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在小鳥輕啼聲中醒來,葉倚心在花蓮住了幾個月,早已經習慣這種感覺,但今天早上不知為何醒來時的感覺卻有一點奇怪。
罷醒來的腦袋渾渾噩噩的,沒辦法理出個答案,她想了一下便放棄再想的睜開眼楮,準備起床,卻被驀然出現在她眼前的睡美男給嚇得瞬間停住了呼吸。
答案揭曉,原來她會感覺到奇怪,是因為她並不是一個人躺在床上,身邊還多了另外一個人,一個側睡在她身側,一只手佔有性的輕摟在她腰上,呼吸平穩,深沉入睡的男人。她的男人,也是她孩子的爸爸牧少驊。
昨晚他突然出現真的嚇到她,但在听完他說的話之後,她只覺得後悔、抱歉,以及幸好他沒放棄她、幸好他來找她了等等各種慶幸的想法盈滿心頭。她真的好感激、好感謝他愛她。
她眼神泛柔,靜靜地看著他,不由自主的看到入神。
不知過了多久,葉倚心猛然驚醒的回過神來。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還有工作要做,一會兒入住的房客們就要起床吃早餐了,她得到餐廳去幫忙才行,沒時間再繼續躺在床上怔愣看他了。
只是一想到待會兒要走出房間面對媽媽,她就覺得既尷尬又害羞,超不想出去的。
昨晚媽媽從叔叔那里得知有朋友來找她,而且還是男性的朋友時,第一時間就沖過來一探究竟,結果剛好是在她和牧少驊吻得難分難舍,兩個人已經滾到床上去的時候闖了進來。
想到昨晚那瞬間,她到現在還有種想挖個地洞鑽進去的感覺。最最最讓她羞窘到無以復加,不想走出房間的是,媽媽後來臨走時,還留下這麼一段話——
「對了,我說準女婿。」葉美環都走到門外了,才又回過頭來說,「你待會兒要做的時候可得輕一點,別太用力、太激動了,別忘了我女兒肚子里還有你的寶寶喔。」
說真的,當時她連想死的心情都有了,真的很受不了媽媽口無遮攔的多此一舉。
不過除此之外,一切都很好。
媽媽在得知牧少驊就是肚子里孩子的爸爸之後,真的是超級滿意到一個不行,眼楮都快要笑不見了。
理由很簡單,只因為他帥得跟個明星一樣,外貿協會的媽媽立刻就舉雙手雙腳贊成,並點頭同意把她這個女兒嫁給他,真的令她無言。
但是話又說回來,媽媽本來就是個不尋常的母親,如果她也有一般做母親的反應,會關心對方的人品、家境、工作或收入的話,那才叫奇怪。
她一邊想,一邊輕輕地將他的手從自己腰上拿開,準備起床去上班。只是她自認自己的動作已經很輕盈了,沒想到還是把他吵醒。
「老婆,你要去哪兒?」他睜開眼楮開口問她,剛醒的聲音分外的低沉沙啞。
「我要去上班,周休二日我都在這里打工。你繼續睡沒關系。」
「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去。」他立刻起身下床道。
「你跟我去做什麼?我是要去工作耶。」她訝異的問他。
「我去幫忙。」他回得理直氣壯。
「幫忙什麼?」
「幫忙你要做的所有事。」他說著便迅速走進浴室盥洗,不一會兒就走了出來,拿起昨晚月兌下的淺藍色襯衫穿上,並卷起了袖子。「走吧。」
她無言的看著他。
「不走嗎?」他挑眉問。
葉倚心明白一旦讓他打定主意,要改變他的決定是件很困難的事,所以只能認命,乖乖地讓他跟著她一起下樓到餐廳去幫忙。
「早呀,倚心。」
「早安,倚心。」
「倚心,早。」
一路上,她所遇見民宿的相關人員都對她微笑的道早安,這很正常,但奇怪的是他們對于走在她身邊的牧少驊竟然一點好奇心都沒有,全都以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滿意的樣子笑得一臉曖昧而已,讓她的臉不由自主的愈垂愈低,都快要沒臉見人了。
不用想,牧少驊和她的關系會傳得這麼快,百分之九百是媽媽的杰作,只是令她想不通的是,現在也不過才七點過一刻而已,媽媽怎麼有辦法這麼快就把這事宣傳到人盡皆知呢?難不成她八點就起來廣播了?
