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朱冷冷以為她死定了,這下掉下去準沒命,也做好重新投胎的準備,眼一閉,準備從容就義,呼嘯而過的風聲是她的喪鐘。
沒想到千鈞一發之際,耳邊傳來救命的聲音,那個從天而降的英勇騎士……不,是該死的男人,他居然在她命懸一線的時候才出現,簡直是……好人都被打死了,警察最後才趕到,可惡到令人咬牙切齒的地步。
他就不能早點現身嗎?一定要她危在旦夕時嗎?他以為先把她嚇個半死再行搭救,讓她慶幸之余就忘了他的失蹤和欺瞞,便不予計較嗎?
哼!他想得美,她絕對會……絕對會……朱冷冷的鼻頭很酸,眼眶也紅了,強忍的淚花在眼底滾呀滾的,幾欲奪眶而出。
「唐之襄,立刻放開冷冷,不要再做錯事了。」一錯再錯,只會加重罪孽。
看到趕得滿頭大汗的男人一臉焦慮,唐之襄冷冷一笑。「壞事做多了也不差這一樁,有了這張擋箭脾,你還能不屈服嗎?」
朱冷冷是他手中的王牌,說什麼也不能放。
「蓄意謀殺是死罪一條,若是你不小心讓她墜樓而亡,想想看你將付出什麼代價,真的值得你賠上一輩子嗎,」人都想長命百歲,他不信他不怕死。
「這……」他猶豫了一下,現實逼得他不得不用力思考。
尹蒼日不敢妄動,仍努力勸說,「你之前做過的事我可以不計較,你想帶多少鐃遠走高飛都成,只要你把冷冷放了,全都一筆勾銷。」
「你說的是真的?絕不反悔?」他認真考慮他的提議。
唐之襄要的只是離開的時間,掏空公司資產的錢已經入袋,誰也拿不走,就算事情被揭露了,于他無損,一飛離台灣他便海闊天空了。
「如果你不放心,我還能簽字蓋章立下切結書,保證我本人無條件寬宥你一叨的錯。」限他本人。
「這麼簡單就讓你搶走學妹,似乎有點不太甘心。」少了個超級崇拜者,人生乏味多了。
「可是你想一想,明天的一這個時候你可能在倫敦或是紐約,任何一個你想去的地方,身上帶著一大筆錢,少個冷冷對你並無影響,她對你而言沒那麼重要。」相反的,會是他一大拖累。
他說的倒有幾分道理,「听起來是不錯的交易,非常令人心動。」
唐之襄手中的繩子松了松,被他說服了七八成。也是,人一旦有了錢,還有什麼做不到。
「等下,你們兩個也太放肆了,完全無視我的存在,先讓他把遺囑交出來,不準太早放人。」一張薄薄的紙可是關系到他們母子的下半生。
以為仍大權在握的周月蘭高傲地抬起下顎,蔑然她瞧不起的下等人,認為他們全都讓照她的意思行事,不許有個人主見。
安蒼森就是被她的強勢養得懦弱無能、膽小怕事。母親與情人一出面,他沒用地往頂樓花園的一角躲,一心只想盡量別被波及到。
瞧她依然頤指氣使,唐之襄推了推鏡框,冷笑配合。「听到夫人的話了嗎?遺囑一拿出她就沒事,很劃算吧!」
「只要遺囑嗎?」尹蒼日神色冷靜,意味深長的看了周月蘭一眼。
「沒錯,把遺囑交給我,我立刻叫他把人給放了。」哼!反正那個臭丫頭對她並無用處,她要的是死老頭的遺產,她一毛錢也不會留給尹蕙心生的雜種兒子。
「好,我給你。」尹蒼日沒有一絲遲疑,爽快地令人相當訝異。
本以為他不過口頭說說罷了,沒想到他當下就取出安泰三親筆簽字的遺囑,一份三張不多不少,正好注明他身後三名「親人」應得的財產分配。
周月蘭見狀喜出望外,想搶又想保持貴婦形象,便以眼神示意唐之襄上前拿取。
這時為了不讓周月蘭超疑心的唐之襄一頷首,他粗暴地拖行行動不便的朱冷令,以一手交人、一手取貨的方式進行交換。
很快地,大家都得到他們想要的,各自為所得露出歡欣笑容。
「我拿到遺囑了,我拿到遺囑了,哈哈哈……那老家伙的錢全是我的了,他不能再給我臉色看了,我活得比他久,我贏了……」
她贏了,安泰三和尹蕙心是徹底的輸家,他們年輕時不能相守,只能任她得意地霸佔兩人的愛情,現在一個死了,一個也差不多了,活著的她是這場愛情戰爭中唯一的勝利者。
拿到遺囑的周月蘭看也不看內容一眼,第一件要做的事是讓律師大肆修改一番,改成對她有利的條文,以「未亡人」身分獨佔安氏企業。
她開心到都……眼眶泛淚,驕傲的臉上卻微帶一絲落寞。
她是贏了,卻有一種輸得很慘的感覺。
反觀另一邊,情勢是大大不同。
「冷冷,我……」想解釋的尹蒼日尚未抱到令他心慌不已的人兒,就先挨上一巴掌,接著是讓人會得內傷的拳打腳踢。
「你敢騙我,你又騙我,你到底要騙我幾回才甘心?我真的有那麼好騙嗎?讓你一次又一次把我當傻瓜耍,我打死你、打死你,把你打成豬頭,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再騙我……」可惡、可惡,她要替天行道,消滅萬惡之源。
