見到比這個更惡心的畫面了,雖然很想要維持身為皇帝的顏面,忍住肚中不斷翻滾的惡心,他還是免不了臉色刷白。

其中武官還好一些,尤其是前些年上過戰場的,還能夠稱得住,只不過一想起之前奏折的內容,這種蟲子隨著尸體還有排泄物等蔓延生根,伴隨著那尖銳的叫聲,也忍不住讓人從腳底板開始發涼。

楚嵂淅慢慢地走到楚雍墘和百官的面前,看著他們,鏗鏘有力地道︰「眾位大人如何?這乃是我回京途中遇上的,那時候已經靠近西南邊界,如果這樣的人四散,甚至入了京……」

楚雍墘想到京里頭甚至宮里出現這種吃人的蟲子,一股酸意不斷的上涌。「照輔政王所求去做,兵力還有太醫院,還有附近的各府州道縣,就這件事情全都按照輔政王所令,退朝。」楚雍墘以最快的速度批準了最大的權限給他,一擺衣袖匆匆回宮。

所有人以為他是被自己的皇叔給逼得臉色不好不想再繼續听輔政王說話,殊不知他一回宮,就抱著痰盆大吐特吐。

楚嵂淅和其它百官自然不知道這一遭,可是眾人也知道,無論怎麼說,這的確是最好的做法。

所有人跟楚雍墘的想法一樣,這樣惡心的蟲子若是進了京,所帶來的災難和後果肯定是無法承受的。

不得不說楚嵂淅非常準確地掌握了朝中官員的心思,得到了批令還有命令各級的聖旨後,他讓南風看著把那棺材給燒干淨前誰都不許動,帶著聖旨,開始要人要物。

三天後,楚嵂淅帶著一群都已經寫好遺書的朝臣再次南下。

他依然一身黑衣,顯得他更加消和沉默,他遠遠望著西南方向的天空,只希望一切不會太遲。

西南的情況的確在楚嵂淅和南風離開之後急轉直下,邱長海他們走過的地方尤其嚴重,而且因為一開始反應不及,有些人沒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沒在第一時間徹底封城,很快的西南第一大城也淪陷了。

樊家村也同樣一片低氣壓,所有人每一日都會集中在一間空屋子前,那里是洛晴衣試驗新法子的地方。

在那一日之後,不到七天,邱長海帶來的人里頭,受傷的三人全部死去,而陸續有兩人跟著發病,邱長海根本不敢再靠近,樊家村的人自然也不可能接近,就干脆把他們都關在同一間屋子里,雖然會準備吃的喝的,可是就等于是放任生死了。

又過了七日,邱長海一群人除了他自己以外,都死光了,而樊家村的人此時卻無心理會他,因為從那一日起,洛晴衣的屋子除了偶爾還會要一些藥材進屋,還有拿取飯菜外,幾乎沒有人再見到洛晴衣的人。

即使所有人再著急都沒用,知道他們根本就幫不上忙,只能盡最大的努力弄來洛晴衣要的東西。

屋子外頭的人心急,洛晴衣心中的焦灼程度也沒有比較少。

她整個人瘦得幾乎要讓人認不出來,滿屋子的藥味,還有散落在地上的紙張上,都是她一次次修改配方比例後的試驗結果。

可是她知道這些還不夠,即使她還能夠活到現在,但不代表那些蟲卵和蟲子從她的體內消失了。

雖然她記住的這個方子多少還是有點用的,對付現代的那種蟲子足夠,可是現在在她體內的這種蟲子凶惡得多,想必要加強藥效,只是她卻無從下手。

還差一點東西……但她不是專業的醫藥人員,也沒有現代儀器可以分析,甚至就連莫老頭也拼命在外頭試了,可依舊沒有什麼進展。

她一日日的熬藥,除了更換比例,也是靠著當年听到的那個比例藥方來鞏固住體內的蟲子不長大或是不孵化,且即使渴得半死,她也盡量不去攝取太多的水分,因為那容易催化蟲子,所以整個人的皮膚都有些微微干裂,呈現一種半月兌水的狀態。