走進餐廳,她先到廚房和大廚李伯伯打招呼,沒有意外的,李伯伯也是滿臉笑意的看著她和亦步亦趨跟在她身邊的牧少驊,然後對她說。
「倚心呀,做得好,這麼帥的小子就是要這樣不擇手段的抓住啦,干得好,干得好!」說著還朝她比了一個大拇指。
葉倚心真的很想挖個地洞鑽進去,但地洞不是這麼好挖的,所以她只能僵笑的朝李伯伯點了個頭,然後迅速將身邊悶笑到一個不行的牧少驊拉出廚房。
「哈哈哈……」一出廚房,他就放聲大笑。
她既無奈又尷尬的看著他,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這里的人怎麼一個比一個還要讓人無言?難怪媽媽會和他們這麼合得來。
無奈的輕嘆一口氣,她決定不再理身邊那個笑個不停的家伙,逕自轉身走向通往庭園的那扇玻璃門,將門打開,讓戶外清新自然的空氣流進屋內,接著走到外頭將倒扣在桌上的椅子搬下來。
她的手才伸向第二張椅子,他已迅速來到她身邊,一把將她手踫到的那張椅子給搬下來,然後再一張接一張的把所有倒扣在桌面上的椅子全拿下來。
「還要做什麼?」做完,他問她。
「擦桌椅。」
「抹布在哪兒?」
她轉身走向牆角被庭園樹遮蔽住的水龍頭,抹布就掛在水龍頭旁牆面的細繩上。
再一次的,她才將抹布從細繩上拿起來,他又迅速接過它,然後打開水龍頭,將抹布浸濕再擰吧,轉身去擦桌椅。
「你把我的工作都搶走了,我要做什麼?」看他不厭其煩的擦拭著一張又一張的桌椅,她開玩笑的問,其實心里感動得都快要滴水了,畢竟他是什麼身份,竟然為了她在這里任勞任怨的做免費勞工,她怎能不感動?
「乖乖地找張椅子坐下來監工就行了。」
他的回答讓她遏制不住的微笑,結果在微笑的不只有她而已,不知從何時開始,一群人貼在餐廳里的玻璃牆前,全都帶著一臉趣味盎然的表情站在那邊看他們曬恩愛,被她發現時還大方的對她揮了揮手。
葉倚心無言的瞪著他們,整張臉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這些人真的是……
「這些人真有趣。」完成擦拭工作的牧少驊走到她身邊笑著對她說。
葉倚心苦著一張臉,笑不出來。
「還要做什麼?」他自得其樂的笑著問她,結果回答他的卻是那群「觀眾」。
「不用了、不用了,今天有我們在就夠了。倚心呀,你帶牧先生到處走走,看是要去天祥、太魯閣,還是七星潭或鯉魚潭的,去約會、去約會。」
「我要上班好嗎?」葉倚心哭笑不得的回說。
「上班不重要,約會比較重要啦。」
大伙不約而同的點頭。
她無言以對,想了一下才反問︰「我不上班賺錢的話,你們誰要養我?」
她是針對那群「觀眾」問的,結果回答的卻是牧少驊。
「我養。」他說。
此話一出口,頓時惹得那群觀眾吹口哨的吹口哨、拍手的拍手,李伯伯還朝他比了一個大拇指的動作,大聲喊道︰「帥小子,說的好呀,這樣才是男人!」
葉倚心投降了,直接起身拉著牧少驊走人。
「我們走。」她說,決定不再待在這兒讓大伙當成珍禽異獸般的圍觀。
「去哪兒?」他滿臉笑意的低頭看她。
「到市區吃早餐。」她憤憤的瞪了那群人一眼。
「不上班了?」見她生氣的模樣很可愛,他故意揶揄的逗她。
「你不是說要養我?後悔了嗎?」她似笑非笑的斜睨他一眼,反問道。不料他卻微微一笑,然後當著眾人的面前,突如其來的低頭吻了她一下。
「一生無悔。」他深情款款的凝視著她說。
她應該要覺得感動,但那群觀眾又在那邊亂吹口哨亂叫個不行,害她除了臉紅困窘之外,只有想逃的念頭。
「走。」紅著臉低著頭,她拉著牧少驊快步離開。
因為不好意思一辭職就走人,葉倚心在花蓮多待了一個星期,給公司一段緩沖期之後,這才揮別大家跟牧少驊回家。
那一個星期里,牧少驊一直都跟她形影不離,吃飯一起吃,睡覺一起睡,連出門回家都一起。
她去公司上班的時候,他就找一間有提供無線上網的咖啡店上班,利用網路和電話處理公事,然後中午和她一起午餐,等她下班之後再和她一起回民宿。
民宿里的人每一個看到他們都笑眯眯的,笑容中有些調侃有些揶揄,害她每每都覺得有點害羞,但卻又覺得很甜蜜。
回到闊別四個多月的家,葉倚心感覺有點羞于面對李嫂母子,但李嫂一看見她就淚流滿面的將她抱得好緊,讓她覺得好溫暖。李鋼則很認真的向她道歉,說那天在書房里和牧少驊的對話都是開玩笑的,害她誤會真的很抱歉。
家里的一切都沒有改變,只除了她原本放在客房里的東西已經全部搬移到他的房間里了。
「什麼時候搬的?」她問他。
「找到你之後。」
「你讓李嫂搬的?」
「嗯。」
「她會怎麼想?」
「你在擔心什麼?」他好笑的問。「你都已經懷了我的孩子了,難道還想住在客房里嗎?況且我們都要結婚了,記得嗎?」
葉倚心想一想也是,即使他尚未跟李嫂說她已經懷孕的事,過不了多久她的肚子還是會大起來,紙包不住火,她在擔心什麼呢?