尹蒼日滿臉苦笑地承接她落下的拳頭,很痛,但沒辦法,誰教他讓她受驚了。「冷冷,你手不痛嗎?要不要休息一下?我舍不得你太累。」
「痛,可是心更痛,你讓我好擔心……」她打累了,哽咽地說。
他兩手一張,抱住肩頭抽動的小女人。「沒事了,我保證不會再讓你擔心受怕了,僅此一次,再無下一回。」
她淚眼婆娑地拾起頭。「這些天你去哪?為什麼不跟我聯絡?」
為了計劃,他不得不暫時消失。「這件事等會再談,先讓我看看你有沒有受傷,手腕會不會痛……」該死,都紅腫一片了,還被繩子磨破皮。
「當然會痛,學長綁得可緊了,簡直把我當成待宰的豬只……呃,等一下,你真是總裁的私生子嗎?為什麼你不姓安?」
瞧著她的神情,尹蒼日回答得很謹慎。「總裁的確是我生父,我是他婚前和初戀情人生的孩子,所以從母姓。」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這件事,瞞著我很好玩嗎?」她不滿地又踢了他一腳。
噢!腿要殘廢了。「私生子又不是什麼光榮的事,誰會四處宣揚?而且我答應我父親從基層做起,不得向人透露我的身世,所以誰也不能告知,包括你在內。」
「喔!是這樣呀,好吧,這點我可以原諒你。」她喘了口氣。
尹蒼日以為她消氣了,不再介意,但是她喘完了氣後又變臉了。
「你是白痴還是笨蛋?干麼把遺囑交給別人,還不搶回來。」
「搶回來?!」他傻眼。
「當然要搶呀!你是總裁的親生兒子耶!他的遺產理應有你一份,你不可以將自身的權益白白拱手讓人。」那也攸關她日後能不能當個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貴婦。
「冷冷,遺囑能不能生效得等立囑人往生……」不必急于一時。
她發狠的一瞪。「總裁不是快掛了,你就趕緊申請‘親子鑒定’,就算他比較不幸早走一步,你也可以找安執行長,他是你兄弟。」
「他不行。」他一口否定。
替他著急的朱冷冷幾乎要揪起他的衣領大吼,「為什麼不行?難道你不是你父親親生的兒子?」
不是他,而是……「讓我父親親自說明較為妥當。」
「你父親?!」她愕然。
正當兩邊各有心情轉折時,一個被認定決要不久于人世的長者從樓梯口走了出來,但他兩眼炯炯有神,不見絲毫病態。
除了安泰三的出現令在場所有人措手不及,尤其是表情復雜的周月蘭,她不知道是該高興丈夫無恙,還是難過她終究棋差一著,沒能重創他。
「你……你沒事?!」
望了望妻子,再看了一眼她身後的「兒子」,他的笑容多了滄桑。「你們真的讓我很失望,本來我想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沒想到等到的還是令人痛心的結局。」
「這是怎麼一回事,安泰三,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叫最後機會,他想做什麼?
「你想明白我就告訴你,這不過是一場戲,考驗人性的戲。」可惜沒人通過測試。
安泰三重病入院是假的,他和蒼日合演了一場好戲,假借有遺囑一事,看周月蘭母子是以親情為重,在病榻前隨侍,或是起了爭奪之心,無視他時日無多,趁機霸佔遺產。
而另一方面放空公司的管理,讓心有邪念的唐之襄放下戒心,提前完成他的掏空計劃,好讓他們掌握證據。
「遺囑是真的,上面載明我要給你們母子的財產,一旦我亡故,你們可得我身後的一半財產,並每年由公司盈利分撥百分之十當生活費,可是……唉!現在你們一毛錢也拿不到,我會另立遺囑,你手中的那份根本是廢紙。」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們母子倆!不要忘了,當初是我娘家出錢資叻你創業,不然哪來的安氏企業,這份天大的恩情你不用還嗎?」周月蘭氣急敗壞,指著他鼻頭破口大罵。
「那筆錢早在二十年前我已以十倍的金額還給周家了,我安泰三早已不欠周家人情。」欠錢還好,人情債難還,但他已經盡量做到。
她一听,氣得漲紅臉。「那你欠我的感情呢,還有我三十幾年的青春歲月,你還得了嗎?」
「那是我該欠你的嗎?」安泰三臉上出現難得的嚴厲神色。「結婚前我就告訴過你我不愛你,一輩子也不可能愛你,足你硬要強求,強行拆散我和蕙心還說我欠你?分明是你的自私欠了我們,欠了他們母子倆,你才是最沒資格開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