她知道自己已經虛弱得快要熬不下去了,她感覺身體又是一陣陣的疼痛,她耐不住彎下腰來,一塊玉佩就這麼從懷里掉了出來。

這是老村長和祖母說的樊家村的神秘禮物,一個只傳女不傳男的玉佩,當年祖母離開村子,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便把玉佩留在村子里,這些年村子里都沒有女娃出生,老村長就把玉佩供在祠堂里,直到前些日子才給了她。

她眨了眨眼,試著讓已經變得模糊的視線清晰一些,接著拿起了玉佩,透著光看,發現玉佩上頭居然隱約可以看出有雕刻的花紋。

仔細一看不只是花紋,還有刻字,她眯著眼努力辨認,看完後,她不由得笑了。

「居然是生女秘方?」

不過後面刻著的小字有些難以辨認,她又看了好一會兒,發現真的是一連串的中藥方。

她將玉佩翻過來看,奇異的是,明明是一塊會透光的玉佩,這一面卻看不見另一面刻的字,只有一朵花樣的雕刻。

這種花她看起來有點眼熟,卻又叫不出名字,但是能夠讓她看起來眼熟的植物,說不定就是最近曾經見過的。

她一邊忍著痛熬藥,一邊將玉佩翻來覆去的看著,想著所謂的傳家寶,到底是這個玉佩還是玉佩上的這個方子?還有這個方子寫了引子兩個字,所謂的引子又是什麼?

她感覺腦子越來越昏沉,疼痛花去了她太多的體力,讓她無法再繼續想下去,甚至神思有些恍神,直到她發現自己不小心把一朵有點眼熟的小花也給扔進正在熬制的藥湯里。

疼痛的間距越來越短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一天之內喝了幾次藥,似乎那已經不是救命的藥,只是暫且緩解她疼痛的止痛藥方。

她顧不得還燙口,就把只熬得剩下半碗的藥湯一口喝了下去,然後她倒了下去,甚至沒辦法把自己移動到床上了。

她覺得腦子一片空白,連身子都輕盈得可怕,她的神志像是處于現實和虛幻之間。

她彷佛看見了楚嵂淅,他就站在那個溫泉邊,腳下踩著那如雪域般的花毯,她有點分不清楚這是幻覺抑或是夢境,只知道自己很想哭。

起碼在不疼痛的時候,能夠看見他最後一次,她竟然覺得這樣就已經很幸福了。

疼痛在剎那間襲來,她痛得將身子蜷縮成一團,也因此瞬間清醒過來,終于想起了玉佩上讓人眼熟的圖案是什麼了。

是那種開在溫泉邊上的粉色絨花,而她剛剛不小心把花給扔進藥鍋里了。

她笑著,然後忍不住開始咳嗽。

她看著手掌里的血,隨便的擦在衣服上,奮力撐起身子站了起來,把自己最後一次的藥方用顫抖的手慢慢地寫了下來,只是沒加上那一朵小絨花的版本,還另外把那一朵花和什麼生女秘方也用另外一張紙給寫下來,希望那真的對樊家村的人有效。

她知道大家都守在外頭,全都很擔心她,她把寫了藥方的那張紙遞了出去,用的是沒沾上血跡的那只手,而另外一只手則是捂著嘴巴,把一口正要咳出來的血給捂住。

外面的聲音越來越模糊了,她的視線開始迷散,疼痛逐漸散開,她仍是不斷的咳著血。

想來她這一生就要結束了,若要說有什麼遺憾的話,就是沒能在他還在的時候,老實的說出對他的心意。

除了對不起外,她想說的就是我愛你這樣一句最簡單的話。

只可惜,這句話大概說不出來了,他也听不到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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